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三年级时，我有个很好的朋友，我们几乎形影不离……”棠听雨平复好心情后，没骨头一样躺沙发上，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地开口。

沈摇浪视线集中在棠听雨身上，认真听棠听雨说话。在她的讲述中，沈摇浪越发心疼棠听雨，也清楚了为什么棠听雨母亲会说那样的话。

棠听雨在三年级时有个很好的朋友，两人成为朋友的契机很简单，同是同班同学并且每天上下学同路，渐渐的，两人逐渐形影不离。

“说起来，那时候我俩连上厕所都是手拉手一起去的。”棠听雨躺在沙发上挪一下身子，提及这个像是为那时的纯粹而轻笑一声。

沈摇浪听到这心里腾升起一阵说不明道不清的遗憾：没能参与到棠听雨的成长中让她感到有点可惜。不过她只是轻柔地捏了下棠听雨的手，继续听她说。

棠听雨和那个朋友很有缘分，从三年级到六年级一直都是同班同学。

这期间虽然两人上下学不再同路，但还是会约着一起散步、去图书馆写作业。

变化是发生在六年级第一学期的时候，那位朋友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疏远自己，棠听雨想找她聊聊，但很少能在放学时间等到朋友。

那时候棠听雨已经学了近五年钢琴，平常因为练琴也没太多时间交朋友，因此可以说这位朋友是当时的她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朋友。

唯一的好朋友开始不理自己，这事对年幼的棠听雨来说影响还挺大的。

棠听雨父母忙于工作很少会关注她，家里的保姆跟司机更是各司其职。不过就算他们关心棠听雨，也不一定有耐心听一个小孩的心事——毕竟大人都觉得小孩子嘛，能懂些什么？

年仅11岁的小棠听雨在课间找朋友搭话又一次被无视后，心里委屈到了极点，终于打算主动出击。

小棠听雨决定在放学后偷偷跟在朋友身后，想看看她每天到底是为什么不和自己一起回家。

正值放学时间段，小棠听雨打发司机叔叔说要自己走路回家，就混在人群中跟在朋友后面。狭窄的人行道上满是疯跑的低年级学生，小棠听雨尽量让自己的“跟踪”行为显得平常一些。

在看到朋友拐进一个小巷子后，狗狗祟祟跟在后面的小棠听雨越发疑惑起来：这不是朋友回家的路。

在小棠听雨疑惑的空当，她朋友被几个人高马大的学生围在小巷子边上，就如同入了狼群的羊羔一样，她朋友慢吞吞掏出兜里的零花钱摊在手掌上，就被那群人中老大模样的学生一把抓走钱。

小棠听雨看清情况后，顿时明白了好友这段时间都在遭遇些什么，二话不说就冲出去大声制止：“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多管什么闲事，走开！”为首的学生没功夫搭理小棠听雨，拧过头当着这伙人的面把抢来的钱放进口袋，又对小棠听雨好友假惺惺地说，“谢谢你的礼物，下次见~”

“你没事吧！”小棠听雨连忙跑过去，抓住好友止不住颤抖的手，安抚似地捏一下。

“不用你管。”好友声音淡漠，头也不抬地甩开棠听雨的手走出巷子。

“这就是你疏远我的原因吗？”小棠听雨心里有几分明了，又对着好友没走远的背影高喊，“被欺负了就要反抗啊！”

好友听到这话脚步一顿，随机匆匆跑开。

“那后来你们和好了吗？”沈摇浪在听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凑到棠听雨身边，肌肤相触的瞬间，她内心感到很满足。

棠听雨闻言，语气没有太大起伏吐出几个字：“后来她死了。”

沈摇浪听得一愣，但她透过棠听雨微微颤抖的手和骤然发白的嘴唇，看到她表面风平浪静之下隐藏的极度恐惧。

沈摇浪知道此时任何的语言都会显得太苍白无力，只是抱住棠听雨。

到客厅时遇到母亲后提及往事只言片语，棠听雨心绪大乱，没开空调。此时她和沈摇浪身上都渗出一层薄汗——尤其是沈摇浪很怕热，进屋后脱得只剩个吊带。

肌肤相触间粘腻感骤增，往常棠听雨最讨厌身上出汗后这种黏糊糊的感觉，可此时和沈摇浪贴在一起，她甚至还想再多一些地索取这温度。

“那次小巷子见到我朋友之后，她为了躲过霸凌者的欺凌，就和他们一起霸凌我……我直接和那群人打了一架，也没再和那个朋友玩了。”棠听雨说到这好像有些累了，“……后来才听到她死了……”

“……可是他们都说是我害死了她……但、但我……”棠听雨说到这已经带上哭腔，“但我也没想到后来会发生这些……”

“那些日子真的辛苦你了。”沈摇浪抱紧棠听雨，温柔亲吻了她右耳垂。

棠听雨瞬间泪崩，一边默默地哭，一边擦眼泪怪自己不争气：“可、可恶、恶啊，呜呜呜……真的、真的不要哭了，怎么就这么、这么容易哭啊呜呜……呜呜呜呜……”

“没事的，哭出来就好了。”沈摇浪放开棠听雨正要取面前桌上的纸给她擦眼泪，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刺痛，她眉头一下就蹙起来，微微弯腰抱住腹部。

“你怎么了？！”棠听雨见状被吓得止住哭，泪眼迷糊蹲下来问。

沈摇浪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道：“忘了我今天是生理期了……”

