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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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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楼寻心下立道不好,果断出手,闪身而下,在千钧一发之际扯住了黑衣人的手腕,将即将传送的黑衣人从阵里抓了回来!

对凡人来说价值连城的传送符在那黑衣人手上立刻报废!他挥拳朝楼寻打去,交手刹那便感知到了什么,看向楼寻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旋即眼神便狠厉下来,整个人身体里爆发出灼烫的光,楼寻霎时心里一空,瞬息之际便做出了判断!

“抱头!”

房梁上的黎瑶立刻紧抱住头部,随后,一声巨大的“轰”声几乎泯灭所有声响,炽热到仿佛能融化一切的气浪汹涌着冲破明堂所有建筑!轰鸣如雷的声音里,一切分崩离析,尖锐的耳鸣和滚烫的血成了唯一能感知到的事物——

“明堂?!”

“明堂塌了!!”

“黎瑶呢!?快找人!!!”

“水!!房子烧起来了!!!他妈的黎瑶呢!!?”

滴答。

血顺着发丝滴落在地。

楼寻用力甩了甩嗡鸣不止的脑袋,他眼前摇晃重影,浑身上下痛得他不住咬牙。

这黑衣人自爆比他想象的大,楼寻很久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了。

“呼……”血糊住了他眼睛,楼寻费力撑开眼皮,只见方才还富丽堂皇的明堂眨眼变成了一片燃烧的废墟,烈火舔舐着坍圮梁木,烧得空气扭曲。他指尖不住颤抖,明明身上没有一处好肉,却还有余力看向周遭,被炸开的血肉四处飞溅,覆着火势也盖不住的浓郁腥气。

那个老人也被炸烂了。

楼寻撕开黏在自己衣袖上沾血的嫁衣,忍着钻心的疼站起身,捂着伤口往前走,他走一步脚底便印下一个血印,却不肯停,直到他走到原先躲藏的房梁底下,发现了昏过去的黎瑶。

泛着金光的防护阵正将她四面合围,黎瑶安然无恙躺在转动的符文中,看起来并没有被爆炸波及。

楼寻松了口气,肩颈顿时塌了下来,他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却在倒地之前,被人轻轻扶住。

铃音轻响。

熟悉的气息漫开血腥,微弱的玉兰香覆盖楼寻鼻腔。原本不多的力气在那刻从楼寻身上彻底流失,他实在是疼得厉害,顺势靠上那人肩头,却在自己粗重的呼吸里,察觉了冷然弥漫的杀意。

“你……先……”楼寻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管钱……”

“……”温热的气息落在自己耳尖,萧长宣大概是叹了口气,“你真是……”

他声音又轻又无奈,似乎还包含了些别的意味,但具体是什么,楼寻也没力气再想了。爆炸那刻,他是距离最近的人,又在唯一的反应时间里将大部分防护阵下给了黎瑶,可以说是近乎赤身直面对这样巨大的冲击。

五脏六腑和肌肤皮肉都在疼,连昏都昏不安稳,冷汗混着血凝在楼寻脸颊,意识混沌挣扎之中,似乎有人把他柔和地抱了起来。

无数个精细的治疗阵打在他伤口上,灵力灌入身体,使周天运转加快自愈,楼寻紧拧的眉逐渐松开,意识也安稳下来,往沉睡边缘坠去。

迷迷蒙蒙的声音隔着万重山响在他耳侧。

“半仙!半仙出来了!”

“怎么伤成这个样子?!黎瑶呢!?”

“萧周!黎瑶呢!?”

“她一个凡人又跟半仙不一样!!你进去怎么——唔!”

“你们要黎瑶黎瑶的到什么时候?”

“为什么没人问楼寻如何?”

“他为什么来这,你们不清楚吗?”

