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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透明的窗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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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里坐了好一会儿,桑塔看着玄关处没关紧的房门,起身推开了门。

楼道里的灯亮着。

胡淞身子前倾,半靠在窗边,窗台上放着家用医药箱,他手里的烟还剩半截,烟盒空空的放在药箱旁边。

胡淞不说话,桑塔就这样站在门边看着他。

胡淞穿着得体的白色衬衫,打了领带,抓了发型,右手腕还戴着他送的手表,脸上经过挑选的框架眼镜也显得精致,可桑塔丝毫提不起兴趣,甚至觉得乏味。

之前这样穿是和他约会,后来他每次这样穿,都是为了去见别的女生。

“老婆…”

胡淞开口叫了一声桑塔,又停顿了几秒。

桑塔视线掠过胡淞的脸,下移,看着胡淞脚下满地的烟,桑塔开始有些厌恶了。

他说过不喜欢抽烟的人。

胡淞以前是不会抽烟的。

“你要走,我就从这跳下去。”

胡淞语调平平,甚至没扭头看一眼桑塔,说完就继续抽着剩下的半截烟。

“……”

沉默了半晌,桑塔没想到他最后等来的是胡淞这句话。

“那你死好了。”

掩上房门,桑塔移开了视线。既然胡淞不在意自己的生命,他也不想在意。

胡淞抽烟的动作一顿,消瘦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你真的不爱我了。”

桑塔沉默着没应声,他不想和胡淞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题,抬脚就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小桑。”

胡淞垂眸看着楼下,语调有了些轻微的波动,“我们家在二十三楼。”

胡淞横在桑塔和电梯的中间。

桑塔冷漠的听着胡淞半死不活的语调,没有停下的意思。直到下一秒,被拉开的玻璃窗透进一丝凉风,桑塔才停下了脚步。

近在咫尺。

玻璃窗上映照着两人的神态,一个淡然无畏,似乎胜券在握;另一个面无表情,眼里却满是倦怠。

手里的烟掉落出窗外,胡淞侧身面对着桑塔,嘴边勾起了毫不在乎的笑意。

“会死人的。”

凉风卷起桑塔的发丝,桑塔看着变得偏执的胡淞,一言不发。

胡淞却慢慢靠近桑塔,伸手抚上了桑塔的脸,几近痴迷又怨恨的摩挲着桑塔的嘴角,“可是我们现在靠得好近。”

“你还要走吗?”

胡淞垂眸,满眼期待的等待着桑塔的回答。

桑塔偏了偏头,却不言语,透明玻璃窗上映照着他毫无波澜的脸庞。

“你不是说…”

危险又暧昧的气息蔓延,胡淞手指攀上桑塔的发梢,指尖轻轻勾起了桑塔的发丝,“永远爱我吗?”

听到这话,桑塔掀了掀眼皮,对上胡淞痛苦的目光,心静如水。

“狗说的。”

“那就当我是狗吧。”

胡淞轻笑了一下,桑塔说过爱他,却没说过永远爱他,永远爱的话是他自己说的。

“所以,你爱上你朋友了吗?”

听着胡淞试探的轻语,桑塔一下就想到了阿奶,想到了他对阿奶说的那些谎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以为常的编织那些谎话去蒙骗阿奶,也蒙骗了自己呢。

“嘶。”

头皮忽然传来一阵痛感,桑塔抬眼看着胡淞,一掌拍落了他缠着自己头发的手。

眼见桑塔回神望向自己,胡淞摘下镜框,看清楚了桑塔眼里的神色。

“你开始厌恶我了。”

胡淞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窗外的风一阵一阵的吹到脸上,桑塔不想和胡淞继续纠缠,抬脚就往前走,没曾想一下被胡淞拽住了胳膊。

“一定要走吗?”

“还想关我多久?”

即使听出了胡淞话语里的乞求意味,桑塔还是甩开了胡淞的手。

手腕又被抓住,桑塔疲倦的闭了闭眼,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离开这里。

“我要做什么,你才会留下来。”

移步站到桑塔眼前,胡淞看着桑塔手腕上沾了一点油污的绷带,伸手拆了绷带。

失神的看着桑塔手上结痂的疤痕,胡淞喃喃道:“我把这个还给你好不好?”

