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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天竺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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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冲过去,我叫停时停。”我俯低身凑近乾青宗的耳边说。说话间因为嘴巴张合,我含在口中的血液溢出些许,往我们身后飞去。

“行。”乾青宗看着面前逐渐出现的人群,还有我们直接面对着的漆黑的海湾,同意我的要求。

摩托疾驰而过,掠过左边穿着红衣的人群的面前,一路直往码头边冲去。我大约估计着距离,在只差十米左右的时候叫停。乾青宗往一侧压低车身,水泥地上的石子溅起飞到我脸上,因为摩擦而产生的热量从脚边传来。

摩托画了个半圈后乾青宗便抬起车身,稳当地停了下来,车头直对我们来时的土路,我往后看去,车尾大概只差三米就要进入海湾。我放下心来,解除掉能力。

原本想的是要是来不及而掉下去,那就在固化的时间里爬回岸上的。看来乾青宗的驾驶技术相当好,我的顾虑有些多余。我一边想着一边下了车,踢开旁边不知为何被绑了起来的不认识的混混。他们的脸我有些印象,大概是都内比较有名气的头子。估计是被黑川伊佐那顺手拿来观战的。

回神看向那一批已经注意到了我们的人,扫视过去很快站在最高处的黑川伊佐那的身影就映入我的眼中。

他的眼神在摘下头盔在擦拭上面溅上的血迹和泥土的乾青宗身上停顿片刻,而后便缓缓地移向了我。港口风大,他身上特攻服的下摆在冷风中猎猎舞动,乱飞的银发半遮半掩着他的脸,但却不能掩饰他一动不动的视线。似乎黑川伊佐那也有他自己的时间暂停能力,在他眼里的时间流动此刻无比缓慢,一瞬就能充当做半生。

我忽然意识到我不能直接把他丢下,不然他肯定要闹个天翻地覆。我心底的不安感忽然摇曳起来,难以平复。

“他们来了。”乾青宗看向另一边说。

我转头看去,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从公路边走来,白色和黑色的衣服混杂在一起,黒龍的旗帜和东京卍字会的旗帜分别握在脸上还有敷贴的九井一和打着绷带的场地圭介的手上。柴大寿却不见身影。

“我还以为「卍龍联合」会有自己的衣服和旗帜。”我说。

“大寿和Mikey打架输了之后就只同意了名字,旗帜和暴走服的规制两边都不同意变动,”乾青宗从摩托箱里拿出一件我很眼熟的制服出来扔给我,“最后就各穿各的、各挥各的了。”

我看着手上的世上仅此一件的黑色黒龍制服,抚过腹部那的缝纫痕迹,片刻我自己也捉摸不透的犹豫后,便将它套上身,盖住了里面的病号服。“还真是他们俩干的出来的事。”我客观评价道。

整理过后的卍龍联合大概有两百多近三百人,但天竺有四百人之多。数量差距摆在那里,能到场的人应当都做好了心理准备。我去找黑川伊佐那之前本来奢望过策反他或者任何一个他手下的人,结果却只有灰谷兄弟二人因为我的缘故来到了卍龍联合,他们手下的分队不攻而散,只有原本六本木的人还愿意呆在他们手下,一起来了这。

刚刚想到他们,人群中的灰谷竜胆便一下子窜了出来,直直冲向我。我躲闪不及,但乾青宗及时帮忙把他拦了下来。

“黑石赫!”灰谷竜胆一边用手臂和乾青宗角斗一边喋喋不休地质问着我,“不到一天你怎么做到把自己又差点搞死的啊?!一个人爬出十八楼你是不是疯了?!用手去挡那样来的棍子你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一个一个慢慢问……”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示意他冷静下来,然后侧过头看向正用他最快的走路速度移动到我面前的某个危险人物,“灰谷蘭我知道你准备碰我的手臂它断了你最好放它一马。”

已经越过焦躁的弟弟走到我面前的灰谷蘭悻悻地放下手,转而放在了灰谷竜胆的脸上,把他弟弟的脸捏成皱巴巴的一坨。“我在考虑给你装定位器了,赫。”灰谷蘭歪着头懒散地说着,总是看上去没睡醒一样的眼睛则盯着我手臂上的石膏。

