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一次，季见予倒是痛快，脸上没什么表情，快速偏头对她说：“帮我导航。”

本来苏冷想刺他不是对京城挺熟悉后，说改方向就改，可想想最后受难的还是自己，乖乖照做了。

多耗了四十分钟，到地方的时候季见予的车又被保安拦了，苏冷拿出赵奇发的所有凭据，证明自己在里面有车位，对方负责到底，说他们没到物业录入车牌，纠缠很久才算了。

进去前，季见予问保安在哪里登记信息，物业几点上下班，需要带什么材料，确认到每一个细节。苏冷嘀嘀咕咕，“要不是我粉丝送我的礼物太多，谁让你送进来……”

“几栋？”季见予这么一问，苏冷立马手忙脚乱去翻，“八栋A单元，哎哎往这边，不对啊，它这指示牌怎么这么复杂。”苏冷苦恼咬起了手指，要她在停车场里绕，一定会迷路。

季见予侧头看她抓耳挠腮的，无声一笑，“忘了某人是路痴。”

苏冷气鼓鼓瞪他一眼，劝自己宽宏大量不和他计较。行李被赵奇星星先送过来了，一进门玄关被占得满当当，苏冷嘟囔一句：“果然是急着和老公谈恋爱去了……”

“嗯？”身边的男人忽然低头看过来，苏冷心跳漏一拍，觉得换鞋的空间还是太挤了，季见予长手长脚一下把空间塞更满，呼吸像热浪，偏偏又是清澄的，烟味都没有。

苏冷无意识咬了下唇，颜色更艳，娇憨不自知，恨恨跺了跺脚，“我说赵奇，你还不走？”

“原来赵奇结婚了啊，我还以为她是不婚主义。”

“你少以貌取人，人家夫妻只是丁克，他老公是搞摄影，平时也忙，可一点也不影响感情。”浑然不觉被他带跑。

季见予自己拿鞋，帮她帮行李箱推进去，笑笑：“你要想也可以。”

“想什么？”苏冷歪着身体脱鞋，在饭店随手扎的头发早散了，层次分明从半边掉下来，脸颊有圈红晕，在车上托腮印出来的，眼神懵懂茫然。

季见予目光一暗，松开箱子又走回去，蹲下来握住她把半天都拽不动的靴子，苏冷有些害羞，双手往后一撑，小声辩解：“绳子绑太紧了。”

不想让他觉得她是故意的，离不开他一样。

季见予帮她从上往下把绳结都松一遍，轻轻一脱，就让她脚释放出来，苏冷还想说话，他忽然起身，阴影罩下来，下一秒苏冷就被他打横抱在了怀里。

苏冷像受惊的猫咪，蜷着肩头，惜命搂紧了他。两人气息相交，他浓密的睫毛，高挺鼻梁，温柔含笑的眼一下送到眼前，白俊紧致的皮囊上毛孔是最不清晰的，苏冷渐渐收紧了急促呼吸，一时不知道该恨还是感慨老天总是如此眷顾这个人。

“你该走了。”她小小声表明态度，睫毛颤个不停，季见予不置可否，略一低首就能吻上她鼻尖，低声诱哄：“晚点也行。”

刚才在车上，苏冷不停抱怨自己出汗太多，季见予带人直接撞进浴室，两下就把那件单薄也不耽误它碍事的布料扯开，苏冷双手无处安放，攀到他肩头往下滑两边一分也拨走了他那件衬衫，季见予一路往上吻，把人抵到洗漱台，让彼此有支点，一手绕到另一边拆表，浴室气温迅速攀升，啜吻声太羞耻，苏冷快要喘不上气，把脸一偏，留出截白皙纤长脖子让季见予埋进去。

开始起雾的镜子里，她看到自己光洁的后背，还有男人赤.裸的上半身，线条贲起，皮带在平坦紧实的小腹下时隐时现，突然记起什么，苏冷推了推他脸，“你不能……”

季见予只是吻，掌控分寸，纠缠半天，苏冷肌肤还是一片腴白，比牛奶光滑，换气时他双眼发红，有股火始终发不出，对着那颗痣咬了口，嗓音黏稠问了句：“什么高定也不会露这里吧？”

苏冷回答不出来，双眼迷离任他为所欲为。

“这段时间在剧组，想过我吗……”

想骂他下流，可苏冷知道即便他轻佻，也是在优雅中不羁，轻易叫女人沉沦。

她抱住他高傲的脑袋，刚挤出个“不”字，身子被浪打过一般，急遽往下沉，唯有死死抱住他。

季见予的嗓音是混沌中唯一一股清流，“我让你觉得够了再走好不好？”他就是这么坏，非要从她口中听到个肯定回答。否则，苏冷知道自己是无法脱身的。

……

一个小时后，苏冷蜷缩在浴巾里被放到床上，她睁开往外看一眼，被灿烂盛大的黄昏撼到，那大片流云要涌进宽阔落地窗里的错觉，苏冷听见了匆忙的人流，喧嚣的车鸣，呱噪的蝉叫，可耳边又是静谧清凉的，夕阳融进了死角的阴影。

在吹风机轰隆隆的声响里苏冷闭上了困倦的，两个小时里，季见予替她把行李安置好，订了食材，处理个大概，中途进房间看了眼，低头吻了吻脸颊，没把人叫醒，又到客厅借她平板开了个线上会，在陌生空间里完全自得，做了许多事，时间在他那里是一丝缝隙都不允许留的，只有和她一起耗费光阴是同样值得的事。

