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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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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袁基应该会有羞愤欲死这种情绪的吧。

哎呀,这可真有点难说了。

按照你对袁士纪的了解,咱们的袁长公子只会笑眯眯地看着采花贼邀她共浴,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她拖进弱水,绞溺而死。

想象了一下被拖进寒潭窒息而死、泡得浮囊的模样,你默默放弃了去偷窥袁基洗澡的计划。

你倒是乐意做个惜花之人,这花可不光扎手,怕是还会狠狠从人身上撕下一块好肉、吸血吮骨呢。

掀开半扇车帘,你眯起双眼,默默打量着上巳时节的邺城,日光穿越过黑白纵横的棋盘,玉质上佳的异色棋子将迥异的光彩反射于车壁,鳞光隐现。

邺城共有东西南北四坊,四方城门各有两队固定守卫。刚刚经过南坊,只遇见一队巡察,故而四坊应当不少于八队人马,再加上流动的巡查兵马,邺城城防军至少有十二队之众。

就刚刚从马车旁经过的守卫看,每队十五人,个个甲胄披身,剑光粼粼,也只有袁氏这样的豪族才能拿出这样精锐的盔甲给普通的护城军了。

再看城头与坊市之间皆有三层高楼,高楼里的令兵依靠旗语传令,城门若有异动,半盏茶的时间内全城皆知。

一张立体的城防布置在你心里缓缓展开,若是能够知道令兵准确的交接时间,或许能够乘势而为,你暗暗思索。

邺城看守如此严密,该如何避过袁氏的耳目,拿到出城符传呢?

“淑女在看什么,如此目不转睛?”说话之人正一丝不苟地坐在车厢侧壁温声询问,话语间仿佛有蛇的鳞甲细细蹭过你的手腕,一阵鸡皮疙瘩从你的手臂密密冒出。

“广陵与邺城相隔千里,地势各异、风俗不同,我一时看花了眼也是有的”你微笑着说道。

如同任何一个好客的主人那样,袁基笑问“哦,淑女以为,广陵与邺城,何处更合淑女心意呢?”

“人总是更加眷恋故乡的”

袁基从来不问没有意义的废话,你心中暗生警惕。

“也是,纵然是铜墙铁壁、坚兵利甲,也挡不住一颗思乡的心啊。”

他是故意的。

带着你走过最繁华的街道,让你暗暗描摹出邺城的城防布局。

他就是要让你看个分明,却又要将你牢牢压在掌下。

“残局未尽,淑女莫非要弃子而逃?”袁基执起一枚黑子,轻轻敲打着棋盘边缘

“长公子这是说什么话?”你故作不解。

“此地风物人情,可令我流连忘返呢”白子落下,截断大龙,你以手支颐,细细欣赏着棋盘对面美人公子的一颦一笑,若有所指。

[我可还没达成此行所愿呢]

“淑女棋艺高超,但,话不要说的太满”淡如茶烟的眼眸里,略带点洞悉全局的笑意。

黑旗半道杀出,与被截断的龙头遥相呼应,遏制住白子的咽喉。

黑龙白龙遥相盘踞,撕咬着彼此的要害,一时间,竟是僵持不下。

马车外的声响突然喧哗起来,已是行到了百姓玩乐的南坊市,食肆酒家林立,偶有几个碧绿眸子的大食舞姬当垆卖酒,今天是一月一次的开坊,商人群聚于此。

几个扮着相的伶人和着乐曲幽幽唱和起来。

“生与女,期于梁下唉”

“女子不来,水至不去唉”

“女不来,水不去”

“生抱柱而死唉”

这是《庄子》里尾生抱柱的故事,讲的是一个叫做尾生的男人,与女子约定在桥梁相会,久候女子不到,水涨,于是抱桥柱而死的故事。

伶人歌声悲切,倾诉着这个痴情人的真心,围观的百姓里有几个妇人隐有悲容。

唱得不错,但比起王府里的乐师差了些,转过头去,你看见袁基正专注地聆听着伶人的歌声,甚至有些,过分专注了。

“怎么,袁公子也想与女子相约私奔不成”你随口问道。

他充满雾气空了一瞬,仿佛是被人道破了什么秘而不宣的心事,默默地回过头来恍惚地看着你,就像看着一个触不可及地幻梦,随后又缓缓放下车帘,令马车继续向前行去,歌声渐低

嗯?

你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原来那个妆容精致的袁基,那个一言一行永远合乎礼仪的袁长公子,那个支撑士族、觊觎权力、狼子野心的世家家主,也曾在无数个压抑的瞬间,偷偷幻想着能有人带他私奔啊。

这样生动的、怯懦的、不复完美的袁基,一时间真实得叫人发指。

好像一根羽毛飘到了你的心头,这恼人的痒意是从哪里来的呢?

是居于高位,看他衣衫不整、令他心潮暗涌、教他泪眼含情?

抑或是,成为这段关系里的主宰者?

