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痛苦）的摆摊日子开始了。

许英和啊花在集市上租了个摊位，特地选了街日，出发摆摊。

第一单是之前跟阿花买螺的女人，碰面后双方都认出了彼此，许英微笑地打了声招呼：“啊姐好。”

“是你们啊，改卖衣服了。”女人笑着点头，看了一圈，说道：“款式还行，就是质量不咋地。”

许英点头：“这批的质量是一般，像您说的，款式新颖，您看有没有喜欢的，您是第一位客户，我给您算便宜些。”

就当开门红了。

女人最后挑了一套衣服和两捆毛线，许英直接给她抹了零。

她开心地走了，留话给许英：“我改天带姐妹们来光顾你的生意啊。”

许英谢过。

这之后，生意还不错，东西陆陆续续卖出。

这让两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虽然嘴上不说，但是那么多钱投入进去，如果卖不出去，真难以接受。许英上辈子是个勤勤恳恳，天天加班的平凡上班族，虽然听人说起过80,90年代的辉煌，但实际了解并不多，免不了有些心慌。

所幸，她们的辛苦得到了回报。

许英和啊花除了白天在集市摆摊，下午收摊后，晚上又跑到影院门口摆。集市生意较为平稳，影院都是舍得花钱的小年轻，又只有她们一家卖衣服的，一个星期下来，衣服基本卖完，毛线更是早就断货了，还不时有人来询问什么时候有货。

许英统一回复：“过两天来货。”

是时候再去进货了。

回到家，两人关起门数钱。短短一个星期左右，他们就卖了1656元，扣除进货成本，他们净赚956元！

再扣除每天5元钱的摊位费，每个人分得460.5元！

这个算法是她们之前商量好的，扣除各自的成本后，赚到的钱平分。

许母现在每个月工资也才98元，一个星期赚的钱相当于许母4个月左右的工资了。

这还是许英没有提高单价的结果，要是提高......能赚更多。许英目前只在进货价的基础上2倍，或者3倍地卖出，比如进货7元的牛仔裤，看款式，她会卖13-20元；进货5元左右的衬衣，她会卖10-15元左右。

两人诧异对视一眼，开心疯了！

不过，赚钱是真的，累也是真的！

这段时间，两人早上6点起床出发到集市摆摊，下午3点左右收摊回家。休息了会，煮饭吃饭，晚上6点左右又到影院门口摆摊，直到晚上9点半左右人慢慢散了，她们才能回家。

相当于一天工作12-13个小时左右。

这么一算，许英emo了，怎么换了一辈子还是逃脱不了加班的命运？

幸亏口袋里的钱给了她一些安慰。

啊花就没有那么淡定了，看着眼前一堆的钞票，不敢置信：“这么多钱？真的是我们赚的吗？”

许英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是不是像做梦一样。”

“我连做梦都不敢做这样的梦。”啊花呆呆地点点头，感叹道：“啊姑，原来赚钱这么容易啊！”

这小朋友！

许英失笑，看来她们这段时间的起早贪黑在她眼里都不算辛苦啊。

“这算什么？”许英拍拍她的肩，笑道：“这都是小钱，要是在大城市，还能几千，几万倍的赚呢，以后我们也努力赚大钱，嗯......做个首富怎么样？哎......不行不行，首富压力太大了，就做个富豪怎么样？排第五吧，还是第六？。”

咳咳......谁还没点梦想了。许英承认，自己有点飘了。

这只是许英随口的一句话，让她想不到的是，啊花却听进了心里。

大城市啊！

啊花又想到了在市里看到的景象，那么......更大的城市会是怎样的呢？

此时，一棵小小的种子在她心里萌芽。

赚到钱是一件快乐，让人上瘾的事情。

许英和啊花商量决定，明天再去进货。

次日，两人还是早早出发，前往市里的XX交易场。

这次，许英还是以女式衣服为主。因为资金较为充裕，随后又挑了些毛线，内衣内裤，袜子，背包等，想着什么都进一些，搭配着卖。

忙忙碌碌大半天，终于可以回家了。

两人下楼随便吃了碗粉，乘坐公交车来到火车站购票。这次不巧，需要等1个小时左右才有回小镇的车，现在是下午3点，等回到家天该黑了。但是没办法，只能等，谁让她们今天逛得太兴奋，忘了时间。

“啊姑，我去走走。”坐了会儿，啊花说道。

许英点点头，提醒道：“去吧，注意安全。还有，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有事找车站的工作人员。”

“知道了。”啊花应道，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胆子变大了啊！

许英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经过这段时间的锤炼，啊花明显开朗许多。

“啊姑......啊姑......”

