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秋抬头去看窗外的枯枝败叶,才缓缓起身走去洗漱台。
刚打下两支高浓度抑制剂,感觉脑子晕晕的,站在地毯上都可以滑倒的感觉。
他叹了口气,手抖着挤了半天的牙膏。
牙膏差点没挤到牙刷上,江知秋不停的安抚自己焦躁的心情。
嘴里一直絮叨,“慢点,没关系,没关系,冷静点……”
念多了好像在给自己念紧箍咒一样。
好不容易洗漱完,他就收到艾克里的信息。
告诉他今天是江知秋的生日,晚上要来学校附近的小酒吧聚会。
江知秋回复完艾克里,就走去给自己倒了杯冷水喝。
今天凌晨四点的时候突然高热,是发/情期到了。
连呼吸都感觉有些恶心,被空气压制住胸口,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素身体不断抗议着。
手指抖动得厉害,双目恍惚,大脑宕机一般。
为自己打了一支高浓度抑制剂以后才舒服了很多,不过还是眩晕和烦躁。
他知道,自己是缠上章轸霜的信息素了。
像鱼离不开水,一旦离开就会窒息而亡。
随后不到半个小时,抑制剂发挥的作用不大。
再次的恶心再次上来,他不得不再打一支高浓度抑制剂。
两次高浓度的抑制剂如同两把锋利的箭,十分嚣张的刺入江知秋的身体。
抽丝剥茧一般,要撕裂江知秋瘦削的身体。
这是离开章轸霜的第二年。
也是江知秋休学的第一年。
章轸霜离开后,江知秋的发/情期和之前没什么区别,越往后越严重。
每次发/情期一到就跟个噩梦一样,时而暴躁,时而抑郁,时而恶心。
被激素操控着的江知秋痛苦万分。
去医院看过以后,医生感知江知秋感染上了信息素应激症。
换句话说就是,劣质Omega适应了优质Alpha提供的信息素,补充了对应缺陷。
如果两人突然离开,会使一方或者双方都受到影响。
大脑得到发/情期要到来的信息时会渴望得到对应的信息素。
如果没有得到,Omega会对相应的信息素格外渴求,做出应激反应,Alpha也是如此。
江知秋现在想起这个结果还是会烦躁。
意思就是说两种信息素捆绑在一起了。
不听为了分离这样的情况,病人都要通过药物修养一年治疗。
医生推荐他买调节信息素的药物,只需每周吃一次。
一直打高浓度的抑制剂对身体会有不可控的影响。
江知秋上高中的时候还没有这种调节药,只能打抑制剂。
现在有了这种药只能慢慢适应,戒掉高浓度抑制剂去适应药物控制。
他昏昏沉沉从衣柜里拿出章轸霜的棒球服开始筑巢。
仅仅只有两三件衣服,却让江知秋安心不少。
已经过去快两年了,衣服的味道早就淡化了。
但还是让江知秋欺骗着自己。
过了快两年了,江知秋不知道章轸霜当初说的那些话作不作数。
章轸霜起身离开他的时候,江知秋就后悔了。
后悔答应他,说等他。
万一等不到呢……就等不到了。
好像也没什么损失,反正江知秋也没有要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想法。
江知秋这样一遍又一遍安慰自己。
那个时候送章轸霜回美国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又拉不下脸皮说后悔。
就想让章轸霜来当个p友缓解一下尴尬,结果章轸霜都不同意。
臭蛋矫情什么屁。
鸡蛋鸭蛋王八蛋,章轸霜这个死王八蛋。
脑子被驴踢了,驴都嫌他蠢。
江知秋喝了一口水,嘴里又把章轸霜骂了几遍。
章轸霜又打了一个喷嚏,捂了捂自己的毯子,感觉背后发凉。
“又难受了?三十七度五,退烧了。”奶奶拿起刚从他身上取出来的体温计问道,“你身体从小都挺好的,怎么这两年一直在发烧?”
