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摇循声望去，只见那人身姿挺拔，一身乌衣，撑着伞，匿在烟雨里。

南摇却并未出声，待曲终了，他仰头笑道：“杜将军好久不见。进屋吧。”

杜川甫将伞落在门旁。

南摇笑道：“杜将军怎的在这里？”

杜川甫道：“小游街头，闻一曲耳熟，便循声前来。”

原来如此，南摇为杜川甫倒了杯茶，道：“不过我有件事想麻烦杜将军。”

杜川甫在他对面落了座，问：“什么事？”

南摇笑道：“我今日收了一徒，得知他还没有名字，苦思冥想怎的也想不出来，可否劳烦将军为他取个名字？”

杜川甫闻言，望向窗外，道：“此处淡雅，唤他淡如可好？”

一听杜川甫要唤小石“淡如”，南摇便笑了，想到小石平日里缠着他不放的样子，南摇道：“杜将军有所不知，我这徒儿甚为活泼，一身使不完的牛劲，恐怕淡如这个名字不适合他。”

杜川甫少有的在嘴角牵起一抹弧度，他道：“正是因为闹得很，才应该‘淡’一点，若是不喜欢，那便唤君歌可好？”

南摇思索了一番，笑道：“这个好，就该让他安静一点，。多谢将军。”

本来杜川甫还是笑着的，谁知在南摇说最后那句话时，那眸光分明暗了下去，他道了声“不谢”便不在说话。

不过南摇那琵琶都沙哑成那样了，杜川甫居然还能任出曲子，倒也是惊人。

南摇：“杜将军这次来，要待多长时间？”

杜川甫道：“不知。若是我赖着不走，公子可愿收留我？”

南摇笑道：“求之不得。不过这里不比南莞院，杜将军要是不嫌弃，只能与我同同睡一床？”

外面还下着雨，此时恰逢雨季，那雨只小淅淅的却怎么也不停，南摇所谓的“床”，便是他用草编成的席子而已，虽说未湿，可也被那雨染得很潮了。

杜川甫眸中情绪汹涌几番，道：“好。”

这床倒也是恰巧，一人略宽，两人又窄了。南摇与杜川甫一同睡着，不得不紧紧贴在一起睡，南摇也不喜与他人肌肤相贴，便侧了身睡。

也许察觉到了南摇的变化，那边也侧了身睡，于是那床中间又空出一片位置。杜川甫此时让出位置，分明是想让南摇睡得舒服些，可南摇此时莫名的尴尬，也不敢确定杜川甫是否确实是那个意思，还是这样舒服，等会是否会换姿势，自然也不好乱动。

二人彼此僵持着，南摇再一睁眼，竟就到了第二日。

“啊啊啊啊啊啊！”这一下南摇被吓得不轻，缓了好会才颤颤道：“小石？你趴我脸上干什么？”

对方站起来，插着腰道：“你也吓了我一跳。我看师父今日睡了太久我才看看的。”

南摇长舒了一口气，道：“你来时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在我屋里。”

小石指着门外：“在外面呢。”

南摇循着小石的手望过去，不过多时便看见杜川甫拎着几袋子东西进来。

杜川甫道：“我买了些东西，现在吃吗？”

南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一觉睡到了大中午，满脸的羞愧难堪，只得歉声道：“吃，哈哈哈哈……”

到了饭桌上，杜川甫开口道：“以后不必唤我将军，若是可以，唤我本名便好。”

南摇连忙摆手：“这怎么能行？！我觉得还是将军比较顺口些。”

杜川甫吃饭的时候本就喜欢垂着眼，可南摇说出那话时那眉眼却分明更低了：“若是不顺口，将军也可以。”

听他这话，南摇更加不好意思：“杜川甫？”

杜川甫：“嗯。”

只有闷闷的一声“嗯”，可不知怎的，这声嗯就是要比方才那句“将军也可以”要欢快得多。南摇又看了杜川甫几眼，才闷下头吃饭去。

不过刚塞了口饭，南摇便想起了件事，抬头对小石道：“对了，昨儿他帮你想了个名儿。叫君歌，喜欢吗？”

小石没读过书，自是不知道名字的好与不好，只道是好听与不好听：“可以，好听。”

见他喜欢，南摇便接着道：“那以后你便叫君歌了。姓嘛……便按你母亲的来吧。”

君歌垂头默语：“柳君歌……好听。”

原来他母亲姓柳，这几月来也未曾听他提起过。要他干什么，他便一心扑在什么上。

南摇转头对杜川甫笑道：“不过君歌这个名字，会不会比较适合女生。”

杜川甫却道：“像女或男，其实无所谓。适不适合，还是要看他自己。”

南摇又扭头看向小石，见他确实没什么看法，便道：“那好，以后便唤你君歌。吃完了你去练练昨日那招，我为你劈把剑。”

小石眼睛一亮：“我也要有剑了吗？像师父那把一样吗？”

南摇笑道：“怎么可能？你现在只能暂时用着木剑，待时候到了，我再请人为你锻把适合你的。”

杜川甫：“劈剑需不需要我帮忙？”

南摇笑道：“不必。不过若是可以的话，你可以帮我看着君歌。”

杜川甫：“好。”

南摇笑道：“多谢。”

杜川甫：“多谢。”

劈剑南摇自然是不怎么会，只消劈出个样子便好。

劈完之后，南摇拿剑旋转几番，倒挺好使，便丢给了小石：“记住了，此书前面几招教你肉搏，后面还是以剑为主。教你肉搏，为的便是在你无剑只时不会手无缚鸡之力。”

他这么说，小石便想起他们第一次见时自己被打成那个样子，一时好不羞愧，忙道：“谨遵师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