“你待这别动！”棠听雨说着往厨房走去，几分钟后端来一杯红糖热水递给沈摇浪，“红糖冲水，喝了会好受些。”

“谢谢。”沈摇浪站起来接过红糖水，站在沙发前试探着喝起来，棠听雨坐到沙发后，一眼看到沈摇浪裤子后面那块显眼的血迹。

“你的裤子……”棠听雨正要指出。

“啊……我知道啦，我待会用我外套挡一下。”沈摇浪说着抬眼看到窗外的天色，“好像有点晚了……”

还没等她说完，棠听雨很依赖地抱住她，双眼满是不舍：“真的现在就要走了嘛……”

“我也想多留一下，但是我这裤子……”沈摇浪有些为难，将杯子放到茶几上。

“那如果有换洗衣物，你可以留在这里……陪我吗？”棠听雨刚哭过的双眼闪着微光，藏不住的期待溢出来。

沈摇浪立马条件反射般回：“当然可以啊！”

“这是我的睡裙和新买的内裤和卫生巾，你放心用。”棠听雨将沈摇浪领进卧室，翻出这些，语气自然，边说边递给她。

又从柜子里翻出一套校服：“明天就穿这套衣服吧，这是上次忘记还你的。”

“哦，好。”沈摇浪接过校服，往浴室走的时候，随手翻看领子边上的标签有些奇怪，挠头道，“我记得我衣服标签上好像写了名字来着。”

等洗好澡展开睡裙要穿时，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上次到棠听雨家时她穿的那条，一股热血冲上脑子。

眼前迅速闪过自己在浴室外递给棠听雨裙子的画面，再加上浴室内热气的熏陶，沈摇浪的脸红得快要滴血一样。

而棠听雨此时在卧室内翻出一套尺码跟沈摇浪拿走那套差不多的校服，埋首贪婪地呼吸校服上的气味，望向浴室方向，扬起得逞的笑。

“……嗯，这个换下的衣服要怎么办呀……”沈摇浪轻敲了下卧室门，推门而入，猝不及防望见棠听雨没来得及收住的痴迷眼神和她手上的衣服，有些进退两难，“我待会洗了吧……”

“嗯，那我去洗澡。”棠听雨当着沈摇浪的面，自然地将手上的校服放回衣柜，解释说，“我闻一下衣服有没有发霉。”

留下沈摇浪一人在原地寻思：好像只听说过住一楼衣物会发霉。

沈摇浪望见窗外此时骤然降临的夏雨，又点点头：可能最近老是下雨，她才会检查衣服有没有发霉吧。

夏天的雨大都来得很急，还刮了点风，雨滴噼里啪啦敲打在落地窗上。

饶是这样，沈摇浪站在落地窗前还是能听见棠听雨在浴室洗澡的水声。

她看到窗外天色昏暗，树叶随风雨摆动着，更远处的建筑在雨幕中模糊起来。

棠听雨洗好澡出来就看到沈摇浪站在落地窗前，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外面雨好大……”说着天空一道闪电一闪而过，随后就是一声响雷，要劈开天空一样。

沈摇浪低头看到棠听雨搂住自己胸前的手僵硬起来，于是抬手覆上那双手，静静地感受身后人心脏的跳动。

好像只是单单这样被抱着、可以感受到棠听雨强烈的存在，就感觉内心的幸福感要溢出一样。沈摇浪脑子里这样想着，马上又感到光是这样还不够：……我还想要和她再亲密一些。

于是沈摇浪松开棠听雨搂住自己的双手，转过来，如视珍宝、细细地凝视棠听雨的脸：

棠听雨扬起温和笑意，往日这张表情淡漠的脸生动起来，如同注入色彩的黑白画：热烈、美丽、动人……蛊惑。

“……可以亲我一下吗？”沈摇浪视线下移，盯着棠听雨红润的嘴唇，这么想着也这么说出来了，语速又轻又快。

棠听雨听清了，她还想再听沈摇浪说一遍，就装作没听清的样子明知故问：“嗯？你说什么？可以再说一遍吗？”

“你、你可以亲我一下吗？”沈摇浪说第二遍时，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干脆说完后就凑到棠听雨嘴边，试探一般蜻蜓点水地亲她一下。

棠听雨被她可爱到了，搂住她，笑道：“是这样亲的。”

话落两人就贴在一起，棠听雨纤长白皙的手搂住沈摇浪脖颈处，温柔地吻上她。

沈摇浪在棠听雨的攻势下，渐渐有些换不过气来，即便如此她愿意就此与棠听雨一同沉沦、腻在这片情.欲之海中。

两人亲得都起了反应，棠听雨适时地拉开距离，沈摇浪喘一阵气缓过来后打趣道：“你怎么这么会接吻？莫非背着我学过？”

“天生的。”棠听雨笑着回答，半抱着沈摇浪去了卧室，“今天太晚了，你就在这休息吧。”说完她就抱着一个枕头往客厅去了。

“不是，我上次来这咱们不是一起睡的吗？今晚不可以吗？”沈摇浪半躺在卧室床上出声挽留。

棠听雨笑答：“客厅晚上凉快点，我就睡那。”说完就出去了，还贴心地带上门

沈摇浪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眼正在静静工作的空调，自言自语道：“是这样吗……”

是夜，沈摇浪一夜好梦，棠听雨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