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黑色玻璃，阮曜灵隐隐约约地看见有一人走进了画展。

环境昏暗，瞧不清那人的模样，只能感受到那人一点点地靠近自己。

阮曜灵微微眯了眯眼，眉头一皱。

她暗自想道：难道是凶手重新回到了案发现场？

之前她曾经听说过有些心理变态，以杀人为乐，通常会回到案发现场，来欣赏自己的成果，以此来得到内心的满足。

难道说——

画展凶杀的幕后黑手也是这种类型的？

想到这点，阮曜灵率先躲进了装饰木柜里，她稍稍探出个脑袋，低声叫唤着宋独清的名字。

“宋队，宋队……”

见宋独清没有动静，她飞快地伸手攥住了宋独清的手腕，就把木柜里扯。

画展虽然布置的差不多了，然而可以躲藏的空间却少之又少，只有一口没人说压根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柜子。

柜子内非常狭窄，画展凶杀案当天，她和孙丽娜两个小姑娘躲在里面时都觉得有些拥挤，更别提现在身边的还是身材颀长的宋独清。

装饰柜的柜门合不上，阮曜灵单手握着柜门，身子却靠在柜子的角落里，瞧不清外面的模样，她动着身子想要往门缝挪去，然而当她稍稍一动，脑袋却不小心撞在了宋独清的下巴处。

她下意识地捂住脑袋，朝宋独清的方向看去，冷不丁的撞进了宋独清漆黑的双眸里，她的动作瞬间停滞了下来，眼神不自觉地顺着他的双眸，划过他高挺的鼻梁，最终落在了凸起的喉结上。

然而就在这时，她却听见一道声音从柜门边传来。

那人道：“奇怪！人呢？刚刚明明在这儿的！”

那声音非常熟悉，咋咋唬唬的。

阮曜灵有些尴尬地收回视线，透过门缝朝外看去，这是——

向檐飞！

她看清了向檐飞，但向檐飞这个粗心大意地全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转了一圈，不见他们的身影，便在画展内大声囔囔了起来：“宋队——宋队——”

阮曜灵听着他的叫声，却没有打算站起身，她正想着等向檐飞发现“他们不在画展了”，自动离开后，她再正大光明地走出木柜时，却见宋独清率先站起了身。

眼见着躲不起过去了，阮曜灵只能跟着走出了柜子。

向檐飞叫了几次，见他们没有应声，正准备离开画展去外面找找看时，冷不丁的瞧见了从柜子里钻出来的阮曜灵，他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阮曜灵，问道：“你们好端端的躲在那边干什么？”

阮曜灵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错把他当做了凶手，她快速地从柜子里钻了出来，假装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摆，顾左右而言他道：“你不是在电闸那边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在外面叫了半天，你们都没回答，我想着你们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就进来看看啊！”

原来早在他们来到画展还原整个案件的过程时，向檐飞就几次询问过他们调查的怎么样了，然而当时他的声音被爆炸声，给完全的遮盖住了，所以没有发现，更没有回答。

而在画展外的向檐飞等了很久，迟迟没听到他们回应，再想着之前那起惨绝人寰的凶手案，就忍不住过来瞧瞧，他们到底弄的怎么样了。

可谁知道，这一来二去的，反倒成了个大乌龙。

阮曜灵揉了揉有些振聋发聩的耳朵，忍不住暗自想道：还有那录音，能够造成这么剧烈的爆炸声的，那么爆炸的场景必然不小，如果不小的话，那么警方势必会接到通知，可问题是警方没有接到报案，也就是说近期没有发生过这种大型爆炸，如此看来那爆炸声，很可能是凶手在某些电影啦！或者电视剧之类的场景里录制的……

她转而看向宋独清问道：“宋队，这录音音频的出处查到了吗？”

“没有。”宋独清简洁明了道。

“可不是嘛！”向檐飞道：“这音频没有经过加工合成，是凶手直接录下来的，解析了音频发现这音频里面除了爆炸声，还有点很轻的奇怪的声音，不过专业人士搜索了一圈，却一条匹配的录音都没有找到。”

