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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黑龙篇-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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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打开睡前反锁了两次的房门走到外面去,刚好路过拿着拖把穿着围裙的乾青宗和我点了点头示意,然后手上拿着锅铲的九井一从厨房那探出头来笑着说醒了就来吃饭吧。

我脑袋里有个大大的问号漂浮着。

哪来的猫狗男仆组。

坐在餐桌上的柴大寿抬头和我打了个照面,然后马上像是触电一样低下头去对付碗里的早饭。见我的第一句话居然不是“你怎么敢起得比我还晚你这个黒龍的耻辱”,让我大为怀疑是不是我又觉醒了一个超能力,能够通过被强吻而篡改对方的人格。

“站在那里发愣做什么,病了?”柴大寿抬起头瞪了我一眼。

“哦哦。”这下对了。

我有些遗憾地准备落座,结果发现除了柴大寿对面的位置外其他几张椅子都被放了东西。我有理由怀疑此乃蓄意且串通之计,但还是坐了下去。还有另外两个同事在,总不能在这折腾我吧。

我环视着房间。昨晚情况太过混乱,最后多少有些醉的我也放弃了收拾垃圾直接去洗漱睡觉,但是现在客厅和厨房都焕然一新,垃圾全部消失,看上去闪闪发亮,周围甚至还有空气清新剂的味道。这一切应该要归功于此时此刻才脱下围裙放好清洁用具的乾青宗。

“乾同学有洁癖吗?”我问道。

乾青宗摇了摇头。虽然否认了这个说法,但是他依旧在洗手台上用洗手液洗完手后才过来。发现我疑惑的眼神,他才舍得亲启玉口解释:“不是洁癖,洗手只是因为不想带着其他味道吃东西。”我半信半疑地点点头,他发现我没信而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坐到我旁边的位置上。

“阿乾做什么事都会专注到最后,比起洁癖不如说是强迫症?”正在刷锅的九井一笑着说,“开玩笑开玩笑。”

“可可也一样的。”乾青宗低着头一边吃着碟子里的三明治一边说。可可的动作似乎顿了顿,但当我看过去的时候又一切如常。或许是我的错觉。

“感觉可可做饭的时候会用超级精确的秤和尺子来称佐料和量食材。”我中肯地发表猜测。

“那么精细也太慢了。我只是按照食谱做的,称了个大概就好了。”九井一并没有否定他真的那么做过。我的财经老师恐怖如斯。

我在找九井一上课这件事目前除了我们俩外只有乾青宗知道,柴大寿或许是被蒙在鼓里的,我也就没在有我们三个人之外的人在的地方叫过他老师。避免被柴大寿发现我在某种意义上的从他的黒龍挖人,然后暴怒,让我从可可财经小讲堂退学。

虽然九井一以研究股票曲线的精密度来要求食物的态度让我觉得面前的三明治好像是一位法医切了一堆完美的尸块叠在一起,但是真正尝起来倒美味得让我觉得即使九井一去开一家只卖三明治的店也能成为日本首富。不过说实在话,他不管选择什么职业都能成为日本首富吧。

烤面包和煎蛋煎火腿的火候堪称完美,和清爽的带着些水珠的青菜番茄夹在一起刚好缓解了面包碎屑掉入口中的不适。如果我再早出来一点应该就能吃到完美状态下的三明治。最重要的是那里面的神秘酱汁,酸甜中带着一点辛辣,保持着我继续吃下去的渴望。

“好吃。这个酱汁是什么?”我口齿不清地抬头看向刚刚坐下来的九井一。手上拿着的三明治随着我的动作有些碎屑掉了下来,旁边的乾青宗默默把放在桌上的手放了下去。这小子明明就有洁癖吧还装。

“听不懂,先把东西吃完再说话。”九井一看了我一眼后憋着笑说。

我努力咀嚼后把食物吞下去,重复了一遍问题后看向九井一等他开口。

“是特制的,做法是我和阿乾的秘密。”九井一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嘴前。我确信在他眯起眼装笑的前一秒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确切存在的悲伤。这个酱汁和他的过去有关。我猜测到。而且也和乾青宗的过去有关。

