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
江云峰的怒气光是听他喊话就能听出来。
“卡卡卡！”
江云峰把对讲摔到一边，带着怒气过来：“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自己算算，卡到这个镜头多少次了。”
他指着窗外：“天黑了，天都黑了！”
“不就是亲一下吗？这么难？怎么着，是有亲吻恐惧症？”
“从早拖到晚，就剩这段了，能不能拍了？”
江云峰大发雷霆，众人都不敢言语，面面相觑。
除了闻昊，还有两位当事人，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艾森瞄了眼黎梧，把江云峰拉到一边，道：“江导，您消消气，要么，换成拥抱？”
镜头的戏全拍完了，就差这一段，他总不能要求把明天的也带出来。
江云峰蹙眉，瞪着他：“你俩怎么回事？闹别扭了？”
一语中的，见他不说话了，江云峰丢他一个无奈的眼神：“哪天吵架不好，非赶这时候？”
“我也不想，”艾森就算是承认了。
虽然他跟黎梧也没有大吵大闹，但跟吵架无异。
江云峰手一挥：“行吧，行吧。”
“那您同意了？”艾森嘴角刚刚扬起一个弧度，就压了下去。
江云峰：“那就等几天，你们关系缓和了，再拍。”
艾森：“……万一缓和不了呢？”
江云峰一副看智障的样子：“那我还真看错你了。”
他拍拍艾森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放心，不会的，那姑娘也喜欢你，我看得出来。”
见他眼睛微张，道：“怎么，不信？”
艾森：“我信。”
他宁可信。
江云峰恢复以往的样子，笑了：“那就对了。”
“听我的，有什么事得说开，说开了，就好了。”
“嗯，”艾森点头。
看样子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吻戏说什么也得拍，也没拖拉的必要了。
“还是今天吧，不要再耽误大家时间了，”艾森话音刚落，闻昊就提着大包小裹进来。
艾森见了，先把人叫过来，给导演拿了一杯，双手合十跟大家说：“给各位添麻烦了。”
趁着闻昊给大家分发奶茶时，艾森说：“江导，黎梧那边我去说，给我十分钟。”
平时艾森从不掉链子，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加上又被人堵了嘴，江云峰手一挥：“大家休息一下，二十分钟后开工。”
“多谢，”艾森说。
他找了一圈，也没在人群中找到黎梧：“闻昊，看见……”
闻昊知道他找谁，指了下门口：“在门口呢。”
压了一天的情绪，黎梧终于得了空。
她正蹲着给聂晨曦发信息，想把这两天的事说一下。
字才打到一半，艾森就出来了。
她原本想装作没看见，但艾森走过来，蹲在她身边：“干嘛呢？”
黎梧往旁边挪了挪，把刚才打的字全都删掉，重新发。
“江导说了，二十分钟后再拍，”艾森说。
黎梧：“我听见了。”
一阵沉默后，黎梧说：“江导让你来的？”
艾森席地而坐：“不是。”
“那你来，是给我答案来了？”黎梧转头，视线落在他眼睛上。
其实来之前，艾森压根就没想好要怎么跟她聊。
也不知道要怎么在二十分钟内，让两个人的关系缓和下来。
至少不要一亲吻，就尴尬务必。
但如今她给了台阶，艾森不能不下。
他点头：“嗯。”
“编出来了？”黎梧把手机收起来。
这个时候也没心思给聂晨曦发什么消息了。
艾森轻笑，知道她在讽刺自己：“那你要不要听？”
黎梧瞥了眼地面，道：“说吧，我听听看，够不够精彩。”
“够精彩的话，是不是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艾森站起来，把外套脱了简单叠好放地上，“坐吧。”
“看你这意思，是要讲故事了？”黎梧没见外，直接坐在上面，“合理的话，给你个机会也不是不行。”
太好了。
艾森来了精神：“但我说的是真的，不是编的。”
黎梧手托在下颌上，歪头看着他。
答案就要来了，不管真假，至少能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说实话，她还有点紧张，指尖用力摁着脸，皮都红了。
这些小动作，艾森都看在眼里，他道：“当时，我不希望你成绩下滑，只能出此下策。”
说完盯着她看，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些蛛丝马迹，以分辨她相信的程度。
他掐头去尾，说出来，对两人都好。
可黎梧并没有给他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个答案一出口，黎梧心里咯噔一下。
她隐约想起，那阵子她的成绩确实有些波动，但影响不大，也跟他念叨过。
但其实都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竟然走心了？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这个原因，黎梧觉得不假。
