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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金手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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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没有烧到糊涂的地步。相反,每一个痛苦的瞬间都无比清醒。

但他还是说了不少“胡话”,说了好多平日绝不会说的东西。想来大概是害怕,怕这些话真的到死都没能让他知道。他总是太小心,小心到把每一句话当遗言,小心到把每次见面当永别。

他把秦霁渊推出浴室门,说要自己收拾一下。半哄半亲地好容易把秦霁渊带到门外,关上门,靠在门背清醒了一会儿。

等他擦着头发出来,又恢复了平日那种不苟言笑的样子。他把刚才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的走马灯按下不提,十分熟练地躺到秦霁渊身旁。

药已经熬好,放在床头,还冒着热气。郑时朗并不抗拒喝药,因为自己的旧疾,他喝过的药没有百种也有十来种了。如今喝的药并不算最苦的,但还是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怎么了,这种药很难喝吗?”

“不是……算了,就是很难喝,你喂我。”

“郑小朋友多大了?”嘴上这样说,还是端过了药碗,“生病了就要喝药,这也是没办法。谁让郑小朋友雨天到处乱跑,全然不顾和我的约定呢?”

“我没有,我在两点前回来了。”他看着秦霁渊的眼睛,秦霁渊甚至看出点委屈。

“你又弄一身病回来,也算守约吗?”

郑时朗只好把左手举到秦霁渊面前:“好吧,算我失信。你把我栓起来吧。”

秦霁渊喂完了药,居然真的从床头后拉出来一个金手铐,手铐用细细的金线固定在墙上,大约十来米。他拉着郑时朗的手,给他拷上:“愿赌服输。”

郑时朗不知道他为了这一刻到底准备了多久,毕竟正常人应当不会在床边装什么金手铐。

“现在我跑不掉了,秦少爷放心了吧。”

秦霁渊吻了吻他的额头,发现已经退烧了,便放心地躺回郑时朗旁边:“你回来的时候带了药,上面有标记,是从王记药铺带回来的吧。王记药铺到这里,五里,你不会真的冒雨走了五里吧。”

郑时朗的眼神躲闪了一下:“我想见你,很想很想。”

“逃避问题是没有用的,反正你也跑不掉了,还有很多问题,我可以慢慢等你回答。”秦霁渊顺手从床头柜上拿了张报纸,是一年多前的《沪上新刊》。

郑时朗干脆换了个话题:“今天二十一了吧。怎么突然看那么早之前的报纸?”

“那就是真的走了五里。”逃避问题等同于回答问题,秦霁渊拿着红笔在报纸上勾勾画画,“没什么,你在忙,我也不能闲着嘛。多看些你的文章熟悉熟悉,就当睡前故事了。”

“熟悉我也不用这么麻烦吧,人都在你旁边,还要通过报纸了解我?”郑时朗越过他拿了些其他报纸。却在看清上面的勾画的那一刻,神色突然凝重起来。

“问什么都不说,怎么熟悉?”他扬了扬手中的报纸,“这个可不会和我兜圈子,解密它比你简单太多。”

“所以你解出了什么?”

“王记药铺,是你们的一个联络点。”他从郑时朗手上抽出自己勾画好的报纸,同自己手上的那份一起放回床头,“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毕竟今晚之后,它估计就不会再开张了。郑主编好胆量,居然敢把密信藏在报纸里公之于众。”

“还有呢?”

“你上次问我日期,是用来计划行动。从你冒雨赶去王记药铺,甚至不惜因为这个反常的举动牺牲掉一个存在了三年的联络点的行为来看,这个消息肯定重要到你们不得不采取下一次行动了,我猜得对吗?”

“继续。”

“这个行动很重要,但不算非常急,否则你肯定会想尽各种方法避免自己的人身自由被限制,而不是乖乖被我拷起来。你明白我舍不得关你太久,三天也差不多了,按照组织一次重要行动三天来算,你们的行动在月末。”

郑时朗沉默了三分钟:“你的专业不是法学,对吗?”

秦霁渊没去看他,而是望向窗外:“我们认识多久了?”

“三个月零两天。”

“那么久了啊,那么久,你居然不知道我的专业是什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到冷漠,“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来同我接头的。”

“你的专业是破译。”

“很惊讶吗?你没理由不知道,不管是哪里,译电科总是缺人的。没道理考察三个月还不投入工作,这三个月我干了什么?利用秦家的名望和声势给组织制造了一次开会机会,然后呢?现在就连一次行动都要瞒着我,要我自己推理出来。郑时朗,做你的同志就这么难?”