“那就没办法了,真遗憾。”我佯装放弃地摇了摇头,却决定了要去查清楚九井一和乾青宗的过去。乾青宗纠结于黒龍的原因我已经从九井一那里知道了,但是九井一一直跟随着乾青宗的原因我可还没搞清楚。

“不过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吃的话我还可以再做给你吃。一个十万。对你而言不算大钱吧,大小姐?”九井一笑着说,眼神恢复了常态的狡诈。

“没钱。我可以尝试忘记这个味道。”我面无表情地举起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叉。

九井一正准备继续打趣我,却又忽然低下头闭上了嘴。我正觉得莫名其妙,准备张开询问的嘴角忽然被纸巾擦拭过。柴大寿正隔着桌子拿着一张纸巾擦去我脸上的东西,或许是食物残渣。

“沾到了。”柴大寿简短地说完便站了起来。

“乾,可可,走了,今天还有事情要做。”他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向我家大门。

我愣在原地。

“他今天什么情况?睡觉的时候被掉包了?”我转向正站起来的九井一问。

九井一身形一顿,缓慢地抬头看向我。

“昨晚的事情你不记得了?”九井一反问我。

“记——是记得。但也不至于整个人都和换了人似的,有那么大杀伤力吗?就算是心理创伤也是我这个被莫名其妙亲了的创伤他搞什么?”我一想起来昨天晚上莫名其妙的柴大寿还有他莫名其妙的强吻就有点火大。

“亏你能这么面不改色地说出来,佩服。”九井一向我竖了个大拇指。我作揖表示承让。

旁边的乾青宗忽然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掰向他的方向,皱着眉弯下腰盯着我的脸看,然后视线慢慢往下,顺着我的脖子再到锁骨,因为衣服的阻挡而甚至抬起手,像是准备扒开我的衣领——最后被九井一出声阻止了。

“没痕迹。真的假的?”乾青宗最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九井一扯过他用眼神让他闭嘴。

“阿乾醉了所以不知道,但是昨晚我刚好都看见了。那之后,大寿回房间后就一声不吭地睡了。刚刚吃饭的位置安排是他定的。他肯定是看上你了,”九井一一边带着依旧状况外皱眉的乾青宗离开一边向我解释道,“大寿追求人的方式绝对不是谁都承受得了的,你自求多福。”

“老师你别光说倒是救救我啊。”我有些崩溃地看着九井一以我见过他的最快速度消失在我眼前的范围内,而后留下一声关门声和抱着脑袋的我。

对于九井一的说法,他和我都明白,比起被追求我更像是被追捕。九井一为了自保当然不会为了我而和柴大寿作对,除非是乾青宗被柴大寿看上了这个家伙才会奋起反抗带着自己的竹马逃出柴大寿的魔爪。

我忽然在脑子里浮现了娇羞可人的乾青宗捂面含泪躲在勇武逼人的九井一身后,而眼前是牛魔王一样张牙舞爪的柴大寿的没品联想。

神经病。我怒骂我自己。现在可不是想这个东西的时候。

电话铃声忽然从房间里响起,我从位置上站起来,低头看了眼他们留下的碟子,叹了口气把它们放进洗水池里。

电话是花垣武道打来的。

“你好。”我把手机设为免提放在案台上,拿起洗碗布开始洗刷碗碟。

“啊啊抱歉,我没打扰你吧?”对面似乎是因为听到我这的水声而感到抱歉,然后又补上没什么必要的自我介绍,“我是花垣武道——昨天晚上在集会那见过的。”

“没打扰,我记得,有什么事吗?”我答道。

“是这样的,我听直人说了你的事情,所以我在想可不可以见一面——就是互换情报这样的,没有别的意思——你有空吗?”花垣武道问。他似乎有些紧张。

“可以。我现在有空,在哪见?几点?”我一边把湿漉漉的碗擦干放到架子上一边问。

“那就五点,在武藏神社。”花垣武道说。

还有一个小时多。我看了眼时钟。“好。”我同意了他正中我下怀的邀请。他表达感谢后便挂了电话。

即使花垣武道不来找我,我也会主动找上他。橘直人说橘日向十二年后会死,那就能推断花垣武道穿越来的时间距离现在的2005只会比十二年长不会少。穿越前的我死在2009年,也就是四年后,整整八年的时间足够一个国家的政权天翻地覆,更别说东卍会这样不稳定的组织。

