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受封礼

本来苏景玖是打算要走的，但想到好歹也是自家二师妹的受封礼，于是便留了下来，不曾想，那群长老非要让她去主持师妹的受封礼，苏景玖立刻否绝，她身份摆在这里，去主持宗主受封礼，还是不够格的，那些长老劝了她好久，各种威逼利诱，苏景玖愣是没答应。

还是后来季芸过来问她：“师姐，您真的不愿意主持我的受封礼吗？我很想师姐来的。”

就这一句苏景玖答应了。

没办法，她师父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她，一个是季芸。季芸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也最是疼爱这个小师妹。

这一个月以来季芸做事比以往更加沉稳了，或许是要接任宗主之位的原因，她给苏景玖的感觉倒颇像先前师父在世时给她的感觉一样。

却不是端着架子，只是她师父精通占卜一术，做什么事情都是神神秘秘的。

而如今的季芸给她的感觉便是这样的。

正想着，季芸已然踏着台阶一步步走上来了。

今天的季芸一身藏青色衣袍，腰间暖玉流苏相配，墨发半束，一向温和的眉眼也带了丝严肃。

等季芸走上了这高台之上，苏景玖才将宗主令交于她。

接着又说了一些话，至于是什么，大概就是让季芸要爱护同门，关心百姓，大公无私……

等终于办完这些事情，苏景玖也有些枯燥了。

或许看出了苏景玖的乏味，季芸不知从何处递来一杯水，又压低声音道：“师姐，你先去藏书阁，我一会儿去找你。”

苏景玖想都没想，接过那杯水就喝了下去，又“嗯”了一声，转头就走。

只留下季芸一人在原地，眸色复杂。

苏景玖来藏书阁的路上遇到了很多弟子，皆都急匆匆地朝前院赶去。

苏景玖没太在意，到了藏书阁，她便随意地翻看起来。

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不对劲，这头咋越看越疼，眼睛也有些看不清，她晃了晃脑袋，勉强遏制住强烈的眩晕感，以为是昨天没睡好，把手里的书放回书架。

接着她在藏书阁转悠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转悠什么，只是漫不经心地想着，等再过几日门中大小事都处理差不多，她再下山去。

想到下山，她脑海中不可避免地浮现出一张清尘绝伦的脸庞，秀眉黑眸，唇色微淡。

苏景玖又胡乱拿起一本书，低头喃喃道：“灵力被禁，锁链缠身……究竟是何人，竟有如此大的本事。”

她想着，又将目光移向了手中拿着的书，定睛一看，翻开的那一面赫然写着：南疆有邪术，可换命格生。

苏景玖大惊失色，赶忙把书闭上，一看书名，竟是她不知何时从内阁中带出来的禁书。

她咽了咽口水，盯着那本书，嘴里念叨着：“罪过罪过，师父在上，弟子绝非有意看此等禁书的。”

她说着，又转头看了一下周围，确认没人后，她又悄悄打开了那本书。

自幼师父便告诫她，藏书馆内大小书籍，只要她想，怎么看都行，但唯独内阁里的禁书却是实在看不得。

苏景玖也曾问过师父为什么看不得，师父只道：“不是不能看，只是那些禁书里的术法太过于极端，伤重太大，代价太大。”

对于这个问题，那时的苏景玖直言不讳地告诉她师父：“若是我保证不会用那些术法，是不是就可以看了？”

师父摸了摸她的头，语重心长地道：“小玖，你还小，你并不懂得，知道的越多，心中的妄念也就越多，即使当时你看的时候并没有打算去使用它。”

“可当日后有一天，心中有了一个无法挽救的执念，在某一时刻，疯狂滋长，你便控制不了脑子里的术法，造成无法弥补的过错，后悔莫及。”

可当时的苏景玖不过九岁，对大人的这些意味深长的话语一知半解，此后也不曾提及说要看禁书，这段小小的插曲在漫长的岁月里慢慢消磨殆尽。可她记住一件事，那就事：禁书不是不能看。

她再次翻开书，一行小小的字映入眼帘。

谨以此心寄明月。

不曾想这有些阴森的书的扉页竟写这一句诗。还怪文雅的。

只是可惜只有上句。

苏景玖继续翻，越翻越觉得啧啧称奇。

别看这小破书挺薄的，结果里面什么歹毒阴险的术法都有。

什么换命法，吞噬法，咒术……，就差把祖宗十八代都来剖剖的术法了。

嘶！太恐怖了。

苏景玖叹息着摇摇头，之前的眩晕感也忘了，又继续翻看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风吹的树叶“哗哗”响，太阳也躲进了云朵的后面，前院传来许些声响。

苏景玖终于看完了。

她伸了个懒腰，将书放回原位。再次无所事事起来，顺着窗户往外看去，树上有一只鸟儿在睡觉。

苏景玖心情大好，刚准备走两步，剧烈的不适传来，她双膝一软，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门被人推开了。

来人一身藏青色衣袍，右手执剑，面色秀美，那双眼眸却冷极了，不是季芸又是谁。

苏景玖也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了，原本浑厚的灵力竟不能调动分毫。

她强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背上却仿佛又千斤重。

她支起一条腿，气息略有些不稳：“阿芸，扶师姐起来。”

季芸不语。

那把剑在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微暖的阳光映在她眉眼间，却融不了她明眸若冰。

下一秒，她手腕翻转，凌厉的剑气喷薄而出，直朝苏景玖。

苏景玖下意识的召出光曳，以剑挡气，可此时的她那里抵挡得住。

她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意识却出乎意料地清醒过来。

没有防备的警戒，匆忙而饮的水，嘱托的的藏书阁，向前院赶去的弟子……

一切有迹可循。

苏景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一手撑着光曳，想起之前的那杯水，略有自嘲之感：“我没想到会是你。”她没有问为什么，从她毫不犹豫出手的那一刻，就不需要解释了。

季芸抿唇，似喜似悲：“师姐，对不起。”

接着，她飞身上前，灵力汇集于掌心，一掌拍在苏景玖的腹部。

顷刻间，苏景玖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撞上一旁的书架。

满架书籍随着纷纷扬扬的纸页落下，连带着苏景玖心中的情义狠狠地砸在地上。

她满口鲜血，月白色的衣衫血迹斑斑。

她早已狼狈不堪，而最糟糕的是，她能感受到体内的灵力一点一点的流逝，她的丹田已经破了。

她感觉心好像裂一道大口子，无数的的冷风滋啦穿过，又冷又疼。

眼前模糊极了，她看着不远处的季芸，她就站在那里，逆着光，她看不清季芸的神情，可她什么也没有做，没有再出手，只是静静地观赏着苏景玖的狼狈不堪。

她闭上眼，忽然觉得，就这样死去挺好的。

意识完全丧失的前一秒，她倏忽间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似忧似愁。

苏景玖已经不想深思。

不过是，大梦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