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落地的时候,恢恢天空之中便下起了浩然白雪。
江知秋抬头坐在机场迷茫的看着芝加哥的白雪,愣愣的盯着片片雪花跌落地上,化成一片白色。
他坐在机场冰凉的凳子上困乏的睁着眼睛,现在极度想找一个酒店休息。
芝加哥的雪下得很大,街道上都是大雪纷飞。
一片白色皑皑,像裹上了新衣一般。
他在网上找到了距离景点比较近的一家酒店住下,他刷卡走进酒店,一下子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江知秋盖着酒店洁白的被子开始思考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
休学的第一年,独自来到了芝加哥,江知秋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来旅游的。
那个在巴黎留学的美国的同学介绍他芝加哥的著名景点,江知秋也很有礼貌的回复着。
自然而然的就订了离景点近的酒店住下。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来这里。
旅游吗?
江知秋骗不过自己,他是来找章轸霜的。
可是找到又能干什么呢……
说找他上床还是谈恋爱,江知秋自己都无从知晓。
不知不觉中,江知秋在昏沉的天色中睡去。
可能是换个新环境,江知秋又做起了奇怪的梦。
梦见章轸霜穿着深红色的西服,一副款款深情的样子邀请江知秋跳舞。
江知秋穿着黑色的西服,被章轸霜牵着,跳起了男步的华尔兹。
四周的人们都在观望,在鼓掌二位曼妙的舞姿。
面对这些投来的目光,江知秋没有感觉不适,只是弯唇看向章轸霜。
二人目光只有他们,相依相爱。
窗外的阳光慢慢刺进房间里,江知秋被刺得醒了过来。
才发觉昨天太累了,躺床上一不小心睡着了。
他揉揉自己酸软的肩膀,去看手机信息。
查了查芝加哥附近的旅游地点,江知秋起身去收拾,准备玩几天。
先去了芝加哥附近的博物馆,逛了两圈觉得这一趟旅游还是没有白来。
看了几副画,江知秋居然离谱得想章会不会来这里,会不会被偶遇到,会不会认出自己,会不会和自己和好……
江知秋照了照镜子,今天的自己有些太不修边幅了还是别偶遇了。
他别扭的在镜子面前照了半天,还是放弃了。
一年没有修理的头发已经长到脖颈处,看背影常常会有人以为是一个瘦挑的女人。
阳光正好,章轸霜今天早上就跑到公司处理事情。
他尤其喜欢冬天的芝加哥,白雪皑皑的一片看着很舒服。
章轸霜坐在皮椅上边看资料边想到。
和情人漫步在寒冷的街道上,只有彼此的身体是暖和的。
想了半天,林熵就推门而入,十分自然的煮了一杯咖啡。
林熵直接告知他,芝加哥北郊会有跳蚤市场,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章轸霜对跳蚤市场没什么兴趣,不过还是觉得可以去体验一下。
二人就下楼让司机开车到跳蚤市场。
他和林熵走到芝加哥北郊逛了半天,看了许多跳蚤市场的摊子。
一个黄人老头蹲在摊子旁边,卖得是一个个手工的兵马俑陶瓷。
林熵觉得十分有趣,招呼着章轸霜过来看看。
两人正商讨着价格,章轸霜就立在寒风里看风景。
他的看着那边在卖手工织品,章轸霜觉得有点意思。
心想着江知秋如果来了,说不定会喜欢那个。
晴空万里,可是空气里还是凝结着寒冷的冷气。
二人走到卖手工织品的摊子,去看用毛毡织成的毛毛虫,巴黎铁塔,芝加哥大学的校徽,还有自由女神像。
林熵手里把玩着陶瓷兵马俑爱不释手,没注意章轸霜挑了一个什么东西。
等他反应过来,才看见章轸霜手里拿了手工织品的巴黎铁塔。
“这巴黎铁塔有什么特别的吗?”林熵不解问道。
“没,就是觉得好看。你呢?这个陶瓷兵马俑?也没见得你平时爱看历史啊。”
“你懂个屁。”林熵扔下一句,就没在给回章轸霜话了。
他们走到一个饰品的摊子,上面卖着廉价的珍珠项链和耳环。
奶奶倒是会喜欢,不管什么样的珍珠,她都喜欢。
章轸霜和林熵正琢磨着买哪个珍珠项链和耳环。
江知秋呼了呼气,在空气中凝结成白色的水汽。
他抬眼去看跳蚤市场的摊子,第一眼就看到了手工织品的摊子。
环顾了一遍四周的摊子,他都没有很喜欢的摊子。
只有这个摊子还算符合自己的心意。
挑了半天就选了一个芝加哥大学校徽的手工织品。
他觉得章轸霜肯定会上芝加哥大学,这里离他家比较近。
老板是一个温柔的白人女性,她为江知秋打包好东西还带着微笑,还询问了江知秋的围巾哪里买的。
江知秋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回了几句便离开了。
抬手捂捂自己深灰色的围巾,心里有些愉悦。
这里的人都相当热情,打车的老伯一看就知道他是外地来旅游的,告诉他芝加哥北郊有什么好玩的。
整个跳蚤市场特别热闹,熙熙攘攘的反而让江知秋有些不舒服。
他不太喜欢这样热闹的场面,面对别人的热情招待他会不知所措。
看向一个又一个的摊子,冷空气把他的脸颊都冻得有些僵硬,江知秋戴上了口罩继续逛市场。
这里实在太冷了,他的手指都是冰凉的。