“把戒指还我。”

垂眸看着手上的伤痕,桑塔说出口的话难堪,“把我们的戒指找回来,我就留下来。”

桑塔的话宛如石子投进河水在胡淞耳边激起千层浪花。

胡淞诧异的抬眼看着桑塔,张了张嘴,胡淞一点儿也说不出话来,他甚至不敢试探桑塔知不知道。

“换别的!”

眼见桑塔要走,胡淞一下使劲攥住了桑塔的手腕。

“别的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戒指我们可以去买新的,现在就可以去,你喜欢什么样的就买什么样的。”

“胡淞。”

忽略手上传来的痛感,桑塔看着眼前慌慌张张、不知所言的男人,不知道他是怎么可以说出这些话的。

“你从来没骗过我。”

泪水忽然泛上眼眶,桑塔只觉得自己每多说一句话,都是在多自取其辱一遍。

“你看着我,说你从来没骗过我。”

“……”

“你看着我,说你可以把戒指找回来。”

哽咽着说出口的话伴着眼泪落下,桑塔却等不到回答。

久久无言。

楼道里的灯暗了又亮。

桑塔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天的犹豫、挣扎就像一场笑话。

“你知道我不想这样的。”

胡淞的呢喃在楼道里响起,桑塔试着抽了一下手腕,反而被攥得更紧了。

“我只是想要你留下来,想你像以前一样爱我。”

拇指摩挲着桑塔手腕处的伤痕,胡淞的表情冷静得让人害怕。此刻,他根本不在意桑塔会不会痛,固执的按住了道伤痕。

长好的痂痕裂开,红色的血丝渗出,慢慢在桑塔白皙的皮肤上汇成一条红线。

“怎么留下来?”

面无表情的抬眼看着胡淞,桑塔已经习惯了胡淞近来的变化无常。

嗒—

一颗圆润饱满的血珠落在地板上,胡淞愣了片刻,随后猛地把桑塔拽向窗户边,着急忙慌地打开了医药箱。

“嘶。”

消毒酒精浇在手腕上,桑塔倒吸一口凉气,瞬间咬破了下嘴唇,下意识抽离的手,没能挣脱开。

砰—

掉落的酒精瓶砸在地上,桑塔手腕上的酒精混着溃烂皮肤下的血珠,嗒、嗒、嗒…

重重地吐了口气,桑塔看着眼神变得迷离的胡淞,突然觉得当时死了也挺好的。

“一边说爱我,一边伤害我。”

不管胡淞的手有多抖,眼神有多么愧疚,桑塔拿起医药箱里的绷带,一点一点掰开了胡淞的手指。

“你说,我要怎么留下来。”

胡淞不应声,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染着桑塔血迹的指尖。

“我不爱你吗?”

“要以朋友的身份留下来吗?”

“把房子腾出来,看你和别人结婚吗?”

“我们的戒指她戴着好看吗?”

看着眼神变得痛苦无比却不言语的胡淞,桑塔的语气淡漠、无奈、绝望,最后全都化为了一句自嘲。

“我很贱吗。”

桑塔手上的血在脑海里挥散不去,胡淞久久不能回答,只是痛苦的捂着脸蹲了下去。

他没想伤害桑塔。

他没有,他没有想伤害桑塔。

看着蜷在地上的胡淞,桑塔望着窗外的黑夜,长叹了口气,他真的不想说这些事,他觉得很累,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说破呢。

没有转机了。

“抽空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夜晚冷冽的风从外面吹进来,最后提醒胡淞一句,桑塔按关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胡淞的身影一点点在眼前消失。

脑袋轻靠着电梯,桑塔尝试着把手机开机。

22-21-20-19-18-17-16…

电梯上方的数字不断跳跃下降。

手机还有百分之十的电量。

桑塔翻了一下未读短信和未接来电,看着最新的一通未接来电,拨了过去。

“喂。”

叮—

电话接通的时候,电梯也抵达了一楼。

“还没睡吗?”