郑时朗也低头,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对方的视线:“这次行动太危险,就连我也没办法保证我能活着回来。你把命留好,后面自然有用处。”

秦霁渊还是没看他,沉默几秒后话头一转:“想知道我还解出了什么吗?”

他没管郑时朗回答了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不是上海人吧,至少之前在江南那片待了挺长的时间。你的文风一直很有特点,所以在藏入信息的时候会显得同其他的文字格格不入。这样的文风绝对不是哪个学堂能教出来的,太不传统了,更像是自学的。所以你留洋学的,也不是文学吧。我猜对多少?”

郑时朗不知道该作何回答,只是觉得自己在这个人面前实在暴露了太多缺点。

“沉默有时候不能解决问题。逃避就是默认。所以,郑时朗,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是谁?”秦霁渊回头,直视他的眼睛。

“我是你的爱人。”意料之外的是,郑时朗没有露怯。

“你说的话,有几句是真的?我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句情话,都不过是你用那个文人身份给我织的一张网罢了,好让你有个理由利用我。”

这声笑显得很不合时宜,但郑时朗还是笑出了声:“原来你拷我是为了审我?”

“审你?我不够格,你有权保持沉默。”

其实这时候不该保持沉默,郑时朗再清楚不过。他不是没有能力编出一个完美谎言来面对他的质问,但他不想。他所有的沉默都不过是不想骗他,他想对他永远真诚,他想给他永远能相信自己说的每一句话的机会。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哦。反正你也没说过什么。”秦霁渊起身,坐到床边,“我只有一个要求,这次行动我要参加。”

“霁渊,这次行动的危险程度真的不同寻常,能不能别去……算我求你。”

秦霁渊抬了抬郑时朗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眼睛再睁大一点,对,就是这样,这才有求人的样子。郑时朗,你记得清吗,我这样求过你多少次?”

他松开手,站起来,不觉已经到了门边:“算了,我累了,天色也晚了,你生着病,早点休息。”

秦霁渊抛过来什么东西,郑时朗下意识接了才发现是把金钥匙,看起来是用来解手铐的。

“我关不住你,也没打算关你。休息好之后,想走就走吧。”他看向郑时朗,眼神平淡到让郑时朗有些不习惯。

“等等。”郑时朗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小瓶药,朝秦霁渊抛过去,“你多梦,晚上总睡不踏实,这是改善睡眠的中药,没毒,没有成瘾性。睡前吃两颗,好好睡一觉吧。行动的事……明天再同你具体商量。还有你想知道的其他东西,给我点时间,我会慢慢和你说。”

“还有……”郑时朗望向他,特地把眼睛睁大了一点,看起来尤其委屈,“能不能不要走,没有你我会失眠,算我求你。”

秦霁渊承认自己很吃这一套,虽然想过狠狠心离开,让他愧疚一会儿,终于还是舍不得,怕他照顾不好自己,养了一个晚上再养出些什么病来。又默默挪回了床边。

郑时朗把钥匙塞回他手上,拉着他躺下,像抱着大型玩偶一样环着他的腰:“没办法,这几个月你总睡在这,我已经习惯了睡觉的时候身边有个人在,这是你养出来的坏习惯,你要负责。”

秦霁渊没接这个话茬,反而提起另一件事:“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多梦的?”

“在职工宿舍的时候。”他吻了吻秦霁渊的眉心,“你睡着的时候,眉头总是皱着的。不过你从来没和我提过梦里的内容,看起来秦少爷也有要瞒着我的东西。”

“几个梦而已,不重要。再说也不是什么好梦,说了你还烦心。”

“不是好梦啊,可是你梦到我了,对吗?”

秦霁渊的神色闪过一丝慌张:“我说了什么?”

这或许是每个搞破译的人的职业病,敏感到多梦,却时时怕自己在梦话里泄露了不该泄露的事。

“没什么,你叫我不要走。大抵梦都是反的吧,现实是我求着你让你不要走,也颇有趣味。”

“我这样已经三个月了?”秦霁渊不能不关心这件事。

“只有一天不同。”

“哪一天?”

“十五,满月那天。那是我见你以来,你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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