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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天竺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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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刺眼的阳光亮醒的。

腹部的疼痛似乎还未褪去,但已经感受不到血液的流出。鼻腔内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睁开眼后熟悉的大方格天花板和淡蓝色的拉帘确切地告诉我这里的确是医院。

坐在病床边陪同的是一位有着灰棕色的眼睛和浅色长发的少年。

“那是美瞳吗?”我开口问道。

正坐在我床边看书的三途春千夜听到我的声音手上翻页的动作顿了顿,而后点了点头。“不打架的时候我习惯戴。”他说。

“嗯嗯。是Mucho哥让你来看着我吗?”我问道。

“是。不过你现在醒了,”他看着我眨了眨眼,似乎在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我应该去报告他。”

“对了。你现在会杀我吗?”我低声问道。

“我还以为你忘记了,但忽然这么问也就是说你还记得啊。怪不得这次你忽然回了日本。放心吧,”三途春千夜合上书本站起来,不约而同地放低音量,“现在我暂时不会杀你。”

“让你杀我的人是谁?现在在东卍吗?”我追问道。

三途春千夜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长发垂下来在脸两侧。他垂下眼想了一会,伸手调整了一下口罩的位置,然后抬起眼看向我。“告诉你应该没关系。稀咲,”他说,“最终的决定是稀咲铁太下的,为了黑石商会。”

“多谢。”我点了点头。这就能和花垣武道告诉我的话对上了。下一步把稀咲铁太给……不行,花垣武道那家伙不同意。

三途春千夜转身准备离开,我正放松下来准备休息时,他却又转过头来。

“黑石赫,”三途春千夜说,“你会背叛Mikey吗?”

我被他忽然的发问问得有些发蒙。他的眼睛又像前几次见到他那样的冰冷和克制,仿佛收容于刀鞘中的一把妖刀。“你这样的问法,我很难回答。”我斟酌着开口说道。

“什么意思。”三途春千夜的脸色沉了下来,转身走近我,单手撑在病床床头的栏杆上,压低自己的身子靠近我。他的头发有廉价肥皂的香味。

“如果你说的是东卍,那么我不是东卍的成员,所以我甚至没有背叛的机会。不过如果是只指万次郎,”我想了一会后回答道,“我不会背叛他。”

三途春千夜盯着我,似乎在试图从我的面部表情来看出我的真实态度。我猜不出来他想要的答案,但现在我尽量表现出一副自然的表情总能让他对我的信任多一些警惕少一些。不过,说是不会背叛当然是假的,要是佐野万次郎哪天忽然想要杀我那我也会认认真真地背叛他。

病房门忽然被开启,三途春千夜迅速恢复了站姿,抬手拉开拉帘。

我撑起自己的身体看向来人。

来人是花垣武道、武藤泰宏,以及佐野万次郎和龙宫寺坚。三途春千夜向武藤泰宏点了点头后背着手退到一边,让佐野万次郎走到我床边,花垣武道则绕路到另一边帮我把枕头调整好位置。

“太好了,你醒了。”佐野万次郎说。他那双总是无光的眼睛看着我,只有嘴角弯起的弧度能够让我确信他的确在为我醒来而高兴。

“你已经昏迷快两天了。”花垣武道补充道。

“场地呢?”我忽然想起我差点搭上命救的人。

我话音刚落,隔壁床的隔壁的拉帘就被咻得拉开。松野千冬站在那,手里还端着冒着热气的炒面。按理讲病人不该吃这种油腻的东西,但奈何嘴角沾着油的场地圭介作为病人正生龙活虎地盘腿坐在病床上,看见我们看过去还跳下床来蹦到了隔壁床上。松野千冬紧紧跟着他。

“我身体比你好,就睡了几个小时,今天差不多可以出院了。”场地圭介洋洋得意地说。

我看了眼三途春千夜,他则移开了视线。刚刚我还以为他也放低音量是因为下意识迎合我,原来是他知道附近就有人在。

“羽宫呢?”我又问道。如果可以其实我也想问问乾青宗去哪了,不过作为黒龍,他适时离开也就意味着他在帮我瞒着——或许可以这么理解,那么我多嘴问只会适得其反。

我从思考中回过神来,却发现他们的神色有些奇怪。

“一虎他决定自首,和那个捅你的人一起进去了。”场地圭介说。

“活着就好。”我点点头。

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

“话说回来,那个捅你的人和你什么仇啊?连续八刀,”场地圭介满不在乎地问道,“医生说你差点就死了。”

