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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登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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涳濛的雨丝斜织成天幕,将整个太极宫都包裹在雨雾之中。

木屐声在文石上踢踏作响,李羡羽已然在那绘溪山画屏前转了十几圈,她时而绞一绞手中的绢帕,时而扯一扯那清雅端庄妇人的袖口,“阿娘,你便答应吧,你便答应吧。”

那妇人名唤方知吟,已然在一月间从皇后变成了太后,她浅笑着摇了摇头,“我的好山君,我点头可没用,你的婚事不过了你哥哥那里,什么都没辙。”

“怎么会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你和耶耶首肯,二哥他怎么会说不。”

方知吟抚了抚那日重玄门政变后她那如小草般冒出的白发,“你二哥这样的人……你别惹你二哥生气就是了。”

李羡羽听了这话气得鼓起小脸,只蹲坐在地上数香炉的烟圈,正在此时,只见一疏朗身影撑着一把明黄油纸伞正在雨幕中走来。

“二哥,”李羡羽见了便如个小兔子似得从地上跳起,“雨下得这么大,你怎么来了。”

李羡意如儿时一般想轻刮一下李羡羽的鼻尖,想到她如今也快及笄了,又缩回了手,“你的小太监说让我就算有天大的事也要来母后这里用午膳,我怎么敢不来啊。”

李羡羽羞赧得垂下头,临到跟前,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羡意对着李羡羽挑了挑眉,“我知道,是我们山君长大了,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山君可有想择的夫婿?”

许久无言的方知吟任由嬷嬷将她扶到里间,轻叹一声对李羡羽道,“公主食万民之碌,则理当分万民之忧,山君怎日日只知道些儿女情长,你的婚事由你哥哥做主便是。”

“阿娘,儿子在信州守关三载、黄风吹沙,连龟兹破高昌,和突厥抗契丹,寇荡矣而边疆宁。儿子在朝中用人,不分轻疏贵贱,不由好恶喜怒。”

李羡意虚抚了抚李羡羽的肩膀,“儿子不需要靠牺牲山君的婚事来坐稳皇位。”

方知吟的面色如常,“你不必和我说这些,本宫说了,山君的婚事你自己做主就是。”

李羡意扫了扫他母亲古井无波的面容,前世他也曾因她的偏爱长子而怨怒,因她的忽视冷遇而不平,但重来一世,这些于他而言,不过是信州关外随风远走的黄沙。

“阿娘记得,今日是山君让我来我才来的,”李羡意瞥了眼他母亲这样保养妥帖的妇人那因思念长子而丛生的白发,“你和阿爷,都不值得我冒雨前来。”

——

金乳酥做得松软酥甜,白龙臛鲜浓醇厚,这些都是从前他爱吃的,他却在餐桌上味同嚼蜡。

李羡羽一边替桌上之人布菜,一边说着宫中七零八碎的笑话企图缓和这食案上尴尬的氛围。

李羡意看了看强打出笑脸的妹妹,不由思及上一世,他明知山君对周卿有意,他却因对隐太子党的敌意而棒打鸳鸯,绝了妹妹的痴念。

他为妹妹择选了新朝制举甲等河东裴与求,世人都赞他“聚玉流光,疏竹懒松”,却不想这人竟私下好断袖、喜分桃,成婚后山君只能含泪养九个肖似周卿的男宠解闷。

“耶耶,你可还记得周文致——尚书右仆射周青辅的幼子,”李羡羽说起心上人不由脸红一二,她掩嘴笑道,“文致他笃学端谨,博览则无所不达,经目便记之于心,崇文馆中人谓之‘书痴’。”

李羡意扑哧一笑,“他确实是个纯粹的书呆子,日日吟着‘辞君一夜取楼兰(1)’的诗句,只知楼兰二字押韵,却不知楼兰在何方。”

“文致他还沉静寡欲,论世事人物,谈经史子集,皆对答如流。”

李羡意点点头,“寡欲吗,他房中的丫鬟可不比你身边的丫鬟少。”

李羡羽瞪起那双桃花眼,对李羡意的评价颇为不满,“最重要的是,文致他不好勇斗狠、粗鲁无状,不像有些人整日便只想着马球击鞠、畋猎射隼。”

李羡意抱起手道,“他马球打得稀烂,我可是将他打哭过整整三次!”

“李兕奴你是不是故意的!”李羡羽转头瞪着李羡意,她低声对着李羡意咬牙切齿,“你可小心些,日后你最好不要有心上人,否则……你怎么对文致我便怎么对她!”

李定方本不想给才灌了自己一碗绝育药的二儿子什么好脸色,却还是诧异道,“你和周卿的儿子,什么时候这么相熟了,竟知道他房中有几个人,还一起去打马球?”

李羡意头都不抬,“周卿也是你能叫得?”

