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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古罗寺巨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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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诏公主,班离,大矿脉,招兵买马···

李侗肯定没有这样的心思,这是侯镇唯一能够确定的,毕竟他是知道自己一心效忠朝廷的,要是真有二心,也不会跟自己一起谋算如何应对朝中的诬陷势力了。

那国师来,到底是奉谁的命呢?他来查看矿脉,是已经断定了成南王有反意,还是只是想尽早堤防?还是为了南下出兵南诏?难道那山里有什么山路直通南诏吗?

国师上次出谌言的时候整个朝堂都为之震动了,那这次,他是看黔州预言了什么呢?还是已经有什么东西,印证了他的预言了?

“明天,咱们去山脚下看看那个天坑去。”

“去哪儿?哪儿的路可不好走,而且到处都是蛇虫鼠蚁的,进去了还能不能出来还是两回事呢。”

“那里面有秘密,我们得去看看。”

说着,侯镇便要推门而出。

“哎,你干嘛去?”

赵回声还是刀子嘴豆腐心,刚刚还要打死他呢,现在又关心得不得了。

“我去成南王府,咱们这是帮他办事,他得出点血才行!”

“哎,那你早点回来啊,明天还赶路呢,别累着了!”

赵回声一向是最会呈口舌之快的了,不过他也没想到侯镇杀了一个回马枪回来,将他一脚给放倒了。

听着后头不断传来的叫骂声,侯镇心里也开始重新构建起了一张大网。

陛下受制于人是真,李侗想安身立命是真,长孙大人等一众老臣把持着朝政也是真,桩桩件件放在一起看,侯镇愈发觉得,不是陛下要置李侗于死地,而是担心承乾太子血脉再度死灰复燃的老臣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相对于那些臣子来说,陛下是知道李侗的心思的,他现在对李侗,只有求援,没有赶尽杀绝。至于为什么李侗对那些诬陷自己的桩桩件件事,无动于衷,侯镇还是觉得,这也许是他故意留下的漏洞,他要反将一军,将那些人引诱到自己的圈套里来,而站在圈套中央的,正是他自己这个最惹人注目的诱饵。

现在侯镇也愈发下定了决心,他跟李侗,必须一直保持一致,有他在,自己重归长安的计划也就有了最大的希望。

“你可千万别真是个反贼啊,我这后半辈子的希望,可全压在你身上了!”

侯镇一边祈祷着,一边走进了成南王府的大门。

李侗知道了他的目的,直笑话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愣是不会让自己吃一点亏。

“王爷,您老实待着就什么都有了,可我什么都没有,我得搏一把。您放心,半道上要是折了,我自己认了,绝不怪你,但现在,你得帮帮我。”

“我昨天就已经帮你了呀。”

李侗憋着笑看着他,但也还是不敢把他给真的惹急了。

“王爷,我说真的呢!那矿脉,要是真的联通到了南诏,咱们就不用派兵打上高原了,直接走地道去!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向长安献策,来洗脱自己勾结外敌的嫌疑了嘛!”

侯镇说得激动到不行,李侗也赶紧收起了自己玩闹的样子,认真询问起他的计策来。

“要是你,你预备怎么办?”

“南诏公主,班离。”

侯镇知道,这样做也许不太人道,但他清楚,班离和他一样,没有退路,只剩下一条命可以去搏了,要是她在的话,她也一定会愿意以身入局的。

“以她为诱饵吗?你觉得南诏人还会在乎她的死活吗?拨曲娅都已经死了,她一个公主,还不知道是真是假,还不是凭着那群南诏人一句话就定夺了?”

“那咱们就帮她拿回身份。”

李侗瞬间又起了兴趣,直勾勾地盯着侯镇,看他接下来还要说什么。

“南诏争权,祭司一族和王室,这些年来内斗不断,咱们可以先向长安献策,将其分而化之。到时候再扶持班离回到南诏,她的身份,既可以继承王位,又可以担任大祭司,这样,咱们既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南诏丰富的矿脉资源,朝中那些污蔑王爷的声音也会闻风消散的。到时候不仅陛下得一有力臂助,我也可以重新回到长安了。”

侯镇的话说完,李侗就忍不住地嘲笑起了他来:“最后一句才是最要紧的吧?”

