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馆内，尹雪亮捧着金灿灿的花球，那花球质量一般，一抖落了一地金丝。

尹雪亮说服秋婉然失败，只有尹雪亮参加了这只临时组建的啦啦队。面对单独入队的尹雪亮，秋婉然不算完全没有良心，她给尹雪亮的背包给塞了些小零食，聊表心意，散发些寝室爱。

这次一共招来十个女孩子，尹雪亮和她们坐在一起，馆内时钟显示着九点过五，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还不见老师来，大家都等的有些不耐烦。大约十分钟后，导员引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走进来，尹雪亮她们见状，马上起身迎接。

导员说：“同学们，这位是曲老师，是咱们学院从外面请来的舞蹈老师，来给大家排舞的，大家欢迎。”

掌声稀稀拉拉，曲老师享受了一顿很不齐的掌声后，笑吟吟的对大家说：“我很荣幸来教大家，大家要相信我，只要相信我，按照我说的去做，等到决赛的那一天，大家一定能成为这场上最亮丽的风景线。”

这里的女孩子大多数是被导员强制要求来的，对跳舞没什么兴致，听到曲老师的话后，心想。

“千万别…”

“我是被硬抓来的，我一点也不想来跳舞…”

“什么靓丽的风景线，分明是现眼…”

“完了，完了，要社死了…”

“我什么都不懂，我是听说这里供饭。”

尹雪亮抬头瞄了一眼其他人，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曲老师：“好了同学们，我们现在开始吧！”

曲老师将场上的十个人分成两两一组，个子差不多的分到一起，看样子是要两两配合着跳了。

“来同学们，跟着老师学，左手先这样，然后右手跟上，打开，来，动作要快。”

尹雪亮的眼睛盯着舞蹈老师的动作，将耳朵竖的笔直，旁边的导员在打电话，听明白那是导员在给她们订饭。

尹雪亮心里暗喊：‘好耶！’

曲老师打着拍子，说：“来，同学们，转身，再转…”

刚开始的动作还在大家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但是当舞蹈老师一个天鹅湖大跳之后，大家都不淡定了。

曲老师：“大家看清楚下一个动作，需要两两配合，一名同学，托着另一名同学的腰，然后甩头，下腰…”

按照分配，尹雪亮是需要甩头下腰的那个，她想起刚刚的订餐电话，真名副其实的为五斗米折腰了。

“疼…疼疼疼…”

这些动作实属超纲了，同样的胳膊腿，舞蹈老师动作轻盈，指哪儿打哪儿。而她们这群人的胳膊腿就好像刚组装上似的。

曲老师的脸色有些难看了，她憋了很久，对学生们说：

“大家能不能都认真点啊，这没多久就要上场了，都这么不用心吗！”

学生们本就不愿意跳，此刻听她这么说，心里早就窝不住火：“老师，你这难度也太大了，又下腰又劈叉又大跳的，我们这么大了，腰腿都长成型了，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曲老师：“又不是让你们真的下腰，我们平时舞蹈队下腰都是自主下，这不让你们配合，有同学之间托着腰吗。”

“不托着我们也下不去呀，即使是托着，我们这硬胳膊硬腿，很容易闪着的。”

曲老师：“闪着说明平时练得不够，现在离决赛还有一段时间，你们每天拉练，把腰和腿都抻开。”

“没有这个必要吧，我们就是一个热场，大家都是来看比赛的，谁看我们呐，弄得难度这么大，我们还有课题要做，如果受了伤，我们的作业谁负责？”

曲老师说：“你们导员把我请来，就是给你们编舞，来训练你们的，有不满意找你们导员说去，我的编排就这样。”

“你有意思吗，到我们这儿显摆你水平高？我们这舞又不是参加什么大奖赛。”一个穿着牛仔裤的女孩子说到，她喘着粗气，显然是忍了很久了。

旁边的学生搭腔道：“对呀，动作简单点，大伙能挑齐就得了，就我们这十个人，高的高矮的矮胖的胖瘦的瘦，真当我们是专业人员啊，有力气你回你的舞蹈室用去。”

曲老师彻底火了：“我是说不得你们，还是管不住你们了，我编舞蹈，还得你们来教我？”

有几个同学听她说这话，大家都是大学生了，都不是任由老师摆弄的年纪，瞪了她一眼，直径走出篮球馆。

“咱们走，懒得跟她废话，还有课题要做呢。”

导员这时候正拎着盒饭回来，正迎着几个往外走的孩子。

“诶呀，同学们，你们去哪儿啊。”

一见导员回来，有几个想走的学生顿时收了脚。

导员一看苗头不对，问了问情况。学生埋怨难度大，舞蹈老师埋怨学生不用心，导员只能跟着两头安慰。

在勉强和了一顿稀泥后，总算保住了尹雪亮在内的八个人。

导员：“孩子们，咱们先吃饭吧……曲老师，您也先吃饭吧，吃完饭都休息休息……老师您辛苦了，同学们也辛苦了。”