“你也不是没那么做过。”但是每次都很快就被我发现了。

卍龍联合的方向,黒龍成员和东卍成员之间自发隔开了一段距离。毕竟刚刚联合在一起,彼此之间有所忌惮合情合理。三谷隆不在列内,八戒则披着三谷隆的暴走服,眼角的淤青还没消去,应该是和三谷隆一起遭遇了袭击,抗下了三谷隆的队长职责。那两个软绵绵的爆炸头兄弟只来了一个人,是蓝色头发的弟弟,头顶上还包扎着绷带。场地圭介身边站着羽宫一虎,脸上都有程度不一的伤,二人注意到我的视线后微微点头示意。其他队长和队员也都带着伤,只有佐野万次郎和龙宫寺坚两个人全身完好无损。

花垣武道不在。

黒龍里的成员也没能幸免,虽然普遍实力和东卍没什么太大的差距,但胜在柴大寿的训练下他们有很好的团结意识和战术意识,不会随意落单,应该没有太大损伤。从天竺的成员表现看来,黒龍和天竺互相的撕咬中双方都沾上了疤痕和血。

不过,单论这些无法判断出这场战役的结果。

站在最下方的斑目狮音那头张扬的头发放了下来,柔顺的金色头发遮掩着他头皮上曾经无比显眼的纹身和他那双在我记忆里总是充满着动荡的情绪的眼睛。他和我一样手上打着石膏,不知道是谁的手笔。他应该也感知到了我的视线,但是并没有扭头看向我这边,反而生硬地看向我来时的土路方向。

武藤泰宏站在一个集装箱上,武藤泰宏垂眸确认着底下的人员动向,而集装箱下站着的三途春千夜的注意力意外地没有完全落在佐野万次郎身上,偶尔抽出空隙来确认我所在的位置。我和他的约定因为灰谷兄弟的提前出现和我的私自行动泡汤了,现在我们之间没有适合的利益关系将我们之间本就不稳定的关系维持在安全线上,我应该把他列为需要警戒的二号人物。

稀咲铁太不在。

“要是打起来,”我收回视线,看向灰谷蘭,“会是什么样的分配?”

灰谷蘭轻描淡写地扫视过一圈,思考片刻后低下头笑道:“按现在东卍和黒龍的联合阵容来看,其他人都无所谓,最麻烦的只有伊佐那和鹤蝶。”

“那个人肯定会和Mikey对上。麻烦的是鹤蝶。”乾青宗推开灰谷竜胆说。

“鹤蝶比伊佐那哥强,和他相匹配的战力应该是东卍的Draken——又或者更强一些。”灰谷竜胆说。

“伊佐那可能和Mikey五五开,而鹤蝶即使赢了Draken也不一定能赢过万次郎。我不在意输赢与否……但是现在变数太大,我有些不安。”我草草地下结论。真正麻烦的是那个一直还没露面的家伙。

我的时间有限。我抓过灰谷竜胆的手看了看他戴的手表上面显示的时间。现在离八点整还有三分钟,我九点必须和京藤次郎去本部开会。

还有六十三分钟。

//

“我原本还以为你不会来迎战了,”黑川伊佐那的声音不轻不重地传来,“Mikey。”

他跳下了集装箱,落在地上。

“看来稀咲没做好事情。哦,”他歪了歪头,做出思索的样子,“所以才没来啊。”

佐野万次郎向前了两步,空洞的双眼比以往更加地混沌漆黑。“不管Emma怎么为你开脱,你都必须和妹妹道歉,”佐野万次郎的声音很低,低到我有点听不清,没办法又往前走了走,站到了港口的昏黄灯光下,“也和赫道歉,赔她一条胳膊。”

“‘赫’……你叫得也很亲近。”黑川伊佐那轻声说。

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我身上,我忍不住一阵恶寒。

“你就是那个怪物一直念叨的‘小赫’?”旁边刚刚被我踢了一脚的混混忽然出声,气息断断续续,看来伤得不轻。

怪物?哪个?黑川伊佐那吗?但他并不会那么肉麻地叫我。我低头看向他,他在看清我的脸后一瞬间似乎有些恍神。

“黑石组不是……”他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死死闭上了嘴。

我的不安感愈发浓烈。我抬腿将他再次踢翻,踩住他的脑袋。“黑石组怎么了?”我观察着他的瞳孔变换,“回答我。”