“正是,但我也帮王爷您考虑到了。”

“说说详情,比如如何让南诏认下班离这个公主的身份。”

“造势!他们能围绕王爷您造势,那咱们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黔州到南诏,到长安,商旅不断,再加上大朝会时,各国使节都会相聚长安,这时候是最容易让他们下不来台的时候,趁机把班离的身份一提,他们不认也得认了,同时,也是向长安传达了王爷您的一个态度。”

“那你觉得,谁去造这个势,比较合适呢?”

李侗是真听进去了的,刚刚脸上的那股子玩味,现在早已经荡然无存了,自己忧心已久的事,侯镇竟然真的想到了解决办法。

“段冲,段虚达之子,也是独孤千叶的表弟。”

“他?”

李侗虽然暂时不是很明白,但他相信侯镇的判断。

“所以你明天就要带着人去探一探那个山洞了?”

“是,希望王爷能够支持在下。”

“好,给你一百人马,够了吧?”

“多谢王爷大恩!”

李侗笑了笑,反而感谢起他来:“这次的事要是真能成,我不仅保举你回到长安,连侯家先前的爵位,我也一并去帮你求回来。”

侯镇惊喜地望着眼前这个正经许诺的李侗,心里已经燃起了熊熊不灭的希望之火了,他想要的,正是这样!

黔州一下就下个没完,好不容易雨停了,现在天又暗了下来。他们一行人还没出门呢,就有人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来。

“哎,老侯啊,咱们今天去了可能就回不来了,我看这天···要不在等等,等天完全放晴了再说?”

“你要是怕死可以不去。”

侯镇侧着脑袋望向他,没有多说什么,但就是这一句,侯镇便知道,赵回声肯定会被挑起来,跟着一起去的。

“谁说的!去就去!”

众人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古罗寺的山脚下,侯镇向上看了一眼上头高耸入云的寺庙,回想起了那天在这里遇见尉迟急北的时候,他打扮得和尚模样,会不会就是来这古罗寺卧底的?会是谁授意他来的呢?这小子不会已经找到东西,带回长安去了吧?

想到这里,侯镇便命人加快了些速度,他们要赶在长安来人之间,将找到的东西送到宫里,这件事他们要是落后一步,情况就会大不一样了。

“哎,这些人看着,可不是一般的府兵啊。”

赵回声一路上都在找机会,想靠近了跟他说两句悄悄话。

“是募兵,这是成南王府的护卫。”

“难怪呀,我说呢,那些人怎么如此怀疑王爷,你看看就咱们后边这些人,简直可以用兵强马壮来形容了!”

“别瞎说,小心人家背后捅你一刀!”

侯镇再三警告,但赵回声仍心怀好奇,不住地回头去看。

“到了!”

前面领路的大哥高呼一声,众人纷纷仰头望去,那还真是一座断开一半的山,横亘在了他们前行的路上。不过相较于高耸的山体,眼前塌下来的这堆土,才是他们这次的目的地,他们要翻越这个巨大的土堆,去到山的里面。

“这不会又垮塌一次吧?”

赵回声看着眼前尤为恐怖的巨型怪石,上面还覆盖了不少阴暗潮湿的苔藓,还有些泥土,怎么看怎么都让人觉得里头藏了不少肮脏的东西。

“不会的,你在黔州这么多年了,这点见识没有吗?”

说着,侯镇就开始分配人手,留下一部分人,守在此处,要是他们真的遭遇不测,也好有人及时搭救。

“就咱们几个人下去啊?”

李侗虽然说是给了他一百人马,但侯镇自己心里清楚,这些人不是真的对自己服气的,与其让他们不情不愿地跟着下去,不如让他们在上面等着。他就只带了李侗特别交代的几人同行,山里情况不明,人多也未必就是好事。

“抓紧时间吧,争取早点出来,里面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呢。”

侯镇虽然看着平静,但他们几个还是能看出他的慌乱的,手也在不停地抖动着,眼神也不敢放在任何人身上。

“纪绅,”温括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别怕。”

“我不怕!”

“我也不怕。”

温括顺着他的话说,这也让侯镇舒心了不少,尤其是那张感染力极强的笑脸,更让人觉得心里安稳了不少。

“你小时候不敢去马场骑马,后来你哥拿着鞭子抽你,你就非拉着我陪你去骑马,你还记得吗?”

温括讲起了他的往事,也顺便观察起了他的反应。

“是啊,小时候被我哥不知道拿马鞭抽了多少回了,幸好那时候有你,次次救我。”

“那你是因为这个才喜欢我的吗?”