为了从未知势力手里拯救未来的橘日向的性命的花垣武道,他一定会有比我更多的对于未来局势的了解,说不定会有关于有菱形伤疤的人的线索。

凭我目前为止对佐野万次郎的了解,我无法相信他会培养出一个无畏于堂而皇之入室杀人的恶劣组织。那张“东京卍字会”的名片莫名其妙的出现和那个有菱形伤疤的杀手的出现应该存在某种联系,但也有可能毫无关联。现在的我因为与佐野万次郎的接触而潜意识不愿意相信第一个可能性,所以我需要和花垣武道交换情报,得到确切的消息,以此来打消或确认自己的猜测。

//

我到那的时候还没到五点。

花垣武道已经在那里等着,坐在石阶上低着头靠在自己相握的手上。

“花垣。”我出声叫他。

花垣武道抬起头,看着我扯出一个有些紧张过度的笑容。“你来了啊。”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过来向我伸手,似乎要与我握手。

我握住了他的手礼节性地摇了两下。

“你看上去很怕我。为什么?”我问道。

原本的时间线上我根本不认识花垣武道,他也不应该对我如此紧张。就算是又是个听说了我拿枪打断了别人的腿的暴行的人也不至于这样,河田内保也当时可是兴致勃勃地问我开枪是什么感觉。不过河田飒也倒是吓坏了似的不停喝水。

“因为——你已经死了。”花垣武道看着我的眼睛说。

“埋伏我?”我皱眉问道。听上去好像下一秒我身后就会有人拿刀砍向我,于是我迅速往后看去,确定空无一人后又转回头。

“不是不是,我是说,”花垣武道连连摆手,“你死在了2009年,我来自2017年,但是你却说你也是穿越者。”

“这个啊。我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一死就穿回来了?”我点头认可他的疑惑,“八年的时间一下子就被削减了。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的死讯?你还知道什么?告诉我吧。”

花垣武道被我追问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比我高上一些,站在我面前却显得有些像被高中生勒索的小学生。我叹了口气,提议找个地方坐下来说,他连忙点头答应了。

我们随机选了一家有包厢的饮品店,目的是为了确保不被偷听或遇上熟人被发现。价格档次与防窃听的优秀能力一样,让原本想付钱的花垣武道有些畏手畏脚,于是我便掏卡出来付了。

“实在抱歉,下次我请你。”花垣武道坐在我对面有些局促。

“没事,对我而言不算什么。如果和日向约会发现忽然没钱的话可以找我,毕竟那孩子选了你,虽然你条件一般但至少对她挺好,我不会劝你们分开,只能这样帮忙。”我想了想又补上这段。

花垣武道听到这句话先是愣了愣,而后低下了头。说的话伤到他的自尊了吗?我稍稍反思了一下,准备道歉时他又猛地抬头,笑着看着我说:“我会努力的。”

“嗯。”我点了点头。只是说有什么用。

我对花垣武道有种微妙的讨厌。橘日向太过完美,如果我的性别偏好是女孩的话一定会爱上她,现在我也很喜欢作为朋友的她,相信她值得与她性格一样明亮温暖的未来。然而花垣武道目前为止都没有表现出让我敬佩的特性,虽然他为了拯救橘日向而能扭曲时空的爱意让我相信他对橘日向的爱,但是我对他的个人能力没有信任。

“先说我的情况吧。”我喝了口点的饮料润润喉咙,而后将我被杀死时的经历以及我的能力向他告知,顺便用「时空滞留」表演了忽然消失的餐巾纸的把戏。

花垣武道看着消失的餐巾纸原先在的地方目瞪口呆。

“不过,这个能力的副作用会让变慢的时间恢复后使身体的供氧需求变成倍数,所以太频繁用的话会让我的脑袋缺氧晕倒。要想杀人的话,你最好不要太依赖于我的能力。”我语气平淡地解释道。这些是我通过当年晕倒后的医学诊断得出的判断。

“我没想杀……”花垣武道原本想说他没想杀谁,却脸色忽然变得阴沉。

“杀谁?就算我杀不了还有黑石组——你知道我是黑石组目前唯一的继承人吧?”我问道。

他点了点头。“可能,会是东卍新上任的三番队队长稀咲铁太。如果不是他,”他看着我说,“你应该也不会死。”