在我这样的力道下,他的抗拒很诡异。我不安地咽了口口水。我踢正他的头,认真看了半晌他的脸,一阵寒颤过后,我终于发现他的可疑之处——这张脸,我曾在调查黑石光治手下的未成年小队时在资料上看见过。

不对。

有某个环节出错了。

我没注意到的细节……某一个齿轮。

脑海里有一条隐隐约约的线沉浮着,我努力去够到它的思维点,却总是错失。

这场抗争不能发生——不,是我不应该在场。我不能在这里。真正的战场不在这。我抬眼看过双方的人数,察觉到了不对劲。天竺的人数和卍龍联合的人数都有问题。天竺少了人,黒龍也少了人。还有一直没露面的柴大寿和稀咲铁太,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缺席这样的抗争。还有花垣武道,那个人到现在都了无音讯,松野千冬也和他一起不见了。

“青宗。”我喃喃道。在我放弃讯问的同时,那个混混的下颚骨发出了断裂的声音,凄惨的哀嚎传遍港口,所有人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怎么了?你脸色完全白了。”乾青宗也蹲下身,想要扶着我站起来。

“我只是低血糖。联系大寿。快。”我缓过神来,拿起才放下没多久的枪站起来。

“赫?”灰谷蘭探询地叫了声我的名字。

我当作没听到他说话,走向佐野兄弟。

“伊佐那,”我看向黑川伊佐那,“稀咲在哪?”

黑川伊佐那似乎像被刺痛了一样,眯了眯眼睛。“他让半间把那些地方混混头目交给我后就没再联系了。不过,我没想到你对他这么上心。”他说。

“我只是在努力保命。我信你,”我没有犹豫,走上前抓住他的手腕,“但你要和我走。”

黑川伊佐那愣了片刻,反手牵住了我的手。“我和你走。”他说。

“你怎么了?”佐野万次郎眼中的混沌渐渐变得澄清下来,担忧地按住了我的肩膀。

“你知道花垣在哪吗?”我又转向他。

“我不知道。他连集会都没来。”佐野万次郎摇头。

看来我的不安并不是空穴来风。

“赫!”身后的乾青宗提高音量喊道,“打不通大寿的电话。亲卫队的人的电话也打了,打不通。”

打不通的电话。一向谨慎周密的柴大寿不会在这个时候犯下失联的错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影响了他和外界的联系。

“万次郎。这场抗争你们打或不打都无所谓,因为你们的输与赢都毫无意义。”我看向佐野万次郎说,眼神却扫过他身后的人们。我将声音提到高处,确保更多的人听得到。

他们如我所愿地听见了,于是一个个聚了过来,戾气和怒气浓郁。

“我们的人被他们袭击了,”柴八戒压着怒气说,“三谷和Smiley他们都进了医院。这是复仇,你凭什么说没有意义?”

“变得有勇气和我讲话了,不错。但是比起你哥哥你还是太蠢了。你现在应该赶紧去医院那里和你姐姐待在一起,而不是在这里打这个架。”我不客气地回道,柴八戒被我一呛显得有些错愕。

“你们就不觉得奇怪?这么多人聚在这个没有废弃的港口上,你们的出入都没有任何限制,没有一个人阻止过你们。就像有人默许了这个暴力冲突的发生一样。不奇怪么?”我看向四周蠢蠢欲动想要马上打一场架的少年的脸,“你们一旦开打,过了某个时间点后就会有人报警,然后警察赶来,为了另一边的暴力事件掩盖和分散警力。你们进去蹲个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被人当枪使了还要沾沾自喜,不觉得没意义吗?”

“喂,你凭什么这么说?”望月莞尔问着,拳头咯吱作响。天竺的人也附和着围了过来。

“凭我全家都是极道分子而你不是,”我抬手往天上开了一枪,他们才稍微散开了一些,“所以我更了解那个世界的运作逻辑,也明白该怎么样利用一些什么都不懂只有拳脚的未成年。”

我的枪声落下没多久,京藤次郎的车队鱼贯而入这个港口,用车围住了这群人。京藤次郎走下车,向我鞠了一躬:“小姐,逆臣已被歼灭,野藏正在等候您的处刑。”

