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沈妈妈偷得空闲，早上简单的热了牛奶和面包，顺手给米粥添了狗粮，打算推一下今天的工作，送范颜颜去学校。
沈江妈妈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最近各学校灵祟波动严重，询问这几天莫盼能不能和沈江一起上下学。
沈江家在一中附近，可沈江在十三中上学，十三中又在城西西西西西，恐怕要说是沈江送莫盼上下学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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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沈江坐在教室百无聊赖的写写画画，整理了一下上节课的笔记。
背后突然有人猛的拍了他一下，沈江的笔在本上划出一道长痕。
一回头，宋显笑嘻嘻的凑过来:“一中那边新开了一家冷饮店，我们路上都会路过，放学了去看看吗？”
沈江想起了莫盼，反正也要到一中门口等他，便答应了下来。
宋显又和沈江呆了一会，踩着上课铃便离开了。
沈江的座位在最后排靠窗，他从窗外看过去，正好看见走廊里宋显被巡逻的教导主任抓到。
立在走廊窗边挨训的宋显，好像感受到沈江的目光，他微侧头，刚好与沈江对视。
沈江冲他歪了歪头，看见宋显吐了吐舌头。
回过神，春日的阳光有些晃眼，沈江的大脑突然嗡的一下，尖锐的耳鸣传来，他忙闭上眼，感觉恍惚了一下，心口传来劫后余生的悸动。
沈江有点晕，他在自己的学校没感觉到灵祟波动。
他看向腕间的红绳手链，有时候这种进入围剿的感觉更像是……
来自莫盼。
眩晕感使精神感到疲惫，他便索性趴到桌上睡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睡了多久，有老师敲了敲他的桌子:“沈江，你外祖母叫你。”
沈江睁开眼睛，有点发怔，他望向门外，一个老奶奶对他招了招手。
沈江站起身，有些茫然的走出班级，那个冒名他外祖母的老人，温柔的拉着他的手走到走廊窗边，从破布口袋里掏出一个冷饮。
沈江麻木的伸出手接住，“外祖母”慈爱的摩挲着他的手:“江江，你知道，为什么春江水暖鸭先知吗？”
沈江看着手里设计精致的冷饮，杯子里是不知道什么口味的液体，上面浮着一段冰层，在冰层上面是冰淇淋拉出的花，像一只鸭子一般，装饰有晶莹的葡萄。
“外祖母”的声音很温暖，她沧桑的声音缓缓传来:“当春天来临，河面的冰层只要融化一角，便会不可逆的开始融化，直到冰层消失。就像极力掩饰的谎言，只要捅破一角，他终究会被揭开所有……
毕竟……春天的到来是不可逆转的……”
那杯冷饮的冰层开始融化，肉眼可见的扩散开，最后上面的冰淇淋落到下面的冷饮里，在液体上漂浮。
“外祖母”拍拍他的手，沈江抬起眼睛看向她，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只听见耳边传来那温暖的声音:“所以，既然开始了接触，那么整个世界在你眼中，就会一片片碎裂，直到你看见下面的谎言，再怎么掩饰，谎言终究是谎言，暖春也一定会到来的。”
“沈江！”
沈江猛的睁开了眼，看见宋显拍了拍他的桌子，身边吵吵嚷嚷，大家都在准备放学，宋显在他面前晃了晃手:“睡醒了吗?看你这蠢样，我是谁?”
沈江吧啦开他的手，感觉自己的右手似乎还残留着那杯冷饮的温度。
他用手撑了一下书桌刚想站起来，却突然脸色一变又跌了回去，宋显震惊了一下以为他要摔了，随即下一秒就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沈江终于当上显眼包了！睡觉把腿睡麻了！”
沈江怨怼的盯着宋显，本来是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这下被宋显一喊才彻底现了眼。
眼看着身边同学的目光被吸引过来，宋显终于止住了笑，他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把沈江拉了起来:“好好好，快走放学了，再不走给全校垫底了。”
两人坐着公交来到了一中校门口，一中比十三中多一个晚自习，但因为两人耽误了一些时间，到一中门口时人家也差不多放学了。
宋显急吼吼的喊着沈江:“快快快！待会他们放学了咱们就挤不进冷饮店了。”
沈江被宋显领着走进店里，他看着冷饮店的饮品，目光落在了“暖春鸭先知”上，他眉头微皱，迟疑了一下开口:“麻烦要两杯……暖春鸭先知。”他看宋显也点完了餐，向服务员开口:“一起付。”
宋显随意的问了一嘴:“你一个人吃两份?想拉稀?”
沈江和宋显坐在了冷饮店的休憩区:“给莫盼买的，我得接莫盼。”
“哦对我还忘了，你俩怎么认识的?熟到接他放学了?”
“我俩是老家的邻居，他最近住我家。”
“哦……啊?”宋显震惊:“回了趟老家就这么熟了?”