他说罢才发觉此周卿非彼周卿,他无奈找补道,“周思仪形貌清隽,人品端方,善赋诗文,儿子用人可不管他是谁的儿子。”

“从前我跟着你祖父举义事,周青辅竭尽家财,为我募兵买马、筹米纳粮,是开国勋臣……一朝天子一朝臣,你想用谁是你的事,朕只希望你做的不要太过了。”

李定方觉着儿子二字此时听来分外刺耳,“不管是谁的儿子,你若不是我的儿子,你现在不过是个太原田舍郎。”

“阿爷,你才真该感谢你是我爹,”李羡意手中的象牙筷仍旧夹着菜,“不然你就是我马矟下的厉鬼了。”

——

李羡意带着一肚子闷气回到紫宸殿中,今日是制举(2)放榜次第之日,他必须到场。

大梁入朝为官,或靠门荫,或靠科举。

或逢新帝登基、太平封禅,皇帝亲试,制诏举人,便开制举科。

无论是名位低微、流外官员,还是乡闾能人、幽隐逸士皆可应举。

前一世,宜宁公主李羡羽的驸马裴与求便是此次制举的榜首。

李羡意初识裴与求,只觉此人明识政体、通达时务、才堪伊尹、谋比房杜,却为家族所累,郁郁不得志数年。

他为裴与求吐哺握发、赐他高官显爵,视朝听他剖断如流,入阁与他促膝长谈,更是将自己最为疼爱的小妹嫁与他。

可惜他们的君臣之情却断送在文德十二年,裴与求丁母忧去职,他特去探望,这人竟说“某有龙阳之好,心悦圣人已久。”

此言一出,将李羡意恶心得三日吃不下饭。

此时此刻,观礼奸细的声音在紫宸殿的盘龙藻井间回荡,“朕荣膺大宝,选材择能。诸公或孝悌德行称颂乡邻,或词风秀逸文以载道,或博学强记赞曰儒首。擢高其踔为信州长史,令狐璞为太学博士,秋无际为殿院侍御史……敕。”

周思仪心中诧异万分,因她所做之梦,与此无二,唯有一点不同——裴与求去哪了?

据周思仪所梦之事中,本次制举的榜首是河东裴与求,也是李羡羽的驸马。她虽与此人接触不多,也知他赋栋梁之才,蕴经纬之略,怎么榜上不见其名。

李羡意在神游的周思仪眼前打了个响指,“周卿,可记下了?”

“臣记下了,”周思仪虽踌躇一二,但还是开口道,“圣人,臣可翻阅此次制举的试卷吗?”

“为何想要看此次制举的试卷?”

“臣亦想在学问上有所进益。”

李羡意挑了挑眉,“真的吗?”

周思仪垂下头,“臣其实想揣度圣人的心思,看看圣人喜欢什么样的文章。”

李羡意听了这话,心中竟生出一种“他原来如此在乎我”的微妙感,他点头道,“试卷还在浴堂殿,待会朕便让观礼拿给你。”

——

这场持续一天的绵绵春雨将大明宫的红墙碧瓦洗刷得干净,这把小小的油纸伞已然在风中强撑了半个时辰,周思仪手中捏着的纸张已经浸透了大半。

周思仪总算见到了她所等之人,裴与求着一身白衣圆领袍衫似白鹤凌烟,在雨中缓步慢行如拂泻飞泉,只说“聚玉流光、疏竹懒松”果真不假。

周思仪将那柄油纸伞举高,拉住浑身湿透了的裴与求,“裴三郎留步,裴三郎留步。”

裴与求用那发白的指节轻轻将周思仪的手掰开,“我未带伞,别弄脏了大人的衣服。”

周思仪仍旧举伞追着他,“裴三郎,我是起居郎周思仪……我读了你写的漕渠表,说如何由江南往京畿输送米粮……”

“周大人,我羡慕你有一个好的出身可以凭门第荫官,我也敬佩你在储位之争站错队的情况下亦可全身而退,”裴与求面露寒光,“但是家母重病,需要人照拂,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裴三郎,我知道你是宝兴十九年的进士,十七便首登科不可谓‘一日看尽长安花’(3)一次制举不行,还有每年的吏部科目选(4),来日方长啊。”

裴与求长叹一声道,“周大人,我犯不着为了一场考试黯然神伤,我说了我要回去照顾母亲。”

裴与求转过身推了周思仪一把,她脚下一滑栽到地上,裴与求却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周思仪可惜地看了一眼那张被黄泥染脏的宣纸,上面还依稀可见“漕渠表”三字。

——

是夜,星辰辉辉、银河流泻。

周思仪眉头微皱,冷汗频频,将云浓的手攥得更紧了些,她做得仍旧是那光怪陆离却又清晰可见的旧梦。

梦中裴与求是制举榜首,天子妹婿,一路登青云、拜冕旒、酬壮志、冠簪缨。

长安城中却有传言宜宁公主恃宠而骄、殴打夫婿、不贞不检、豢养男宠。

她以为这不过是坊间谣言、无稽之谈,直到她亲自撞破公主府上人强抢民男的丑事。

——因为这个民男就是她本人。

1、辞君一夜取楼兰:出自《从军行》王昌龄

2、制举:选拔非常之才不定期的考试。制举的应试人资格初无限制,现任官员和一般士人均可应考,并准自荐。

3、一日看尽长安花:出自《登科后》孟郊。

4、吏部科目选:吏部选拔学有专长的人的考试制度。

选拔制度参考的唐朝,唐朝分职事官和散官,仕宦之人考上科举后只能获得散官的头衔,需要考过制举科或者吏部科目选,或者其它途径,才能入朝为职事官。

第5章 登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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