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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付微生陷心头酸 最是友赠踏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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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谦脸上大红,絮絮同林浮生聊了好些话,他嗓门极大,说的乱七八糟,话也浓多,林浮生却十分耐心听着,时时迎合,此番举动更的武谦心,且想他自己这辈子实力强悍,虽为人敬佩,可旁人却也怕自己,自己说不过两句别人便要推脱离开,只林浮生肯静下心来的听,仔细予他聊,耐心和他聊解愁闷,当即热泪盈眶,要冲过去抱住他。

宋稳到这来见得武谦要抱林浮生,惊道:“林仙儿!”

林浮生一愣,武谦也因这声音停住,付私见他满面通红,上前搀住他责怪着说:“师父又喝的烂醉!明儿还有课,你这一睡是要睡昏过去!”

付私把他往屋里塞,武谦不肯,“我还没聊完,林兄弟,我们明儿再接着喝。”

宋稳拉着林浮生快快离开,一路怒道:“你怎么和他跑了!你不知我寻你多久?”

林浮生说:“只他要带我来见见的。”

宋稳说:“来也罢,他都喝的烂醉如泥,指不定要对你!”

宋稳咬牙,狠狠啐道:“那酒鬼方才还要扑向你,他定然没存好心,你别和他往来!”

林浮生说:“你这倒奇怪,我见你喝醉时候也老做出奇怪的事,他这还没如何呢你就笃定他是什么样的人?”

宋稳拧眉愁脸的,“我是什么样的你最了解,可他呢?你们才第一回见他就对你动手动脚,他能是什么好东西呀!”

林浮生好笑道:“他毕竟是付微生的师父,哪有你说的这般不堪。”

宋稳冷哼一声,“付私是付私,和他师父终究不是一个人,他们两人是天差地别。”

林浮生问:“今儿学的如何?”

宋稳含糊道:“也就那般,对了,过两天付私有个战台,我打算去瞧瞧的,你去看看吗?”

林浮生道:“我并无兴趣。”

宋稳道:“你不能总待在这里,要是再教那酒鬼拉走,我是要难受死的。”

林浮生拗不过他,只能答应,偏在前一天宋稳愤愤的回来,林浮生见他脸色不好问是怎么了,宋稳愤愤不平的说:“那战台本是要两到三人才得参加,付私和他另两位朋友是一同报了的,可他们两人这会子又反悔了,且对付私态度也不好。”

林浮生道:“不去就是了。”

宋稳叹了叹说:“那战台有个奖是个能稳定修炼的药材,付私缺那一味,怎么劝他们都不肯,偏付私在这里没几个友,今儿他好难过。”

林浮生说:“你不如和他一同参加。”

闻言,宋稳一喜,“对,我和他,”他一顿,“可我不是这里的弟子,怎么能和他一同参加?”

林浮生问:“这儿有规定说是外宗弟子不得参加?”

宋稳摇头,“我不怎么清楚。”

“去问问就是了。”

宋稳带林浮生先去寻付私,可他不在屋里,于是两人四处寻找,终是在一处僻林里寻到他,且看他孤身趴在石桌上没个动静,等宋稳喊了他一声才耸动身子,宋稳拍拍他,付私不肯起来,宋稳听他声中哽咽,便问:“你这是怎么的?只因不能得那味药才哭的?”

付私摇摇头。

宋稳再三追问,他才微微抬头,可见其眼睛红了一圈,付私抹抹泪说:“其实也没什么。”

林浮生道:“是你那两个好朋友说你了。”

付私低下头,一声不吭。

宋稳道:“这有什么大不了,要是为这个难受的心疼那才不值当呢。”

林浮生说:“你不是也遇到过。”

宋稳想了想,“他们呀,我都不大记得了。”

林浮生问:“你怎么不回屋?”

付私说:“他们也在那住,如今和我关系差极了,只我一回去,免不得对我指指点点,我不想回去。”

林浮生说:“那你先和我们回去吧。”

宋稳连连应和,“对,反正我们那也空。”

付私住进宋稳屋中,宋稳又问他们如何变差的,付私隐隐抽噎,“我也不晓得,只我从你们那回来后,他们对我日渐疏远,昨儿大半夜里,他们聊的好厉害,只说也不够,弄出大动静,使我睡不着觉,我说请他们小声些,他们却说我没爹没娘的人,不过拜了一个厉害的师父,脾气硬起来了,当自己是少爷,可我没那个意思。”

宋稳怒不可遏,把手攥紧,“这世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林浮生道:“你和你师父提过没有?”

