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不觉得很奇怪吗？”

朴希仁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矿泉水，面色严肃。在全员都被带动着喝热水的时候只有她坚持着冷水主义。

“对吧，你也这么觉得吧！”

hina面露担忧：“楼下的猫猫明显变瘦了，从上周开始见到它的频率就大大减少了。”

“拿着小鱼干都召唤不出来。”

“火腿也不行。”

金旼炡和宁艺卓对视一眼，齐齐叹气。

空了一半的杯子被“咚”地放在桌子上，朴希仁圆圆的脸皱成一团：“我说的是人啦！人！有陌生的staff一直在身边晃悠你们发现了吗？”

“啊？”

“没错。”

“发现了。”Lami撇撇嘴，“吃饭时候也在，练习时候也经常在门边来回走动，回宿舍时候也在，一天到晚总会在身边。可那姐姐不是负责我们的。”

“刚才还把榛裕和高恩欧尼叫到外面去不知道在讲些什么，明明曲子才练习了四次……”金旼炡有些不满，被朴希仁拉拉衣袖示意放低声音。

舞蹈室的门被人推开，Hina茫然地听从staff的指挥起身出去了。

剩下四人面面相觑：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要干什么。

元榛裕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荒谬得让她不知作何反应，引以为傲的反应力发挥不了作用。

她和李东赫恋爱？

面前的staff振振有词，先是说知道同龄人关系好但是几人出道在即还是要保持距离。元榛裕虽在心里想着早没时间凑一起了但也知道公司的用意，乖乖不吭声点头应答。

似是看她难得乖巧，staff终于清清嗓子说：“所以要和楷灿分手了。”

……

啊？

元榛裕宕机。她无法把这句话里的关键词对应在一起。抛开自己认为现在完全不是恋爱的时候不谈，元榛裕不能理解公司为什么会觉得她在和东赫恋爱。

突然不说话的样子让staff误以为这是不愿意的表示，又板下脸来重复道：“Seci呀要出道是一定得分手的你明白吧？而且楷灿再过半个月就要正式出道了，练习生时期公司可以睁一只眼闭……”

“我没有恋爱啊 。不管是和楷灿还是谁。”

元榛裕诚恳道，上目线和其下亮晶晶的眼睛让staff正说着的话卡壳，“公司可以放心。”

staff坚持着把训话讲完，苦口婆心说Seci如果不是你和他交往过密公司也不会这么认为。

元榛裕按捺住冷笑的冲动，面上不断表示会听从公司安排，这才让她离开。

转身时听到staff碎碎念着什么“难道不是楷灿 ”之类的话，元榛裕合上了门。

看到从另一扇门出来的元榛裕后高恩的脸色由阴转晴，挽上她的胳膊咯咯笑，高恩说你知道你在和jeno谈恋爱吗？你不知道我不知道可是公司知道欸。

没多久hina显得低落地走出来，看到二人时冲上前，颤颤巍巍：他们问我渽民和榛裕是不是在恋爱，好吓人。

高恩发出一个尾音拖长的哦而后没忍住大笑起来，遮住没忍住翻白眼的元榛裕的眼睛：“看到美杜莎的眼睛会石化，看到元榛裕的眼睛心就会交给你。以后记住千万不要让我们看到你的眼睛，我才不要爱上元榛裕。”

元榛裕抗议：不行，你要爱我。

三个闹剧男主角已经上交了手机。元榛裕试拍初版概念照时遇到试妆后被剪成一朵蘑菇的李帝努，她捻上他几根刘海笑：“现在成了从宠物店修理完毛回来的萨摩耶了。”

后面又冒出另一朵蘑菇来，元榛裕还戴着湖蓝色的美瞳，仔细观察了下某罗姓蘑菇，颇为复杂地感叹：“你俩现在看起来像是小我两岁的弟弟，感觉和志晟差不多大呢。”

罗渽民摇摇头，晃晃额前的刘海，李帝努绷起手指弹一下元榛裕身上用几层裙撑撑起来的黑色裙摆，结果痛得捂住指尖。

元榛裕接过罗渽民手上的黑框眼镜悬空着架在鼻梁上，配着一身女伯爵似的装扮像是走错了片场：“我看起来是那种会把你们骗到城堡里吃掉的魔法师。”