“那会不会是不对外公开的，又或者是录音有版权，不允许私下上传到网上的，就比如说展览之类的……”阮曜灵若有所思着，说到一半她还真的就想起那么一场展览，貌似就是和“爆炸”有关的。

她眯了眯眼，再次按下了录音机的播放键。

早前听到爆炸声的两次，要么正处于凶杀案旋涡的正中心，要么就是忙着调查凶杀案，分析线索，以至于她的关注点一直不在爆炸声声音的本身上。

然而现在近距离的仔细一听，却发现——

透过那剧烈的爆炸声，她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阵细碎的声音。

那声音很轻，如果不仔细听的话便会遮掩在爆炸的轰鸣声下，虽然轻，却是连绵不绝的充斥着整个爆炸声的过程。

细细一听，那声音轻轻的，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点点的缓慢的挂过墙壁的声音。

那声音似乎有点熟悉，阮曜灵听了两三遍，才足以确定究竟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声响，她转而看向，向檐飞问道：“你之前有没有在网上识别过这段声音？”

向檐飞并不明白她这么问的目的何在，但还是如实道：“那肯定的呀，但是网上并没有这个声音桥段。”

“那就对了。”

阮曜灵打了个响指道。

听阮曜灵这么说，向檐飞更加不解了：“什么意思啊！识别不出来还是对的？”

阮曜灵道：“这是舞台剧的声音，去年我曾去参观过一场舞台展，里面讲述的是一名墙绘师。这名墙绘师和普通的墙绘师不同，普通的墙绘师大多就是在客户家里作画，而她则是租了一个工作室，当做自己的画纸，在墙上以浮雕的形式展示一个个凄美的爱情故事。而她的作品不约而同的是一对爱人互相喜欢但又不得不迫于现实的原因，最终葬身祸害殉情的过程。那场演出的最后，她自己便也是这样的结局。最后她画画的工作室所在的小楼因为发生意外爆炸，导致她葬身在火海里。”

“当时爆炸时，不知道她是最开始没有发现又或者她已经知道了，但依旧给自己选择了这样的结局，反正她那时一边身处在爆炸声中，一边继续在墙上刮腻子。”阮曜灵顿了顿，抬起下巴朝着录音机的地方，抬了抬下巴，道：“而我刚刚听到的爆炸声里就混杂着刮腻子的声音。”

“而且最主要的一点是，由于这种舞台剧是现场演出，不允许录制的，所以就算找遍全网，也是没有办法识别出声音来的……”

说话间宋独清已经查到了阮曜灵所说的表演展厅，当初的那场舞台剧表演效果并不好，所以只表演了短短一周左右的时间，就下架了，而且这表演时间还是在去年的十一左右，距离季微芒画展发生一系列残忍的凶案，中间隔了足足一个多月。

他淡淡道：“看来这名凶手，还真是策划了很长一段时间。”

虽然说凶手是在舞台剧现场表演的，网上没有音频，但奈何舞台剧购买门票时，并没有实名制，故而想要知道有关凶手的信息，只能去询问当时的工作人员。

然而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很难保证工作人员依旧记得当时的事情了。

就在阮曜灵以为工作人员完全遗忘时，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在听到宋独清描述的凶手大致的身高体型时，却是立马道：“你说他啊！我还真有点印象。”

“当时虽然是十月的天气，但是也不冷，再加上现场也是开了点暖气的，但是他全身捂得严严实实的，压根看不清具体长什么样子，而且讲句实话，那场舞台剧表演的并不好，所以说像他这种场场都来看，还全副武装的人，还真的就那么一个。”

检票员道：“不过他具体长什么样，我就不清楚了，但是我和你们说，最后一次演出的时候，他不小心落了个吊坠在这边，那个吊坠……”

他比划了下，道：“不小的，有我大拇指这节那么大，那玩意儿好像还可以打开，里面放着张照片……”

照片……

按照工作人员所说的，那项链似乎是贴身之物，那么贴身之物上放着的照片，肯定不是随随便便的，如果能找到那照片，也许顺藤摸瓜就能找到那名凶手了。

阮曜灵想到这儿，正准备开口询问，身侧的宋独清似乎也想到了这点，就听他已经问道：“你还记得那照片人的模样吗？”