我点点头,转头看向因为“歼灭”和“处刑”的字眼以及这些黑衣人身上的真枪实弹而不安地骚动着的人群。

“不想不明不白地为别人的未来铺路就现在给我解散吧。天竺只不过是被临时集结在一起一堆人罢了,”我看向武藤泰宏的脸说,“聚集你们的稀咲和半间都不在这,还不明白自己的下场吗?”他脑子好,肯定能理解我的意思。

武藤泰宏和我对视片刻后低头思考了一会,俯身和三途春千夜说了几句。三途春千夜看向我片刻,然后与他默默消失在人群里。他应该明白了我表达的意思。天竺的人不出我所料地开始低声吵闹起来,先是摇头,再是疑问,然后半信半疑,最后彼此推搡着,鬼鬼祟祟地时不时看向我身边的黑川伊佐那和他们身后的黑衣人。

“你这是在帮他吗?”不受任何影响的黑川伊佐那低声问我,“说这么多来动摇我这边的军心。”

“我没必要帮你们任何人,我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将你们都杀死。我只是在劝他们求生,”我答,“而且你的队伍完全不成气候,只是一群有利可图就都围过来的狗。解散了对你对我都好。”

“那就解散好了。”黑川伊佐那满意地笑了笑,毫不在意地向着天竺的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

有了他的首肯,天竺的人群慢慢散去,望月莞尔站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离开的人和不为所动的黑川伊佐那。

“S62时代的复兴……就这样算了?”望月莞尔瞪大了眼。

“如果你想要复兴的话,”黑川伊佐那轻飘飘的语气落在地上,似乎毫无重量又似乎重得让望月莞尔无法直起腰来,“就自己继续下去好了。”

望月莞尔被他堵住了话头,用力甩了甩手,攥着拳转身渐渐走远。一直站在一边的斑目狮音望着这边望了好一会儿,踌躇不前,在原地不安地四处张望后也转身离开。天竺只留下了黑川伊佐那和鹤蝶。

“发生了什么?”佐野万次郎难得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万次郎,你尽快去和艾玛确定你家那边的情况,”我看向他身后的龙宫寺坚,“你们先确保好自己的安全,我的事不需要担心。伊佐那的事也之后再说。”

龙宫寺坚了然地点头,伸手拉着佐野万次郎,招呼着东卍的人往摩托那边走去。

黒龍的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黒龍的规定下他们不能随便行动,能够命令他们的人也不在这里,即使想离开也得想着后面被柴大寿教训的结局。

九井一走出人群,把黒龍的旗帜随手塞给一人。“大寿在集会开始前说要去找那个花垣武道,说是有事情要问他,他身边还带着人。现在他们应该待在一起,”九井一说,“但我不知道在哪。”

“没关系,我大概知道。让他们离开吧,”我向黒龍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他们帮不上忙。”

“黒龍不是东卍也不是天竺,”九井一轻轻摇头,“他们有赴死的觉悟和对应的素质。”

“我不觉得任何人有赴死的觉悟,可可。我也没有为他们的死亡担责的觉悟。”我说。

九井一看着我看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为这些人的死担责的结局会是如何,最后还是妥协地转身,让黒龍的人解散。

“你不需要为我的死担责,即使我死去我也是自愿为了你死的。所以,”乾青宗的声音和摩托启动的声音一起响起,“带上我,赫。”

“那么容易死的话也没必要参与进来,”灰谷蘭冷嘲热讽的语调适时响起,“还没来得及帮上忙就变成尸体挡道会给我们添麻烦的。”

“灰谷。”乾青宗忍不了一点。

我举起没打着石膏的手挡在他们中间:“青宗保护好可可,稀咲的人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带走可可的机会。”

我不再管乾青宗的反应,推着黑川伊佐那跟着京藤次郎坐上车,示意一直站在一边的鹤蝶也跟着灰谷兄弟上了同一辆车。黑川伊佐那似乎因为我没抛下他而倍感愉快,笑眯眯地乖巧坐在车后座上玩着车上塞着的长刀。

“把野藏在附近处理掉吧。”我留下这句,走向港口黑暗的角落。这里很可能有被人监视,需要黑一点的地方掩盖我将犯下的罪行,而这里恰好有着一个水泥搅拌桶。

腥臭的海风吹过。

今天这场集会原本的目的应该是为了让失去妹妹悲痛欲绝的佐野万次郎主动缺席,然后合并天竺和不战而败的东卍。现在佐野艾玛没有死,佐野万次郎正常到场,如果打起来就只是毫无意义的斗殴,对稀咲铁太而言无利可图。但如果将我引到这里,牵制住我也牵制住京藤次郎,那么身处孤军无援之地的黑石光治就会在今晚的全体干部会议上因为他的派系无人到场而被革职。