罗渽民托着下巴思考，最后放弃挣扎：“那被吃掉也没办法，榛裕叫我肯定会跟着走。”他被李帝努拍拍后背说你倒是挣扎一下。

原本略微遮住眼前的长睫毛被化妆师用睫毛夹夹翘，让罗渽民的脸看起来更像娃娃，他眨着娃娃似的大眼睛说：“可是那是榛裕啊。”

那天元榛裕和lami穿着一模一样的裙子，一人站在透明箱子里一人站在箱子外，被摄影师指示着摆出各种各样的动作。

在直视着黑漆漆的镜头时，她想起当时也是这样的。

14年也是这样的。她和艺琳欧尼还有Lami穿着一模一样的红裙子在师姐的mv拍摄场地摆着姿势。

14年末也是这样的。她和艺琳欧尼扎着一模一样的双马尾扮着一模一样的装扮，再次出现在另一个拍摄场地。而后艺琳欧尼加入了red velvet。

金艺琳回来后抱着她们陷入沉默。元榛裕想说姐姐我有点热，却感觉到脖颈上的湿热。那天姐姐和她们说对不起。

确定出道后时间流逝如同飞矢，nct 127出道那天她给李东赫发去祝贺短信，nct dream出道后也同样给同期发出，虽然等他们拿到上交的手机后就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就是了。

她们在落叶之秋来临前练习着各种风格的曲子，直到九月末才真正定下，看着手中的乐谱元榛裕才有了即将出道的实感。

此后便是不断地练习出道曲、试妆，朴希仁第一次试拍概念照时紧张地快吐出来，握着元榛裕的手湿漉漉的全是汗。

她不好意思要缩回手，元榛裕抽了张纸巾擦擦她的手心又牵住。

“没关系的，你已经走到这里了。”

——

元榛裕在难得空闲的一个周日去便利店，姜惟寅这次换上了更与冷空气相称的暗红色唇釉，坐在店里悠哉地抽着烟。

元榛裕毫不客气地伸手，护手霜散发着淡淡的甜香：“不要抽烟，我一不在店里你就忍不了。”

从姜惟寅夹着烟的两根手指中抽出来的却是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和她的护手霜是一样的味道。

姜惟寅哼笑，说话时仍是那股子劲儿：“不让抽烟还不能吃棒棒糖？小东西还挺能管教人。”

把棒棒糖塞回店长嘴里，元榛裕熟稔地接过客人递来的零食扫码结账。

姜惟寅就懒洋洋地坐在后面的靠椅上慢慢含着那根糖，等店里的客人都走了她才拍拍身旁的另一只椅子，元榛裕靠过去。

“都不需要你打工了还来这儿干什么？”

“你不想见我吗？我可是因为想见店长才来的。”

姜惟寅弹了旁边顺手拿出一根葡萄味棒棒糖的姑娘一个脑瓜崩：“你就是那张嘴会说话。”

“嘴不会说话那成什么了。”

“不会说话的嘴呗。”

“不好笑哦店长。”

“……臭小鬼。”

小孩儿不说话了，舔着糖安静地看着玻璃外的街道。

两年前元榛裕顺着姜惟寅自己都忘了在哪个杂志上随便投的招聘广告来到店里，顶着一张漂亮的涂了脂粉的脸蛋，穿着米色的风衣踩着皮靴来到她眼前。

可那骗不过姜惟寅，姜惟寅挥挥手说不缺人也不招童工。

元榛裕手插在兜里，说她不当童工、可以当来帮忙的远房表姑的孩子。姜惟寅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这个脑袋转得快的孩子，于是她发现风衣衣兜处成发散状的褶皱。

姜惟寅看着元榛裕不闪躲的眼睛，想起隔壁公园里那只下雨时来店门口躲雨的野猫，所以那天她多了一个远房侄女。

"虽然是表姑的孩子但我还是要钱的哦。"

“少不了你的。”

太瘦了。元榛裕的后脖颈细细的。姜惟寅犯了烟瘾，叼着棒棒糖含糊说：“不要勉强自己。”