我想了想,估计他们要是想知道一查就能明白,于是把当时我在加入八代目黒龍时为了威信而打断了蜘蛛纹身的腿的事情重新说了一遍。除了亲眼见证过的武藤泰宏和毫不在意杀人并且应该已经做过很多次了的三途春千夜之外,他们或多或少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稍微想过之后,我现在很意外他居然能在当时找到我。而且还早已预谋好了一样地在合适的时候用了自己的刀。应该有人在背后做了手脚。

“不管怎么样,没事就好,”龙宫寺坚说,“艾玛很担心你,和橘来了几次医院看你。”

我点点头。之后报个平安吧。我这么想着,忽然接收到旁边花垣武道的眼色。

“Mikey,能拜托你去帮我买个甜的东西吗?”我笑着看向佐野万次郎,“我可能还有些低血糖。而且你是我认识的人里最了解甜点的了,拜托你啦。”

佐野万次郎对我的夸奖很受用,点头同意后就笑眯眯地快步离开。龙宫寺坚赶紧挥了挥手道别后跟上去。三途春千夜似乎对我支使佐野万次郎的行为有些不满,但碍着其他人在,他也没什么动作。我和武藤泰宏交换了个眼神,他了然地帮我把拉帘拉上后带着三途春千夜离开,顺便催促松野千冬赶快带着场地圭介去办出院的手续。

所有人都离开后,我看向花垣武道。

“场地活下来了,未来应该改变了。我准备回去一趟看看未来的动向。”花垣武道坐下来说道。

我曾问过他为什么不能一直留在这个时间,他的回答则是因为在这里的时间里未来的他处于假死状态,所以没办法保证十二年期限到了后能不能活下来。他必须不断地来回穿梭。

“那就回去。不过,”我想了想说,“我不确定我会不会跟着你一起回去。给我点时间。这样吧,等到明天下午五点,你再去找直人。”

如果我的意识会离开,那么我必须留下线索来告诉十六岁的自己发生的一切,以确保不会我自己不会和自己产生冲突。

花垣武道点点头同意了我的提议。

我建议他也留下线索给自己,但是被他以初中的自己是完完全全的笨蛋所以一定会当作恶作剧为由拒绝了。我想了想也对,便没有逼他。

“对了,”花垣武道忽然想起来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条来递给我,“这是当时那个和你一起来废车场的人给我的,他要我交给你。”

“他还有说什么吗?”我接过纸条。乾青宗的字迹是介于潦草和工整之间的风格,很像他张扬的穿衣习惯。

纸条上只写了简短的一段话。“大寿知道了黑川伊佐那在找你。现在他要你住到他那去。”虽然短小但带来的信息很劲爆。我有些头疼地皱了皱眉。虽然

“他让你一醒来就打电话给他。哦对,”花垣武道想了想后说道,“你的东西还在医院保存室,我去帮你拿。”

花垣武道走到病房门口,还未等他开门,佐野万次郎便先他一步打开了门。佐野万次郎和他比了个耶,然后拎着袋子走了过来。他的确买了甜点回来,笑嘻嘻地把病床下的小桌板拿上来支好,然后从袋子里拿出样子精美的糕点出来。

佐野万次郎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糕点难得的作为和果子却很甜,比起其它寡淡的要好吃不少,一边自己先打开了吃上一块,然后催着我也下手。我顺着他的话点头表示同意,拿了放进嘴里。的确如他所说,和一般的日式点心比起来要甜上不少,甜味带来的愉悦感让我因为乾青宗的留信而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病房的窗户没关,夹杂着枯叶的风穿堂而过。

“对不起。”佐野万次郎忽然说道。

我抬起头看他,疑惑他在为什么道歉。

“我听武小道说了,你是为了阻止我杀一虎才会出现在那的,”他看向挂瓶中不断滴下的水珠,好似喃喃自语一般地说着,“才会被那个人刺伤。当时,我听到Mucho的声音一回头,你身上的血好像止不住一样地往外流,滴到地上变成血泊。我还以为你要死了。”