上上个未来,稀咲铁太能够和江极会合作杀我,自然也不排斥和黑石组的长老会合作剥夺黑石家的权力,而他自己也有了空闲去处理和花垣武道的仇怨。先让半间修二把那些充当沙包的混混带来,让黑川伊佐那发泄发泄无处申诉的郁闷,然后自己离开去其他地方。这些人应该被他又或者其他人威胁过,不然在我刚刚施加的那样一般的少年无法忍耐的痛苦之下,不可能说不出来一个字,哪怕求饶也说不出口。

柴大寿素日里没少放松对我的监控,不会没发现我和花垣武道保持着接触。按照我给他留下的印象,我不会和没用的人接触,那他合情合理地能够推出应该确保和我有利益纠葛的人的安全,才会在觉得不对之后去找花垣武道。这场输赢对他而言关乎面子,但说到底,最开始的目的只是为了我平安无事。但是能绊住他的话,也就意味着稀咲铁太很可能从合作的人那里拿到了枪支弹药。

那群极道的老狐狸不会由着不可靠的家伙拿着火力随便移动,那么他们现在应该在那些长老的身边。最有可能的是,就在黑石本宅。那里的地牢向黑石组有权限的人都开放,是最完美的灯下黑之处。虽然如此,但我并不确定稀咲铁太是否留有后手,也不知道那些家伙会不会抓和我有关的人来威胁我,所以特意让他们都回去安顿。

武藤泰宏家的产业前不久才和黑石组建联,如果武藤泰宏及时告诉家里人黑石组的事就能提前避免损失,对他在自己家里的地位提升也有助力。卖他一个人情总是不亏的。

三途春千夜不是傻子,从世界线的变更里他必然已经看出花垣武道和我一样的特殊性,等到和武藤泰宏分开他就会去找到花垣武道并出于要挟我的目的去控制他。花垣武道有我和他都没有的东西,他对我们都有用。

京藤次郎把不断叫唤的野藏拖到了我眼前,而后将他扔进铁桶里。我不打算再开枪,于是从一旁的人手上拿过橡胶手套套上,启动了水泥浇筑。我其实并没有很恨他——这么说是假的。无论他和黑石光治当年的计划是如何、他又抱着什么样的私心,那时死在我记忆里的晦暗月光下的希尔留在我手里逐渐冷下去的温度我却清楚体会。恨意经历多年却和爱一样历久弥新,夹杂着血腥味和双腿被玻璃碎片划破的疼痛,在此刻袭向我的身心。

灰色的水泥缓慢地淋下,在海风中迅速凝固着。野藏的话语在不断拍击着港口矮岸的海浪声中变得难以辨别,最后和风声融为一体。

“走了。”我拉起开关,把手套摘下递给刚刚的人。他们会处理掉这个带有我指纹的东西,和载着野藏尸体的水泥柱一起。

//

我们赶在九点前到了黑石本宅。

和之前黑石光治的成年礼时不同,这次山脚下车流繁忙,一辆又一辆的车在山门下短暂停留后又离开。半山腰的停车场停不下这么多车,所以,即使干部们再怎么有权,身上没有流着黑石家的血液就没有资格驱车上山,没有资格将车停在那片小小的停车场里。

京藤次郎也不例外。

坐在副驾驶座的京藤次郎本想下车,但我提前一步摇下了车窗,看向门卫。原本低眉顺目的门卫在看见我的脸后直起腰,大手一挥,黑色铁门缓缓打开。

“不摆谱实在浪费了我的姓氏。”我放松因为过长的集中精力而有些酸痛的肩部肌肉,手肘搁放在一旁支起脑袋,以此回应京藤次郎表示反对的眼神。

主要原因是我不想走那么久的山路。

作为依照血缘顺位暂时定的代理家主,我乘坐的车可以随意上山,但是后面的车不一样。灰谷兄弟和鹤蝶他们不得不下车来,跟着其他人一起走路上去,因为入场问题,我也将黑川伊佐那扔给了灰谷兄弟。

