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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前尘(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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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瑶还是戴上了太后为她准备的那对耳坠子。

穿耳而过时,金钩子上带了血,耳坠子的重量撕扯着她的伤处,连呼吸都觉得疼。

纪瑶对着镜子,尝试着向上弯了弯唇角。可是她得笑。

她随着太后到后殿时,已有内侍在布菜。宣明帝将太后扶过来,同她一道在桌边坐下,宁澈就跟在宣明帝身边,随后也落了座。

太后笑吟吟的将纪瑶拉过来,特意让她站在宁澈一边。她拍着纪瑶的手笑道:“难得这孩子有孝心,一会饭桌上就由她服侍吧。瑶瑶,去,给太子布菜。”

宁澈立马跟宣明帝对了个眼神,意思是,爹,救救我。

宣明帝会意,不动声色的对纪瑶道:“服侍就不必了,伺候的事让奴才做就行。既是家宴,你也坐下一块吃吧,不用那么守规矩。”

立刻有侍女前来,在宁澈身边多添了一个凳子。宣明帝看了宁澈一眼,宁澈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在纪瑶坐下时,皮笑肉不笑的咧了下嘴角,对她礼貌性的点了下头。

这一顿饭,宁澈吃的味同嚼蜡,纪瑶吃的如坐针毡,基本都是宣明帝在同太后交谈。饭后用茶,太后仍意犹未尽的想引着纪瑶多同宁澈说说话。倒是宣明帝先松了口,对宁澈道:“不是说还有奏疏没看完么?早些回去吧,别熬的太晚了。”

宁澈感激的看了亲爹一眼,起身对太后揖了一礼道:“祖母,那孙儿就先告退了。”

既说了是有政事,太后自然不能拦着。她嘱咐了宁澈几句多注意身体的话,又看向纪瑶说:“瑶瑶,你送太子殿下出去。”

一离了太后的视线,宁澈步子迈得飞快,一边故意同何敬说着话,生怕纪瑶跟他再来个依依惜别。

纪瑶追宁澈追得辛苦,只能提着裙子小跑,耳坠跟着她的步履颤动,疼得她更觉艰难。

眼见宁澈马上要出慈宁门了,纪瑶不得已喊到:“太子殿下!”

宁澈想假装没听见,可那女孩锲而不舍的又喊了他两声,他才无奈停下了脚步。

“还有事吗?”

不知是疼的还是急的,纪瑶说话声竟带了哭腔。

“殿下,刚才挨打的那个宫女,是夏绫……您快去看看她吧!”

“什么?”

一记重拳打在宁澈耳边,他脑子里嗡的响了一声。她刚才说,乔乔,怎么了?

他觉得有股血直往自己脑袋上冲,一下子怒喝出来:“你怎么不早说!”

纪瑶的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方才哪有她说话的机会?

宁澈这下是真的急了,什么也顾不得了,撩起袍摆就往西五所的方向奔去。

“主子!”何敬连忙带人跟上。

宁澈衣袖一甩,怒道:“滚!都不许跟着我!”

*

夏绫独自回了西五所,她既没有照镜子,也没有撩起裤腿来看膝盖上伤的怎么样,只是异常平静的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愣神。

直到她听见外面院子里有狗叫声。

夏绫恍然回过神来,见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已黯淡下来。她摸索着站起身,去寻了蜡烛点上,又想起来,自己今晚还没有喂小铃铛呢。

虽然只是一只还不满一岁的狗狗,可小铃铛已经长得很大了。为了让狗子能过得舒服些,她在院子里给铃铛搭了个窝,天不冷的时候,狗子更爱在外面睡。

夏绫瘸着腿走到小厨房,取了一些宁澈送过来的肉,饭,还有果子,都放到了小铃铛的饭盆里。

往日到这个时辰,小铃铛应当已经很饿了。可今日见了吃的,狗子却没有立刻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而是偏着头看向夏绫,嗓子里发出一阵阵呜咽。

夏绫不知道,狗是不是也能看出她脸上的伤。她轻轻在铃铛头上摸了摸,努力笑道:“宝宝,没事的。快吃吧。”

铃铛呜的低叫一声,用湿漉漉的鼻子拱了拱夏绫,凑近她,想用舌头去舔她的脸。

夏绫抱住狗,安静的在它的颈窝里埋了一会。

她忽然很想要洗个澡。

她疲惫的站起身,脚后跟蹭着地面,拖着千斤重的双腿,去打水来烧。

就在她拎着盛满的水桶穿过庭院时,夏绫却忽而听到门口有脚步声。桶中的水面颤出一圈圈涟漪,她缓缓抬头向门口看去,见那个人就站在她的门前,也在看着她。

宁澈是一口气从慈宁宫跑过来的,他大汗淋漓,气息剧烈的起伏着,可他眼中却只有夏绫,以及她脸上挨过打后的淤伤。

夏绫无措的丢下水桶,她的第一反应,竟是要躲。自己现在的样子太难看了,她不想让宁澈看到。

“乔乔!”