“……”

“又不是我们逼他来这的。”

“……你再说一遍。”

“……”

“我说,你再说一遍。”

*

“喂,醒醒。”

脸上被人拍了拍,朦胧的声音传到耳畔,楼寻闭着眼,听见头顶人无奈轻笑,随后感觉自己脸颊肉被掐住,“喂——醒醒——不愧是小孩,这么能睡。”

楼寻被她揪疼了,终于睁开眼,看见了一个银发黑皮的人。那人说是银发,发根处却漆黑,称的整体发色半黑不白,奇怪极了。

当然,打扮也没好到哪去,披着两块破布,腰间挂着三把长短不一的剑——楼寻认得那三把剑,分别是“小短、小中、小长”。

玩笑般的名字。

“有事。”楼寻问,声音出口他自己都一愣——像孩子般清脆,而且吐字发音机械,机械得不像他。

他意识到了什么,抬眼看向女人。

“我都教过你了,”梦境里,女人身后一切虚白,连面孔都不太清晰,她抱起胳膊,“我们不是这样说话,怎么几年没见又忘了?”

“……有事吗?”楼寻听见年幼的自己又开口说了一遍。

那人咧开暗红色的唇,“这回语气对了。”

说罢,她转身坐到楼寻身侧,“几年不见,你在学院过得怎么样?”

楼寻学着她的语气,“就那样。”

“不准学我!”她握拳,啪的一下敲在小楼寻头顶,小楼寻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迟钝地举起短手,抱住自己脑壳,淡淡地喊了一声“啊”,喊完还拿圆溜溜的眼睛瞥了她一眼,似乎在问自己做得对不对。

“嘶——”女人咬牙切齿,伸手戳了一下他脑门,“你学剑学阵的时候怎么一学就会,到这种情绪反应的事上就迟钝得像个傻子!把你送去学院,你看了那么多人,就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模仿对象!?”

“样本太多,”楼寻说话又开始机械,刚吐了四个字,女人又锤了一下他头顶,楼寻从善如流改正,“人太多了,我不知道学谁。学你不可以吗?”

“不行!我是女人!”女人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楼寻瞧了她一眼,“没看出来。”

“……你这话倒是有点人味,”女人收回拳头,“行了,跟我说说老师最近教了什么。”

“治安者,治世于微末,安民至长古。”楼寻干巴巴道。

女人目露赞赏,“呦呵,还……”

“学究说这是句废话。”楼寻打断她,“说这是找死,叫我们听听就过,别去挑衅世道,要安分守己。”

“放屁!哪来的庸师!我明天就给你换学院!”女人暴怒起身,楼寻乖巧坐在原地,抱着腿补完了自己后半句话,“他说这样活得轻松点。”

女人一下熄了火,表情变换几番,最后憋屈地抽出长剑,往地上一插,在原地盘腿坐下,跟楼寻面面相觑。

“这倒……没错。”几个字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含含糊糊,楼寻却听得很清楚。

他今年十岁,发育迟缓,银发却已经及腰,蜷起身子时散在身上,叫他晃眼看去像只雪团。雪团想,自己的发色跟女人的头发很像,跟女人的剑也很像。

他清澈的目光落在女人身旁那把剑上,长剑清亮,灵芒若月,锋利正直,像是……

能刺破这世上一切黑暗。

“但楼寻,我不认同这世道,你也不许给我认同。”

女人带着沙砾感的声音忽而将漫游的思绪扯回,小楼寻半张脸埋在衣袖里,黑亮的眼一转,跟女人沉墨般的瞳相对。

“你不准屈服,埋在这世上庸庸碌碌的众生里。”

女人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安分守己不是你要做的事,世道误你,你要是想懦弱逃避,”女人猛地握住长剑剑柄,横剑身前,锐利剑光刺入楼寻眼底,“我给你留一把剑,你自己自戕。”

“我楼烟的孩子,宁死,不折骨。”

说完这句话,女人起身再次背起剑,背影逐渐消失在楼寻视线内。

时间在梦境里飞逝,周身安静的空气也变得热闹起来,楼寻纯白的校服化成黑金利落的军装,如火悬日映照明堂艳玉,投出一层朦胧漂浮的光,盖在楼寻脸上。

他转过头,身边已经换了一副景象。

“你别管队长说什么。”

双螺髻的女孩坐在他右侧,咬着棒棒糖,说话含含糊糊,脑后绿色发带如同蓬勃春草,叫人想起春三月的江南岸,“椒羊堂就是为凡人存在的啊,不救凡人救什么?”