真正沉睡过去的苏冷不知道这一天里，真正以惊人速度消逝的不是两人在浴室荒唐荒废的整个下午，而是落日掉下地平线后的黑夜。

算着时间，季见予丢开工作，到厨房对食材二次加工，步骤繁琐，他享受其中。

在这期间，苏冷醒了，把房子转了一圈，看着被填得满满当当的空间，走到哪里都能隐约听到厨房里的水声、刀切声、蒸汽声，这让人觉得荒谬。

她来不及熟悉自己未来要生活的环境，但内心已经有眷恋感。

比那人比自己更快适应一切还要缺少真实。

季见予也知道身后有人来过，等准备差不多，他走出去，发现苏冷在摆弄投影机，静静看了会，上前问：“需要帮忙吗？”他身上的浴袍，是上回他去剧组留下的，行李是星星帮忙收拾，季见予刚才只裹着一条浴巾整理时发现就拿出来就心安理得换上了。

放纵过后，他整个人在黑夜里又是冷清、清高、高深莫测的，清清爽爽，有股禁欲气息在，只是投射下来的目光侵人。

“你用我电脑了？”苏冷蹲在地上手里动作不停。

季见予唇角一弯，“你行李箱里没我电脑。”

苏冷一怔，过了两秒听懂了，翻个白眼，大功告成，站起来从他身边走过，舒舒服服坐到沙发里，季见予踩着她影子跟过去，弯腰把掉在地上的一段睡袍捞起来。

“不先吃饭吗？”

苏冷仰头看他，两条光滑如玉的腿随意伸开换了个姿势，裙摆太滑，他做了无用功。

“你陪我。”

她摇摇头，嗓子软糯，让人无法拒绝。季见予坐上去，把人抱到腿上，苏冷勾着他肩膀，一时气息交缠，柔和灯光轻易变得暧昧。季见予心随意动，低头开始找她的唇，苏冷安静承受了，软滑舌头追逐他的，吻很深。

“刚才不够吗？”季见予很快又要出汗，手探进去时轻时重撩拨着，低笑：“还是喜欢在这儿？”苏冷似乎不满他话多又碎，含糊嘟囔一声，捧着他脸咬了下唇角，季见予反客为主将她还肿着的红唇含住了，一时无话。

拨开她蓬松过头的黑发，季见予舍不得似地抚她滑腻脸颊拥着人往后倒，这时，苏冷猫叫一样呜咽出声，腾出只手去找遥控，季见予看见了，故意缠着她往后，让她光滑的手臂要触不触与遥控保持距离，吻到唇舌都有发麻的感觉，才无声一笑把人还出去。

苏冷艰难按下了开关，屏幕缓缓闪起的光让室内多了层亮度，季见予忽给她一记猛劲受，想要更进一步，余光忽然瞥了眼投影屏，脑袋一声轰隆碾过，灰茫茫一片又什么都不剩下。

所有声音消失了，季见予撑在那具娇媚无匹的身上，停止所有动作，面色僵硬，瞳孔仿佛被什么刺中。

他原本以为苏冷要放一部电影，制造属于夜晚的情趣和浪漫。大屏幕上投影的，的确像色调深沉，构图唯美的文艺片，磨砂质感的黑夜，流火似的街灯，落叶飘零，飞蛾扑火落到安静积雪上。旁边音像店橱柜里的吉他琴弦被拨弄般，为街头相遇的男女伴奏。

季见予漆黑瞳孔里倒映着挺拔冷然的自己，凄惶悲情的卢梦如，心跳骤停般，原本氧气已经岌岌可危的胸腔爆裂开来，下颌爬上一抹青色。

苏冷静静看着他，脖颈覆有片晶莹的汗，脸色熟红，妖娆眼角挑着一缕笑，指尖轻轻划过他赤裸的胸膛，“你和我一起看。”

说完，她歪过脑袋，恰好是画面中那抹清绝身影推开对面像蝶又像茧的女人，思绪一晃，下巴被狠狠捏住转回来。那张冷峻的脸五官上全是阴影，侵略感浓烈，季见予下颌线绷紧，嗓音粗粝又干涩，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极力克制冒火的声线：

“苏冷，你他妈耍我。”

苏冷一点都不害怕，眉头一挑，她居然还能笑出来，季见予愕然片刻，所有涌聚上来的力量徒然消失了。

“我耍你什么啦？你刚自己坐过来的。”她没心没肺笑露出几颗小白牙，虽然身体还死死缠在他身上，可让季见予觉得她完全是抽离的，连几个小时前毁天灭地的厮磨也显得无比荒诞。

他眼眶忽然染上一片猩红，被重重的失落感打碎骨头，没什么表情坐起来，点了支烟，拿遥控把进度调到最开始。

这一回，苏冷没再有什么动作，目光固执在他忧郁侧脸停留，眼波流转，薄如月光，猛然回神，深深吐出口气转过头，看向了清晰的大屏幕。

季见予把声音也调大了，只有来去不停的风声，偶尔疾驰过的车影如幻象，客厅安安静静的，一缕薄烟逐渐混沌。

季见予手搭在膝盖上，放纵吞云吐雾，一股颓靡风气，偏偏人是冷的，视线避也不避望着屏幕。

一遍结束，同时容纳他和卢梦如的画面两分钟不到，可完整视频有二十分钟，季见予消耗半包烟，抽得肺疼，问她：“还需要再看一遍吗？”

没有回应，他又拿起遥控，从头放映，脸上情绪直白又浅淡，心绪是迷乱的。

如此看了三遍。

第四遍的时候，苏冷还是没有反应，他拿烟的时候微微抖着，嗓音厚重几分：“你要看多少遍我都可以奉陪到底，公开处刑挺好，至少你肯给我对着所谓证据一帧帧申诉的机会。你如果是想试探，甚至故意刺激我，我还是那句话，我问心无愧，所以不会逃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