“那家伙看上去的确很奇怪。不过话又说回来,未来的东卍变成什么样了?我的死怎么变得出名的?”我忽然想起他还没回答我刚刚在武藏神社问的问题。

“变成了极恶——当然不是Mikey的错——未来东卍的二把手,稀咲铁太,他毁了东卍,让东卍变成了日本最恶的极道组织,害死了好多人,包括日向。”花垣武道说这些话的时候握紧了拳头,脸上因为烦怒而暴起青筋。

他的情绪上来了,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叙述。

花垣武道最开始的穿越是场什么都不知道的意外,在这里和橘直人握手后又回到现代,从因为他的话而活下来成为警察的橘直人那里得到了东卍的信息,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了我的死讯。

“当时黑石组已经解散,但是你哥哥经营的企业又和几个大企业建立了商会,在日本境内有很强的影响力。你死后你哥哥不久就被发现自杀于家中,商会的掌事权权兜兜转转掉入了东卍的一家傀儡公司的手里,给他们发展需要的庞大财力和遍布日本政界商界关系网。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当时你的死和东卍有关,后来落网的人的背景也表示他似乎是替罪羊,”花垣武道说,“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东卍的一步棋。直人是这么说的。”

“合情合理,”我点了点头,“如果我是东卍,我也会用这样的手法来窃取商会的成果。你继续说吧,不用在意我的情绪。”

花垣武道继续说了下去。

他意外和佐野万次郎结识后,与我一样不相信佐野万次郎会让东卍变成那样,和橘直人谈后再查了一次东卍的历史,得出要在8.3斗争时拯救龙宫寺坚的结论。成功救了龙宫寺坚回到现代后,却眼睁睁地看着橘日向在自己眼前被谋杀,而谋杀者是自己被威胁了的朋友。深入调查见到了因杀人入狱的龙宫寺坚,从他嘴里得知了稀咲铁太的罪恶。

花垣武道诉说的时候有些哽咽。

我递上纸巾,他摇了摇头。

“然后就是昨天,我刚刚回来就得知了稀咲加入了东卍。不管怎么样都没法阻止,我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直人打电话给我说起了你。”花垣武道抬起头来看着我说,眼里没有泪光,而是坚定得让我不安的精神。

“真是辛苦你了。”我说。

也不能说他们是一无是处,只能说是他们的力量太过微薄而对手太过狡猾强大,才让每一步即使隔着时空也被牵着鼻子走。如果是我的话会选择一直留在这个时空而不回去,一旦出现不妙的情况就把问题来源抹消。但对于没有沾过血并且怀有健全人格的他而言,应该很困难。

“客观来说,目前为止你都做得很好。有我的加入后马上会成功的,我可以马上着手安排人杀了稀咲——毕竟以后的他就算再怎么强大现在也只是个不出名的普通人。对我而言很轻松,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我看着花垣武道的眼睛问他。

我可不想到时候被人指着鼻子骂都是你的错才让我间接害死别人,之类的。

果不其然花垣武道的眼神变得躲闪起来。

要下定决心杀了谁毕竟是困难的课程呢。我垂下眼眸,抿了口饮料。

花垣武道耸起了肩膀,看上去很不自在。“现在……我只想让他离开东卍。昨天我和Mikey说好了,我把场地圭介从芭流霸罗带回东卍,他就把稀咲赶出去。这样应该就好了。”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我。

我把饮料杯放回桌上,清脆的撞击声让他稍微瑟缩了一瞬,但是眼神里的坚定并没有改变。

“我不需要你现在就做出决定,我只是给你一个对我的概念——我不介意杀了任何会害死我的人。花垣,”我慢慢地说,“你有和我合作的心理准备了吗?”

