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远？”
“前边两个路口左转就到了。”
陌苒看见他听完就下了车，过了几分钟后来，拉开她这边的车门，“我们走过去，可以吗？”，说着伸出手放到她眼前。
陌苒知道这是目前最快的方法，没有犹豫就拉住他的手出了车门。
她看见沈时探头进去把外套拿出来，不由分说就披在了她的身上。
“夜深了，别着凉，走。”
说着，她就被沈时带领着往前走。
由于身高的差距，陌苒迈动的步伐越来越快。不出意外，她不小心踩上了一个小石子，身体不自觉地往一边歪了一下。
“小心，崴到了吗？”
陌苒看见他蹲下，轻轻地按上她的脚踝。
“会痛吗？不好意思，我太着急了。”
“不介意的话，我背你过去吧！这边的路不太好走……”
“我没事……”陌苒觉得太麻烦他了。
“没关系，这个时间段没什么人，不会被围观的，现在还是先去医院看伤口重要，行吗？”
陌苒看见沈时一边是和她商量的语气，一边转过身，蹲在了她的面前。
“谢谢…”
她怕摔倒了会更麻烦，犹豫过后，还是趴在了沈时的背上。
“要是重的话，就放我下来……”
陌苒看着前面还有很长的路，担忧沈时背着她走那么远会累。
“你怎么这么瘦？”陌苒感觉他站起来，往上颠了颠，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开始往前走，“如果是因为饮食上的问题，可以随时调整。你已经很瘦了，再瘦下去就营养不良了……”
“嗯…”
陌苒怕说太多会暴露她的厌食症。选择模糊地回应。
不久就到了医院。
陌苒看着沈时把她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有条不紊地忙活着。
去挂号，去拿药，去询问注意事项……
去冲洗，去打针，去订酒店……
等一切安静下来，已经是深夜了，她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幕……
当时去了医院，即使在深夜，也是人山人海。坐在椅子上，她开始漫长的等待…
她记得沈时提醒她现在已经不早了，让她跟舍友打声招呼，回去的话会很晚了。他也在手机上回复着什么……
依稀记得去过冲洗室。
需要冲十五分钟，把已经有些结痂的伤口重新冲洗开。
她还记得当她通过镜子，悄悄地瞄了一眼，一直询问她疼不疼的沈时。
他蹙着眉，好像受伤的是他一样，还会俯身轻轻地吹着她的手背，对她说呼呼就不疼了。
这种感觉，好像似曾相识……
去过处理伤口。
看着医生规范地消毒，包扎，沈时的眉心就没有舒展过，站在她旁边一脸焦急，提醒医生不要太重，恨不得直接上手。
去过打针。
因为伤口有些严重，前前后后打了很多针。
有什么被动免疫制剂，狂犬病人免疫球蛋白，狂犬病疫苗，破伤风……
有的针很痛，痛到她泪花在眼里打转。刚才没什么表情，他都那么担心，如果表现出痛苦，他会担心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准……
为了不给沈时添麻烦，陌苒努力压下想哭的冲动。
还记得一切都完成后，沈时陪着她坐在观察室。
折腾了那么久，已经是凌晨了。
陌苒这时候才有时间看手机，看见舍友在问她具体怎么样了？
陌苒这才反应过来已经这么晚了！对舍友表达了感谢，告诉她们今晚不回去住了，让她们早点休息后，开始担心接下来的住宿问题。
“现在这个时间，回去已经很晚了，宿舍应该也不好回去了，”她静静地听着有些沙哑的男声断断续续地说着，“而且刚才医生说，第二天可能有一些不舒服，不然今晚就在附近找个酒店，等彻底稳定下来再走？”
“今天真的太麻烦你了，谢谢，谢谢！”陌苒现在身体不太舒服，一个小女生人生地不熟的，怕遇到坏人，相处下来，觉得他不是坏人，也没有拒绝沈时的提议，连连道谢。
观察时间还没有到，她看见沈时打了几个电话，预定了酒店，接着又去拿了不良反应时可能会吃到的药。
那个时候，记得等沈时忙完了一切，问她感觉怎么样？感觉还好，他就背她回酒店。
酒店的规模不大，沈时还有些遗憾，时间紧急没有找到更舒适的酒店。
她记得沈时把她安顿在房间后，告诉她现在最好不要洗澡，他就在隔壁，有事叫他……
他还在她房间坐了好久，在她再三保证，现在身体状况良好，有事一定第一时间联系他后，他才帮她掖了掖被子，在床头放了一杯温开水后，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直到听见走廊里叮叮咣咣的声音，陌苒的眼神才恢复清明。
她看见天空已经蒙蒙亮了，才发现已经很晚了，闭上眼睛强迫她不要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了，要马上睡着。
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阵反胃的感觉涌上来，越来越强烈。
陌苒连忙捂住嘴，有些狼狈地往洗手间跑去……
这个时间点，晚饭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她趴在马桶上，吐出来的没有多少食物，大都是胃里的胃酸，这一次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持续了很久，很久……吐到泪流满面，还是忍不住干呕。
等到她吐完，靠在马桶上缓过来，回到床边的时候，天空已经很亮了。
她一口气把床头那杯早已凉透的水灌进喉咙，才感觉嘴里的味道消散些许。
她穿着衣服，蜷缩在床上，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睡过去了。
只剩下已经干涸，有点皱巴巴的裤腿，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柠檬气泡水酸涩的味道。
陌苒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总是有大片大片的黑影张着獠牙，魔鬼般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徘徊。
你什么都做不成的！
放弃吧！
你就是个废物！
你的存在只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你去……
“不，不！……”陌苒满头大汗，蜷缩成一团，远远看去，床上似乎只有一床被子，仔细看才能发现微弱的起伏，才能看到有一个瘦弱的少女似乎做着不安稳的梦。
“不是这样的……”
伴随着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啊！”的一声，陌苒从床上惊坐起来，捂住了她的脑袋。
咚！咚！咚！
“不是这样的，我……”
咚！咚！咚！
叮铃铃……叮铃铃……
“是手机响了？”
陌苒摸过一旁的手机，按下接听键。
“陌苒，你还好吗？”
她听出这是沈时的声音，“还好…”
“我现在就在你门口，你可以过来开下门吗？”
“好…等一下……”
陌苒目光呆滞，慢吞吞地穿上鞋，扶了扶衣角，往门口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把饭吐出来的缘故，陌苒还没走到门口就眼前发黑，咚的一声撞到前面的门板上。
“陌苒，怎么了？撞到哪了？”
她听见门外沈时的声音缓缓传来。
“没…没事……”
陌苒缓了几秒钟，迅速调整状态，扯出一抹微笑，开了门。
她看见门外的沈时双手提满了袋子，打量她两眼后，眉头拧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