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在一起之后的第一年。

前天是易天的生日，易家很重视，宴席摆了几十桌，来的都是商业权贵。结果过完生日，易天不太高兴，冷着脸问穆然：“礼物呢?”

“大家的送礼名单都登记好了放在收纳室呀。”穆然摸不着头脑，不懂易天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你要找什么，我去给你找出来。”

“我是问你送给我的礼物呢?”

“……”

“我……” 穆然窘迫，本来之前他是一直在纠结要不要送礼的，但是想到以前他买东西给易天，易天都是看都不看一眼，基本上都是扔进垃圾桶，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况且易天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

穆然承认，跟易天在一起之后他一直有一种不真实感，外界对他的议论一直没有停止过，所有人都觉得他不配吧?

其实穆然也是这样想的，易天一直困在那场车祸的愧疚里，可是靠愧疚维持的感情又能坚持多久呢?所以这一年来他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准备，如果哪天易天感到烦了，他要带着穆槿随时能够离开。

……

没得到礼物的易天很生气，他要穆然给自己补上，送的礼物还一定要合他心意，都这么久了穆然总不至于该怎样合他心意吧?

然而，这可真的是难倒了穆然。以前他变着花样给易天买礼物，易天看都不看一眼，现在他是真不知道怎样的礼物才会合他心意。

苦思冥想了一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小穆槿见自己阿爸今天一天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自告奋勇“那我帮你去问问易叔叔，让他直接告诉我们他想要什么就是了。”

“不行，不行。”穆然赶紧拉住女儿，“你去问的话，他一定会以为是我让你去问的。”

是他要送礼物，送礼物的人去问要收礼物的人喜欢什么才送，总感觉是为了送礼物而送礼物，那样易天会更不高兴。

“那我们就去问文阳叔叔，文阳叔叔一定会知道易叔叔喜欢什么。”穆槿提议。

好倒是一个好办法，苏文阳跟了易天多年，易天的喜好他不可能一点不知。只是……苏文阳会告诉他吗?

穆槿看出了他的犹豫，主动请缨“阿爸，我可以去跟文阳叔叔讲。”

……

穆然没想到穆槿真的把苏文阳叫来了……

商超内，穆然左右看着，穆槿跟在他旁边，她手里捧着一杯热奶茶蹦蹦跳跳，是苏文阳刚刚跟她买的。

走了好几圈都没看到合适的，易天什么都有，穆然是真的不知道易天还缺什么。问苏文阳，苏文阳也只是机械性回答：“易少什么都有，他只是要心意。”

这话说了等于白说，穆然就是不知道怎样才合易天心意才问他。

最后，穆然买了只唇膏。入秋天气干燥，穆然想到这几天易天嘴角都干的微微起皮，正好路过橱窗时，看到一只包装精美的男士唇膏，店员给他推荐了蜂蜜味的。

后来又在服装店逛了一下，本意是想带穆槿进来看看有没有她喜欢的裙子，店很大，有儿童区、女装区、男装区。

小孩子天生好奇，跑到男装区看新奇，结果跑的太快，手里奶茶没拿稳洒了出去，正巧就洒到了一条男士领带上。

那领带注定是卖不出去了，没法，穆然只能买下。

那领带是品牌货，店里展品，价格不便宜。

穆槿躲在穆然身后，看着穆然刷卡付钱，低头红着眼眶就要哭出来。

穆然摸着她头，笑着安慰她：“没关系，下次别这样莽撞就行。”

服务员将领带包装好，还送了一枚胸针。

回去的时候，穆然让穆槿跟苏文阳说再见。

“文阳叔叔再见。”穆槿摇摇手。

“苏特助，今天麻烦你了。”穆然说，他是真没想到穆槿会把苏文阳亲自叫来，本只是想让穆槿向苏文阳打听打听易天的喜好的。

“不客气。”苏文阳道。虽然今天选礼品他没提任何参考意见，但本身这也不需要，易天要的，只是穆然的心意。

见苏文阳没动，穆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在看自己手里的袋子出神。

“苏特助?”穆然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苏文阳回过神，“那个……”他心里有点慌，眼神躲避，第一次见他说话这么不自在“我正好缺一枚胸针，可以……”

“可以送给我吗，就当是我今天的报酬。”

穆然惊讶，在他印象中苏文阳一直是一丝不苟的，平时说话语气也是带有五分肃气，很少见他这么别扭。

“阿爸?”穆槿抬头扯了扯穆然衣角。

“哦。”穆然反应过来，赶紧从袋子里拿出那枚胸针“给。”

苏文阳接过，指尖碰到穆然掌心，有几分寒凉。

离开前，苏文阳坐在车内摇下车窗，目光扫过穆然停留了几秒，最后落在穆槿身上“明天要降温了。”

记得注意保暖。当然，后面这句他只是在心里说。

……

晚上易天回来的时候，穆然拿出那只唇膏，“这是礼物。”

“这是你亲自买的?”易天看着他，语气淡淡，看不出情绪。

“嗯，算是吧。”穆然点头。

见易天没动，穆然开始慌了，“你要是不喜欢那就扔了吧。”说着他便收回唇膏，准备扔掉。

“诶?回来!”易天拉住他，从后面环抱住他的腰，低头吻了吻他脸颊“送我的礼物，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他扳过穆然的肩膀，面对着他，抬了抬下巴凑过去：“帮我涂上。”

穆然小心翼翼将唇膏一点点抹涂在易天双唇，“店员说，这主要是蜂蜜做的，没副作用。”

易天抵着穆然额头，在他唇边浅语“是不是蜂蜜做的，得你尝过之后才知道。”

穆然不语，两人双唇挨贴，四目相对，眼里有星火蔓延。

易天一手搂着他腰一手捧着他后脑勺深吻，“是不是甜的?”

“甜的。”穆然搂着他脖子微微踮起脚尖给予回应。店员没骗他，真的是蜂蜜味。

……

深夜，爱过之后刚清洗完的两人在床上相拥说着悄悄话。

“那条领带你是买给谁的?”易天突然问。

“你已经拆开来看过了?”穆然半撑起身看着他。

“嗯。”易天闭着眼睛，“总归也是买给我的。”

“不是。”穆然摆手，他将为什么买那条领带的缘由一五一十的说了，最后还补充道：“那领带太廉价了，和你的那些西装衬衫都不搭配。”

虽然对于普通家庭来说是品牌货，但是跟易天衣橱里的那些衣服比就真的上不了档次。

“我明天洗干净把它送给我店里的送货师傅，听说他有一套衬衫的领带被他家小孩弄坏了，一直没舍得买。”穆然自顾自地说。

易天看着他，眼眸深邃柔缓，“今天穆槿说你因为挑礼物的事忧愁了一上午。我其实并不是真的要你送我什么，我只是想要你的一份心意，一份你在乎我爱我的心意。”

“我……”穆然红着眼，看着易天缓慢道：“易天，我的爱一直在的。”

“我也爱你。”易天回抱住他。

……

第二天，穆然准备出门的时候想起那条领带，他打算拿去干洗店洗一下再送给李师傅。

可是，昨天明明放在这儿的，现在怎么找都找不到。

他问家里做饭的陈姨有没有看见沙发上那条领带，陈姨说：“早上看见易先生出门的时候好像系在身上了。”

“……”

“明天要降温了。”这句话是苏特助对穆然说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