检票员摇了摇头，道：“不记得了，过去时间太久了，而且我就当初看了一眼，好像是张全家福……”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接着道：“不过你们想知道的话，可以直接找林宏宇问啊！当天是我和他一起值班的，但那块地方是他负责的，那条项链也是他捡到的。好像一直都在他那边。”

阮曜灵刚听他这么说的话，觉得非常容易，然而听着听着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她问道：“这么多天来，那人没有过来找过项链吗？”

“没有啊！”那人道：“最开始的时候林宏宇还怕那人会回来找，所以特意留在了后台更衣箱里面，可谁承想等了一个多月了，失主一直没来过，好像那场舞台剧播完，他就再也没来过了。感觉他可能彻底忘了这件事了，林宏宇索性就把那项链带回宿舍了。”

向檐飞听来听去，没听出什么不对劲的，他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奇怪的吗？”

“能够放在随身携带的项链里的照片，肯定是对自己有举足轻重的关联的，所以我原本以为只要能找到那项链，进而找到项链里照片上的人，便能顺腾摸瓜找到凶手。可是现在凶手不小心弄丢了项链，却没有及时去找。说明那人要么和自己没有多大的联系，要么就是忘了这件事……”

阮曜灵顿了顿，道：“不过无论是哪种情况，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林宏宇。”

她转而看向检票员，问道：“林宏宇在哪里？”

检票员道：“检票员的工作是轮班制的，这两天本来应该是轮到他的，但是据说他的妻子带着女儿来看望他，所以他一早申请了调休，现在应该在员工宿舍吧……”

员工宿舍和展厅距离很近，从展厅的员工休息室往右走个两三步就到了。

是一栋比较老式的民房，民房每层楼是四户人家，每户人家里是两名员工合租的，虽然外面瞧着有点脏乱差，但也不至于像鸽子笼那样下不去脚。

沿着楼梯走了没两步，到了二楼的第一户人家便是林宏宇的宿舍。

领着他们来的检票员并没有直接拿出钥匙，反而是敲了敲门。

开始的时候阮曜灵以为他只是为了告知林宏宇一声，自己要开门了，可谁知他敲了一阵，里面没有半点动静传来，而他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向檐飞忍不住道：“奇怪你们俩不是室友吗？你没钥匙吗？”

检票员道：“我们一个宿舍三把钥匙，他一把，我一把，还有一把备用的，但是那天他家里面来人，他就把那把备用钥匙的位置，告诉了他老婆，他老婆拿着用了。再加上他这个人平时出门的时候，总是忘记这儿忘记那儿的，那天忘带了钥匙，所以我就把自己的钥匙借给他了。”

见迟迟不见里面有人来开门。

阮曜灵上前不轻不重地敲了下门，大门也顺势发出了“咚”的一声，清脆的声响。

那铁门颇有点复古风，外表瞧着年岁有点大了，此刻却关的牢牢的，而且还是黄铜的材质……

阮曜灵单手捏着下巴，就在她研究着该怎么开门时，跟随他们其后的向檐飞见状，扭了扭手腕和脚腕，气势很足的道：“都让开，看我的。”

说着他退后了几步，冲刺了一波，对着那铁门就是重重的一脚。

阮曜灵见状，瞬间料想到了结局，她单手捂面，有些不忍直视。果不其然，下一秒“咚——”的一声，铁门震动了两下，却是一点开门的迹象都没有。

铁门非常的坚固，被他这么一踢，非但没有开，反而踢得他的脚尖一痛。

见向檐飞吃痛地后退了几步，阮曜灵上前，语重心长道：“唉年轻人，做事还是不要这么鲁莽的好~”

向檐飞哼哼了两声，看向她，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劳驾挪个位置呗。”阮曜灵挥了挥手，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铁门口。

晃动了一下脖颈，然而……

“咻”地一下，蹲下身子，仔细在门口写着“出入平安”的地摊上搜寻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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