花垣武道点头。慢而肯定。

“好。我会协助你。不过,”我说,“我出面比较麻烦。我去调查场地圭介加入芭流霸罗的原因,带他回来什么的就交给你了。”

“帮大忙了。”花垣武道松了口气似的笑着说。

“同样的我也有需要你帮忙的东西。在未来会杀了我的那个嘴角有菱形伤疤的男人,虽然不知道现在他在不在东卍,”我说,“但也拜托你帮我留意一下了。”

花垣武道点头:“我昨天刚刚加入了东卍,这件事做得到的。”说话的时候他神色得意,仿佛刚刚被皇帝钦点坐在身侧的臣子。

“是嘛。哪个队?”最好不要是武藤泰宏的五番队,那家伙好像最近在怀疑我。

“三谷的二番队。”花垣武道似乎被我冷漠的态度给哽住了,情绪变得低落了一些。

我想起三谷隆那双温柔的眼睛。他对我和柴八戒都投以兄长一般的有限度又温暖的关怀和理解,是个我目前为止见过的“兄长”里最符合这个词背后的文学含义的人。

“会很顺利的。”我说。

“一定会的。”花垣武道用力点了点头。

//

和花垣武道分别前,我忽然想起从佐野万次郎那得知佐野真一郎的死讯后就打听了的佐野家之墓的位置,于是和他告别后便按记忆中的方位走向了那里。佐野真一郎,你的两个弟弟都有够麻烦的。

我的记性还算不错,兜兜转转最终走到了一群墓碑前,然后在其中找到了佐野家的墓。

路上顺便买了花,似乎是一束草草扎起来的勿忘我。我告诉店员要送给的是一个逝去的友人,带着漂亮小帽子的女孩瞬间从懒散变得精神起来,兜兜转转后拿了这束花给我,帽子上不知真假的珍珠映出天花板上的黄色复古吊灯,让我眯了眯眼睛。

她说这是适合的花,我也就没多问,塞了钱后拿着花逃离了弥漫着我不擅长应对的气氛的花店。那女孩似乎还追出来要给我包装,最后站在店门口叫喊着请节哀面向未来努力生活,我也没回头,一面想着我就是来自未来,一面加快了脚步。

我把花放在那个墓前,然后站在原地发呆。

来了却不知道该做什么。我的来意其实是想来责怪他给我留下了这个烂摊子,责怪他就那样莫名其妙地把黑川伊佐那托付给我而我又真的答应了,责怪他完全没有处理好自己弟弟的人格成长就去世,让未来的我身陷险境。但是真的站在这个墓前,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责怪逝者其实是件很考验双方关系的事情,对我而言实在是说不出口。

我摇了摇头,最终什么也没说就准备离开。

我刚刚转过身,一个人便站在我来时的路上看着我。

长头发的男人,黄蓝色交叉的配色大胆又胡来。他发现我看了过来,抬起手打了个招呼。那张脸有些熟悉,但我又想不大起来。

“忘记我了?我是今牛若狭,之前在小真的店里见过的。你是黑石赫,”他边走过来边说,“那个来打听伊佐那的事的极道大小姐,对吧。”

今牛若狭。当时那个坐在收银台上、感官敏锐的男人。只不过那时他的发色还没这么花里胡哨。我稍微想起来一些,于是向他点点头,侧身让开给他站的位置。

“你是来给小真扫墓的?‘勿忘我’吗……花语是什么来着?”今牛若狭蹲下戳了戳那束花,“不管怎么样,这算是他第一次收到女人送的花,他会很高兴的。”

“我也不知道花语是什么,店员推荐的。”我诚实地回答道。

今牛若狭点点头站了起来。我忽然发现他身上酒味很重,谨慎起见稍微后退了一步。他发现了我的行动,笑着挥挥手。“我的酒已经醒了不少了,不用担心。不过,”他扭头看着我说,“难得再遇上,再请我喝点吧?”

天已经完全黑了。我想起今天一整天都还没见到过灰谷兄弟,有些不安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今牛若狭高兴地大笑起来,揽住我的脖子,大赞我真是个好人。我局促地点点头,由着他带着我走。他和我身高差不多,被他揽住脖子倒是要我辛苦地弯点腰下来才能行走自如。

我拿出手机查看了一下信息,确认灰谷兄弟或是黒龍那边都没有要找我之后放下心来,劝今牛若狭在前面领路而不是保持这个姿势走过人流熙攘的大街小巷。

“可是我怕你跑账,我身上现在可没多余的钱。”今牛若狭认真地说。

我看他的酒劲可是相当没过去。

在我再三保证不会跑账后今牛若狭拿着我的保证金乐呵呵地走在前面,我便跟在他后面。他虽然说话的思维很强盗,但是走路却相当稳当。说不定他真的酒醒了不少而本性就是强盗。我推测道。