温括小心翼翼地凑到他耳边拉,低声娇媚道。

“我···我就是喜欢,没有为什么。”

“怎么会!那你就是虚情假意的!”

温括本来也就是想路上无聊的时候,撒撒娇,没想到他一说完,侯镇还没开口呢,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的赵回声就凑到他耳边来了一句:“我有真情啊!”

“吓死人了你!”

“吓死谁了?明明就是你们俩心虚!瞧瞧瞧瞧,在外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以后进了门,回了家可怎么办呐!”

“谁要进你们家的门了?”

侯镇在前头嫌弃地回应道。

“我进你们家的门啊,我做大,他做小嘛,咱们仨不是已经都说好了吗?”

“谁跟你说好了!”

侯镇是气急了,可没想到转脸一看,温括竟然在笑!

“你看看,我们家小二就高兴得不行,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啊?”

侯镇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后头去,把他那张破嘴给撕烂了!

“到了!”

领路的大哥再次震声一吼,众人便停下脚步,抬眼一看,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山体内空,像是把整个古罗寺下面的那座山都给掏空了一样。

幽深发凉的黑洞,不像侯镇想象中的那样,只是一个延伸到地底下的黑水潭,更不像他们站在山顶时看到的,一汪死水那样,这是一个整体,一个连成一片的恐怖地带。

再往前走两步便会发现,那汪潭水跟前面的山洞,也不是完全被水给分割开的,他们之间,有一条不太明显的通道,正立在水潭的正中间。

那被苔藓完全覆盖住的山石,滚落山下之后,便被夹在此处,正正好,在水潭里头形成了一条通路,直达山洞里面。

那天他们在上头看时,这水明明就是浅绿色的,可今天不知道是离得近了,还是它本身就发生了变化,整个潭水看上去,跟石头上的苔藓都融为一体了。所以即便是水不太深,瞧着也有些渗人。

“走吧。”

侯镇打量了一番,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去打头阵了。

“哎!”

温括一把拉住他,自己挤到了前头去。

“我走前面,洞里和水里的黑的很,你跟着我,别走丢了。”

“好。”

难得有人护着他,侯镇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小心点!大家看着路!”

温括走在前头,帮他们探路,侯镇就跟在他后头,死死地拽住他。

那汪潭水,像是要吃人一样,伸出了无数只绿色的大手来,想把他们一个个的,全都被拽进去。

侯镇心里慌,但他没有乱,依旧帮着温括,有条不紊地组织着队伍。

终于,一阵艰难的连走带爬之后,他们成功抵达了对岸,到了山洞里头。众人也开始松缓下来,四处打量起来。

仰头看去,上面也是一片漆黑,好像看不到顶一样,不知道上面是不是就是古罗寺的底下了,想想还挺神奇的。

一次垮塌,就垮出了这么一个神奇的地方来,而且还有专门预留的通道,也不知道是天意还是人为的。

“哎!过来看!”

赵回声发现了什么,叫唤着让大家赶紧过去。

侯镇还以为是发现矿脉了呢,赶紧就第一个跑了过去。

“哟,怎么,以为我出事了?”

赵回声这时候也没忘了好好调戏一番他。

“去死!”

一把将人推开,侯镇就趴在地上看了起来。

“这是什么?”

没想到看见的,竟然只是个看起来已经死掉的虫子?

侯镇觉得自己被骗了,白了他一眼之后便向外走去,没想到这时候赵回声却低沉着声音,又叫住了他:“你再仔细看看?”

侯镇瞧出了他脸上极其认真的神色来,又返了回去,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温括他们也被吸引了过来,围做一团,大家都不知道老赵这是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地东西。

“是···是辟火螣?”

侯镇顿感后背发凉,慢慢抬起头来看向了赵回声,他也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没错,就是辟火螣,没想到这种环境里面,竟然会有辟火螣的尸体,看来这里面,确实是有南诏人的秘密。”

赵回声虽然大多时候都不靠谱,但有些时候,也正是因为他的脑子活泛,想问题别具一格,他们才能出其不意,找到意料之外的答案。

侯镇将那只已经死掉的小虫子捡起,拿在手心里,细看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里面会有辟火螣,但这种跟南诏紧紧相连的东西出现,那也就意味着,他们先前的推断可能是对的,这里,就是通往南诏的暗道!

可环顾了一圈四周,侯镇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没瞧见。

“那边!”