佐野万次郎看向我,眼睛依旧无光,但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无数的痛苦缠绕着他又撕扯着他,下一刻就会让他失去自己。

“如果我能解决好一切,你就不会……”他说。

我没等他说完,向前轻抱住了他。桌板因为我的动作而倾倒,还未吃完的糕点掉在洁白的被子上,彩色的碎屑星星点点地倒在上面。佐野万次郎的身板其实很薄,虽然热爱吃高热量的甜点但没有一丝赘肉,结实的肌肉遍布着他的身体。他才十五岁。我忽然想起。这具身体再怎么强大再怎么所向披靡,内里的灵魂也只是十五岁罢了。

“没关系,万次郎。”我轻声说。

我松开他,两手抓着他的肩膀用力晃了晃他。他没反抗,睁着眼睛看着我发蒙。

“如果是我的话,大概也会那么做,你的选择没什么错的。况且,”我说,“来救他们是我自己的选择,出现了差错让我死去也是我自己决策出错,怨不得你和其他人。”

虽然我传达不了大众所认可的生命价值观念,但我至少能够让他从差点害死我的罪恶感里解脱出来。这就够了。佐野万次郎被给予了太大的期望和责任,而他本人又没有能够承担那些东西的成熟心灵,被压垮是迟早的事,只是差那根最后的稻草。我并不想成为那根稻草,也不愿意让那根稻草轻飘飘地落下以决定未来的我是否会被他的组织杀死。我尝试自救,但这似乎意味着我也得担负起这个少年的心理健康辅导——这明明是他哥哥的责任。

“再说了,我这不还没死呢。”我拍了拍他的肩后收回手说道。

佐野万次郎眨了眨眼。“我感觉,我会被你惯坏的。”他低着脑袋慢慢说着,好像在衡量这件事的结果。

他哼了哼,似乎决定不再去在意,抬起头飞快地靠近,而我的嘴角瞬间被某种湿热柔软的东西舔过。速度太快,余下的线索只有正在用舌尖舔过自己沾在嘴角的糕点碎屑的佐野万次郎。他没敢看我,眼神落在床铺上的糕点上。

我有些恍惚地抬手抹了抹嘴角。我看向手,什么都没有。

“沾到了。”佐野万次郎小声地说。

“什么?”我问。

“嘴角,刚刚沾到了。”他抬起头,用手指着自己的嘴角,狡黠地笑了起来。“帮你弄掉了,谢谢我吧。”他说。

花垣武道带着我的东西回来时,佐野万次郎和我正被护士小姐斥责把床弄得太脏。花垣武道留下了东西,拉着佐野万次郎离开。他们说今晚的集会上,会正式宣布让稀咲铁太离开东卍。因为他们约好了带回场地圭介后便驱走稀咲铁太。

大概是乾青宗已经提前拿走了我的黒龍制服,到手的只有手机和除了制服外的衣服。

我目送他们离开后打开了手机,关机许久后跳出的信息声在入夜时分显得格外响亮。整个病房只有我一个人在,也就只开了我头顶上的一盏灯,病房门关着,走廊上也安静,窗外投来的摇晃着的树影此刻显得有些渗人。

还没来得及点开未读信息,一通陌生号码便打了进来。我犹豫了片刻便接起,简单的询问后,对面却一阵沉默,只有单调的电流声和隐隐约约的风声。

“您好,我是黑石赫——您是?”我不得已又重复了一遍询问。

“赫。”对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叫了声我的名字。

声音很熟悉,但时隔太多年我已经不大记得日本这边的人的声音,更别说还有变声期和失真的影响,我现在认不出来。我没有出声,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

对方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一声骤然变大的风声后,留给我的只有挂断电话后的忙音。

我拿开手机看向自动弹回的主页,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虽然没有任何依据,但这通电话给我的感觉像极了第一次见到黑川伊佐那时的气氛。诡异、恐怖、被监视感。旁边泛着绿光的生命体征检测仪上,我的心跳似乎加快了一些。会是他打来的吗?如果是,那这算是恐吓的电话吗?不是有那种打电话过来后一声不吭以增加对方心理负担的骚扰电话嘛。或许是现在我所处的情景使然,我忍不住往最差的方向去想。