今牛若狭带着我进了一间居酒屋,店主似乎和他很熟,和他打完招呼后怜悯地看了我一眼,转头去继续收拾桌面。

今牛若狭喝酒喝起来大有不喝死自己不罢休的气势,我坐在他旁边看着他一杯又一杯地往肚里灌,感觉或许过一会我可能得为他打急救电话。

“你不喝吗?我一个人喝也有点难为情。”他忽然转过头看着我说,手上倒了杯酒递给我。

“我未成年,会影响店的。”我摇了摇头。店长看了过来,我点头示意后从他那收到了一个布丁。我有些惊讶地看向店长,却发现他眼里满是敬意地向我竖了个大拇指。

好荒唐,但又很温暖。

“好像是哦,”今牛若狭收回了酒杯,眨了眨眼睛,往下的眼角让他看上去更像睡眼惺忪了,“小真还哀嚎过完全没想到居然才十三岁,担心了好久你会不会生气。”

“谁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还有这茬啊。

“我也是这么和他说的。”他说着,把刚刚的酒灌了下去。

他忽然凑近过来,捏着我的下巴让我的脸朝向他。他的下睫毛很长,此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甚至让我有机会判断在昏暗灯光下他的瞳色。酒喝了太多,他的脸上有些红晕,但在这样的光照下不那么明显,只是平白给他看上去倦怠的面容增添了几分清醒的活力。“看上去和三年前没什么不同。不过的确是小真会喜欢的脸呢。”他喃喃自语着松开了我。

“所以呢,他拜托你照顾伊佐那的事情怎么样了?那孩子蛮惨的,但是小真也很惨。”今牛若狭忽然问道。刚刚的举动似乎是一时兴起,现在的他貌似已经忘记了。

“我消失了三年因此惹怒了他,他现在在查我的动向。被抓到后要么我劝服他向善发展,要么他杀了我让我赎罪。大概是这样的走向。”我尽力不在意他的举动,平静地说。

“豁。”今牛若狭的酒似乎被吓醒了一半。

今牛若狭还想再说什么,门口却传来浑厚的一声喊着今牛若狭小名的声音。

我和今牛若狭一起看过去,店门口正站着一个留着白色胡须寸头的彪形大汉和一个眼上有疤的高瘦男人。他们直直走了过来,露出跟在后面的一个东张西望的小个子女孩。

“阿若,你怎么扯着不认识的女孩子叫人付酒钱啊?店长不打电话的话你不会真准备坑她钱吧?”彪形大汉用带着歉意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而后拎起今牛若狭。

“她自己同意请的。”今牛若狭抱怨道。

我顶着两个陌生男人的眼神点了点头:“差不多。”

“新女友?”瘦高男人问今牛若狭。

“不是,是之前在小真店里认识的人,扫墓刚好遇上了而已。”今牛若狭说着便化解被拎住的状态变成揽着彪形大汉的肩。“他是荒师庆三,弁庆,”他拍了拍彪形大汉的肩后指向瘦高的男人,“他是明司武臣。他们俩也都是黒龍的元老。”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被人从背后戳了脸蛋。最近东京的女孩们喜欢的樱花香氛沐浴露的气味涌入我的鼻腔。

“有女孩子诶!”女孩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扭头去看,有着超长睫毛的美丽女孩看着我眨眨眼,吐了吐舌头。

“千寿,别闹。”明司武臣出言说道,却没有出手阻止。

“哦哦,这是武臣的妹妹千寿。各位,这是小真说过的那个脾气怪但值得信任的极道大小姐,黑石赫。”今牛若狭介绍道。

“我可以叫你赫吗?”明司千寿依然趴在我背上,“你叫我千寿吧!你几岁了?你在上学吗?”她似乎对我的出现很兴奋,也很好奇。

“没问题,千寿。我十六岁,在上学。”我一个一个回答道。

忽然一下子见到了太多陌生人让我脑子有点缓不过来。

“千寿十四岁!不过千寿不怎么去学校,所以好久没见到和我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了!”明司千寿蹭了蹭我的脸。我下意识摸了摸她的脑袋。头发蓬蓬的,很柔软。