宁澈一把拽住夏绫,收手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混蛋,都是我眼瞎。”

他狠狠的骂着自己,可这样尤觉得不够。一路上,他都在自责,恨不得抽死自己。如果他能看的再清楚些,如果他能回来再确认一下暖阁中的人,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

宁澈根本不敢往下深想,当他坐在殿阁里谈笑自如时,夏绫却正如何被人对待?他不知道心中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是真的害怕了,怕此刻如果他不紧紧的抱住夏绫,他就会失去她。

夏绫的脸埋在宁澈的肩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终于也再撑不住了。开始她还只是无声的啜泣,再到后来,哭出了声。

“阿澈,”她哑着嗓子哽咽道,“我好疼。”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宁澈抱着夏绫,感觉到那女孩在他怀中哭的在发抖,他的心疼的好像快碎了。他其实一直能分的很清楚,宣明帝和纪太后,是他明面上有血缘的亲人。可在私心里,他始终明白,只有夏绫,跟他才是一家人。

就如许多年前一样,他容不得夏绫受一点伤,他仍愿意义无反顾的挡在夏绫前面。

宁澈拎起夏绫搁在地上的水桶,替她去烧热水,不让她再干一点重活。他打了热水给夏绫擦洗腿上的伤口,又用冷水浸了帕子给她消脸上的肿。

夏绫脱了鞋,将双脚浸在了热水中。热气蒸腾上来,许是活了血,让她的膝盖痛得像被碾过一样。

她将两边的裤脚都卷起来,白净细长的小腿上,自膝盖往下,遍布着砖地硌出来的青紫淤伤。尤其是两侧膝盖,被磨破了皮,皮肉翻卷开来,露出粉红色的嫩肉,就好像被热水烫过后破了皮的冻柿子。

碍于男女大防,身上这样的伤,她是不该让男子看到的。可是在今夜,她却是故意的,要将自己的伤处袒露给宁澈看。

宁澈就坐在夏绫对面,看着她俯身去擦腿上的伤口时,疼的一阵阵皱眉头。他很想帮帮她,却又不敢碰她。苍白如纸的女孩,柔弱的像一只精美的白瓷器,让他忍不住心生妄念,可又生怕会碰碎了她。

他的目光触及她的小腿和脚踝,让他无可控制的动了下生涩的喉咙,搭在桌案上的手不禁紧了起来。

忽而,他却听到外面有唦唦的响声,偏头向外看去,竟是下雨了。

秋雨最为缠绵,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窗棂上,却又在宁澈心里打起涟漪。

从窗户透进来的风微微浮动着纱帘,烛火摇曳,映照着一室之内默不作声的少男少女。

“唔,我去关窗。”

宁澈有些坐立难耐,明明风是凉的,可他就是觉得有股烈火在他的身体中游走,从他的心里一路向下蔓延。

他烦躁的走到窗边,想借由寒雨和凉风,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知是站了多久,宁澈忽听得夏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阿澈,我洗好了。”

有哗哗的水声传来,夏绫将自己身上都擦干净,光着脚趿进鞋子里。

明明那语气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可宁澈就是觉得,她的声音中带着股摄魂夺魄般的魔力,就像一滴寒雨滴进他的脖颈里,令他浑身发颤。

鬼使神差的,他转过身来看向夏绫。

她已自己端起洗脚的木盆往外走去。盆里的水沉,让她的身子有些佝偻,肩膀上的衣服收紧,勾勒出她纤细娇柔的骨相。

就在那一瞬间,宁澈心中想要占有她的欲望,彻底爆发了。

夏绫推开门,因还下着雨,她只能把木盆暂放在檐下。珠玉般的水滴断了线一样自屋檐滑落,落在木盆里,激起一圈圈的水纹。

秋雨是带着股味道的。清冷,干净,而又迷离。

夏绫退回到房间中来,将房门从身后关上。吱呀一声轻响,刺激着宁澈敏感而脆弱的感官。

她背身倚在门板上,在昏黄暧昧的烛火中,与宁澈相对。

“阿澈。”夏绫忽而启唇微声道,“你今日……要不就别走了吧。”

轰一把烈火在宁澈心中腾越起来,哔哔剥剥,星火飞溅。

虽然在这世上活了还不满二十年,但宁澈确信,终此一生,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值得他这样小心翼翼的对待了。

“乔乔,”他喉结上下一滚,是动了真情,“你愿意,同我一起生活么?”

夏绫只是垂着眼,爬上床将床单铺好,又在床头并排放了两个枕头。她跪坐在床上,问宁澈道:“你想睡里边还是外边?”