“他们是我的朋友,来个人带去家宅那,他们自己会安顿好自己。”我嘱咐门卫后,转向正走近我的车边的他们:“你们先在我家那里待会儿,我结束后就去找你们。在此期间不要轻信任何人。”

黑川伊佐那难得有些明亮的眼睛又暗了几分,缓慢地点头同意。鹤蝶的注意力完全被少见的景象吸引,只是下意识点着头。灰谷兄弟不是第一次来这,听我这么说了之后就自觉地走上了记忆里我带他们走过的路。他们有自保能力,我可以不用担心他们忽然被卷入纷争里被杀。等我解决完黑石组的事之后,就轮到处理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没有太大必要担心他们。黑石家家宅在山的东面,而现在干部他们都走向西面,他们也暂时没胆子冲进黑石本宅。

西山半山腰的隐蔽电梯只允许六长老和黑石家搭乘,其余干部则在一层向内部开放的大厅和临时房间里稍事休息,到了时间便经过观遍目黑区的林间长廊,行至第二层的准备室,在确认身上没有携带危险物品后进入第三层的会议厅。全体干部会议从不确定具体结束时间,有时候不到五分钟就能结束,有时候又可能要开一周才有定论,所以特意安排了一些房间在一层,两人一间,仅供干部休息,随行者则自行在大厅中打地铺又或者下山去山脚附近的旅馆凑合凑合。

七个只供家主使用的车位里已经停下了五辆,大江家的家徽之下空无一物。

“大江又要缺席了。”坐在我面前的座位上的京藤次郎自语道。

“哥哥说他是‘头羊’,”我睁开眼看向那朵家徽上的雪花——北海道的大江家引以为豪的北地特色,“看来是真的。”

“纵是长老会的大头,也应顺家主之意。”京藤次郎打开车门,站在车外环视一周后转身为我打开车门。

离开开了暖气的车内,冷风从山边吹来,我在头发内侧留长的一拳头发被吹散,发梢挠着我锁骨上的皮肤,我没忍住缩了缩脖子。

头发忽然被人从身后挽起。

“年轻之辈的发式审美实在奇特。”京藤次郎低声说着,将我的头发束成三条,编成辫子后在头顶盘起。手法之熟练堪比他砍人的时候。

我抬手摸了摸脑后的头发。“舅舅你有女儿吗?”我猜测着,“辫子绑得比我自己绑的好多了。”

“臣无妻无子。过往帮姐姐——汝的母亲绑,后来帮光治。熟能生巧。”京藤次郎简略地说。我确认以代理家主的身份开始行动后,他在我面前的自称便又换了。

“把一切都奉献出来,”我用只有我和他听得见的声音说,“不会不甘心吗?”

我无意动摇他的忠心,这句话只是出于纯粹的好奇。我并不是乐于奉献甘愿效忠的类型,所以很难理解京藤次郎的行为动机。他不像希尔蝰蛇那样无处可去受人控制,他本可衣食无忧,做闲来无事可以四处玩耍随心所欲的京藤家二少爷,却去支持看上去薄弱的黑石光治,即使是现在也站在这一边。

“保护家人是臣的愿望。”京藤次郎转身向前走去,似乎并不准备多说。

这句话实在感人肺腑,但他的“家人”里似乎并不包括我。

我和黑石光治都是黑石要对京藤咲子施暴软禁下诞生的结果,但是我与黑石光治不同,我既没有在京藤次郎眼中长大,也没有像黑石光治那样是完美的受害者。我幸运又不幸地继承了让母亲过着痛苦的人生的能力,又如黑石要第一次见到我时说的那样和我母亲长得很像,于是京藤次郎每每目光落到我身上,眼神都混杂着纠缠在一起的情绪。一看见我,他或许就会想起他姐姐。

但我也不会故意去在他眼前晃让他心烦就是了。我叹了口气,跟上他的步子。

电梯上行到了第二层。

我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和黒龍暴走服,不怎么明显的他人的血迹和逃亡路上沾到的泥点以及不合时宜的黒龍标志都需要被掩盖起来。身上的羽织已经换过的京藤次郎先去会议室,派了个人跟着我带我去黑石家的会议准备室换衣服。