温括看他愣在原地不停地扭着头,就知道他肯定是在找路了。

“我去看看。”

将虫子交到温括手里,侯镇便一个人举着火把过去查看了。

“小心!”

“我知道,你们先别过来!”

侯镇躬着身子,一点点滑动着往前,山里面湿气同样很重,再加上前段时间的雨水,所以整个山洞里面都是湿漉漉的,很不好走。

“过来吧!”

不一会,侯镇便高声招呼道,叫大家赶紧过去看看。

“这是什么?”

等众人围拢过来时,他们才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向下延伸的洞穴,刚刚温括就是听到了底下的流水声,才知道这边可能有出路的。

“不知道,我先下去看一眼。”

说罢,侯镇就将火把递到了温括手里,自己手脚并用,慢慢地一点点探了下去,身体刚一到下面,侯镇便被冷得发出了“嘶嘶”声。

他先在下面接应,一个接一个的,众人没一会便都下到了洞穴深处。

“那是什么?”

赵回声手指了过去,大家也就跟着看了过去,一个个的火把聚集在一起,很快就把他们下来的路给照亮了。

“那是——金子?”

一直害怕得不敢说话的独孤千叶,眼尖地看出了那是什么。

“金子?不会吧?”

赵回声也觉得惊奇,赶紧也跟了过去。

众人围靠过来,纷纷上手摸了起来,还拿出火把不停地照,怎么看怎么都是金子。

“难道这辟火螣,找的就是矿脉?”

侯镇在此时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大家也都沉默着跟着想了起来。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也就不难理解了为什么南诏如此重视辟火螣这种东西了。还有就是,现在的南诏,大祭司掌权,说不定也是因为发现了巨大的金矿或者是铜矿。”

温括也试探着跟着他的思路,想了起来。

“金矿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吧,毕竟铜矿还要大量的冶炼,也不如金矿价高。”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但这里是最近才发现的,南诏人难道会挖洞,直接探到这地底下来了,不用走他们上面那条路了?

侯镇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地使劲跺起了脚来,想看看底下有没有什么空洞,可以直达的。

“找什么呢?”

赵回声一连跟着他转了好几圈,愣是没看出来这地上到底是有什么秘密,值得他这样去找的。

“暗道。”

“通到哪儿去啊?”

赵回声端起双手,直接站在他旁边看起了戏来。

“说不定是到南诏,也有可能是陀山!”

侯镇笃定自己肯定会在这里发现秘密的,所以不遗余力地开始寻找起来,但赵回声却觉得,他这样做只是急功近利的表现罢了。

“不帮忙就闭嘴,我现在没空听你废话!”

一把推开赵回声,侯镇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翻找。

赵回声看着急切想要得到的样子,也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提醒了两句,他不会注意到的东西。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南诏人真的来过这里了,那为什么这里的金矿矿脉完好无损呢?他们傻呀,费劲吧啦的,跑这么老远,就只是为了看金子?”

赵回声的话点醒了他,侯镇也猛地一下爬起来,惊喜地看看向了他。

“干嘛?看···看我做什么?”

赵回声使劲松开他拽着自己的手,往回退了好几步才停下,侯镇自己肯定不知道,他现在看人的那个眼神啊,简直是直冒寒光。

“对呀,难道他们还没发现这里?或者是说,他们已经放出辟火螣来找路了,不久之后就会派人秘密前来?”

“那谁知道,这个鬼地方,平时也没个香客什么的,更别说谁会走到这深山中间来了。”

“看来萧衍的梦是真的呀,这里是真有东西!哎,你说,会不会是他真的成仙了,所以看得到远处的异景?”

赵回声忍不住地上前去摸了摸他的脑门,还以为他脑子烧坏了呢。

“萧衍要是知道,他也不至于让一个侯景给整死了!哎,你看啊,那侯景跟你一样,都姓侯,说不定你们还是一家呢,要不你叫他给你托个梦,让你去找找这密道在什么地方?”

赵回声开起了老故事玩笑,是想告诉他,不要被眼前的景象给迷乱了心智,千万不要钻了牛角尖了。

可现在的侯镇,哪里还听得进去赵回声的劝告,赶紧就要出山洞,去跟李侗报告情况。

“哎!咱们进山的时候,天都已经快要黑了,你现在出去,不是等着被喂狼吗!”

“没事,我有办法!”

