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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天竺篇-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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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的夜晚总是拥挤的。

黑川伊佐那与我十指相扣,在街道人流间穿行,他嘴角带着的微笑和他偶尔转头看向我的询问,都让我们看上去仿佛只是一对普通的情侣。只是我身上还没被洗掉的血迹,还有他手上的不断渗出血的伤口,它们都在指控着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扭曲而又诡异。

鹤蝶静静地跟在后面。

“不用处理一下吗?”我又一次感受到黑川伊佐那握着我的手用力操纵我的走向后流过我掌心的热流,忍不住问他。

“马上就到家了。”黑川伊佐那轻声说。

我只好闭上嘴。

上一次来横滨,虽然大约有个十多天都在这逗留,但我的活动范围只在中华街附近,每天都在打探信息和在空隙间应对佐野万次郎的热情探班中度过,并没有注意路边的店铺。现在莫名得了空闲,我才有机会去细看这条总是人声鼎沸、充斥着我熟悉的母语的街道。

在中国随处可见的家常菜在这里翻了个倍数。我瞥过放在路边的宣传栏,看过那上面的标价后得到结论。你们要是这么卖那我可也要掺一脚到中餐行业里了。我撇撇嘴想到。

“吃过晚饭了吗?”黑川伊佐那忽然在人群中站住,转头看着我问道。

他的问题抛来得太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他就已经自顾自地点头:“应该还没。”话刚落地,他就又像停下脚步时一样突然地掐住我的手,直直往某个方向抬腿走去。

跟在后面的鹤蝶刚刚向因为我们忽然停下而被迫需要改变走路轨迹的行人快速道歉完,一转头就发现我左脚拌右脚地被黑川伊佐那拉走,只好马上脸色复杂地跟上来。

真可怜。

我看着眼中迅速变换的霓虹灯暗叹道。

我也真可怜。

说实话我并没有很明确的计划。我只是知道不来找他我就会死,所以才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该如何劝黑川伊佐那放弃天竺、放弃他的复仇——我没有一点头绪。我只做好了劝说失败的准备,没有为劝说他做任何准备。

“到了。”

黑川伊佐那停在了一栋有些破旧的小公寓面前。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钥匙串,叮叮当当的钥匙间,一个边角像是被水泡烂了一样跑出丝缕棉絮的御守摇摇晃晃地出现在我眼中。那是佐野真一郎为他求的御守。

我没有多看,很快便移开眼神。

“伊佐那。”

身后的鹤蝶忽然出声,我下意识要扭头看过去,黑川伊佐那却忽然抬手抚上我的脸侧。我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向他,却看见他笑得温和,好像他独自一人处在暴风眼里。

“赫,你先进去。”黑川伊佐那推开门,放在我脸侧的手悄无声息地滑落到我肩上,把我往门里推了推。

“伊佐那!”鹤蝶忽然提高声音。

黑川伊佐那微微俯低身,将自己的脸送到我面前,用一双没有一丝笑意的眼睛盯着我:“进去。”

行吧。

我干脆利落地往门里钻去,后面的门在我进去后就被门外的人关上了。我转身便贴到门上想要听外面在说什么,但是只能听见车水马龙的喧闹声。黑川伊佐那似乎很不想让我听到他们的的对话。

刚刚他那个样子,好像我再在门口迟疑他就会把我一脚踹进去一样。从见面开始他就一直处在一种过于焦躁的状态,急切地带着我走过街道,急切地带着我走到这栋公寓面前,然后急切地阻止了想要说什么的鹤蝶,急切地逼我走进这里。

他在急躁什么?或者说,他现在想要做什么、想要得到什么?

不需质疑的一点是他的确迫切地需要我停留在他身边,只是这样的愿望是否有之后的计划,我并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佐野万次郎对我的态度,或许比起控制住我,他还想要捕获佐野万次郎。我或许是他驱车奔赴千里之外特意购买的鱼饵——只为钓上一条大鱼做出的准备工作。

佐野万次郎那边也不怎么可控。如果这边传给他我快死了的消息,即使我没有发出信息,即使黒龍的人不为所动,佐野万次郎也不一定能够按耐住自己不来。柴大寿应该能够控制住情绪冷静思考,但他能不能控制住佐野万次郎就是未知数了。

