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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19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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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文帝将人宣进殿中,群臣也跟着翘首看向门口。

只见白司业缓步而来,他身后还有两人抬着一辆代步的四轮车,待人散去,众人看到四轮车上人的样子,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曜文帝也被这人的模样吓了一跳。

“属下韩程前,拜见陛下!”

四轮车上的人艰难的弯腰行礼。他抬起头来,两鬓斑白,一脸胡须,身着粗布衣裳,两条裤腿空荡荡的,就连右边袖口也虚虚垂着。

韩程前?

这个名字让曜文帝怔愣一瞬,不敢置信道:“你是太子身边的侍卫长?”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韩程前红了眼眶,他压下喉中哽咽,说道:“正是属下。”

殿中人神色各异,诧异者有之,惊慌者有之。

曜文帝放在案上的手紧握成拳,语带寒意,“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当年你不是自愿为太子殉葬了吗?”

“请容属下细禀。太子殿下自入朝后,十分勤勉,得陛下信任,一些不慎紧急的奏折一直由太子殿下代为批阅。属下则每日会将殿下批好的奏折送回,再带新的回去。那一日,属下照旧送奏折回来,皇后娘娘得知属下回宫,命人召属下过去。属下离开时,娘娘赏赐了一盅汤,说是特意为殿下炖的,另外两盅已经让五殿下带去给太子殿下,余下这盅便赏了属下。

“可等属下回到博贤学院,才知道太子殿下中毒,命悬一线,同样昏迷不醒的还有五殿下。王医正赶到时,殿下已经薨逝。一番查验,证实问题出在五殿下送来的汤盅上。皇后娘娘乃是殿下生母,定不会害殿下,那么只可能是五殿下动了手脚。为验证此事,属下将皇后娘娘赏赐的汤喂给了膳厅后院的鸡,却没想到,那些鸡不足半刻,全部倒地,奄奄一息。”

时隔六年,此时再次说出这件事,韩程前觉得恍如隔世,不知不觉间他早已泪流满面。

殿上鸦雀无声,只有韩程前低哑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属下欲将此事说出,却被当时还是神武卫副指挥使的林庭拦下。他说此事蹊跷,学院人多口杂,让我留心警惕。属下心知问题不在学院,却也未多言,想着回宫禀报给陛下和娘娘。结果神武卫将扶桑山封锁,不许任何人进出。

“属下无法,只能等待时机,最终等来殿下赐谥号下葬,东宫众人陪葬的旨意。属下仗着一身武艺逃出了学院,不想在回宫途中中了埋伏,幸得瑾······院首大人相救,才能苟延残喘至今。让属下有机会将当年之事和盘托出,请陛下为太子殿下主持公道。”

韩程前字字泣血,险些从四轮车上翻倒下来。

龙椅之上的曜文帝早已面色铁青,他强压怒意,问道:“可知是何人所为?”

“当年截杀属下的那群黑衣人,虽没有看到为首那人的脸,但是他的招式和身形同林庭极像,属下还曾刺中那人右臂内侧,陛下可宣人前来查验。”韩程前口中说着查验,语气确是万分笃定。

不等他把话说完,郑国公已经跪在地上重重叩首。

“陛下,荣泽太子之死令老臣震惊不已,我那不孝子当年负责驻守博贤,却有失察之罪,但他万万不敢做出谋害殿下亲卫这种事。老臣对天起誓,我林家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再抬头时,郑国公年过半百的脸上坚毅非常。

早在听到林庭名字的时候,他便预感到了不妙,这把火终究还是烧到了他们林家头上。

“郑国公不必急着跪。”曜文帝目光扫过他,语气听不出喜怒,“召林庭上殿。”

林庭前两年被调到了禁军做副指挥使,在同辈人中算是为数不多年纪轻轻便手掌实权的。他家世显赫,禁军其他几位副指挥使都让他三分,天长日久便将他的脾气养得越发大了起来。

此番荣泽太子之事重审,他也不甚在意,听到定乾殿传召,他也只当陛下召禁军有事。

直到他在殿上被人按住脱了上衣,被冷风一吹,他脑子这才清醒过来。

林庭手臂内侧的疤痕被殿中人看得分明。

曜文帝脸色十分难看,他看了大理寺卿一眼,对方会意,开口问道“请问林副指挥使,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林庭强自镇定,回道:“是末将年少时与人切磋留下的。”

大理寺卿又问:“那林副指挥使是何时何地受的伤,又是与何人切磋?怎的手下如此没个轻重,若是再深些林副指挥使怕是日后都拿不了剑了。”

林庭略微思索,回忆道:“大概在四五年前,在我们府上,我的这位好友只是江湖游侠。当时切磋如同棋逢对手,下手一时失了分寸。”

大理寺卿继续问:“找得哪位太医诊治的?”