许英正舒服地半摊在椅子上休息，突然听到了啊花惊惶的喊声，吓得她一个激灵，猛地站起身，循声看去。

出什么事了？

啊花很快来到许英的身边，一把抓住许英的手臂，呼呼喘气。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许英忽略被抓疼的右手，用左手轻轻拍了拍啊花的手，柔声询问。

被欺负了？

“啊姑......”啊花缓了一会，才抬起头惊惶地看着许英：“啊姑，不见了......”

啊？

什么不见了？

掉钱了吗？

许英听得一愣一愣的，轻轻蹙起眉头：“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什么东西不见了？”

就是掉钱也不用这么害怕吧？

是的，害怕。

从啊花的语气，动作，表情中，许英明确感受到了她的害怕，恐惧？

“到底出什么事了？”这话说的不清不楚的，许英内心着急，但仍冷静询问道。

“上次那对母女，不见了......”啊花指指她过来的方向，尽量把意思表达完整：“......那边贴了张寻人启事，说她们不见了，再找人。”

她只是随便走走看看，经过柱子的时候发现上面贴了张纸，就好奇瞄了一眼，写着寻人启示，底下还附带一张黑白的全家福照片。越看她越觉得熟悉，再看看告示上写着她们失踪前所乘坐的车次，，K68车次，是上次她和啊姑所乘坐的车次。

确认了，这分明是上次她们遇见的那俩母女呢，她们失踪了？惊慌害怕之余，她拔腿就往啊姑这边跑。

许英心跳加快：“是不是看错了？我过去看看......”想想不放心。“你也跟我一起过去吧。”

听到这事，她不敢再把啊花一个人留在这里。

啊花“嗯”了一声，紧紧跟上。说实话，她有点害怕一个人呆着。

两人拖着沉重的小推车快步走了过去。

一看到告示，许英的心就凉了半截。

真的是寻人启示。

真的是她们！

可是？怎么会不见了呢？

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女孩，那么年轻的一位妈妈。

就这么不见了？

循着告示下写的警卫地址，许英跟啊花拖着两大袋东西，边询问工作人员边艰难地走过去。

“您好，我想问下，我看到告示里面说有对母女失踪了，是真的吗？”等来到警卫室，许英抓到一个警察就问。

她还是不敢相信。

李警官打量地看着眼前的两人：“是真的，你们这是有什么消息提供吗？”

“我们坐的同一趟火车......还在车上一起聊天，她说她要去找她老公，带着她的女儿，她女儿很可爱......”许英有种做梦般的感觉，絮絮叨叨的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原来只是在车上的偶遇。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李警官有些失望，但还是职业习惯提了一嘴。“如果你们有什么消息的话，可以反应给我们。”

“真的真的不见了吗？”许英再次求证道。

李警官肯定：“是的。”

许英“哦”了一声，都出告示了，她心里清楚这肯定是真的，只是一时间没办法接受。至于消息，她们不过萍水相逢，互不相识，能提供什么消息呢？

跟警官告别，许英心情沉重地拖着行李转身离开。在这个没有监控的年代，连警官他们都找不到的人，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都走到门口了，许英还是不死心，回头询问：“警官，送她们的那位大哥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吗？”

“什么大哥？”听到许英的话，李警官警醒地询问道。

两人的视线对上，似乎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李警官似是明白了什么，冲过来拦住许英：“同志，近一步说话。”

许英和啊花被请进了一间小房子，坐在椅子上。她拼命回想，向警官描绘了那天的场景，那个骑着三轮自行车的男人，以及男人嘴角边凸起的黑色痦子。

其他的，她就不知道了。

她有点懊悔，要是那天她再看清楚些就好了。

回小镇的路上，许英和啊花谁都没有心情说话，安静地上车，安静地下车，安静地回家，赚钱的喜悦因为这桩突如其来的意外而荡然无存。

那么多天了，她们，还活着吗？

晚上，许母回来后，许英紧紧抱着许母不说话。

许母有点猝不及防，随后轻轻摸摸她的头，询问：“怎么了？”

许英不说话，其实刚进家门的那一刻她真的很想跟许母述说，但是冷静一想，还是决定不说。说了又怎样呢？不过是让许母跟着担惊受怕罢了，何必呢。

不如不说。

但心里还是害怕，控制不住的害怕，唯有抱紧许母，感受她的体温，她才慢慢找回些许安全感。

许久后，许英开口：“今天去进货的时候，跟一间店铺的老板吵架了，心情不好！那个老板可凶了，还骂我。”

声音低落，似乎满腔的委屈。

这可把许母心疼坏了。

“咱不理她，下次不去她那里拿货，让她挣不到钱，气死她！”许母同仇敌忾地说道，同时暗暗松了口气，看许英的状态，她还以为出啥大事了呢。

“嗯。”许英点头，更加用力地抱紧许母。

心想：要是真的，那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