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看见我？”越清染喃喃着，试探着伸出手，动了动。

黑猫嗖的一下凑近她，越清染眼眸骤然瞪大，却感觉整个娃都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她被叼到了床上。

“？！”越清染惊讶的看了眼那猫，这猫是她以前捡的，从进门以来就很凶，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温柔的时候。

还挺聪明……越清染嘀咕着爬到乐枝身边。

窗帘拉上了，屋内只有台灯的一点微光亮着，乐枝睡着的样子很安静，长发披散着，像放松了所有警惕的小动物。

越清染望着她，心间一动，轻手轻脚的过去，贴近了乐枝的脸颊……

然后在她身边躺下了。

淡淡的薰衣草味萦绕在鼻翼，越清染像是受到了什么蛊惑，在那嫣红的薄唇上轻轻的碰了一下。

“……枝枝？”

越清染很轻很轻的说。

乐枝没有反应，只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越清染一直都知道她雨夜的时候会睡得比正常天气沉。

因为以前也是这样的。

雨夜、雪夜雪风……类似于白噪音的时候，她都会睡得很沉。

这一瞬，越清染莫名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一晚。

别墅里冰冷的那一晚。

那一夜，乐枝说，“既然都被狗仔发出去了，要不我们公开吧。”

那时乐枝躺在她的怀里，盖着毯子刷微博，越清染在给她顺头发，闻言一怔——

说来奇怪，她那时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她们的婚礼要在什么地方办。

然后是婚礼礼服的样式，是乐枝穿婚纱的样子。

她庆幸自己和妈妈已经出过柜了，妈妈不会再为难乐枝……

可就在她要说好的时候，眼前却骤然一黑，有一道尖锐的声音在叫。

“崩坏了……程序崩坏了……”

什么东西？

越清染一脑门疑惑，被这句话夺去了注意力。

怀里的乐枝见她迟迟不回应，从她怀里钻了出来，“阿染？你听到我刚才的话了吗？我说我们公开吧！”

越清染下意识要点头，掏出手机说行，文案你来想——

但她的身体却突然变得沉重，那道断断续续的电子音继续说——

“程序遭到入侵……已崩坏……清除游戏管理人……”

越清染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可心脏却骤然狂跳起来……

“三……”

……不，不，我不要出去。

越清染下意识的去看乐枝，抓住了那截手腕。

乐枝有点疑惑，“怎么了？”

“二……”

越清染抬眸看着她，瞳孔逐渐变得失神，手一颤，不小心打落了乐枝手上的手机。

砰的一下，手机掉到了地上。

乐枝一顿，从这个动作中嗅出了不安的气息，看向她，“你……不想公开？”

我想……越清染想大吼，可喉咙却像被浆糊堵住，眼前也只剩下了一片灰白色——

“一……！”

“游戏管理人已驱逐。”

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再次睁开眼，是在医院里。

有许多人一窝蜂的涌了上来，越清染看着那一张张陌生的、布满担忧的脸，目光茫然至极。

“越清染！你终于醒了！”

“感谢上天……”

“染染，别怕……别怕，那个司机已经死了……”

越清染一脸茫然的坐了起来，“你们在说什么？乐枝呢？”

没有人回答她，人人都是迷茫的神色。

“乐枝是谁？”有人问。

“好像是她的上司吧……不过还在ICU里。”

“哈？上司？她上司和她怎么会在同一辆车上？”

越清染更呆了。

接下来，她在这些人的口中知道了一个奇怪的故事——

她们说她是一个公司的员工，叫越清。

她为了保护公司数据，被政敌雇人撞了，昏迷了两年。

“……”越清染听完沉默了，很谨慎的没有多话。

但私底下，她要来了手机，搜寻乐枝和越清染的名字。

她们曾是炙手可热的顶流，曾经大街小巷都是她们的广告，新闻头条第一个出来的就是她们。

可是……她查了很多资料，这个世界没有越清染和乐枝。

彼时窗外大雪纷飞，她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的绚烂夜色，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迷茫。

她以为的那个世界真的存在过吗？

脑海里那个电子音真的出现过吗？

她真的有个叫乐枝的爱人吗？还是只是做了一场梦？

那现在是梦吗？

越清染垂下目光，看着底下车水马龙的一切，忽然想到，如果是梦的话，她是不会痛的。

那么，她跳下去，也不会疼的，对吧？

反正这个世界，没有乐枝……

越清染愈发想实验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长腿一跨，正准备上去——

“你干什么？！”

电子音响起了。

越清染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无比冰冷——这声音的出现，已经验证了她的想法。

代表她和乐枝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是什么东西……”越清染喃喃着，从阳台退回了屋内。

