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波用来盛种子的竹篮放在一边,早饭吃了一半,坐在靠边位置那个穿着T裇,挺没存在感的男人突然问:“还有个人呢?”
昨天是十四个人,现在餐桌上只有十三人,艾波说种子人人有份。
种子已经发光了。
王娜看向穿白色衣服的女人:“那个姑娘是你舍友,她人呢?”
白衣女还在状况外:“早上我叫她了,没反应。”
王娜:“你没有确认她的情况?”
白衣女:“她不是在睡觉吗。”
在异空间这种地方,身边躺了一晚的人早上起来没反应,居然能这么心大。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白衣女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脸“唰”一下白了。
她捂住嘴,惊恐道:“她不会是……”
“先吃饭,等下大家一起去看看。”王娜叹气,“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早餐缺席的是个小姑娘,跟萧筱差不多大,很胆小,昨天没怎么说话。
众人走到房间门口,能看见床铺上鼓起一个包。
“是不是太扁了……”
隆起的弧度不像是人躺在里面。
王娜走在前面,探身掀开被子。
“啊!!!”
床上躺着一句白骨,周围还有零星掉落的肉渣,床单染得鲜红。
有几个人撑不住,当场冲出去呕吐。
白衣女浑身僵直:“怎么,怎么会这样……”
王娜神情严肃,问:“她变成这样,你一点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白衣女急着辩解,“早上起来叫她她不应,我就没管了!”
话是这么说,另外几人还是挪动步子离她远些。
异空间内外来者自相残杀的事时有发生,她解释归解释,其余人为自身安全考虑也要多加提防。
见自己的说辞没能博取信任,白衣女越发着急:“真的,你们相信我,我没有害她的理由啊!”
童遥绕过他们,毫不避讳地上手,仔细将白骨检查一番。
“来看。”
他徒手抓起手骨,示意朱辞镜和萧筱看上面的痕迹。
朱辞镜:“咬死的?”
骨头上布满七零八落的齿痕。
童遥摸了摸凹进去的地方,说:“兔牙。”
这些齿痕和昨晚朱辞镜手上的伤口很相似。
“头骨里都吸干了。”朱辞镜掰开头盖骨,说,“还真是僵尸兔子,种豌豆能好使么?”
对他的异想天开,童遥持保留意见:“这里没有会喷射的豌豆荚。”
两人面对尸骨的镇静程度令王娜起了疑心。
“两位。”她开口问道,“冒昧问一句,你们是做什么工作的?”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朱辞镜来劲了:“你猜?”
王娜:“我猜,是和军警有关?看你们带的装备很齐全,心理素质也够好。”
观测者和肃清者跟军警压根不是一个体系,猜得差太多了。
朱辞镜选择回答一个差更多的答案:“谢谢夸奖,不过你猜错了,我们是这位小姐请的保镖。”
他把萧筱往前一推。
萧筱:……?
她一脸懵:“啊?”
王娜不信,道:“别开玩笑了,你们可不像普通保镖。”
“我们当然不是普通保镖,萧小姐开了高价才请动的。”朱辞镜笑起来,“对吧,萧小姐?”
“啊,嗯,对。”萧筱硬着头皮认了这口黑锅。
木屋后有一大片农田,都归艾波所有。
外来者们拿着自己分到的种子,松土播种。
手上的种子埋进土里,童遥才问萧筱:“看出什么了?”
萧筱提着喷壶,还没反应过来:“啊?”
得,什么也没看出来。
于是童遥说:“离王娜远点。”
萧筱不解:“为什么?感觉她人还不错,”
童遥:“……”
这二傻子。
朱辞镜在旁边幸灾乐祸:“要不你还是想想怎么挽回实习期评分吧。”
“好好想想,王娜和她的同伴有什么问题。”童遥皱着眉,问,“她怎么跟你介绍自己的?”
萧筱回忆起来:“她说她和朋友们之前是同一个登山队的……啊!”
王娜在说谎!
朱辞镜吐槽道:“同一个登山队的熟人就能组团进异空间,当逛超市呢,她说你就信。”
除全知情报局的链接舱外,也有精度不高的普通链接器流通在普通公民手里,是早些年淘汰下来的。
保养消耗很大,一般人供不起。
童遥板着脸埋土,没注意力道,一铲子把土铲到朱辞镜的鞋上。
“……行了,我来。”朱辞镜拿过铲子,“你最好想想有没有说漏嘴。”
他们早决定好了,这次隐藏身份,避免沾上麻烦。
在不远处的蘑菇墩子上坐下,童遥问:“你都跟她说了什么?”