不过,我还有一个私藏的辅助。

在我上来横滨的电车前,我给花垣武道打了一个电话。

如果说那个世界线是因为我的死而导致了黒龍与天竺的合流,而现在我如果死去那么第一嫌疑人就是天竺,那么以柴大寿三人为首的三人就不会让黒龍与天竺合流,东卍也不会。所以现在的未来应该出现了改变,花垣武道即使回到未来,也就不会留在拘留所里。

花垣武道认可了我的推测,并且和我约定好会在今天零时准时回到未来,并只停留四个小时。

如果未来的我死去了,那么我就不会回到未来;如果未来的我没有死,那么这个未来对我而言就有可以提取的宝贵信息。

现在是晚上八点四十分。我靠在铺着发霉墙纸的墙上看向脏的似乎没人擦拭过的钟,上面的秒针刚刚扫过十二。

刚刚被锁上的门再度被打开。

黑川伊佐那踏入门内,我迎着他的眼神懒散地挥了挥手。我偏过头看向他身后,并没有看见鹤蝶的踪影,反倒是走到灯下的黑川伊佐那,嘴角隐隐约约有着血迹。“你们打了一架?”我伸手试图帮他擦掉血,却被他微微扭头避开,我也只好放下手。

“嗯。”黑川伊佐那又捉住了我的手,自然地和我十指相扣。“我赢了。”他忽然又补上一句,眼尾微微弯着,似乎希望我表扬几句。

“好棒好棒。”我手上用力了一些,回握住他的手。他手上多了些茧,不过位置有些奇怪——那个地方的茧我只在音乐生同学的手上见过。他还在弹吉他了?我模糊记得我曾见过他拿起过一把吉他。太过久远的记忆,我不能确定。

黑川伊佐那得到我的表扬回复后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我低头看着脚下踩过的楼梯,默默记下走过的楼层和拐角。

//

黑川伊佐那的房间在这层楼的最高层。

2002年,我来过这里一次。那次是我在昏迷的情况下,被路过的黑川伊佐那捡回了这里。就是在那个时候,那个我和他纠葛的源头开始了——我和他定下了那个约定。

旧地重游。但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玄关走进去看到的是脱衣所,门敞着,可以直接看到浴室里面。地板上似乎放着一块塑料布,上面放着黑色的零零散散的工具。我有些近视,看不清楚,只是看了几眼便收回了眼神,低下头看向黑川伊佐那从鞋柜深处拿出的一双黑色拖鞋。

那双拖鞋有些过大了。

我挑了挑眉,试着把脚放进去,然后就发现我的脚只占了三分之二,提起脚就有要滑落的迹象。

“有些太大了啊。”黑川伊佐那忽然半跪下来,抓住了我抬起的脚腕,拿下了那双鞋。

忽然失去对一只脚的控制,我重心不稳,扶住旁边的墙才好不容易站稳了。“嗯。”我又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这原本是给真一郎准备的,是我租下第一间房后就买的东西,”黑川伊佐那近乎自言自语地说着,抓着我的脚腕的手上力气渐渐加重,“但是在我邀请他来我人生第一个自己租下的房、拿出这双鞋给他前,我们就决裂了。”

忽然雷声轰鸣。

我忍不住蜷缩了手指。

“要下雨了。”黑川伊佐那将那双拖鞋都拿了起来,扔到了一边。

我张嘴想要说出阻止的话,最后却还是闭上了嘴。没有经历过,就等于没有立场。我没资格去训诫又或者是去宽慰他,那是他自己的伤痛,这是他自己的抉择。

我不想陷入他的台风里。

他又从鞋柜里拿出来一双拖鞋,这双合脚了不少。

“这是我最近买的。合适吗?”黑川伊佐那抬起头看向我,忽然笑了。“你看上去下一刻就会尖叫着跑走,”他说着站起来,“但我知道你不会。你很聪明,知道即使你逃走我也会找到你,更会杀了你。这就是为什么你会回来。”

我叹了叹气。

“对。不过,”我伸手,五指从他的头顶慢腾腾地滑落到发尾,他柔顺的银发在我指尖像死水一样被分开又合起,“我也不是完全为了免死。”

“那是为了答应过真一郎要照顾我的约定吗?”黑川伊佐那的笑脸里多了几分讥讽,“明明你们没什么交集。”

“我不是个守约的人,我不可能为了一个约定就不管自己死活的。我只是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我收回手。