他一个劲地往上爬,一个劲地往外跑,丝毫不管后面那几位跟不上的。瞧着他一脸的兴奋样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赵回声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看向一旁的温括。

“你为什么也不拦着他?”

“我要是拦着他的话,咱们就不会在这里出现了。”

“你觉得,他是不是心太痴了?”

“他想要什么,咱俩都知道啊,我们又帮不了他,看着他点,也算不错···”

话音还未落,那边便传来了一阵“咕咚”声,侯镇也紧跟着不见了身影。

“糟了,掉下去了!”

温括赶紧快步跑到那汪潭水边上去,只见侯镇还在不停地往下掉,似乎连点挣扎都没有了。

“哎,你先等等!”

赵回声刚想去叫个会水的来,没想到一转脸温括就直接跳了进去。

可当他跳下去那一刹那,赵回声发现了不对劲。

那声响,可不是一个人掉进一个小水潭该有的声响,那声如闷雷一样的响声,更像是掉进了深渊巨潭之中去!

赵回声立马伸手想去够他回来,但转眼一看见潭水的颜色和深度,他就立马被吓退了。

他怕水,更怕这种无人秘境里的死水,那种恐惧感,是连站在黄河边,看波涛汹涌都比不了的!

而且越靠近这潭水他就越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整个潭水像是被分割开的一样,一半在里面,一半露在外面。在里面的那一半颜色更深,外面的就是浅浅的绿色,像是新扩展出去的一样。

难道里面这一半,以前就有了?外面那一半是因为山体垮塌,正正好给他塌出了个更大的坑来,接上了原来的这一半?

赵回声不敢多看,只能挪动着脚步,叫来了人手,让他们去帮忙把人给捞起来。

众人在岸边搜寻了好一阵,愣是没在底下看到一个人影,紧张和不安的情绪,开始蔓延开来。

有人说这是南诏国的秘术,中秘术者会迷失方向,死在幻境之中,还有人说,这就是辟火螣的作用,将人引进去杀死,然后守护秘境。

但听着他们七嘴八舌了半天,赵回声也没听出个有用的东西来,直接开口厉声叫他们闭嘴,自己也壮起了胆子,走到了水潭边上。

刚准备下去,水潭里面便开始咕咚咕咚地往外冒泡泡,众人皆被吓得四散逃窜,以为是什么怪物要出来了,没想到竟然是侯镇抱着温括,冒了出来。

“快快快,人!人!救人!”

赵回声胆子大些,一直看着水面,直到瞧见了侯镇的脸出现在了对面,他赶紧就叫唤着让人去捞他们俩上来。

“怎么了这是?”

越过“石桥”,赵回声也赶过去查看起情况,看样子,温括情况不太好。

“喝进去了水,得吐出来才行。”

说着,他就将人抬抱起来,顶住后背,想尽办法帮他把喝进去的水给吐出来。

随着两声咳嗽响起,温括也醒了过来,不停地往外呛水。

“好了好了,没事了,大家别在这围着了,先去准备东西,咱们回城了。”

招呼走了看热闹的人,赵回声也贴下身去,帮温括清理起来。

“怎么回事,刚刚怎么掉下去了?”

看了看侯镇有些慌乱的神色,赵回声还是选择了开口。

“刚刚看水里好像有东西,就凑近去瞧了瞧,没想到脚滑掉进去了。”

侯镇嘴上说着话,但眼神却始终放在温括身上,连抬眼看一眼都没有,只顾着帮他理干净头发和身上的污垢。

“下面水深吗?我听着刚刚司马跳下去的时候,‘咚’的一声呢,不像是个浅水潭。”

“嗯,确实是。”侯镇点了点头,这才将温括横抱起来,“水深,有东西,咱们回去说,你先连夜去找郎中···算了,还是去王府吧,带着这些人一起回去,免得有人走漏了风声。”

抱着他走了好远好远,一行人终于上了马车,往城里赶了回去。

侯镇脱下衣裳,裹在了温括身上,将他抱得紧紧的,生怕他着了凉。

一路上他都不停地说着话,但整个人都不清醒,侯镇看着为了救自己变成这副模样的温括,顿时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天将亮时,他们终于赶回了城里,也正好赶上了今早开城门。没来得及像往常一样,跟守军闲扯两句,侯镇便带着他,直奔王府而去。

“别睡别睡,我们马上到家了,元回哥哥,你醒醒好吗?”