萧筱忙举手发誓:“不该说的都没说,我藏得好好的,一直在岔开话题。”
说着,她也觉得奇怪。
现在回想,从昨晚回房间开始,王娜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往他们身份上引导。
萧筱虽然守住口风,当时竟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童遥撑着头,看朱辞镜挖土填坑,长发挽了一半扎在皮筋里。
目测是因为发量太多没办法完全挽起来。
朱辞镜铲完了土,过来和他们一起坐下。
“怎么样?”他问,“想起来没。”
童遥似是叹了口气:“蘑菇。”
朱辞镜:“什么蘑菇?”
“萧筱,刚开始你为什么会想吃蘑菇。”童遥说,“除木屋以外的地方长的蘑菇,巴不得把有毒两个字贴在顶上。”
红的绿的蓝的紫的,还有花的,有点安全意识的人都不会上嘴啃。
这样一说,萧筱脑子里像冷风吹开一层蒙在表面的灰,从头凉到脚。
“是王娜!”
她后背冒起冷汗,风一吹,打了个哆嗦:“蘑菇是王娜给我的。”
啃了蘑菇中毒,清醒过来却一点都不记得是谁给的蘑菇。
朱辞镜跟童遥喊冤:“看吧,我是冤枉的。”
“……你半斤八两。”
萧筱总觉得那个蘑菇留下的后遗症会坏事:“完蛋了,岂不是接下来几天我都会对她百依百顺,有问必答,不要啊……”
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保持这个状态下去谁知道王娜后面会利用她干些什么。
朱辞镜的表情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他向童遥请示道:“我去挖两个蘑菇?”
童遥知道他想干什么,略一思索后才点了头,说:“注意分寸。”
别再把人毒死了。
朱辞镜比了个“ok”,又问:“一起?”
童遥抬眼望了望太阳,摇头,道:“我就在这里。”
萧筱听不懂他们的意思:“挖蘑菇干什么?”
朱辞镜起身,拍拍裤子上沾的草籽:“以牙还牙。”
离村的方向,土路延伸到哪里,蘑菇就长到哪里。
不到一天时间,这里的蘑菇长得更加茂盛。
朱辞镜伸手拍一朵粉色的蘑菇,拍得砰砰直响:“这个?”
“不是。”萧筱四处寻找当时王娜递给她的蘑菇。
米黄色,有花纹,中指那么长一个……
“这里,找到了!”
木篱脚下挤挤挨挨长着一丛蘑菇,看样子平平无奇,在一群花里胡哨的红伞伞白杆杆中间显得格外无害。
“就这?”朱辞镜连根拔起,上下左右看了个遍,“也不怎么稀奇,真这么神?”
见他一副巴不得亲自动嘴尝尝味道的样子,萧筱忙阻拦道:“够了够了,回去吧。”
老天爷,真要是出来一趟他也中毒,童遥的脸色指不定得有多精彩呢。
朱辞镜把蘑菇都藏在衣服里,说不能让王娜他们看见。
两人回去时,隔着很远就看见其他人聚在一块地前。
童遥站在最外面,手上拿着一个坑坑洼洼的球状物体。
“回来了?”他抬头,目光扫过朱辞镜空空的双手。
走近看,才发现所谓的球状物体是一颗人头。
这颗人头整个埋在地里,表面的皮肉已经腐烂,散发着难闻的恶臭,比早晨房间里的白骨更令人不适。
而童遥面不改色地把它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当个模型看。
其他人都离他远远的。
朱辞镜走到他旁边,道:“怎么说?”
“成年男性,遭到钝器多次击打,头部致命伤在这儿。”
童遥戳了戳颅骨侧面一处残留着碎骨的凹陷:“其他地方也有痕迹,坑里还有一截骨头,是脖子锯断留下的。”
人头又被重新放回坑里。
王娜半开玩笑地说:“比起保镖,你看起来更像法医呢。”
“不止有法医熟悉尸体。”
童遥瞥她一眼,说话留了块可疑的白:“见多了自然就认识。”
朱辞镜点头:“无他,唯手熟尔。”
童遥把头抛回去:“埋了吧。”
冲锋衣男不可置信地叫起来:“埋回去???”
王娜捂着鼻子,也说:“就这样埋了,是不是有点亏啊。”
他们惊讶之余暗自有些得意,想着在异空间里能对非自然死亡的原住民尸骨置之不理的,肯定不是什么非常有本事的人。
童遥凉凉地瞥他们一眼:“那你们带回去。”
“这怎么带?都烂了。”
朱辞镜闻言,嘲笑道:“知道烂了还不埋,放在外面晒足九九八十一天发酵吗?”
几个脑子长半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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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白杆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