付私说:“我不能让师父因为这事来为我操心。”

林浮生想了想,“不必愁这些,你这段时间就先住在我们这里,”他看向宋稳,“你快去问问能不能上那个战台。”

宋稳匆匆忙忙的去了,回来时拿了一块牌子,“别难受了,我明儿和你一起去战台。”

付私堪堪止住酸心,可心里仍是难受。

待到他们二人上战台时,林浮生自付私表情晓得哪二人是他先前好友,且往他们那面走,听见他们二人小声交谈着说:“这人好似不是我们宗门里,好像是别的宗门来的,这才几天就和人家玩到一起了,真是能攀高枝,好有心机的一个人。”

另一个道:“对呀,得亏我们早发现他不想和我们一起,只有我们两人多自在,你看他之前最喜欢到武仙长和宗主面前活动,生怕别人瞧不出他的身份似的。”

“不过他昨儿没回屋。”

“他肯定是心虚,昨天我们晚上聊话他那语气,不就是想和我们吵吗?他就是瞧我们俩好欺负,给我们摆少爷那套谱子看,谁容的了他?便是他到别人那里,别人就那么能忍气吞声的供着这个少爷去?”

“还有还有,你看他昨夜儿我们说他,他也不回,我以为他有多大本事呢,结果挑起事后又缩起头了。”

林浮生只听到这,也知他们后面讲的无非是从细枝末节了说付私的不是,且明白不过是因付私有一段时日求学修炼不得空与他们走动,两人开始疏远付私,而那夜付私提了一嘴教他们小声些,他们便觉付私管的宽,故而说了好些恶话,如今付私年纪也不大,心思敏感,宗门内规定同门间自不能打起来,付私只能避而远之。

林浮生心叹,可这不过是他们二人抱怨,到底也只是口头上说的一些伤人心的话,没做出什么过线的事,只能教付私自己走过这个坎。

宋稳同付私配合十分默契,二人实力也不错,直取第一名,付私也终是得了那味草药,饶是这般,他仍半是欢喜半是忧愁。

且在回去路上,林浮生问他:“还愁着?”

付私摇头。

宋稳说:“你这脸上怎么没点喜色?”

付私愁叹道:“你们马上就要走了,我舍不得。”

宋稳一时无言,只能干巴巴的说:“我们会常来的。”

游学的这些日子里,林浮生日常去宗门各处转两圈,又或去书阁瞧看书,可有几回竟遇着秋夜,只林浮生有意避他,独这一回没注意着,使的他们正面碰来。

秋夜笑道:“听闻林仙者最喜文墨,这里的仙者总予我说您常来这里,今儿巧遇着您了。”

林浮生正取来一本书还未看,与他寒暄两句便把书放去,秋夜觉他怪处,不禁问道:“我与林仙者可曾见过?我瞧着您竟有些面善。”

林浮生说:“我儿时在外四处漂泊,兴许见过一两面,这天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自这回话了,林浮生便也不去书阁,至于武谦常来寻他,或是谈心叙话或是寻他比试一番,且再等武谦高高兴兴的来,林浮生问道:“你那徒弟怎么和别的弟子住在一块?”

武谦说:“他说自己这一生无亲无友的,想同旁弟子住在一块,多交几个友,这样也就不孤独了。”

林浮生说:“他近来有些不对,总是没精神。”

武谦略是思忖,“看来我这徒是遭了什么事,他常日里是闷闷的一个人,纵使受了什么委屈恐耽误我,也不会给我说。”

林浮生说:“我只晓得他们是闹了些口角矛盾。”

武谦吐了口闷气,拳头一握,“回头我便那人揪出来责问一二,我可不能让我徒儿受欺负。”

林浮生一顿,“我见你那徒儿不似爱招事惹事的,自性子上来见定然要避事,你这般做未必是对他好的。”

闻言,武谦把气一横,乃气冲冲的说:“哪里不好?我的徒弟轮不着外人说去!他们那些没能耐的就知道在背后嚼舌根子!我这徒就是性子软,若是我定然一拳抡上去,让拳头教他们个实在!”

