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就打算在这一两年内完成个人大事，省得爷爷奶奶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替他操心，领导和战友们也一个个热心替他做媒。

家属区的婶子嫂子们，逮到他就说要介绍对象给他，弄得他不结婚好像就不放过他一样。

爷爷奶奶说见过女方，感觉还不错，他打算做完任务回来，休年假回去看看，觉得合适就打结婚申请报告。既然现在女方无意，那就算了，断然没有说姐姐不行，就换成妹妹的。

“换成妹妹是不好听，但如果妹妹不错也不是不可以，这把年纪不结婚，奶奶已经老了，没多长时间活了，你趁早结婚，我还能替你看护一下孩子。”郑敏是经历过战乱年代，见惯了生死，对于有一些繁文缛节并没有那么看重。

只要孙子肯结婚，娶个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他父母没了，自己老两口不替他多操心，那谁还会管他。

“奶奶，你说什么丧气话？你和爷爷要活一百岁！前段时间得了一支人参，我托人带回去给你们补补身子。”赵旭阳静静听奶奶唠叨，并不觉得烦。

“怎么？你不回来了吗？上次你还说要休年假的。”郑敏惊讶的问。

“本来是要回来的，但你不是说女方那边出了状况吗？年假我等下次休。”

“姐姐出了状况，你可以回来看一下妹妹啊！万一你们看对眼了呢？即使不相看，你也回来一趟吧，你三叔家的倩倩下个星期结婚。上次就想跟你说的了，你要去做任务匆匆忙忙，没来得及说，趁着休年假回来参加一下她的婚礼，省得你三婶下次又挤兑你。”郑敏其实挺想他的，都快有两年没见了。

不想相亲那就不逼他，免得又好久不想回来。

“倩倩要结婚了？她不是才十八岁吗？这么小就结婚，证都拿不了吧？不等迟几年长大一些先。”记忆中倩倩还是个经常耍小脾气的小丫头，怎么就要嫁人了。

“她要结谁拿她有办法？不到年龄又有什么关系？先摆酒，等年龄到了再去拿证。”说到年龄，郑敏才想到程家那个妹妹才十八岁，也不符合结婚年龄。算了，她也不执着于孙子跟她相看的事了。

“那行，我休年假回去看看你们，顺便参加倩倩的婚礼。”赵旭阳觉得，既然上次申请了做任务回来就休年假，已经批了那就回去看看吧。

两天后，赵旭阳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末，本来程悦打算今天回南环村的，但坐对面的工友昨天邀请她一起去卖东西。

范红二十岁，和十二岁的弟弟相依为命，弟弟越来越大了，她要替弟弟攒钱娶老婆。食品厂的工资勉强能养活两姐弟，一年下来也剩不了什么。

现在街道上不少的人开始做小个体，她经常会利用周末时间做一些烙饼、油炸饼之类的去城西火车站兜售。

原主以前和她就是好朋友，现在程悦觉得她性格也挺对自己的味，上班几天，渐渐将她当成自己的朋友。

知道程悦也有意做小个体，就邀她跟去试试，找一下感觉。

安城是个大城市，位于城西的火车站人来人往，非常热闹。程悦跟着范红站在火车站外面，向过路拿着行李的人兜售烙饼。

范红给了她一个小篮子，让她帮忙卖。

一开始，程悦不怎么放得开，看到别人大声喊，吸引客人注意，不时将手里的东西卖出去，慢慢的，她也尝试着向过路的人推销。

在成功一次后，整个人都有了信心。

到差不多中午，将篮子里的二十张烙饼卖剩下一张，馅饼还有三个，范红从另一边跑过来，她篮子里的也差不多卖完。

“怎么样？卖东西不难吧？”范红圆圆的脸上满是笑容，拿出一个大馅饼让程悦吃。

他们来之前就说好，今天中午吃范红的馅饼。

“不难，感觉钱挺好赚的。”程悦不客气地接过，大口吃起来。她没想到，卖饼也挺费力气的，要不停问过路的人，肚子也饿得快。

吃完馅饼，又吃了一张烙饼，灌下几口水，吃完肚子饱饱的。两人边吃边闲聊，饼卖得差不多，再卖一会就该回去了。

“程悦，你姐姐今天跟你前对象订婚，你不在家，你后妈不说你啊？”范红本来不知道这件事的，是她好奇问起，说近段时间，怎么不见那个男人来厂门口接她下班去玩。

程悦懒得替他们遮掩，将事情告诉了她。她不会主动去说，但有人问起，当然要说，免得那母女俩在外面败她名声，将锅推她头上。

上班时间不好讨论这个问题，趁着现在得闲，两人聊起来。

“我不在，她们才高兴，怕万一我搞事，他们的婚订不成。”早上她出门，也没人问去哪儿，她也懒得说。

“那你们真的就将对象换过来了？你姐脑子不好使吧？不是说她对象是个团长吗？这样都看不上，还愿意让给你，是不是那个男人长得像歪瓜裂枣，所以她反悔了，才抢你的？”范红理解不了，军人不是挺好的嘛？像旁边刚从里面出来的，一身军装，长得高大，脸也好看。