我缓了缓,翻出电话录。黑川伊佐那的联系方式赫然躺在那之中,虽然不能以此打消我的怀疑——他有可能换了号码,也可能拿了别人的手机来打电话吓唬我——但多少让我放心了一些。

我找到乾青宗的电话拨了出去,对方很快就接通了。

“你醒了?那张字条看过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省去一切寒暄。

“醒了。看了。”我说。

“行,我在附近,现在过去接你走,手续之后补就行。你现在是一个人在病房是吧,”乾青宗那边传来了摩托发动的声音,“反锁,待在那。”

我按下生命体征检测仪连着的电源,摘下夹在指尖的连接器,下床举着吊瓶走到门口反锁,顺手把灯给关闭。保险起见,我顺便把窗户也掩上了。

“现在什么情况?”我问。

“这两天天我一直在医院附近盯着,东卍的人又守在你病房,那边也似乎不打算劫走昏迷的你,所以没什么事。但一旦你醒了,”乾青宗语速极快地说,“虽然不能确定他们什么时候会知道,但能确定的是他们一旦知道就会行动。可可说能尽快把你带走保护起来就尽快。”

乾青宗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拔掉手上的注射器,简单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换回原先的衣服。当时穿着黑色的黒龍制服还不觉得,现在看这件白色毛衣上被刀捅破的洞周围那片洗不干净的红色才有了点出血量巨大的概念。

换衣服时腹部层层叠叠的绷带大概是新换的,洁白得好像我在装病。

我得了空闲,翻了翻手机里的未读信息。

刚刚那个未知号码打来了很多次,灰谷兄弟两人和斑目狮音也打过。这是在确定我的状态吗?我有些不安地把除了那个陌生电话之外的未接来电记录全选删掉,好像这样就能摆脱掉什么。

房门把手忽然被转动。

我按灭手机,假装自己已经睡着。按刚刚还有半瓶液体的吊瓶来看不会是护士小姐,那么要么是伊佐那他们,要么是乾青宗。但是乾青宗已经说过让我锁门,应该不会开门而是敲门。所以来者不善。我身上没有任何武器,枪应该和蜘蛛纹身一起被关进去了,常带的匕首大概被当做危险物品被医院扣下了。我移到窗边,从缝隙间看了看外面。这里大概是三楼,也就是九米左右,不过幸运的是一楼楼顶左右的地方有个平台,大概是住院部大楼门口外的遮雨屋顶。跳下去应该没什么事。

对方发现了无法开启房门,转而慢慢地敲了两下门。

“赫,”门外传来和刚刚的来电很相似的声音,“开门。”

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伊佐那?”我问道。

“嗯,是我。赫,我没有在为你背叛我和你的约定的事而生气,真的,”黑川伊佐那说道,语气不急不慢,“相信我。开门。”

不信。我的脑海里迅速做出了反应。

我还记得我和他的约定。

“我给你百分百的信任,你给我百分百的你。”他的声音我忽然能够想起了,和现在好像没什么差别。我当时似乎还为了谋取他的信任而叫他在我抛下他的情况下,找到我,杀了我。当时不那么说我就已经被他掐死了。

不过,虽然是为了保命而做的承诺,但或多或少我也有一些真情实感。黑川伊佐那与当时的我处境相似,他认为的血亲与自己毫无瓜葛,我的血亲则只想着利用我。被“亲人”抛弃的人总能互相帮助又或是互相伤害,我下意识想要帮助被“背叛”追着而发疯地要将我也杀死的他,但许下承诺还不过几天我就被送回了中国。二十岁回日本时我也曾想过去找他,但却被三途春千夜杀死,还未开始找他就草草收场。

可是此时此刻,他曾经带给过我的死亡的阴影变得更加庞大,那扇门那么简陋而又脆弱,似乎下一刻他就能破门而入,再一次用他的双手死死掐住我的喉咙。

后悔的情绪只在一瞬间占了上风。即使在中国躲过了黑川伊佐那,我也会在回日本的第一夜被三途春千夜杀死,我能够回到2005年的日本改变过去已经是最好的现状。

房门磨砂玻璃窗的部分被黑川伊佐那一拳打破。碎裂声惊醒了我。我抬起头,黑川伊佐那正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一边徒手掰掉碍事的玻璃。