为他倒好了热水,嘱咐道,“都让你少熬夜,公司的事情不着急,你才十九岁有的是时间。”
摸摸自己的脑子,章轸霜好像有点慢半拍,“年轻人不熬夜以后就熬不了。”
奶奶拿他没辙,下楼给他煮粥。
他看着奶奶走出房间,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条棕茶色围巾嗅了嗅。
过了许久,林熵端了一碗粥上来给章轸霜。
“趁热喝了。”林熵帮他把粥放床头柜。
章轸霜脸颊红红,看到林熵进来就把枕头底下棕茶色围巾往里塞了塞。
林熵也没注意到,就听到章轸霜说道。
“嗯,你帮我看看公司的事先,最近有些文件还要交接一下。”
拿起勺子,一勺又一勺舀起白粥。
让他想起来江知秋坐在他病床边喝粥的样子。
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堵得发慌。
林熵颔首示意明白。
等章轸霜喝完粥,林熵才把碗拿出去。
章轸霜躺回床上掏出枕头底下的围巾。
把它捧手上不停的闻着,他明知道已经没有江知秋的味道了,却还在执着的闻着。
似乎想在上面寻求安全感。
离开江知秋以后,自己的易感期就非常的不稳定,不是嗜睡就是情绪低落。
偶尔还会发烧出现幻觉。
他大概明白了,是对江知秋的信息素产生依赖了。
而依赖断了,就发生了应激反应。
章轸霜太想江知秋了,只是围巾上已经没有江知秋的味道了,只有章轸霜那份念想。
他在心里默默想着,他一定要找江知秋。
江知秋现在肯定对他的那句别承诺抱有怀疑。
都过去快两年了,肯定会怀疑的。
就连章轸霜都无法保证江知秋会不会等他,别说是江知秋这样敏感多疑的人。
他的心脏抽了抽,再一次感觉到了空气被抽干的感觉。
滚烫的泪水从泛红的脸颊两侧流出。
那天对江知秋说话,章轸霜后悔了。
他后悔对江知秋说等他的话了。
如果不离开江知秋,他每周都可以去巴黎找他。
可是他们断绝了联系,章轸霜怕给江知秋更多的不幸。
江知秋还在为自己的未来奔波,不可能为了章轸霜付出一切。
章轸霜得不到相等的爱就会提出分手。
分手是迟早的事。
江知秋躺在床上,撑开疲惫的双眼,感受到了眼角的湿润。
他起身吃了两颗维生素片和恢复信息素的药片,徐徐穿上一件黑色的皮衣走出门。
大街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寒冷,人群周而复始,似乎从未改变过。
来来往往的声音灌入江知秋的耳朵里,他漠视前方,似乎从不在乎这片人间烟火。
等走到酒吧的时候,江知秋被一个熟悉的身影的吓到。
随后他转身才发现自己认错人了。
章轸霜这种帅得有点大众了。
江知秋心里诽谤了一遍远在美国的章轸霜。
“这里!”艾克里朝着江知秋打招呼。
艾克里选择了一个靠围栏的卡座,到了晚上还有夜市,相当热闹,一抬头还可以看见巴黎铁塔。
卡座附近坐着几个江知秋比较熟悉的同学,江知秋故作轻松与他们打招呼。
“来来来,先吃东西在给你点蛋糕!”艾克里兴高采烈的招呼着江知秋。
“嗯。”江知秋心情变得有些愉悦,应了一声之后就开始点菜。
吃饭的时候,艾克里还特别热心的询问他休学这一年的打算。
江知秋吃着意大利面吞吞吐吐的回答,说会回国处理一下房产,还说想去美国玩几天。
其中一个从美国来的同学很开心告诉他最近美国的趣事。
到了吃蛋糕环节,艾克里专门为他准备了生日蛋糕和一个小皇冠。
说是为了中国人的仪式感。
江知秋拗不过他们,只好戴上小皇冠,在人们的期许中许下生日愿望。
——巴黎的时钟比美国早七个小时。
——我对你的爱比你早七个小时。
对方没有回复,如同石沉大海。
“奶奶,我那个手机卡还能办回来吗?”章轸霜揉着有些头疼的脑袋询问。
“估计不能了,谁叫你非要在猫面前换手机卡。”奶奶按着遥控器回复道。
该死的,章三跑到他的手作台上一通乱走,等章轸霜回来的时候,几张手机卡都不知道掉哪去了。
章轸霜脾气好,要是江知秋早把这只肥猫炖了给自己煲补汤喝。
章轸霜没法,只能作罢。
今天还是章轸霜十九岁生日,不过他发烧了。
爷爷又出差了,奶奶照顾他没来得及买蛋糕,林熵还有点良心给他买了一条深色的围巾。
他站在花园中央,望着天空中一盘饱满的圆月。
十指相扣,闭上盛着白色月光的双眸,做出一副虔诚的样子在心里默念。
十九岁的章轸霜生日愿望是,江知秋可以永远记住他。
坐在卡座的沙发上,江知秋抬头去看圆润的孤月和辉煌的巴黎铁塔。
在朋友的生日歌里江知秋对着燃烧的蜡烛,默念了三遍心中的愿望。
希望章轸霜能记住江知秋。
回到自己的房间,章轸霜突然想起来什么。
章轸霜坐到自己的手作台上,思索了一下,拿起毛笔沾沾墨水,缓缓写了一句话在干燥的宣纸上。
黑色的墨水渲染在宣纸上,如同雪花化在枯燥的大地上,笔尖婉转有力,宛若蛟龙。
岁岁年年念君安,日日夜夜思君悦。
才写完一句,章轸霜就红着耳朵把纸扔了,嫌自己又作又矫情。
还学起古人提笔作诗,还不如等病好了去掏蚂蚁窝。
艾克里为江知秋切下一块大蛋糕,嘻嘻哈哈的给江知添了一口酒。
江知秋手里吃着甜腻的蛋糕,心里想着章轸霜喜欢吃这样甜腻的东西。
这个写得我有点爽
第29章 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