“那就……外边吧。”

夏绫嗯了一声,抬手触及到自己领口的盘扣,将扣子一粒一粒解开,把外穿的袄衣脱下来,只留了中衣在身上。

中衣轻薄色浅,宁澈甚至能看到她中衣之下肚兜的痕迹。

夏绫在床榻里侧和衣平躺下,脸微偏向墙,对宁澈道:“阿澈,把灯熄了吧。”

呼一下轻吹,万籁归于沉寂,唯有雨打屋檐绵绵无绝。

宁澈摸索着走到床边,将外袍也脱掉。借着檐下灯笼透进来的微光,他能看到夏绫是侧身向里躺着的。她的腰很细,走到胯处时,又隆起一个柔美的弧度,她仅是这样安静的躺着,便已让他心绪尽乱。

宁澈穿着中衣平躺而下,连呼吸都放的很轻,生怕会惊扰了身边的女孩。他不是没跟夏绫睡过觉,小的时候,他们一直都是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如今想来,恍若隔世,在他幼时同夏绫同枕而眠时,如何会想到此夜情-欲之浓烈。

起初,宁澈躺的离床沿很近,与夏绫之间刻意保持着一段君子距离。可听了一会雨声,他却忍不住往夏绫身边挪了挪,探寻着找到她的小手指,轻轻勾了勾。

“乔乔,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黑夜中传来夏绫有些发闷的一声轻嗯。

宁澈得了许可,往里一翻身,胸膛正好贴上了夏绫的脊背。他将手虔诚的抚在夏绫腰上,如履薄冰的缓缓向下,将手掌搭在了她的腹部。

她的身子又细又软,让宁澈馋的受不住,又大着胆子贴着她的颈窝吸了两口气,闻她身上的味道。

就到这里,已经足够了。

“乔乔,睡吧。”宁澈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夏绫却睡不着。

她空洞的睁大着双眼,看着深不见底的黑暗,有泪水自眼角无声的滑落。

她曾经答应过自己,要将顶好的自己珍藏起来,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好好爱惜自身。

可如今这样,她不知自己还算不算得上自爱。但这是她唯一的筹码,她需要宁澈的愧疚。

一夜无眠。

秋日沁爽的清晨被日光照亮,羽翼沾湿的雀鸟扑棱着翅膀从枝杈上跃起,留下一串啁啾。

宁澈睁开眼,见夏绫就散着头发,背身侧躺在身边,他心中一片温软。

他轻悄悄的支起身子,往床榻里侧探了探头,想看看夏绫醒没醒。

经过一夜,夏绫脸上的红肿已沉积为了淤紫,伤痕更加明显。涩意浸透了宁澈本就柔软的心,他俯身靠近夏绫,很轻很轻的在她的伤痕上吻了一下。

“阿澈。”

听到夏绫的声音,宁澈的耳垂霎时烫了起来:“乔乔,是我弄醒你了吗?”

他并不知道,夏绫是睁着眼睛等到了天亮。他所有的动作,她全都知晓。

宁澈拿过外袍披在身上,边下床边问:“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去准备。”

夏绫也起了身。一夜过去,她身上的中衣一点都没有乱,甚至领口处交叠的更紧了些。

她跪坐在床笫之间,看着宁澈穿好衣服,低头整理腰间的丝绦,忽唤他道:“阿澈。”

“嗯?”宁澈抬头浅笑。

“你放我走吧。”

宁澈的笑意凝固在脸上,他没听懂夏绫在说什么。

夏绫深吸了一口气。她同宁澈之间,始终有一道伤。因为不刻意去触碰,那道伤看似已经愈合了,不疼了,可其内里却早已发脓溃烂,已成顽疾。

夏绫就是决定要在今日,把那道伤口撕开。

“不只是我,还有薇姨。我要带她一起走。”

宁澈都听糊涂了:“乔乔,你到底怎么了?”

夏绫看着他,平静的说道:“薇姨的最后一个愿望,是想离开这里,回去她的家乡。现在,这也是我的愿望,我想带着她离开。阿澈,你的人生中,未来还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可薇姨在这人世间,只剩下我了。所以我恳求你,拜托你,放过我们,让我同她一起离开吧。”

宁澈终于听明白了。

看着夏绫决绝的神色,他恍然察觉,她是早已准备好了的,从傅薇下葬那天起,就一直蛰伏着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难怪,夏绫一直刻意同他划清界限,不愿意去东宫。

难怪,她会时不时的心绪低落而不告诉他内心的想法,所以两人会争吵。

也难怪,她这样一个内心韧如蒲苇的人,会在昨日甘心向他示弱,将他留在这里。她是想用自己的身体,同他换取另一样东西。

宁澈无声冷笑,心中的某处信念轰然崩塌。这个人,这个被他视为最亲近的家人,竟然也算计到自己头上来了。

可他更多的还是难过。再一次,他又被抛弃了,还是以这种方式。

因为急怒,宁澈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咬着牙质问道:“乔乔,你这是,在同我做生意么?”

这章我也没写啥违禁的东西啊,审核要老命了……

第79章 前尘(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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