而且真假与否，重要吗？
对于现在的黎梧来讲，已经不重要了，都过了这么久了。
昨天她躺在床上睡不着，反复思考两人的关系。
世界那么大，两个人走散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相遇。
但世界又很小，他们走散了，却在节目中重新遇见彼此。
既然有这个机会，黎梧也没办法再继续自我欺骗。
对他还是有感觉的。
摸不透她的心思，艾森试探着问：“不信？”
隔了几秒黎梧才给他答案。
也就是这几秒，艾森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信，”黎梧说。
幸福来得太突然，艾森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半晌，他道：“那……不生气了？”
这么快就哄好了？
简直不可思议。
刚才闻昊还说得十天半个月呢。
“生气啊，”黎梧直言，“你莫名其妙被甩了你不生气？不难过？”
她当时恨不得把他掐死。
可这样还要付法律责任。
不划算。
“啊。”
“难过。”
就说嘛。
这才对。
艾森：“那，要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气？要打要骂，我都可以。”
打、骂？
便宜他了。
“你够狠，”黎梧站起来，顺便把衣服拎起来，抖了抖给他，“那当时为什么偏要说不喜欢我了？”
“当时……”艾森为难，“当时还小。”
不然也不会这么做。
还小。
黎梧噗嗤笑出了声，揉了了下眼睛，给她竖大拇指：“可以，这理由你都找得出来？”
“过二十了还小？”
艾森：“……”
拙劣的借口。
但他一时没相处更好的理由。
艾森：“抱歉。”
他没敢多说，多说多错。
虽然不想抱着侥幸心理来求得原谅，但这件事，多少也有点运气在里面吧。
幸好她没走远，幸好她还愿意听自己解释。
黎梧板着脸：“道歉的话以后我不想听到。”
“是！”艾森打个立正，“那等会……”
黎梧叹了口气，靠在墙上，揉着太阳穴，哭丧着脸。
比起他给出的答案，眼下这个事情更棘手：“一会还要继续拍，对不对？”
上次接吻，还是在两人分手前不久。
她都已经忘了是什么感觉了。
可紧张的感觉是一点没变。
这一整天，只要艾森靠近，她就像被施了法术，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是她不想配合，是她没法配合。
她太紧张了。
“你紧张？”这回轮到艾森问了。
黎梧不想承认，但还是诚实的点头：“我……”
话还没说完，艾森就毫无征兆凑了过来。
他一手撑在墙上，垂眸看着自己。
距离太近了，黎梧能听见他的呼吸一点点加重，也能听见自己毫无章法的心跳声，甚至连他的心跳声都能听得见。
这个距离，这张俊秀的脸看得一清二楚。
皮肤真好，妆化的也棒。
只是黎梧不敢盯着他的眼睛，眼神在他脸上乱飘，最后落在耳尖上，甚至看到上面极细密的绒毛。
想摸一下。
可是她身体僵硬，除了呼吸，连抬手都做不到。
又被施法了。
该死的艾森。
快走开！
理我远点。
黎梧在心里呐喊。
可惜，艾森没有接通她的心声，听不见。
黎梧只觉得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下巴被他的手指轻轻捏住，向上抬。
下颌微扬。
黎梧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你想干什么？！
别过来。
他说了些什么，嘴巴在动，可声音逐渐遥远，她听得一知半解：“演习一遍。”
然后，微干的唇瓣上突然多了些温润的触感，那张脸也被无限放大。
黎梧下意识抓紧裤脚，眼睛瞪得更大了。
他竟然吻她？！
怎么可以？！
他怎么能这么做。
他……
短短几秒钟，就在她刚刚开始适应这久违的感觉时，温润的感觉突然消失。
听力逐渐回笼，他说：“这次可以了吗？”
黎梧脸烫的能煎鸡蛋。
她依旧钉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球转动在他脸上扫视。
然后看到他笑了，笑得像个肖想糖球已久，终于吃到的孩子。
笑什么你笑！
流氓啊！
王八蛋！
她想骂人。
破口大骂。
可她嘴巴张不开。
被抹了胶一样。
就这么站在原地呆了好久。
久到艾森都已经离开她好一会，现在就站在离她不远的位置，笑着看她。
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艾森，你活不了多久了！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又过了一会，黎梧恢复了平静，终于能动，也能说话了，她扑上去就要打：“艾森，你个流氓！”
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眼底带笑：“小黎，别闹。”
黎梧：“你占我便宜！狗东西。”
艾森抿嘴偷笑，大喊：“江导！可以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