他站起身来,歪着头看了我一会。

明明我是他可以随心杀死的存在,却说着什么担心他一个人的话。的确很滑稽。我闭上眼睛试图借此抹去我的尴尬,但再睁开时,他却已经起身,走向了客厅。

我把他扔到一边的拖鞋放回鞋柜深处,然后再走进客厅。

黑川伊佐那只开了厨房顶上的一盏灯,热带鱼游曳着的大鱼缸顶散出的灯光在水草间被折叠,波动的光影在触及直顶光的地方被冲散消失。我走过鱼缸,里面的鱼便躲进水草之间,只有鳞片瞬间的反光掠过我的余光。

“我有时候实在不明白你的想法。”黑川伊佐那站在料理台前说。

我看向他,他戴上了橡胶手套,手上拿着一把锋利的菜刀。砧板上似乎放着一块鱼肉。

“我自己有时也不明白,你不需要强求自己。”我耸耸肩。他把话说开后我也放松了不少,既然他知道我来的目的,那我也没有必要再去装什么深爱或者迷恋他的人设。

只是现在这么看,我怎么都没可能把他劝到向善的路上。

我走近了几步,看清了他正在切三文鱼。

“唔呃。”我不照镜子都知道自己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

“讨厌?”黑川伊佐那把切好的鱼肉放到了一旁的盘子里。

“如果是生的话就讨厌。”我并不伪饰情绪地说。

“那就吃生的好了。”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在心里说着,仰着头把手背到背后走到旁边看热带鱼。生肉的口感很恶心,为什么你们日本人每一个懂的?我在心里大翻白眼。吃的时候的感觉就像我咬自己的肉时一样。

黑川伊佐那没一会就准备好了,轻声叫着我的名字让我去端盛着食物的盘子。“我们到天台去。”黑川伊佐那在雷声轰鸣中拿了一把只能起到象征意义的伞,递给我。

我接过伞,在离开前看了一眼那扇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外不断拍打着玻璃的雨水,怀疑待会吃的可能不是饭是雨。

从他的房间出来到天台的楼梯比下面走过的楼梯都要老旧也都要陡一些,边角已经被踩得起皮掉漆。楼道没有灯光,黑川伊佐那大概是担心我眼神不好摔死在这,时不时扭头看一眼确定我还跟在他身后。

门没开,但雨已经泼进来了。

我用那双崭新的酒红色的拖鞋在地板的水洼间划出一道道水痕。“就在这里也行吧?”我看了眼挂在门把手间的大锁说。

“要到外面去。”黑川伊佐那自顾自地说,然后抬起了他的腿。

我提前一步为门锁哀悼。

一声利落的撞击声后,某个断裂的金属便掉到了地上。

雨声更大了。

“走吧。”黑川伊佐那踩在门框上转过脸来,雨水打在他的后颈上,眨眼间他的上衣就湿了一半。他拿过我手里的伞撑开,挡住大部分雨。我顺势接过他的餐盘,跟在他身后走进大雨里。

幸好,他没有彻底疯掉。

我们坐在一个支起的大塑料帐篷里,黑川伊佐那用一个手动发电器点亮了缠绕在铁框架上的灯串。他到底还是没有给我放生肉,而是把煎了的三文鱼放在主食旁边。

他全身都湿透了。我也大差不差。

“你在找什么?”黑川伊佐那问。

“干毛巾之类。”我收回四处乱看的眼神,最后落在他已经吃完的盘子里。

“先吃吧。”他向我的盘子抬了抬下巴示意。

其实有些担心你在饭里下药。我拿起筷子,把面前的凉面夹起泡了泡酱汁。刚刚我没有全程盯着他做完饭,所以不能确定这些东西有没有问题。不过看他的这个表情,要是我不吃,他会马上变成被浇灭的篝火吧。

盘中还是撒进了一些雨水。我忽略掉雨水的奇怪味道,把盘中的食物扫净。

“味道怎么样?”黑川伊佐那笑着向我推了推盛了满满一杯烧酒的酒杯。

我很久没有喝烧酒了,在国内时白酒倒是喝了不少。我对自己的酒量很有信心,于是便没什么顾虑地举杯饮尽。但十六岁的身体并没有像后来的我那样对酒精有适应力,于是狼狈地咳了半天。

“很不错。”我点点头说。“以后和我一起开一家餐饮店好了,”突发奇想地便说出口了,于是便一发不可收拾,大概有些醉意,“我不想干活——所以就都交给你好了。中餐在这边也很有得赚,有了规模后也不一定就比当犯罪分子赚的少。我有人脉可以直接弄到食材过来,税就免了很多,而且他们也都是花钱很大方的未来客户……明明是可以相对安稳地活下去的。”