美术学院进入决赛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啦啦队也是临时组建的，人数根本凑不齐，导员只好硬拉了几名同学的，她清楚这些女孩子根本不想跳，毕竟大家的学业都很繁忙，对她们来说，有这时间都不如睡睡美容觉。

这才第一天，就走了两个。导员也开始头疼，剩下的八个人说什么也要保住。她为了缓解着尴尬，陪着舞蹈老师坐在一起，和她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天，商量着余下的舞蹈动作。

远远的，八个孩子扒拉着饭菜，也没什么胃口。

“我来大学是来学设计的，又不是来跳舞的。”

“就是就是，我是被导员喊来的，我一点也不想跳。”

“你说关我们什么事呀，决赛要比就比，还指望咱们这些临时拼凑的杂牌军能跳的多好，这学校怎么这么多事儿啊。”

“真是的，这订的什么饭啊，一点也不好吃。”

其实订的饭菜说不上好，但也绝对不差，只是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所以百般挑剔起来。

尹雪亮一边旋着饭一边配合着点点头。她清楚，学艺术的学生，大多家庭条件都不差，供不供饭人家根本不在乎。何况现在的时代，五斗米根本买不来人家的劳动，也就她自己真心为了五斗米折腰。不过话说回来，同学们辛苦排舞，院里如果连中午饭都不供，那也太狗了。

尹雪亮吃着饭，回想起家境还很不错的时候，那段时间没有考学的压力，学画画纯粹是因为爱好，这样的日子最幸福了。

后来家道中落，如果不是有人资助，外加老师觉得她天赋不错，自己很可能就放弃学画了。

她又想到展鲲，她已经很久没有去他的工作室了，那天晚上展鲲哥哥对她说的话，她还记得。

应该说，展鲲哥哥说的话，她都记得，他说要她好好学专业，他说要她出人头地，他说他不讨厌她，他说以后她还可以去他的工作室。

尹雪亮捂着嘴巴笑了，将嘴里的饭胡乱嚼了几口咽下。

篮球馆的大门哗啦啦的响起来，然后很有节奏的篮球拍地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个个一米八往上的大高个进来了。

‘就是他们创造了美术学院的奇迹吗？’

女孩子们看到这些奇迹后，心跳有些不淡定了。

尹雪亮同样不淡定了，但是她的不淡定不是因少女的悸动，而是因为尴尬。

那个头发随意地散着，唇红齿白的人又出现在她面前。

商灿胳膊夹着球，与看台上的尹雪亮对视一秒后，两人都默契的当做没看见对方。

场内的球员们开始热身，相互之间传球，做做拉伸。商灿将护腕勒紧，额上箍好发带。

尹雪亮如果有先知的功能，她一定跟着那两个女同学走。现在走已经来不及了，饭都已经吃了。

导员：“孩子们，休息的得差不多了，咱们得开始练习吧，场中心得优先篮球队的人用，咱们不能影响他们的训练，得换一个地方，咱们去……”

尹雪亮满怀期待，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如果让商灿看到跳舞，她这脸往哪儿搁啊。

导员指了一个方向：“……咱们去那边的空地练。”

尹雪亮看了一眼那空地，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那块空地和中心场地几乎挨着，那岂不是让那些球员们看的更方便了。

她建议去别的地方练习，比如操场。但是被否决了，篮球馆好歹是室内，室外风大，又没有遮阴。而且操场肯定有不少人去围观。去礼堂也不行，那边有话剧排练。

尹雪亮只觉心中一片昏暗，当初自己照了商灿的丑照，如今他若是录了自己跳舞的视频，那一定更社死。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一餐中饭后，舞蹈老师明显听进去了导员的建议，舞蹈的难度降了很多。

但是能跳和跳的好看，中间隔着鸿沟。

尹雪亮因为商灿的出现，只觉如芒在背，四肢更不协调了。

好在其他女孩子跳的也不怎样，都是矬子，谁也甭嫌弃谁矮。

篮球馆里的气温不高，但是跳了那么久，孩子们都是一脸的汗。球员们也一样，教练让队员们先原地休息，他自己去找管理员，把馆内冷风再开大一点。

队员们休息的时候，坐在地上看女孩子们跳舞，尹雪亮能明显听到笑声，一想到这里面的人有商灿，她更无地自容了。

终于等到了舞蹈老师喊‘休息’，大家总算能喘口气了。尹雪亮的脸上汗津津的，她拿着块小手绢去了洗手间。镜子里，她的头发被汗浸的一绺一绺的，湿哒哒不成样子。

这跳舞比画一百幅速写都累。

她拍拍自己的脸。

‘一定要振作起来。’

她刚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就见商灿从蓝色小人的门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