“祀,说得对。”楼寻朝左看去,耳带流苏的男生抱着书,手持毛笔,“你别听,队长的。”

“诶,寻,我觉得你那话特别好。世道的错是世道,与我何干,”女孩——祀学着他的语气,“帅死了!我们治安队就得是这样!”

“但不觉得辛苦吗?”

不同的意见忽然插入对话,楼寻循声望去,前侧方的人好似还没醒酒,浑身都是符纸碎片,他撑着脸,指尖搭在梨涡上的刺青上。

“队长的担忧是为你好,小楼寻。”梨涡刺青半阖着眼,“椒羊堂我们陪你胡闹,但去了外面,就算是为了他们,你也会变成众矢之的。麻木不仁的人们习惯了被压迫着生活,屈服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平静。”

“大家都习惯了,突然出现个异类把他们叫醒,”梨涡刺青耸肩仰倒在地,“你就是罪人。”

“凭什么?”祀问。

“嗯……凭,他们原本可以庸碌的活,你非要他们清醒地死。”梨涡刺青笑着摆手,“正直纯粹在这世道就是原罪,原罪呀——”

“哈,”祀冷笑反驳,“因为大家都错了,所以我也要错,是这个意思吧?那如果有一天大家都杀人,我也要跟着杀人吗?”

梨涡刺青笑容一僵,“这……你不能这样类比,世道就是这样。”

“怎么不能,”祀抱起胳膊,“如果大家都这样,最后崩坏不是必然的结果吗?喂,符山,你真觉得是世道的错?”

梨涡刺青——符山叹了口气。

祀于是笑得更欢,“我觉得是人的错。三界由人缔造,人族一切痛苦都根源于人,人若想活得好,不从自己本源开始从哪里开始?别把所有事都推给世道,错因归根到底还是人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没有信仰,畏惧死亡与责任的人,悲哀得可笑。”

“向世道屈服,于是不能在世上顶天立地行走。”

“向自己屈服,所以只可在心底自欺自毁悲戚。”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符山。”祀眼睛明亮如星,“可我觉得死亡比麻木好,逆流而上比顺流而下有意义,即使要我以命做赌。寻也一样。”

楼寻一愣,跟女孩对上视线。

“阿寻是天地间最光亮的一把剑,”祀目光落在他身上,“即使折断,绝不蒙尘。”

*

楼寻睁开眼。

过往红玉明堂从他眼前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眼花缭乱的斑斓彩画,楼寻看着完全陌生的环境,刚想问这是哪,眼前就闯入了一张焦急的脸。

“您醒了!?”林空青连忙握住他手腕,边把脉边给他探查状态,见没什么事之后才松了口气。

楼寻扫了眼她杂乱的头发,还有身上的校服,“你现在不该在上学?”

“这重要吗!您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林空青看起来分外激动,“您不知道为什么排斥我的灵力,被抓过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给您治疗,我只能用针还有手术机械!我跟,我……”

她话说得七零八碎,说着说着眼眶竟然也红了,楼寻见状,心里一动,忽而福至心灵抬手,摸了摸林空青的头。

林空青立刻呆滞在了原地,原本还只是发红的眼眶一瞬间落下泪来,她垂下眼,泪珠顺着眼睫涟涟打下。

害怕。

楼寻想,小姑娘是在害怕。

“怎么也不安慰安慰我?”

些微低沉的声音跟悦耳银铃一起传入耳畔,这人每次出场都是人未到声先至,他转头看去,萧长宣拿着一叠账本,表情似有幽怨。

楼寻对他就没那么多柔和,伸手就是要账本,“龙虎堂的?”

“嗯。”萧长宣坐到他身边,“按你的要求,我先去管了账。钱挺多,他们那边炸塌了闹出这么大动静,也没必要花钱维持原状,很大一笔钱都到了我们手里,刚够地下施工开销前期运作,后面还需要再抢。喏,这本是施工财务,这本。”

萧长宣一顿,面露嫌色,“是陈云海的辞职册。”

第48章 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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