电梯门打开后我才第一次对黑石组的规模有了一定认识。宽阔的大厅走道里站满了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人数超出了我的预计。人群中的少数人手背上纹着黑石组的纹样,穿衣也有一些自己的风格,花衬衫和和服出现率最高,却显得有些急功近利。按我曾经学过的,他们是负责干脏活累活的小头目,这次来只是作为干部的保镖领队,并不会进入第三层。

不在大厅走道里徘徊的干部们依据每月上交给黑石组的钱分成三六九等,分配到一组一间或多组一间的准备室。因为干部也有一部分是消耗品,容易被拿去挡枪,所以他们并不会有固定的准备室,业绩掉下去了就是配置掉下去,所以他们会在能享受准备室的时间里尽情呆在准备室中。当然,一些相当固定的业绩好的干部会到处串门,确认各组的情报。

长老会的成员和黑石家有自己的准备室——理所当然得固定又占地大。

我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随行的人替我开道。大概百人多的视线全都聚集到我的身上,原本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归于寂静。我在电梯里已经提前脱下了黒龍暴走服交给京藤次郎代为保管,身上只是带着血迹的病号服和带着泥点的京藤次郎换下的羽织。

“就是那个中国来的孩子。”

“感觉好容易死。”

“原来没死成啊。”

“如果她今天不到场黑石组就变天了。”

“看来有好戏看了。”

“说不定待会会被当场暗杀呢。”

“黑石家完蛋后她会变成风俗女吧……呼。”

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在周边此起彼伏。

“大小姐。”领路的人似乎有些担心我,转过头来叫了我一声。

“我没事。他们一辈子也就见我这一次,”我抬起头,眯着眼微笑着用不大不小但大部分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激动点算正常。”

话音落地,周围瞬间寂静了。他们开始用细密频繁的小动作掩盖尴尬和恼羞成怒,我便不再去注意他们的话。

我又低下头,继续思考待会的会议上我该做什么。大哭一场,还是大骂一通,又或是平静地替急症室里的黑石光治提出黑石商会的设想?选项很多。

黑石商会的建立并不需要我来提出,但我需要提出它。我需要这个“第一个提出建立黑石商会的人”的注解,以便在日后商会的运行中做一个威望高于出现频率的纪念品。

“让开!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自己在拦谁的路?”走在前方的人忽然厉声呵道。

我抬起头看向前方,还未看清人脸时便被灯光下晃悠的金属反光闪了眼睛。

“是你家大小姐的——故友。如果她不否认的话。”熟悉的轻佻的声音传来。

半间修二。

我拍了拍挡在我身前的人的肩,示意他不用管。“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出现在这个地方,”我走过半间修二身侧,打开他身后的准备室门,“你主子是默认我能猜到你们的行为逻辑了吗?”

“你的话真让人伤心,小赫,”半间修二笑嘻嘻地向我张开双臂,“是我猜到的。我印象里的你一直很聪明……”他忽然伏低身子凑在我耳边:“二十岁的你肯定更加聪明了。”

我抬眼看向近在咫尺之处的他脸上那些平常不易察觉的打架留下的疤痕,并不意外地注视他似乎满怀期待的双眼。“你们抓到他了不知道才奇怪。不过,”我扭过头走进房间,反手准备关上门,“不论你们做什么,对现在的我而言都并没有影响。”

虽然未来的稀咲铁太君临日本黑暗之顶,但现在的稀咲铁太于我的位置只是蝼蚁、蜉蝣,只要我愿意他就能永远消失在日本的某个角落,是无法危及到我的存在——他自己也明白。对现在的我而言,花垣武道的生死并不是第一要确定的事。虽然我会随着他穿越时间而离开这个时空,但他死了我也不会死。三途春千夜的存活就是最好的证据。

“但稀咲让我带你过去,说是那个姓万目的老头想要见你。”半间修二耸耸肩,明显对于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太大的感觉。又或是这一切对他而言已经算是司空见惯的与自己无关的事,即使此刻我们脚边出现一具尸体他都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万目?”我扭头看向候在一边的保镖。

“万目大人是六长老之一。”他回道。

六长老之一。碍事的人。

“会议还有十几分钟就开始了,居然还在这里找我话家常?”我没什么感情地笑了笑,“没有自觉的东西。”黑石光治说过,只要在意大江家就可以了,没有和我提过其他人,也就意味着我可以不管。

“你说,”我转头看向半间修二,“那家伙要找我,那就让他自己亲自来找。他算什么也派别人来命令我?”