“那是你想要的未来吗?”黑川伊佐那的手不知何时抚上了我的脸,大拇指指腹擦去了我脸上的水珠。

“……我不知道。”明明前不久才和乾青宗大放厥词要成为最有钱有势的极道,现在说的未来却是那样平静普通的东西。我也是相当动摇的人啊。

“我只是不希望再过一直担惊受怕的人生而已。”我站起身走到他旁边,拿起他脚边的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反正已经身在虎穴了,稍微胡来一些也没关系吧。这么想着,我又把酒灌进了嘴里。

“留在我身边就不会再需要担惊受怕了,”黑川伊佐那也端起酒杯和我碰了碰杯,“只要你不再背叛我。”

“那如果你背叛我,我该怎么办?”我转过头看他,“如果你死在了别人的拳头底下又或者枪下,站队站在你这边的我该怎么办?你也会死,不管再怎么强,你还是人,而你的死对我而言会是宣判我的窘境的背叛。”

“我和你都无处可去无路可退,你也应该理解的了我才对。我那个人渣父亲死了,我的生母死了,养我长大的妈妈也死了,甚至我的贴身保镖也死了。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那么多遗骸倒在我身后,”我伸手向他,指尖触碰到他跳跃的动脉上的皮肤,“没人能永远地站在我身边。没有。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是例外?黑川伊佐那?”

黑川伊佐那微微张着嘴,似乎没有预计到我会说这些话。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露出了一个微笑,任由我的手完全覆在了他的喉咙上,掌控住了他最为脆弱的地方。

“你在恨我吗?好浓烈的情感啊,赫。我真开心,”他说,“有几个人见过这样的你呢?我会是第一个吗?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就连那对兄弟都没见过吧?”

他变得过分愉快了。

黑川伊佐那站起来,握住了我原本放在他脖子上的手。

好像有些没力气了。我看着自己从他身上垂落又被他握住的手想到。而且有些困了。

那些东西里——或者酒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在。

“你说得对,我们都无处可去无路可退。但是只有我,赫,只有我,”黑川伊佐那的手似乎放在我的腰后,我能感觉到腰后有热量传来,“只有我做得到永远都在你身边。我说过,只要你给我百分百的你,我就会给予你我百分百的信任。如果仅仅如此不足以让你安心,那现在我们再定下一个新的约定好了。”

酒瓶从我无力的指尖掉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声音在我耳里却像晕开的墨水,从清晰逐渐变得遥远。

“我永远不会背叛你。即使死亡尝试阻止我履行我的约定,我也会跨越生死,扯住你。我会永远记得你,”他抬手撩开我脸上的湿发,“即使你忘记了我也会记得。所以,你一定要第一信任我,你绝对不忘记我。”

“只要……这样?”我艰难地捡起破碎的理智问他。

“这样就够了,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这次的约定要给我记牢了。”

黑川伊佐那贴了上来,又或者是因为淋了雨而冷到发抖的我贴了上去,总之莫名其妙的,我和他之间没有了除了衣物外物理上的距离。他身上的温度像是飘渺的烟雾,只有用力抱着才能传达到我这里。

“我们做不到‘永远’的。”我在头晕目眩中喃喃道。

“做得到。”他否决了我提出的客观事实,用力抱住我。

好倔。

//

我陷入了沉睡。又或者说是昏迷,更为恰当。黑川伊佐那大概下了迷药之类的东西,我被迫断绝了和外部的联系。

等到意识到自己回到未来时,在我主观感受上没过超过三十秒的时间。

睁眼时我差点以为自己没有睁开眼。

面前是一片漆黑,身下是柔软到像云朵的床。我还活着,甚至活得还挺好的。只是有些疑似失明。

手脚都没有受到限制。我活动了一下四肢后得到结论。

眼睛还是看不见东西。

我的脸上忽然被冰凉的手指贴上,我下意识要扭头避开却被对方死死抓住。尝试挣扎了几下后,以我的脸颊肉疼得要死为结果让我停下来反抗。

“醒了?”旁边的人出声问道。

“嗯。”姑且答一下好了。

这个声音——谁来着?好耳熟。总感觉有些既视感,好像某个时候

旁边的人安静了片刻,忽然大笑起来。

“黑石赫,没想到啊,这个世界线我们居然关到一起了。”男人不无讽刺地笑道。

“……春千夜。”我有些无语。

好,好。

我听他得意洋洋甚至可以说是幸灾乐祸地说了半天,分析出三途春千夜和我的状态不同。

大概是因为我第一次穿越时他在我的身边并且和我有跨越生死边际的交集,他在我穿越回现代的时候同时更新了记忆,于是现在的他记得我忽然回到日本的事,记得他杀了我的事,还记得这个世界线里截止我在现代醒来的所有事。

