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是这么说，南摇还是在第二天一醒就去找了杜川甫。

南摇刚到时，门口那厮本来是不让进的，南摇与他理论，可那家伙什么都不听，非要他拿出通行证。

这时有一人经过。

南摇朝那人招手：“王兄！”

王前燕循声音一回头，就看见南摇正被个小厮堵在门口。

他朝南摇走去，道：“南摇兄？你怎么在这里？”

南摇笑道：“我来找杜川甫。”

王前燕笑道：“你找杜川甫又不是找我，你让他给你开门呐。”

南摇笑了：“不找也可以，你知不知道君歌在哪？”

王前燕：“知道是知道，我现在正在捞他。不过你身为他师父，亲师父，怎么第二天才来？”

南摇：“我感觉他应该也没犯多大罪啊，骂了两句人难不成还要杀头？”

他本来真的因为这要关个两三个时辰便好的！谁成想这皇帝这么小气，连让人骂骂都不行。

王前燕叹了声气，道：“这不是骂不骂人的问题，他被人举报在宴会上骂皇帝，而那天皇帝正好遭遇行刺，他有很大的嫌疑。”

他接着叹了口气，对门口那小厮使了眼神，道：“让他进来。”

那小厮应了旨，才放南摇进去。王前燕笑道：“不过为什么君歌出了事，你不找我，要找杜川甫？我明明跟你关系更好，杜兄那个臭脸，我都接受不了。”

南摇道：“那当然因为他官衔更大。”

王前燕道：“好你个南摇！”

……

王前燕将南摇领进一个房间里。里面的人皆被五花大绑，嘴里大喊：“冤枉” ，喊的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当然还有个另类的——杜川甫——他是绑这些人的。不过他好像被这些人喊烦了，就给每个人嘴里塞上团布，并用绳子给绑上，以免布掉下来。

听到门响，杜川甫抬头，见是南摇，一下子动作便停了，把手里的布料绳子往身后藏：“南摇？”

南摇见了这情形，也不反感，只道：“小石呢？”

杜川甫往旁边一指。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小石虽然也被捆了，却只捆了手和脚，嘴里也没什么东西，与他人相较简直不要好了太多，现在小石正闭着眼，应该是睡着了。

南摇想把他带走。

杜川甫好像看出了他的想法，道：“重级犯，不能动。”

南摇：“？？？”为什么不能带走？

听杜川甫说，当时小石被抓来时，他手里几人都异口同声指控是小石指使的，所以他就成了“幕后黑手”，而且自己不是不捆他，是还没到。

南摇：“……”

杜川甫接着道：“现在王前燕应该是正在到处求情，你过去做个人证也好。”

南摇问道：“那你呢？”

杜川甫看他，好一会儿才说：“我奉命行事。”

南摇看向靠在门边的王前燕，笑道：“走吧。”

王前燕：“嗯，我带你去。”

王前燕把南摇带到一个大堂，那堂中有一人，唇薄眉厚，眼如炬火，穿的是边塞民服，头上顶着个金雕束具，正伏在案上看卷轴。

王前燕道：“柳君歌兄弟不是这场袭击的主谋，有人可以作证。”

那人抬眼，深邃的眸子紧盯着王前燕，缓缓道：“哦？那谁可以证明这位小兄弟也不是他的人？”

王前燕急了：“你这是故意刁难！”

那人缓步走到南摇跟前：“这位小兄弟，谁可以作证你不是那位柳兄弟的人？”

南摇笑道：“我不能算是‘不是那位柳兄弟的人’，因为他是我的人，是我徒弟。”

那人似乎被挑起了兴趣，话语间带了笑意：“你？你怎么教？”

南摇道：“我来此是为了给我徒弟做人证，并不是为了展示怎么教他武功。”

那人笑道：“好，那你怎么证明，行刺的那几人，不是被你徒弟所指使？”

南摇道：“其实很简单，一来我徒弟他为人耿直，但胆小怕事，不可能做出行刺皇子这种事；二来他没钱，无法雇用皇家人士；三来他身为孤儿，养母病死，与皇家无愁；四来那群人刚来时指认公主，现在又指认我徒弟，明显见一个指一个。若是你们把精力都反正调查我徒身上，恐怕只会为真正的凶手提供逃跑的时间。”

那人长笑，道：“光凭四点，而且我又并不了解爱徒，如何证明？”

南摇道：“那几人这么袒护背后之人，所以那人身世定不简单，要不然就是有生死之交，要不然那拿他们家人的性命威胁。与其刁难我，不如查查他们背后与什么人有过来往。”

那人笑道：“这可巧了，我们昨天查时发现那几人背景全空，连个户籍都没有。小兄弟这么会查，不如来协助我们？也好为你徒弟开脱。”