“喂,你很久没来了。”

桑昀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桑塔推门进了楼下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熟悉的店老板不在,年轻气盛的小孩不满的朝他嘟囔了一句。

桑塔对着电话那端应答了一声,随手抽了瓶牛奶就坐到了窗边。

大概是看见桑塔脸色不太妙,小卷毛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一路注视着桑塔,直到他坐到窗边,打开牛奶喝了后,才收回了跟随的目光。

“还没睡。哥打了很多电话,有什么急事吗?”

已经夜里一点了。

桑塔也没想到最多的未接来电是桑昀,最新的是刚才十二点拨的。

大概是因为一直没打通桑塔的电话,桑昀又发了短信,让桑塔看见消息时,随时给他回电话。

“也没什么急事,你回北桉了吗?”

“嗯。”

桑昀看着桌上蓝色的袋子,轻声开口:“阿曼说想去北桉玩几天,最近又一直联系不上你,所以…”

桑昀话说到这就停了。

桑塔喝着牛奶不应声。他和桑昀本就很少联系,只是偶尔节假日时会问候一句,这个时候说一直联系不上他,大概也只是因为嫂子李曼妮的原因吧。

桑塔正想着,桑昀那边又问了句,“你们还好吗?”

电话那端明显沉默了下去,桑昀抿了抿嘴,换了话题,“工作不忙的话,周六见?”

“嗯。”

约好时间后桑昀就挂了电话。

桑塔看着百分之三的手机电量,起身走到了收银台旁。

“帮我充个电。”

瞥了眼不开心的小卷毛,桑塔把手机放到柜台上,自己走了进去。

柜台里面空间不大,桑塔瘫坐在地上,单脚抵在柜台下,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好想睡觉。

瞄了一眼桑塔,板舒弯腰拿了桑塔的手机去充电,随后挨着桑塔也坐了下去。

板舒刚坐下,桑塔就偏头靠了上去。

“住酒店还是我家?”

小孩清亮的声线在耳边响起,桑塔闭着眼摇了摇头。

板舒伸手拿了自己的外套盖到桑塔身上后,便没再说话。

世界瞬间安静了。

闻着熟悉的衣服味道,桑塔渐渐放松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就听见板舒在说便利店门前的街道两旁要修花坛。

“一整条街道都要修,我们门前也是,到时候会有一簇一簇的花,每天只望一眼,都觉得漂亮。”

“是嘛。”

桑塔随口应答了一句,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花坛修好。

“你好,结账。”

有顾客来结账。

板舒拍了拍桑塔的头,起身拿着扫描枪扫码,余光瞄了一眼桑塔,就见桑塔一脸世事终了,他与尘世再无缘的模样。

“怎么一副你看不到满街都是花的样子了,很期待这个花坛吗?”

桑塔没说话,掀了板舒的衣服,懒懒的站起身来,又继续靠在板舒肩上。

见桑塔不理自己,只是盯着外面的街道看,板舒低头,反手就戳上了桑塔的脸,语气有些娇嗔。

“为什么不回答?”

便利店外面的街道还没有开始动工,板舒也只是刚知道要修花坛的消息,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动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工。

“我一会儿要生气了。”

见板舒撇嘴,桑塔不禁失笑,摇着头直起了身子,“多大的人了,还这样。”

话是这么说,桑塔摸遍全身上下,还是拿出了颗棒棒糖递给板舒。

“十八啊。”

瞄了一眼收银台前的棒棒糖盒子,板舒缓慢的拆开棒棒糖的包装,塞进嘴里后,又慢悠悠的瞥了一眼桑塔,“拿免费的糖哄我?”

桑塔没说话,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双手一摊,表示什么也没有了。

“你把你给我呗。”

板舒忽然凑到桑塔眼前,脖颈处挂着的耳机音乐模糊的泄出到桑塔耳边。

蒸汽波。

望着板舒明媚的笑容,桑塔伸手摸了摸板舒的卷发,微笑着不说话。

板舒还小,他们认识也不久,说爱他也只是图个新鲜罢了。

板舒从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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