“我是表世界和里世界的连接载体。”电子女声冰冷的回答了她。

“表世界？”越清染疑惑着重复。

“也就是，真实世界。”电子女音说，“越清染，是里世界……是虚假的数据创造，那里的一切都模仿了表世界，只有些许地方不合理。”

“那乐枝是假的吗？！”越清染急不可耐的打断了它的话。

电子女音沉默了一下，“不是假的。”

刹那间，越清染脱口而出，“让我回去！我要回去！”

电子女音又沉默了。

越清染当即又返回阳台要去死——

“等等！”如她所料，电子女音阻止了她，“你先看看情况。”

越清染迷茫起来，“什么东西？”

电子女音指使着她回了房间——越清染这才发现自己的房间里竟然有两面电脑。

两面电脑有着硕大的屏幕，闪烁着。

很快，第一面电脑里出现了乐枝的脸。

越清染看到了她脸上的泪痕，心里一紧，迫不及待的扑了过去，“乐枝！”

摸到的却只有冰冷的电子屏幕。

第二面电脑上，似乎是一个论坛，论坛的贴名是大写的‘乐枝去死’。

紧接着下面是大片不堪入目的咒骂——

“同性恋好恶心，去死去死！！！”

“乐枝好歹是公众人物，怎么能引导这种不良风气呢？”

“在这骂有什么用，去她私信，去她评论区骂……妈的，她那么多粉丝，要是全被带坏了带成同性恋，以后谁生孩子？”

“两个女的怎么做……恶心死了……”

每一字每一句，都打在了越清染的心上，像烧红的铁锤。

越清染剧烈颤抖起来，崩溃大吼，“滚啊！你们才应该去死！”

她情绪太激动了，扑了过去，下意识一拳打烂了那块电子屏。

碎掉的玻璃扎得她的手鲜血淋漓，疼痛让越清染清醒了过来。

似乎没想到她的力气有这么大，电子女音呃了一下，可能是被她的疯狂吓到了。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越清染咬牙切齿，“让我回去！！”

“回去就回不来了！”电子女音冷冷淡淡的说。

“那又怎么样？！”越清染反问，“在这里待着也会死！我自己去死！”

电子女音：“你就不能好好活着吗。”

“这个世界没有乐枝，你要我怎么活下去？”越清染攥紧了手，那些玻璃的碎片在她肉里陷得更深了，目光也越来越暗。

“回去了就回不来了，你要想想这个世界里你的家人……”电子女音企图劝她。

“那个世界我也有家人！”越清染颤抖着声音，“还有爱人……都怪你，都怪你，本来我们都可以结婚的！怪你把我拉了出来！”

电子女声：“其实不能怪我……算了，你要进去也可以，但是你要记住，去了就回不来了。”

话音落，第一面电脑上的画面改变了，成了一堆看不懂的乱码。

“你虽然出来了，但里世界的一切都还在运转，那里已经成了你无法控制的局面……你的乐枝，也可能不爱你了，确定还要回去吗？”

越清染毫不犹豫的：“要。”

她说完，又觉得不对，“为什么那边还在运转？”

“因为游戏制作人没有出来。”电子女音继续道，“以及，不能把里世界和表世界的事告诉任何一个世界的人，否则可能引来世界崩塌，所有意识全部灰飞烟灭——也就是死。”

越清染一愣，还想再问，可眼前又黑了。

……

后来，她回到了里世界。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国外，可里世界的时间已经到了三年后。

越清染大概搜索了一下三年来里的变化，顿时觉得棘手。

她要怎么让乐枝回心转意的同时还不告诉她里世界的事？

重新追她一遍吗？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在这之前，她得先清理一批人。

越清染眯起眼睛，看了眼窗户外，典型的国外景色——

在这里，死一些人，没关系的吧？

越清染眼神一暗，脸上划过一抹阴翳，拿起了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帮我扒几个ip，弄点人到国外，合法的弄死……”

“怎么说？”那头的人问，“你想怎么弄？”

越清染垂眸，“一个月后，我要去冰洋拍纪录片，用诈骗的名义，把那几个ip的人弄到国外……”

窗外又淅淅沥沥下起雨了，她的话音洇在了雨声里。

寒冷刺骨。

大片大片的血沉到了湖底，血色在她面前洇染开来，像一朵罪恶的血之花要将她吞没下去——

“……你什么时候到我床上来的？”

公寓里，清晨的阳光被隔绝在外，乐枝无奈的揪起躺在自己头发上的小布娃娃版越清染，“不是说了让你在外面睡么？”

越清染耳朵一疼，梦里的血色也消失了，“疼疼疼……枝枝！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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