南摇道：“这到巧了，我此来是为我徒开脱，对于查案一事，我从未想过。不过我倒是可以提醒一句，若是连个假户籍都没有，应当是外国人，按照他们这个汉话程度，应该是临近小国。”

那人道：“这便可惜了。前燕，你带他回去吧。如果那位君歌兄弟真非行凶的幕后指示人，这事我们定不会冤枉无辜。”

王前燕带南摇出了客栈，赞道：“哇塞啊南摇君，你牛逼啊！”

南摇笑道：“多谢夸奖。不过那人是谁？你好像挺怕他。”

王前燕蔫了：“我爸。”

南摇道：“怪不得。现在中午了，吃饭不？”

王前燕：“行。”

南摇去了上回白自沉带他来的这家，点了二斤肉便看见一抹白衣走进酒馆。

南摇指着那人，道：“王兄，你不觉得那人很奇怪吗？”

王前燕笑道：“穿白衣服的人很多啊，怎么了。”

那人却不仅仅是一身白衣，还顶着个斗笠，右腰佩剑，身如寒霜，要了些菜便走了。

这一瞧就不是什么正常人啊！

南摇追出去，拦住那人。那人斗笠上的轻纱随着身影一动，露出残残半张脸。

南摇惊道：“白师兄？！”

那人也惊道：“南摇？！”

白自沉摘下来斗笠，问道：“你怎么在这？”

南摇笑道：“这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你怎么在这？上次我就看见你了。”

白自沉笑道：“南师弟有所不知，世人皆知我隐居，实际上我就在山穹背山。”

那怪不得，南摇与小石出来没去过山穹后面，小石当时也都是绕着山脚跑，所以二人都未曾注意到他们。

南摇道：“那为何你从不来我们这？”

白自沉笑道：“你看古往今来那个隐了世的还和尘世有那么多接触？”

南摇：“那你还买东西。”

白自沉笑道：“这个是因为我们家阿苓想吃了。我得走了，再不走你嫂子该打我了。”

二人互道了再见，南摇便回到了酒馆。

南摇一坐到位上，王前燕便问道：“怎么样？”

南摇笑道：“是我师兄。”

王前燕笑道：“我竟不知南摇兄弟还有个师兄，看他这身形，长得应该也是一表人才吧？”

南摇笑道：“王兄过奖了。”

王前燕道：“不知这位师兄年方几何，家住何处，有无妻儿啊？”

南摇笑道：“吾兄时年二十九了，家嘛，不知道，有妻了，孩子今年好像三岁了。”

王前燕苦道：“有妻了你还跟我说。”

南摇笑道：“不是你问的？”

王前燕：“不用在意。菜上来了。”

南摇夹了片肉，道：“不过杜川甫怎么吃饭，我们这样抛弃他不太好吧？”

王前燕道：“没事，他们那里有的是山珍海味。来尝尝这个，我点的‘玉盘珍馐美子鱼’”

南摇笑道：“这都是什么名字？”说完便夹了块鱼肉。

王前燕：“怎么样怎么样？”

南摇道：“可以，能吃。”

王前燕笑道：“是吗？我尝尝。”

这鱼虽然叫“玉盘珍馐美子鱼”，但其实就是普通的草鱼放了点番茄，不过说实话：能吃。

王前燕夹了块背肉，道：“这肉挺嫩啊，我还是第一次吃这种做法。”

南摇道：“我从前也没吃过。”

王前燕笑道：“那多吃点，我等会带份给我爹。”

南摇道：“不过我有处疑问，皇家设宴，几位将军都来了，边关怎么办？”

王前燕笑道：“这个不用担心，杜川甫他哥还有我妹都在那，还有些小兵小将。金人那边上次被杜川甫打得惨败，现在应该在恢复兵力，不会轻举妄动。”

南摇明了，埋头继续吃饭，一会又问道：“这个鱼要不要给杜川甫带份？”

王前燕笑道：“你怎么又讨厌他又喜欢他的？他那有饭，不用带。”

吃完结账，王前燕对那小厮道：“再来份那个美子鱼，带走。”

小二道：“好嘞，一两加五十个铜板。”

王前燕笑道：“你们这家怎么那么贵？我们又没点酒。”

小二道：“你们瞧着公子哥的样子，怎么连一两银子都没有，那鱼可是我们家新品，你晚来几天不就便宜了？”

见王前燕还想说话，南摇忙道：“没事没事，我给钱。”说着就要从兜里拿银两。

王前燕按下他的手，道：“我给。”说着就拿了块元宝撂在桌上。

那小二立马变了脸，卑躬屈膝：“二位官爷慢走，还有下次光临。”

王前燕拉着南摇：“下次遇见这种，直接拿钱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