林庭已经从最开始的惊骇转为平静,“小伤不敢劳驾太医,我们府上刚好有位通晓医理的大夫。”

大理寺卿点点头,说出的话却再次让他心口一紧,“方才本官并未说明是哪道伤,不过林副指挥使回答的倒是很清楚。”

林庭毫不慌张,继续道:“我方才见大人看我手臂上的伤,便以为您问的是这处,难道不是吗?”

郑国公见儿子应对得当,稍稍安下心来。

韩程前听了林庭一番狡辩,牙齿险些咬出血来。

真相明明就在眼前,却又因为时隔久远所有的证据都以淹没,凭着韩程前的一面之词终究不能将国之肱骨拉下高台。一口郁气生生堵在胸口,韩程前只觉喉间腥甜。此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上他的肩膀,示意他稳住心神。

“林庭,你可还认得我!”他沙哑着嗓子开口,一字一句咬在齿间,恨不得食其血肉。

朝会上的大臣无论官职都一律站着,独独有这么一个坐在四轮车的人,林庭自然早就注意到了。

不过大理寺卿一番盘问,他没时间看清那人样貌。

“你······你是荣泽太子身边的那名近卫?”林庭瞳孔一缩,脸上的震惊半点不作假,“韩程前”三个字险些脱口而出,双腿有些抑制不住的发软。

他总算知道今日为何会宣他上殿了。

大理寺卿趁机继续逼问,“林副指挥使,你为何要截杀韩侍卫。”

林庭不明所以,“陛下明鉴,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曾截杀过任何人!”

大理寺卿将韩程前的证词原原本本复述一遍。

林庭听完,跪地叩首,大喊冤枉。

“陛下,犬子与韩侍卫无冤无仇,为何要截杀他?”郑国公一掀衣袍,跟着跪下。

白司业道:“因为是你们谋害了殿下。当年殿下曾提议兵权之策,收回世族军权,建立州府军队制度,士兵重新整编入伍。此政见遭到诸多大臣反对,最终未能施行。郑国公手下的八万林家军,也在整编之列。”

“陛下明鉴,臣入朝四十载,不敢居功,纵与太子殿下有政见不和之处,也觉不会做出谋逆之事。”郑国公老泪纵横,仿佛下一刻便要以死证青白。

“听闻国公的侄子林涑公子回了归梧。林大人在吉州任职多年,将那里治理的滴水不漏,刚好毒郎中六年前也在吉州。此番太子案刚起了一点风声,林小公子就回来了。”

白司业一撩袍角,跪地请罪,“陛下,白某擅自做主调动神武卫将人抓了。”

郑国公闻言,猛地直起身,回过头死死瞪着白司业,口中怒道:“白如珩,你一介布衣擅自调动神武卫查抄公爵别院,枉顾法纪。”

白司业说道:“国公别急,我还有一位证人。”

跟随进来的一名灰衣仆人跪地叩首,掏出一叠泛黄的信纸,“草民姓赵,家父是吉州知州林翀(chōng)下属州判,此乃家父拼死找到的罪证。”

曜文帝将信件一一看过,旒冕后的脸越发没有表情,熟悉曜文帝的老臣都知道,这是陛下动了真怒。

案情一波三折,文武百官的心也随之起起落落,好些人已经被冷汗打湿了衣裳。

白司业推着四轮车出了宫门,车上人突然唤住他。

“等一下。”

白司业停下步子,随着韩程前的目光看去,晚霞映红了半边天,一如当年他们初见殿下时的情景。

时隔六年,旧案终得昭雪,逝者可以安然归去,蒙冤之人得以正名,韩程前满足的闭上眼。

白司业开口,“可要回韩家看看?”

“今生能为殿下报仇,我已无憾,现在的样子实在无颜回家。”韩程前脸上的笑容带着苦涩,“如珩,你还有机会施展你的抱负,别辜负殿下的期望。”

思绪飘到了很久之前,那人的声音清润却有着金石的坚韧。

“未来的朝堂将不分党派,有能者居之。”

“天下不是哪一家的,而是百姓的,我还欠他们一个海晏河清的盛世。”

那是他曾发愿誓死追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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