眼见他气的不成样子,林浮生想了想又说:“他最近心情太差,要是再将事闹大,断会扰他修炼,不若教他搬到你那面去静静心,待他调整好后再做他论。”

武谦道:“我先把我那徒儿叫来谈谈。”

聊罢,再过一日,武谦一早来带了一坛酒寻林浮生,取盏倒满,一饮而尽,又予林浮生倒上一杯,叹了一口气说:“我那徒儿确实不想将事闹大,可也不肯和我住在一块,我问了,他说什么同门之间,若为一点矛盾而离开,会为人论之以小人心,说了一同乱七八糟,反正我是不明白,不过他现在神色真是不好看。”

林浮生道:“他只怕别人有心,若是他走了,那些人未必不会说他心里有鬼才想离开,便显得他做贼心虚。”

武谦愁的抓抓头,又气又叹,“想这么多做什么,要走就走,予旁人何干?还顾得他们没能耐只会牢骚去?”

林浮生说:“后日我们便要回去了。”

武谦一个打挺,“什么?这么快?这才几日?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林浮生道:“我也不晓得,得空便来。”

武谦好似丢了魂,喝了一盏又一盏,许是愁闷在心,又或不敌酒力往桌子上一趴就昏睡过去。

直至宋稳与付私回来,付私闻着一股酒气,当即猜到武谦在这,因同宋稳一齐进屋,两人见着武谦正趴在桌上睡,付私唤他两声,宋稳则四处寻林浮生。

林浮生听见动静从另一房间出来,宋稳进去瞧见林浮生无事,松了口气,可脚下却匆忙的走到他跟前,上去握住他的手且扫看良久,林浮生问:“怎么了?”

宋稳不悦道:“我一进屋就瞧见旁人在你屋里头,你怎么能教外人进来?”

林浮生说:“他为他小徒儿的事有些惆怅,因来寻我予他聊一聊,偏他又爱喝酒,一时喝闷了头就睡着了。”

宋稳急着解释,想是说武谦不对之处,可几经思索竟也没寻着不对,一时舌头打了结,说不出话来,闷了好半天才把舌头捋直说:“这一回也罢,你下回可不能把人领进屋子,也不许和喝酒的人待在一起。”

林浮生抬眸瞧着他,眸中颇有意味,宋稳一品他神色不对,心下思索半刻,旋即反应过来什么又急忙补道:“我是不能算的,除了我,旁人都不能进!”

见他不答应,宋稳又说了几遍,只等林浮生点头答应后才堪堪罢休。

那面付私唤宋稳,两人一同出去,只见付私扶着武谦,予他们说先告辞。

林浮生道:“这里到你师父那有好一段路,不如教他先在这里歇下,等醒了再和他走也不迟。”

宋稳心生不悦,偏林浮生又对宋稳说:“你把房间空出来,累了就在我这里歇息。”

宋稳一听,当即欣喜难禁,喜后又半是愁容,扭扭捏捏,不情不愿的让付私把武谦带进自己房中睡下,宋稳欲同林浮生说上两句,林浮生又寻付私去一间屋内聊了些话,独留宋稳坐在他房内胡思乱想。

半夜时武谦才醒来,林浮生披上一件衣裳就起来把他们送到门口,宋稳本是也要出来送他们,林浮生却说夜里冷,他穿的薄,如有话教自己带予付私就可以了,宋稳也乏的紧,难捱住困意,说是让他路上小心些,林浮生自也把话带到。

等林浮生再回来,宋稳虽是困的两眼颤颤的动,心内却好奇今儿林浮生予付私说了什么,迷迷糊糊的问出来,林浮生说:“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些宽慰之话,教他安心去他师父那里住,不要管旁人怎么说。”

宋稳点了两下头,下一刻就入了梦。

在最后一日,武谦早早起来与林浮生相见,武谦笑哈哈唤道:“云兄弟。”

他声音一顿,“我好似唤错了,不好意思呀林兄弟。”

林浮生把人往茶屋里请,“无事。”

武谦笑道:“我那小徒儿要搬到我那面住,之前怎么劝都不肯呢,听他说是你解了他的心结,真是多谢了。”