她似乎很喜欢我这么做,把头顶送到我手下来,我也带着摸小动物的心情认真地顺着她的头发摸着。结果忽然明司千寿腾空而起,被荒师庆三单手抓离我。

明司千寿的动作比起今牛若狭还要迅速,反身抽离了荒师庆三的束缚,扑过来正面抱住刚刚站起来的我,扭头朝荒师庆三做了个鬼脸。

“千寿好厉害。”我夸奖道。

“哼哼。”她得意地抱紧了我。

“好了,别再缠着人家了。”明司武臣叹了口气说。但是依然没有上手。

“先放开。”我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放开我。“加个联系方式吧。”我的话让原本有些丧气的女孩一下子又恢复了活力,高高兴兴地拿出手机来和我交换联系方式。

明司武臣叹了口气,过来抽走了我的手机,敲完还了回来。“千寿容易忘记手机,有事找她联系我就好。”他说。

“武臣你干嘛啦!想要赫的联系方式就自己要啦为什么还要骂我!”明司千寿好像有些生气,一副要和她哥哥打起来的样子。

明司武臣被她这么一说说话吞吞吐吐起来,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落在我身上。我看他下不来台,就说先出去不要挡着店长营业。我付过钱后便往外走,明司千寿自顾自地已经跑到了外面,喝太多酒开始睡觉的今牛若狭被荒师庆三背着离开,明司武臣叹了口气也跟了上来。

街上人来人往,我看了看时间觉得也该回去了,便准备和他们告别。明司千寿提出她想将我送回家去,理由是担心我回家路上被人袭击。她哥哥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我便没有推辞,由着她牵着我的手拉着我走。

虽说是送我回家,不如说是带我逛街。

明司千寿看到感兴趣的店就会钻进去逛,我也就得被她拉着一起进去。不过逛到后面她就渐渐松开了我的手,到一家体育器材店前时就已经完全放开了我,我也就顺势站在门口休息。

明司武臣跟在他妹妹后面,我不用担心,只需要等他们逛完就行。既然说了让他们送,那直接离开也有点失礼。

这条商店街人流量很大,不经意就会和路上的人撞上眼神。我低着头看着地板,假装在观察地面的样子。

“赫?”

不属于明司兄妹但我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抬起头来,和武藤泰宏撞上目光。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浅色长发戴着黑色口罩的少年。没见过,但是他穿着东卍的特攻服,或许是五番队的成员。

“Mucho哥。”我抬手打了个招呼。

“你在这干嘛?”武藤泰宏看了看体育器材店的招牌,“怎么忽然准备锻炼了?”

“也不是,我在等人。我讨厌锻炼。”我解释道。

武藤泰宏了然地点点头。“那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他抬起脚准备离开。

武藤泰宏身后一直垂着双眼的少年在经过我时抬眼看向我,碧绿色的眼睛冷得我一时不敢反应。明司千寿的眼睛也是这样的碧绿色,却更暖更有活力,让我感觉不到这个颜色的恐怖。这个少年的眼睛让我一瞬间回想起了将匕首刺穿我的心脏的那个杀手的眼睛,也是这样的碧绿色,冰冷。

这世界上好像只剩下我的心跳声和那双碧绿的双眼。

“赫!”

明司千寿的声音和忽然一下子扑到我身上的举动让我恢复了正常。

回过神来才发现出了一身冷汗。我下意识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低头看到明司千寿那双碧绿色的双眼,我忽然开口问道:

“千寿……你们家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和你长得像的人。”

话脱口而出时我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这或许是长期以来的推理习惯在这个当下得出的最合理的推测,而我的身体被我的大脑指示着,让嘴巴问出了最需要知道的关键问题。

“有哦,千寿还有个哥哥,叫做春千夜。不过他已经离家出走了,走的时候还划伤了武臣的脸。不过我想那是武臣活该啦,他对春千夜不好,”明司千寿说着说着声音变小了,“千寿对他也是,不够好,一点都不够好。”

她后面的话我听得清楚,却进不了脑子。

在她脱口而出“春千夜”的时候,我如芒在背,似乎被人从背后狠狠盯着,下一刻就会被某种怪物拆吞入腹。

明司春千夜,是不是你在未来杀了我?

眼前是失落的明司千寿,我的脑海里却只剩下这句话。

第28章 黑龙篇-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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