“好狂。不过,”半间修二似乎是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了,把手伸向裤兜想拿烟出来,“我们手上并没有任何人。虽然稀咲让我装出花垣在我们手上的样子来让你动摇,但我觉得你不会,所以告诉你好了。”

“柴把武小道和千冬都救走了,”半间修二点上烟抽了一口,侧过头把烟雾吐到旁边去,“我输了。”

“你的状态很差。”我实话实说。

半间修二不弱,和柴大寿打起来也应该是可以撑好一会。但他现在的脸就只有一些淤青和擦伤,看上去像是随意比划之后就放弃了一样。

后来的半间修二是怎么样我不知道,我认识的半间修二就是一个总会一厢情愿的人。一厢情愿地载着十三岁的我在东京四处奔波,一厢情愿地和我一起赴鸿门宴,然后再一厢情愿地跟着稀咲铁太到处设阴险的圈套,现在又一厢情愿地被派来冒着被子弹射成马蜂窝的风险来要“带我走”,一厢情愿地告诉我从他的立场来讲不该告诉我的事实。他说他是觉得有趣才跟着,但他不是蠢,知道什么是看戏什么是找死,而他所说的“找乐子而已”,则可以被理解为“带我一起去玩吧”。

我不了解稀咲铁太这个人,但我并不觉得他会将半间修二置在他的利益之前。就像我曾经雇半间修二当我保镖时一样,我们都刻意不去深究半间修二的心理,唯恐在发现他心底的巨洞时被那里吹来的单纯的热风勾带下去。

呆在我和稀咲铁太这样的人身边,半间修二只会不断在空虚和充实中徘徊,然后更加看不清自己。他告诉我稀咲铁太不让他说的事实,既是为了帮我一把,也是为了帮他自己判断是否我比起稀咲铁太更值得他跟随。而他得到的结果就是我即使到了二十岁也只是人渣成分更加浓厚而人文精神全无。

半间修二侧着脑袋看了天花板半晌,才慢腾腾地吐出两个字。“没劲。”他把才抽了没几口的烟按灭在一边的灭烟槽上,转身就准备离开。

“半间。”我叫住他。我有一种直觉,在撺掇着我说出某句话。我虽然并没有拯救他的意愿,但让他缓缓还是有这个闲心的。

他并没有回头,只是站在原地。他的身形瘦长,又因为不好好走路的原因,看上去总是让我觉得摇摇欲坠。

“你知道我的房间在哪,”我没有再犹豫,“报我的名字就可以离开。”

“你会来吗?”他侧过脸看我。

“会。”我点头。

半间修二低下头片刻,还是摆了摆手。

“算了,”他撇过来的半张脸上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哀伤,又或许只是什么表情都没有,“我不想和他们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

我看着他走开,终于关上房门。

房内等候我已久的女性仆从一拥而上,把我拉到洗浴室旁。我拒绝她们准备把我扒光然后帮我洗澡的动作,自己进了浴室。

我可没有耍他们。我看着从我身上滑落的泡沫想。我只是真情实意地在把所有人都安排在自己该在的地方上,然后为我自己谋一点小利而已。

门外她们正手忙脚乱地找着衣服。我闭了闭眼,让时间为了我擦拭身体慢下来。

三途春千夜应该已经找到花垣武道他们了,而他给灰谷兄弟他们打个电话就能知道我在哪,会议结束后我或许就能看见他带着那三个人在我的房间。

现在我只需要把精力放在会议上就好。

第一件事:

本部感情线一团糟、女主冷血无情b男角色黑泥阴险b 、大家都不真心相待的非正统乙女文,进入一段篇章的完结倒计时了!最后的结局我估计不会让大家都满意但是会是我满意的结局,会出现与“乙女”这一定位相去甚远的情况。不过一直都这样就没关系吧我认为TT。如果无法接受可以悄悄离开^^(但我觉得都看了四十几章了应该也有一些心理准备了

第二件事:

因为我皮下是可悲高三福建全文生,为了有大学上正在重拾拼音学习,所以更新频率很不稳定。一个月不更算是经常会发生的事情,大家请尽量溺爱><无法溺爱也可以轻轻离开3

第三件事:

最近到处都很让人不安,请大家保护好自己过好现生!记住自己开心最重要!

第43章 天竺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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