侯镇一边拨弄着他的发髻,一边在嘴里呼喊着他。

“你叫谁哥哥呢?”

温括终于有了些不一样的反应,开始跟他对话了。

“只要你好了,我叫你什么都可以。”

“别,折寿!”

温括一把拉住他要抹眼泪的手,仰着脸看着他泪眼欲滴的样子。

“这么好看,平时怎么凶神恶煞的呢?”

他自己伸出手去,将他脸上的眼泪鼻涕一起摸干净了。

“不要你管!”

“哎哟哟,生气了呀?”

“谁让你跳下去的!”

“我自己啊,我担心你嘛,别生气了。”

他自己本来就躺在他怀里,现在还一个劲地摇着他的胳膊,整辆马车顿时都跟着摇晃了起来。

“哎!到地方了,别玩儿了!”

车外的赵回声不耐烦地猛地敲了几下,催促着两人。

“干嘛呀,不知道有人不舒服啊!”

“哟哟哟,不舒服不舒服!要死了真是!刚刚还说说笑笑呢,真当我没听见啊!”

嘴上虽然骂着,但他还是去给温括般来了垫脚凳,生怕他一脚踩空,掉了下来。

“多谢赵公子。”

“不必,咱俩也算是亲戚吧。”

“你俩算什么亲戚?”

侯镇一把抱起他,一边反驳赵回声道,不管温括愿不愿意,带上他就直接冲进了府里。

“这得问你咯,夫君!”

赵回声故意在这个时候让他下不来台,让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听他说些羞死人的话。

“闭嘴吧你!”

“不闭不闭,就不闭!夫君夫君,好身体!”

还嘚瑟着呢,李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到他身后来了,看着洋洋得意的赵回声,还有紧张兮兮看着怀里的人的侯镇,本来有的兴奋劲儿,也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王爷,求您救救司马!”

“他不是好好的吗?”

“他溺水了,刚被救起来,我···”

“好了,去叫太医来。”

李侗不想再听他废话,抬手就叫人去请太医了。

温括本来是醒了的,但眯着眼一看这阵仗,想想还是接着睡吧,装傻充愣不比自寻死路强啊!

“你倒是很关心他嘛。”

李侗突然在背后冒出这样一句话来,侯镇没有做任何反应便脱口日出道:“应该的。”

但在发觉这是李侗不是赵回声之后,侯镇又想立马改口,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李侗笑着看向他和温括,有些怅然道:“当年我就从他身边把你给抢走了,没想到如今你还是自己回去了,真是世事难料啊。”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没想到殿下还记得。”

“你不也记得吗?”

李侗阴沉的表情里,侯镇甚至看到了一丝杀气,他连忙站到了温括窗前,挡住他看向温括那恶狠狠的眼神。

“哼哼!说正事吧。”

李侗讥笑两声,便在屋里坐下,准备听听侯镇的情况汇报了。

“王爷,那个天坑底下,有个深潭,我下去看了一眼情况,底下应该是连着一条河的。坑底还有十分明显的金矿,看着储量不小。这次下去过的人,我都已经带回来了,王爷看——该当如何处置?”

“金矿?”李侗有些惊讶道,“不是铜矿吗?”

“不是,至少看上去不是,这可比铜矿值钱多了呀!咱们是上报朝廷,还是···”

听侯镇这话,这小子似乎还有二心呐!

李侗带着质疑的眼神慢慢逼问过来,显得愈发阴冷凶狠起来。

“王爷吗,我失言了,还请王爷降罪!”

侯镇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就跪地求饶起来。

“无碍,这样吧,你去写封奏疏,就说黔州发现了金矿矿脉,请朝廷派人前来接管。”

“我写啊?”

“难不成是我?”

“可是我···我怎么写?”

“你不是跟尉迟将军还有联系吗?请他帮你面呈陛下不就行了了?”

“可我要怎么才能找到尉迟将军···您的意思是——尉迟急北?”

李侗颇有深意地点了点头,侯镇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王爷不相信他是陛下的人?”

“我和陛下没有君子之约,只是心有灵犀而已,不管是他还是你,我都不相信,我只看行动,不问本心。”

侯镇一听他这话,便不再发问,转身就要出门而去,但又想到了温括还在床上躺着,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回过头来瞧了瞧。

“放心吧,他是一州司马,在我这儿,不会出什么事的,刺杀朝廷命官,可是大罪,不是一般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比的。”

“多谢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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