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的钟摆声仿佛有某种蛊惑的能力，陆沉眼前一暗，再一睁眼就置身纯白的世界里。

惨白的白炽灯花光，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哪怕离开实验室许多年，他依然忘不了那种人不像人任人宰割的无力感。

实验体被戴着抑制项圈，控制着各种异能。在这里，他们和普通人无异。

陆沉脚边又出现三个光圈，跟着Los、金索和银镜也入梦了，他们脚下的光晕就像新生村转生点。

“实验室幻境？看来不是你就是Los的梦境。”金索看向陆沉，“提前预备一下，你人生中最痛的是什么程度？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陆沉压根不用想，那种痛楚这辈子都忘不掉，“痛的恨不得下一刻就死去。觉得只有死才能得到解脱。”

金索在转生点附近转了转，回过头问道：“啊？为什么啊？你出生优越，又是贵族，还会让你有痛不欲生的事？”

“我并不是生来就是s级，你所看到的一切，是葛里为我打造的。”

陆沉笑了一下：“葛里说只有强大的人才能立足在这个世上，我的A级机械羽翼，是他将特殊金属融入我的身体生长出来的，s级地狱雷霆是在其他星球发现的珍稀陨石植入体内诱发的。”

“将特殊材质提到熔点锻造进骨髓，运用葛里推想将骨骼和身体组织细胞尽数毁灭再重塑，现在想想简直生不如死，此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人造s级？觉醒竟然可以人为控制吗？”金索彻底惊呆了，“不愧是被帝国称为瑰宝级科学家，总是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可你现在是ss啊？”

Los低头在舔他的鸟毛，陆沉伸手把Los搂向自己，“在达到s级以后，身体机能实现自我进化，顺势又升了一级。葛里说这种也有一定意义上的运气成分。”

葛里最后的愿望是通过繁育技术，将两个最强ao结合，试图用葛里推想培育出最强的战争机器。但陆沉被送进实验室后，却没能成功让Los成功受孕。

陆沉把Los耳边的金发拢到耳后，垂眸道：“在我之后，你跟别的alpha好了吗？”

一直舔毛的Los忽然抬头看着陆沉沉默了。

金索带着银镜绕外缘走了一圈，又走回来：“我和银镜想了下，都没有特别痛苦的回忆。是你们的梦境无疑了。Los呢？你印象里最深刻的痛应该不会比老大更痛了吧。”

Los看着陆沉不说话。

陆沉没再接着问。

那样的环境，毫无人权的实验体，Los除了选择接受，又能做什么？

陆沉摁着眉心，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已在玩家记忆中搜到一段痛苦的记忆。】

【播放中……】

【请点击PLAY按钮。】

“操！傻逼！点你麻痹！”金索叫骂着。

随着刺目的白光闪过，四人不约而同闭上眼，再次睁开时，幻境有了些许变化。

陆沉还站在原地，金索和银镜在他身边。

Los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手背上插着输液管，脸色白到不像话。

病房里太安静了，透明软管里的液体每一次流动，仿佛都能听到水滴绽开的声音。

这是Los的梦境？

金索都做好受融骨之痛了，没想到却进入了Los的梦境，毫无心理准备地抱怨着，“老大，你的融骨之痛都痛成那样了，Los居然经历过比那个更痛的事吗？这孩子平时也不肯说以前的事，看着真是可怜呐。”

陆沉走到病床边，想摸摸床上的Los，可惜时空交错，他碰不到他。

这段记忆时间点是陆沉被送离实验室，Los下一任适配alpha未到位的空窗期。

那个时候Los拒绝他，是因为生病了吗，他竟然都不知道。

陆沉电光在手，他的s级地狱雷霆可以打破时空禁制进入神之领域，这样他就能触碰到Los。

金索及时制止：“遇到Los的事你就变得不理智，先别乱来，我们看看情况再说。”

整点的时候护士进来给Los换点滴，瓶子里都是消炎药水。

Los仰躺在床上，因为翻身的动作被子滑到地上，他痛得整个人弯成一个虾米，发出低低的嘶吼。

陆沉感同身受，腹部开始疼痛，像是肠子被人拧着用力扭转打结，时间久了渐渐支撑不住，掌心都是汗，按着床尾才能勉强站住。

他看向金索和银镜，那两个人没比他好多少。疼痛最能消磨人的意志。这个幻境怕不好破。

陆沉摸着与Los一墙之隔的玻璃屏障，低喃：“Los，你究竟怎么了？”

金索和银镜意志力稍微薄弱一些，在勉强支撑了一会儿后，倒地昏厥了过去。

陆沉看向墙上的挂钟，时间才过去一个小时。

他好想走到玻璃屏障的另一边，抱抱那只可怜无助的傻鸟。

那只鸟已经痛到蜷缩成了一团，痛到连肩膀都在颤抖。

那个时候的你究竟是靠怎样的意志力支撑过这种疼痛。

隔着玻璃屏幕，陆沉怔怔地望着Los憔悴的脸。

看累了，太痛了，他就背靠玻璃屏幕坐下喘口气。

痛昏迷半天的金索清醒过来，扶着一个铁架子站起来，咬牙切齿道：“老大，我就想问问，那个时候你们怎么回事？到底谁抛弃的谁？如果是你抛弃Los，我真的要鄙视你。渣男。”

“司芬克把我送进实验室的目的，是为了跟Los□□繁衍更强大的杀戮机器，一开始进行的很顺利，因为契合度很高，我们很快心生爱慕。可是有一天，Los突然拒绝再跟我做 | 爱，他们想了很多办法，为了催情连楼兰都用上了，实验仍然进行不下去，最后只能被迫把我送走。”陆沉面无表情地说了经过。

金索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会儿，“我看那只鸟不是挺喜欢你的，为什么会拒绝你？”

陆沉扯了扯唇：“我倒是也想知道为什么。”

金索把刚醒来银镜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我觉得我的身体开始适应疼痛了，稍微好过了一点，痛感刚上来的时候差点没想去死。”

银镜看到Los呼出一口气，神色又转为凝重：“我知道了，这是母体保护机制。”

陆沉朝他瞥过来：“什么意思？”

“怀孕的母体因为不会再有发热期的痛苦，转而由别的器官代偿痛感，这时候他的alpha在身边用信息素安抚也许会好过很多。只是不知什么原因，Los的这种代偿痛，比我所知的要痛上很多倍。”

陆沉眉梢微微挑起，眼中交织着多种复杂的情绪，示意银镜继续说下去。

“你看Los的腹部微微隆起，高强度高负荷的训练绝不可能产生这种赘肉，这只能说明一种情况。”

“———他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