少女一边找着失踪的垃圾桶，一边嗯了声。

在元榛柊训练结束之前，她又去到弓具店。人依旧稀少，今日不是另一个姐姐的上班时间，店里的阿伯听到风铃声笑呵呵叫她：“榛裕来啦。”

她乖巧应声。阿伯又问她:"榛柊是不是快下训了？奥运会团体赛有小失误，善敬那小子还有其他教练这段时间训他们训得久，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元榛裕坐到小凳子上，从储物箱里找到空调遥控器将温度调高几度：“天气变冷了，阿伯记得开空调呀，不然膝盖会受不了的。”

阿伯拍拍腿上的毯子：“没有榛裕就容易忘啊，但我总会记得盖毯子。”

他靠在椅背上，虚起眼睛感慨：“又是只有我和善文那丫头咯，以后哥哥来保养弓的时候榛裕有时间也跟着来吧？”

元榛裕答应，阿伯又忽地直起腰来，一边念叨“瞧我都忘了”一边弯腰取出一个小盒子，他朗笑着：“阿伯给你的礼物，我们榛裕要顺顺利利才好。”

与门前挂着的金属风铃同样材质的、阿伯亲手制作的风铃，更为小巧精致，在她拎起来放到手心的过程中发出悦耳的响声。她仔细瞧了瞧，风铃侧壁还有着逼真的松树。元榛裕轻声惊叹。

下一秒阿伯就又递过另一个木制的盒子。

元榛裕不明所以地接过打开：藏青色的绒布铺满盒子内壁，托着一把同样木制的、处在拉到满弦的状态、仿佛能下一秒就会冲破所有阻碍冲出去的小巧的弓箭，还带着手工雕刻的痕迹。

静止的木制制品却因其形态有了种隐约危险的气势。元榛裕对弓箭没什么特殊情结，却对透出来的野望颇为喜爱，捧在手上左瞧右瞧，却又觉得不对劲：“阿伯什么时候会木雕了？”

阿伯摆摆手：“是个今年经常来保养弓的客人上次来时留给你的，不是阿伯啊。”他小声念叨：“那弓倒是新的很……”

见元榛裕推回来，阿伯忙将那盒子放回她手上：“人家来多次你都不在，后几次我便告诉他你已经不会在这里啦。他说谢谢你的帮助，并不贵重表示心意。”

元榛裕为到店的很多人都挑过弓、调过弓，有生客也有熟客，她实在不觉得这些有什么值得感谢的，也实在想不到会是谁有这般可能。

实在是拗不过阿伯，元榛裕只好将两个礼物都收下。

回去的路上哥哥拿着这两个小盒子瞧来瞧去，问她：“要我放到家里吗？”

元榛裕正要点头，又迟疑不定地想一阵。最终把木制的盒子拿过来，点点头像是肯定自己：“回去把风铃挂到家门口哦，或者我卧室门口也行。”

元榛柊点头，又好奇地指指妹妹拿着的盒子问：“这个不需要吗？”

“……我要摆到宿舍里。因为很漂亮啊，还有种活力。”

“我的弓也漂亮有活力。”元榛柊不高兴了。

“我哪里说你的弓不漂亮没活力了。你的弓又不是我的弓，还那么大，怎么摆到我房间里啊？”

她举起盒子，光滑的木面在夕阳下闪闪发亮：“可这个是我的呀。”

“……哦。”

“不要闹别扭。你的弓你的箭最有活力了好吗。”

——

12月2日，七人坐在宿舍里，电视的荧光幽幽映在客厅后墙，2016年度MAMA颁奖典礼主持人的声音传来。

“我们明年也会站在这里的。”金旼炡说道。

“可以拿到新人奖吗？”

“先别说新人奖了我光想想后天要拍mv就紧张地要吐了。”

“朴希仁你要吐去洗手间不要在我旁边。”

“哦——泰民前辈得奖了，下一个是谁表演啊？”

“香港欢呼声好热情。”

“明年MAMA就不在香港举办了哦宁宁，不过其他地方欢呼声也不会差就是了。”

“是吧榛裕？”

元榛裕嗯一声表回应，起初看到屏幕中的粉丝、听到众人尖叫声后产生的热情渐渐冷却下来。

一旁熄屏的手机里显示未读的黄色消息框密密麻麻，联系人是Jae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