两人在茶屋内叙了两句,因武谦有课在身,不能多留,武谦分外不舍的告辞离去。

至于付私近来也调理好心情,因念是最后一日,正好他下午得空,因同宋稳说要带他去这附近市集转一转,宋稳心里念着林浮生,又带付私去见林浮生一面,林浮生知晓他们来意,以看书为由拒了他们,且教他们二人高高兴兴的玩一晚,自己不便打扰。

宋稳略有失落,可想林浮生说的也不错,只和付私去了,在市集上逛了一圈,他们玩的不亦乐乎,回去途中宋稳遇到一个书摊顿住脚步,偏付私也瞧上一物,宋稳说:“林仙儿最爱书籍,我在这里面选几本给他买回去,我择书要些时间,你先去瞧你想要的,我就在这,你一会儿看完了来找我就成。”

付私点头答应,宋稳则在摊子上细细挑选起书来,只看了好些本都无意思,因问摊主:“你这有没有多些新意的书?”

摊主挑了几本予他,什么《梦风尘》,《醒世真》,《再生魂》等,宋稳一一读看了,却觉都是没意思的书,摊主只得取出另外三本予他,宋稳接过,见书为《年叙时华》,本只瞧名字并不看好,可翻读过后竟愈发移不开眼,还是摊主问:“这本客人觉得如何?”

宋稳笑道:“这本就很好。”

摊主说:“这系书有好些本,客人都要吗?”

宋稳道:“都要。”

摊主予他拿出十本来,正巧付私也赶过来,瞧见小书山,愕然道:“你买那么多书做什么?”

宋稳笑道:“这些都是一系的,我瞧着内容十分不错,所以买下来,全给林仙儿带去。”

付私予他分了一些抱去,且把书搬到林浮生那里,付私不由唤道:“云,林仙长。”

林浮生点点头,且留他过来吃杯热茶,他又与宋稳聊了些话,待宋稳把付私送出门去,付私忽的想起什么来,且把一块牌子予他,“你要走了,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能送你的,这是我在市上买来的,不要嫌弃。”

宋稳接过,忽而一惊,原这牌子上刻着踏莎行,诗词写:晴光日好,听笑足停,陌然相惜一寸行,千古交道心作鬼,难得腹存相知音,聊天语地,情共一体,不堪今会有别离,遥遥契友不见弃,平平今生也得意。

宋稳捏住这块木牌一愣,付私奇怪道:“怎么了?”

宋稳问:“这块木牌你从哪得的?”

付私说:“就是在一个摊子上买的。”

宋稳又问:“那摊主可是个奇怪的道士之类的?”

付私摇头,“就一个样貌好年轻的公子。”

宋稳暗暗呼了一口气,把牌子收好,又对他说:“今儿也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天暗了,路上小心些。”

送走付私后,宋稳拿着这块牌寻到林浮生,且予他看,林浮生一怔,看罢也拿来一块予他,题亦为踏莎行,竟是和他的一模一样,宋稳问:“你的这块又是哪来的?”

林浮生说:“你们刚走,武易往,也就是付私他师父寻过来给我的。”

宋稳仔细比对,“也怪了,这两个怎么一模一样?”

林浮生说:“先收好吧。”

说罢,林浮生去整理东西,可见一堆书摆在那,因问道:“这些是?”

宋稳笑道:“晓得你最爱看书,我特意挑了好些本,保管你满意。”

林浮生心里烫了起来,腮上隐隐红了些,微微笑道:“你有心了,多谢。”

他且一面说着,一面取来里面第一本书瞧看,细细看读几页,且在他看入迷是,宋稳忽问:“我这本选的如何?”

林浮生道:“极好的。”

林浮生还欲再看,宋稳握住他手腕说:“都多晚了还看?夜里头才暗,纵使有灯也模模糊糊的,仔细看瞎了眼,以后有的是时间,快些去休息罢。”

林浮生点点头,把那页折去,仔细保管起来,正要上床时,回头见宋稳也跟来了,林浮生奇怪,“你怎么不去休息?”

宋稳说:“我那床上都是酒气,还是要跟你睡的。”

他有理有据,林浮生也习惯,叫他上来睡一晚,至次日天明,武谦和付私是一起来的,各是叙了好些话,行到宗门前,虽有万千话,却也无暇再叙,只能望看林、宋二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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