虽然他的态度让我有些微妙的不爽,但他的出现就意味着在这个世界的四个小时内我不需要刻意去查就能知道大部分的事情。

“当时发现你寸步不离地待在黑川旁边我就猜到了,那个家伙肯定不是你。虽然你起到了鱼饵该有的作用,”三途春千夜从床上站起来,床垫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但那不是你。”

“鱼饵?”我转头寻着声音来处看去,“你……得到了什么?”

三途春千夜似乎拉开了窗帘。滑轮滚过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清晰,预料之中应该出现的光亮却没有透入我的视野。

“我得到了Mikey的信任,”他说,“虽然没有成为他的左右手,但安排了我在这里守着你这个即使看不见还喜欢乱跑的家伙。”

这里是“Mikey的地方”。在这十二年间,监/禁我的人换了一个啊。

我又眨了眨眼。

还真瞎了。

我的手摸上我的眼睛,触感中一条从左边眉尾延长到右边颧骨处的增生疤痕崎岖地出现在我脸上。是刀疤?我细致地摸过疤痕的形状,大致确定了是因为刀伤而形成的疤痕。

“没什么想说的?”他问我,“我还等着你尖叫着哭嚎。”

“那是我的人设吗?”我放下手,坐了起来,摸了摸枕边的东西,只摸到了一个又一个的空瓶罐和一些药品。看不到上面的字,我只能摸到散落的药品有圆有扁,似乎还蛮五花八门。

“黑川伊佐那死的那一晚,你的眼睛被他用刀砍了。他应该是想要杀了你的。不过,”三途春千夜走到了我的床边,扫掉那些东西,阻止了我继续乱摸的动作,“他那时已经快死了,用力不大,创口不深。你及时到了医院,被救回了一命。”

“那一晚我和他在哪?”我问他。他伸手握住我的手臂,将我扶下了床,然后引着我坐在了一个椅子上。大概是轮椅。我的身体有肌肉记忆,在我做出反应之前便已经坐了下去。

“北海道的大江家宅。”他答道。

又是北海道。

大江家宅。十六岁的我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顺利参与大江家宅的事情,要么是黑石组那边派了人来劫人走,要么是我自己逃出了黑川伊佐那的控制,离开了那个地方后按照我留下的日记本里的东西去了黑石组。不过,如果是十六岁的我,在这种情况下先找的一定是灰谷,不会回到黑石本宅。“逃出天竺”和“前往黑石组”,这两者之间有某个特殊的、我不知道的事件发生了。

“我为什么在那?”我又问他。

“我怎么知道。”他答。

这时他似乎站到了我身后,我身下的轮椅一个颤抖,之后便顺利地滑动起来了。“当时在开针对讨伐「卍龍联合」的集会,但负责看管你的灰谷兄弟二人无动于衷地任由你被黑石组的人带离。而黑川找到了你的去向,赶到了大江家宅,然后送了命。”他说。

“他死后你就莫名其妙地成了黑石组的组长,不过,等到黑石商会成立时,你的权利就已经被稀咲架空,人也被软禁在这了。”三途春千夜推着我前进,而后停在了一个地方。

随着漫长的拉开窗帘的声音后,我手上的皮肤感觉到了阳光的温度。

“黑石光治死了?”我问他。我能继位得到黑石组,只有作为组长的哥哥死了这一条件被满足,才能实现。

“黑石组的前组长?大概是死了吧。”三途春千夜敷衍地回答。他应该从没见过黑石光治,没什么印象也没有特别留意的话,不知道也算正常。

黑石光治死在十二月二十号当天亦或是之前,这段时间里他应该都在黑石组处理野藏和江极组的事务。

我并不觉得他会将野藏完全控制住,毕竟那个疑神疑鬼乱杀手下的蠢货不想放松警惕的时候无法套出任何信息,需要一定的麻痹才行。那么也就意味着野藏和黑石光治有着共处的时间里也有可能有限度的自由,野藏有机会伤到黑石光治。