以前在国内的时候,章轸霜会把他的手拢到自己滚烫的脖颈处给江知秋取暖。
等江知秋冰凉僵硬的手指暖和有一会儿了,才依依不舍的把他手揣章轸霜自己兜里。
目视前方,他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穿着黑色的皮衣里面搭着一件红色格子衫,脖子戴着亮红色的围巾,头戴这卡其色的针织帽。
黑色的头发被压住了耳朵,挺拔的的侧脸缓缓笑着。
摊主是一个白人小姑娘,与这位客人健谈甚欢。
江知秋双目有神,定格在原地没有动。
只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拿着包装纸袋走向另一方向。
戴着卡其色针织帽的男人唇角扬扬,和另外一位啥也没戴的男人聊着天。
他们走去了另一家卖高尔夫球杆的摊子,二人又有说有笑的聊了好一会儿。
才决定买了一副看起来还不错的杆子。
手掌被手套的毛绒贴附着,手心的汗被毛绒吸附着。
江知秋抬脚跟在他们的后面。
很多人都在热情的和章轸霜打招呼,章轸霜都一一回复了。
他想,如果自己也热情的和他打招呼,章轸霜会回复吗。
人群里江知秋缓缓抬起有些酸软的手,举到自己心口的位置,立马放了下来。
心脏在不断的跳动,像一场大雨滂沱,打在大地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章轸霜喝了一口冰水,和林熵坐在木椅上晒太阳。
“今天太阳真舒服,对了,我等会得去公司了,还有东西没看。”
林熵摆摆手让章轸霜赶紧回去,自己在椅子上晒太阳。
走到跳蚤市场出口,章轸霜看了看导航,发现公司离跳蚤市场才八百米。
今天的太阳十分惬意,章轸霜有意想走回公司,顺便晒晒太阳。
下过雪的芝加哥的街道相当美丽,或者说,每个地方下了雪都非常美丽。
很遗憾自己没有在J市度过冬天,J市在十二月才会下点小雪。
不想芝加哥十月份就下起庞然大雪。
银装素裹的,看起来相当整洁。
他抬眼去看干枯的树枝,上面还盖着薄薄一层雪。
章轸霜回过神去走在街道上,路过了花店,他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走进去。
这个月份的花都在温室里养着的,一离开温室估计都活不了多久。
花店里暖气扑鼻而来,章轸霜站在花店里门口思索了很久,在花店买下了一束玫瑰。
他给店里写下了邮寄的地址,就抱着另一束玫瑰走出了花店。
章轸霜每个月都会给远在巴黎的江知秋寄一束玫瑰。
自己也买一束玫瑰装点办公室,看见这束玫瑰他就会想起江知秋。
不过他不知道江知秋在哪里,只能寄到江知秋原来的学校。
期待江知秋可以拿到玫瑰,告诉他,让他等他。
江知秋看着章轸霜拿着一束玫瑰走进了一家公司,他没有跟着进去。
只停留在他公司下面的那个星巴克,他坐进去点了一杯咖啡。
章轸霜拿着一束玫瑰进了公司,自己坐在公司底下的星巴克发呆。
他也不知道自己干什么,只是没有勇气上去告诉他自己来到了芝加哥。
可是告诉了又会怎么样。
可以治好自己的信息素应激症吗?
还是又重新在一起?
在一起又接着异地吗?
还是慢慢消磨章轸霜对自己的爱呢?
好奇怪,怎么自己又想找不到章轸霜又怕真的找到他。
章轸霜让江知秋等他,等他可以成长到不需要江知秋支付同等爱意的时候。
等他可以不用和江知秋异地的时候,等他们都变成了独当一面的成年人的时候。
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呢。
江知秋不知道,章轸霜也不知道。
这是个没有期限的约定,也是两个人都后悔的约定。
是一个其实根本不需要的约定。
江知秋喝着热腾腾的咖啡,思绪飘到好远。
后面的几天,江知秋都会来到这家星巴克点上一杯咖啡坐在那里做一天的功课。
他坐的位置每次都可以看见章轸霜和别人有说有笑的进出公司。
喝着快冷点的咖啡,江知秋想,如果自己也可以这么开朗就好了。
自己开朗得跑到章轸霜面前,说我来到了芝加哥,我们复合吧。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算了,江知秋都想骂自己神经病了。
他立马放下幻想自己埋头去做功课。
来了快一个星期,店员都以为他是附近的大学生,天天在这里做功课。
为他送咖啡的时候还夸他用功。
江知秋只笑着摆手,又尴尬的扣手指。
章轸霜今天下班比平时早,就来到了楼下的星巴克买了一个芝士蛋糕回去吃。
他站在橱柜挑选喜欢的样式,余光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等待店员打包蛋糕的时候,章轸霜环顾了一下四周,只有一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短发女人,没有自己熟悉的身影。
看来是自己看错了。
江知秋戴着口罩,还咳嗽了一声,接着又在桌子上打字。
在江知秋呆在芝加哥快两个星期的时候,艾克里让江知秋快回巴黎。
说是自己生日到了,要举报生日派对。
没办法,江知秋只能回到巴黎,而且他在芝加哥的时间的确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