我看着他血淋淋的手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

不知是不是光影带来的错觉,黑川伊佐那看到我脚步移动的时候嘴角似乎有了一丝笑意。

身后的窗户外忽然传来了摩托车急刹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就是急促的几声鸣笛声。

我扭头看下去,乾青宗正抬头看向我。

我又回头看向已经握到门把手的黑川伊佐那。他看着我,那双紫色的双眼躲在阴影里,好像想要质问我一般。

我转身撑着窗框不假思索地翻下。

只有六米而已。跳下前我是这么想着的。不过即使用上我拙劣的缓冲技巧,翻滚结束的那刻我依然觉得够呛,眼前恰好是亮着红光的“住院部”的“部”字的灯牌,闪着我头晕。来不及回头看,我紧接着翻下遮雨屋顶,落到乾青宗和他的摩托旁边。

“快点。”乾青宗盯着上面催促道。

我坐上他的后车座,乾青宗马上转了几下车把手开始加速本就没熄火的摩托。摩托出发后的一刻,扒着医院外墙半跳半爬地落地而毫发无损的黑川伊佐那追上了摩托的尾气,伸出他那只正在滴着血的手向我,试图抓住我。

我看着站在原地而迅速缩小的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乾青宗闭口不言,不断加速和转弯。他的鬓角在如此冰凉的秋风里仍然流下了一滴汗。黑川伊佐那大概是只身前来,我们离开时并没有被阻拦。但乾青宗似乎是为了保险起见,一直开到人迹罕至而灯光稀稀拉拉的地方才放慢了速度。

乾青宗停下了车。

“没油了。”他说。

我下了车,站到一边,看着他从车座下拿出一小桶备用的车油开始加油。

“够吗?”我问。

“够。”乾青宗说。

这里是风口,大风不断呼啸着吹过,有些还钻进我身上毛衣的破洞。我有些冷,便蹲了下来减少与空气的接触面积。乾青宗扔了个黑色的东西过来,我接住后展开,是我的制服,不过被刀捅破的地方已经没有了破口。

“我拿去补了。穿上吧。”他解释道。

我点点头站起来,把衣服套上。原本过于贴身的衣服现在有些宽,大概是顺便把那些太勾曲线的线弄松了。

“对了青宗,”我对着沉默着加油的乾青宗说,“你加入黒龍的时候是几代目?”

“八代目。”乾青宗给出了我和他都知道的答案。

乾青宗再遇见自己的前前任boss却是要在他面前带走他要劫的人,我不确定他的想法。

“不用在意我,”乾青宗说,“我追逐的是初代黒龍,而黑川伊佐那的八代目,是最背离初代的。”

他把空掉的油桶扔到一边的草丛里。我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垃圾捡起来,最后还是因为那片发出动物的窸窸窣窣声的黑暗而放弃。

“我大概是因为他才染上黑暗,所以现在在大寿身边才能什么都做。在他面前把你带走,对我来说,”乾青宗把刚刚我没来得及戴上的头盔扔给我,“还蛮痛快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在笑,比起以往克制的笑容显得更加自在。

“那就好。”我松了口气。

乾青宗因为黑川伊佐那才染上黑暗。我思索了一下自己的经历。开始觉得杀人无所谓只要达成目的就好的时候,果然还是十三岁被黑石组带回日本进行封闭式的洗脑一样的培训的那一个月。乾青宗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洗掉自己身上的黑暗,但我应该不行。黑石要被我借光治哥的手杀了,被关西势力打散的黑石组大概也很快要解散或金盆洗手。我只能想到把自己不断推向更深的黑暗的方法,想不到什么自救的方法。

不过这样也行,如果他们洗白上岸不再当不良暴走族,那么我就承担起最简单粗暴的善后工作,来保证大家的未来无忧。

乾青宗催促着我上车,我点点头,扣好制服的扣子,坐到车后座上去。

最后赫的独白大概可以表现出她的倾向(比划(比划。在她存活下来并且在极恶组织的内部的时候,她会为了能够保证事情的发展在掌握之中而选择阻止武道回溯改变未来。所以我流梵天堂堂亮相(并没有而且还有很久才能亮相。

第31章 天竺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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