如果黑石光治出了事,他的亲信自然会来找到身为他的妹妹和黑石组若头的我去应对组内事务,以及去解决大江家宅的婚宴。事情紧急,忽略掉低调行事的准则而冒进地劫走,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决定。

黑石光治不能死。

我有些烦躁地抬起手摸索着撩开耳边的碎发。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我作为女性,不论是继承黑石家还是黑石组,都会受到很多人的反对。黑石这个姓虽然发家于东京,但高层的老古董还是有很多来自京都的,谈吐中那古代未死的迂腐儒家气息便扑面而来,即使对黑石光治也要时不时占着年长颐指气使,更别提我这个当时尚未成年的女人了。没有黑石光治站在我前面做掩饰,我根本没可能对黑石组的事务得到实权。

稀咲铁太不会介意装笑面虎乖乖巧巧地去讨好那群老古板。等他得到他们的信任青睐后,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取走他们的一切,包括钱财到势力,然后夺走我手里名义上的实权,彻底掌控黑石商会。那个家伙是这样的人,也有做到这样的脑子。

得让黑石光治活着才行。

“你还准备回去,是吗?”一直在一边叮叮当当忙活的三途春千夜语气平静地问我,“不过,这个别墅在深山里,而且不仅在别墅内,外面一百米之内都有监控,你身上也被安了追踪器。你逃不出去。”

“我不需要离开,我只需要等待,时间自会为我倒转。”我说。

“呵。”他冷哼一声。

我的下颚忽然被他用手捏住。他不知何时戴上了手套,粗糙的质地划蹭过我的嘴唇而后钻进我的口腔,他的手指压住我的后牙逼迫我张开嘴。虽然我印象里的三途春千夜单薄瘦弱,但此刻他的手劲却大得好像可以把我的嘴都撕了。我迫不得已配合着他把嘴张开。

而后一种柔软又散发着香甜气味的物体被他胡乱塞进我的嘴里。

打发绵密的奶油充盈了我的口腔,柔软到一舔就分开的面包裹挟着莓果酱在厚重的奶油间时不时浮起。我狼狈地努力把它们吞下,末了才有空余把嘴角的奶油舔掉。虽然好吃但是他未免塞得也太多了,有些痛苦。

“吃相真难看。”三途春千夜低声地说。

衣料摩擦声之后,我的口腔中便忽然出现了一个柔软湿热的物体,暴虐地搅动着我口中还没吃完的奶油和我的舌头。三途春千夜的手扶在我脑后,把我摁向他。他似乎对我总是有种奇怪的恨意,此刻正用一只手死死扣着我的肩胛骨,我怀疑那里可能已经有了血痕。

他的那称得上攻击的吻持续了一段时间才停止,我等到他结束后才有空抬手抹掉剩余的奶油。不管怎么样,蛋糕很好吃。

“……还是有点不同啊。”他喃喃自语。

“什么不同?”我问。

“之前的那个——你。最开始还又尖叫又哭又要跑的,时间久了就像没有了灵魂一样,不管发生什么都一副好像已经死了的样子,面无表情的。你虽然也没什么反应,”他说,“但不是那种了无生气的状态。”

“只是我没被关起来那么久。”十二年,或者十年。被关在这没有人烟的地方十年,每日每夜面对着的只有那几个人,还有可能性将近百分百的无数次的不分地点的强制性的左爱,即使是现在的我也会疯掉的。又是一个不让我满意的未来。

得快点改变。

我想要回到过去的欲望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比起失去自由成为某个人圈养起来的雀鸟,死亡还算不上我无法接受的结局。我摸上自己的手腕,那里被用厚重的纱布包起了我最脆弱的地方。纱布上有血迹吗?纱布之下有疤痕吗?我的疑问不需要回答,仅仅是纱布粗粝的质感就足以让我想要逃离这个未来。

我不能溺死在这片海洋里。

“三途,和我做个交易。”我顺着一直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

洗刷碗碟的声音顿了顿,而后又继续响起。“和哪个你?”他问。

“2005年的我。”

“我能得到什么?”

“比起和我一起关在这里、不能时刻见到Mikey的这个未来,更好的未来。”

片刻后,三途春千夜走了过来,似乎又站到了我身后,握上了轮椅的推把手。

“说说看。”

拖很久报意思啊。因为这个月在追k-pop写南通所以手感差差的。希望写的没有变得差差的。(嗯不过我自己感觉差差的写的时候像便秘对不起)

第40章 天竺篇-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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