“什么让给我啊！别人又不是东西，说让就让，何况，也轮不到她做主。我也觉得可能她听说了那个男人不好看还是有别的缺陷，所以想想就后悔了。姐妹换亲，亏她想得出，也不看看别人家同不同意。”

程悦看到那个从火车站里走出来，站在旁边像是等人的兵哥哥侧身看过来，她马上凑近两步，扬着笑脸问：“解放军叔叔，要买大饼吗？只需要两毛钱一张。”

想叫兵哥哥的，这个年代可能不流行这样叫，听起来让人感觉不庄重，所以她换个叫法，这样应该没毛病。

赵旭阳出到火车站外面，说好来接他的人还没到，就站在外面等一等。无意中听到旁边两个小姑娘聊天，里面的内容怎么好像和他有点关联？

听到又是歪瓜裂枣，又是有缺陷，不是东西什么的，他忍不住侧身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一瞬间忘了身处何方。

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扬起笑脸的女孩，生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

感受着胸腔内激烈跳动的心脏，赵旭阳觉得，这应该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感觉！从来不知道，一见钟情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迫切想要知道眼前女孩所有的情况，她会不会喜欢自己这样的男人？

暗暗将身形挺得更直，尽量让脸上恨不得想凑个去的渴望表情收敛一下，锐利的眼神也收一收，免得吓到她。

他听到自己用毕生最温柔的声音，对这个将头发全部绑在后脑勺高处卷成一个圆坨坨，额前和粉嫩的腮边散着碎发，异常娇俏美丽的女孩说：“你还剩下多少饼，我都要了。”

“好的，谢谢解放军叔叔！”程悦高兴地招手让范红过来，她们一起还剩三张烙饼和四个馅饼。

没想到这个长得俊美高大的兵哥哥这么大气，一下子买完她们的饼。

解放军叔叔？他很老吗？赵旭阳有点郁闷，其实可以叫他解放军哥哥的。

给完钱，赵旭阳还没想到要怎样才可以多接触心仪的女孩，她就和朋友欢欢喜喜地走了。

远远的，他听到两人聊天，“程悦，你说若是你姐的前对象长得像这个解放军叔叔，你愿不愿意换？”

“你傻啊！长这样好看的男人，还是个团长的话，早就是别人的乘龙快婿了，哪里轮得到程金兰？轮得到我愿不愿意换？”

“那可惜了，你对象被她抢了，你后妈可能会给你找个歪瓜裂枣逼你嫁，你得早做打算。”

“她让我嫁我就嫁啊？我不长腿吗？”

“那还是要提防一下。”

两人越走越远，往那边的公交站去，赵旭阳本来想快步追过去跟上公交车的，碰巧接他的人开车来到。

“旭阳同志对不起！我来晚了。”赵贤的警卫员小王下车小跑到赵旭阳面前，刚想接过他的行李，被他躲开。

赵旭阳看见女孩上了公交车，快速将行李袋放到吉普车的副驾位，自己坐上驾驶位上，打算追在公交车后面，看看女孩住在哪里。

小王看他快速坐到驾驶位，以为他有什么急事，连忙开门坐到后面去，上车了，却发现赵旭阳定住身形，不急着发动车子，看他默不作声，他也不敢问。

赵旭阳刚想开车去追，突然间想到，那两个女孩说的话，无一不表明，她就是奶奶说姐姐出了状况，换妹妹和他相亲事件中的妹妹！

看来，他们之间是有缘分的。

想到此，赵旭阳发动车子，心情畅快地一路开回家。庆幸自己没有拒绝回来参加堂妹的婚礼，否则，可能要错过让他一眼就恨不得娶回家的女孩儿。

希望奶奶没有回了那边的人，说不换妹妹来和他相亲。

紧赶慢赶回到爷爷奶奶家，奶奶正在厅里坐着摇椅看电视，爷爷不见人。

“奶奶，我回来了。”赵旭阳放下行李，走到郑敏旁边笑着说。

“回来就好，吃饭了没？阿姨留有饭菜，快去吃。”郑敏看着好久不见的孙子，满眼慈爱。

“我不饿，在火车上吃过了。奶奶，你之前说那个姐姐换成妹妹的，你跟别人回掉了没？”赵旭阳顾不上寒暄，连忙问。

“怎么？你改变主意了？”郑敏摘下老花眼镜，审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