“本来也不生，从小玩到大的，不过是三年断联。”
“拜托，要是我三年断联，见了面我得尴尬的抠出三室一厅。”
“可能是大家都挺自来熟的。”
“行吧，那我就不陪你了，你等他吧，我先回家了啊。”
宋显接过饮品，沈江点了下头。
等宋显走后，沈江低头看着手里的冷饮，这饮品和梦里的长得一模一样，他想也许是什么时候见过，再加上宋显的冷饮店暗示，他才会梦见。
冰层上面的冰淇淋拉花确实像一只鸭子，如今暖春，冰层融化后冰淇淋落入下面的葡萄茶，好一个“暖春鸭先知”。
很快一中的人乌泱泱涌出校门，沈江拎着饮品离开冷饮店，恐怕再晚一些他就挤不出来了。
沈江站在路边的榆树下喝着冷饮，当下还是初春，冷饮喝下肚有种凉匝匝的感觉，一不小心就会窜稀。
可直到一中校门口的人渐渐散去，沈江也没能等到莫盼，他怀疑是不是自己没注意到，让他溜了过去。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只是随口一说，自己便真的等在这里，是不是有些过于认真。
——不会的。
又一个声音叫嚣，沈江摇了摇头把上面的想法打消。
沈江认真的想了想，既然有约定，无论如何他一定会在校门口找他，一定是在学校里没出来。
初春天黑的本来就早，雾蒙蒙的晚色压了下来，校门口越来越荒凉。
沈江攥了攥手心里的冷饮，走进了一中。
他刚踏入学校，一瞬间的缺氧和窒息让他失神，不安感越来越浓烈，沈江加快了脚步，向高三楼走去。
从楼内走廊刚好能看见校门口，他一边顺着楼层排查，一边关注着校门，以防漏过莫盼的身影。
走到三楼，他看到走廊尽头的楼梯影影绰绰，他试探着喊了一声:“莫盼?”
那影子静了。
他走上前，离走廊尽头越来越近。
走廊尽头是一个带窗的门，他推开门，外面却只有黑黢黢的楼梯和绿莹莹的安全通道灯牌。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沈江猛地转身，一张狰狞的脸扑在面前，沈江迅速抬起胳膊架在面前，那鬼东西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沈江伸出另一只手对着这东西一拳，这不伦不类的东西又突然消失在空气中。
“背后。”
莫盼突然从楼梯拐角上来，抓住沈江背后的小鬼，一下摁在地上。
莫盼抽出一把匕首对着灵祟捅了几刀，小鬼逐渐变成一摊黑水烂泥，溶进地面空气里了。
“好了，这一只抓了半天。”
沈江不知道该说什么。
莫盼看见一旁掉在地上的冷饮，若有所思的开口:“没想到你还带了礼物等我，我以为你肯定走了呢。没保护好我的冷饮，罚你再给我买一份。”
“想得美。”沈江转过身，有些赌气的往楼下走。
“诶呀别生气嘛，谁知道这东西来的突然，让你等了那么久，那我请你好了。”莫盼追了上去。
最后沈江还是赌气的坐在冷饮店休憩区，等着莫盼点完饮品。
两人走在大街上，沈江用吸管戳碎了暖春鸭先知的薄冰，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害怕吗?”莫盼突然问道。
沈江转过头看向他:“什么?”
“算了，看你当时那快准狠的一拳，估计也不怕。”
“确实不怕，就是唯物主义观世界崩塌的感觉，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消化。”沈江把冷饮上面的“鸭子”捣碎进了下面的葡萄茶里，喝了一口。
“当你开始接触这世界的一角，一切都会慢慢展现在你面前的。”莫盼喝了一口冷饮。
“就像是谎言一旦破损就会覆水难收?”沈江明里暗里的说。
明明知道那是谎言，终究被揭发；明明知道他躲不掉，却还是去掩盖。
所谓的“暖春”一定会到来的，不是吗？
橘黄的路灯在马路上反出微光，只见远处一团黄色狂奔而来，还伴随着一声狂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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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客厅，莫盼感慨了一声:“哇，好香，我想沈姨做的饭好久了。”
沈妈妈笑眯眯的将最后一盘菜端上桌，米粥的尾巴摇的像花儿一样。
饭桌上，沈妈妈想起了今天带颜颜安排幼儿园的事，若有所思的说：“今天我带颜颜过去的时候，颜颜安静的很，不哭也不闹，没有你们昨天说的那样呀？”
范嘉想起前晚莫盼闯进巷子里，大约是那里已经给打扫干净了。
“应该是前晚莫盼救我们的时候，顺手清理掉了。”
莫盼摆了摆手：“最近好几所学校都有，沈江今晚还打死一只。”
“诶哟，你们没受伤吧？”沈妈妈听到这突然紧张的打量着莫盼和沈江。
“没事的，放宽心好了，看沈江那杀伐果断的劲儿，还能保护我一下呢。”
“颜颜也要保护大家！”范颜颜挥舞着勺子，睁着大眼睛稚嫩的说。
众人爽朗的笑了起来，米粥也附和一般，吠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