你只知道,你喜欢这样的感觉。

沉默半晌,袁基主动打破了沉默。

“不过是儿时的一时痴念罢了,淑女不必在意”他僵硬地撕扯出一个微笑,脸色莫名苍白。

“袁氏族人,不论男女,不论你愿意与否,成婚之年皆会被送去联姻”

“本初和刘氏女订下婚约时,到我房里很是哭了一阵呢”像是想起来什么有趣的事,他的笑意终于真切起来。

“袁氏族人于婚姻一道,大都苦不堪言”

“我则不然,我想,不论我的淑女是高是矮,是美是丑,是黑是白,我都会好好尊重她、爱护她”

“她娇纵些没关系,君子本当礼让”

“她不通笔墨也没关系,我会执着她的手,教她一撇一捺”

“她不懂料理家事、没法做个合格的宗妇也没关系,一应诸事尽可由我料理”

“春时赏花,夏夜赏画,秋观麦粟,冬节品茶”

“她只要活得快活就好”

袁基诉说着自己对于婚姻的愿望,像是已经想象过了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

“那你呢,袁基”

“你快活吗”

想要自己的妻子幸福安乐,那你自己呢?袁基,你也是个活生生的,由血肉组成的人啊。

他这样的人啊——

永远压抑自己的欲望,永远用文雅的面容遮掩自己的野心,永远被自己的姓氏禁锢,永远地——万剑锥心。

你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

终其一生,囿于“广陵”二字。

情爱二字太小,宿敌二字太硬,知己二字太绵,陌路二字太远,在背道而驰的理想里,你们背负着同一种宿命。

你当然能够看得出来,袁基已经快要被偌大的袁氏压得喘不过气了,千钧一发,悬吊着他最后一丝人性和私心。

族人的期许与袁氏的野心将他灌注在在袁氏长公子的模子里,明明常人眼里他行动如常。

可你知道,他已经病入膏肓、失去了活人的生气。

世人以玉赞誉袁基,可玉啊,是死掉的石头,是不复火热的心。

就当是还他帮你治愈沉疴的恩情吧,你叹了口气,总不能看着他就这样把自己溺毙而死。

你开始脱掉自己宽大而华美的衣服,把那些精美而无用的玉石扔的叮铃作响。

这还不算,你欺身上前,开始拿掉袁基头上的玉冠,扯掉他混杂着金线的外裳。

“淑女——”

他被你粗鲁的动作弄得偏过头去,世家的修养让他习惯沉默,只能偏过头去默默承受、随你摆弄。

终于,你满意地点了点头。

“淑女这是?”这还是袁氏长公子头一次被女人扒了衣裳,袁基的耳尖迅速灼烧起来,蛇形耳饰闪过一点暗芒。

“咳咳咳,这都看不出来,我,是这十里八方最有名的采花贼,今日,我就让你这小美人有来无回!”你粗声粗气的模仿着淫贼的模样,挑起袁基的下巴,令他被迫看向你。

袁基愣怔了片刻,表情竟是一片前所未有的空白,转瞬,他终于开始忍俊不禁地捂住嘴轻笑起来,笑声渐渐变大,最后,袁基竟是不顾形象地捧着腹,无力地依靠着车壁大笑起来,再没有平时那副玉人模样。

“喂!”你终于有了一点羞窘,一个王女扮作淫贼偷香窃玉,此刻你也意识到这样有些过于荒谬了,竟也开始有些打起了退堂鼓。

事到如今,退却反倒显出你输了一筹的样子,你只得欺身更近,等他终于笑完,一把将他从车壁拉起。

“你何必羡慕那个痴情致死的尾生”

“我,尊贵的广陵王女,看上你这个小美人了!”

“和我走吧”

你将双手放在他的双颊,禁锢住他不让他侧过头去逃避这一切的可能,确认他已经将全副心神放在你身上,你轻轻开口,声音几不可闻。

“袁基,我来带你私奔了”

袁基的耳边轰隆作响,多少个年月的幻梦啊,此刻终于成真。

你伸出手,放到他身前,你以为袁基会犹豫。

谁料,袁基好像怕一场好梦忽然被惊醒似的,迅速而不容置疑握住你的手,牢牢扣住。

他轻轻揩去眼角笑出的泪花,定了定心神,沉声吩咐马车外的侍人为你寻些容易克化的吃食,从车厢一侧的木匣里拿出一张花笺,书写起来。

马车外。

得了吩咐的侍人立刻应喏,躬身将马车牵引到一个僻静之处,命令剩余的护卫好好看护,自己则是来到喧闹的街坊,决意定要找到一个让长公子和淑女赞不绝口的吃食来。

他听到了车内公子的笑声,他以前觉着这淑女看着样貌是好,可性子却是乖僻了些,可自她来了,长公子终于有了些生气。

长公子与淑女,果然是天作之合。

侍人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游走在各大食肆,街市里净是些腌臜之物,他自己吃倒也无妨,可长公子和淑女怎么能吃这些呢。

过不多久,侍人终于找到了一碗绵软的豆花,他来到车前,发现守卫竟皆失去了行踪。

[不妙!]

侍人赶忙掀开车帘,只见车厢内空空如也,唯有一张花笺留在原地。

他颤抖着手拿起花笺,阅读起来。

半晌,那碗苦苦寻觅的豆花被砸落在地,侍人口里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快来人啊!!!”

“长公子——”

“长公子被采花贼偷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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