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语地看着他，他毫不在意，接着道：“那些人打扮成村民的样子一直在房子附近监视我们，让我们不敢靠近，之后趁我们暂时离开就烧了房子。”

“打扮成村民？”我心中一动。

“对。嗯？等一下，刚才从洞里出来的时候……”他蹙眉思索起来。

“呃，我这么说只是一种猜测啊。吴叔叔的队伍中一直有一些人，大概十几个吧，穿着村民的衣服活动。”我尽量说得委婉。

“你是说，那些烧房子的人，是二叔安排的？”他仿佛自言自语一般。

“我不知道，这很难说，到现在我们都是猜测。行了别想了，你躺着吧，吴叔叔忙完了就都告诉你了。”我站起身离开，再说下去就影响他休息了。

吴邪除了手上有几道伤口没受什么伤，所以睡了两觉几乎就恢复了。医院传来消息，胖子和张起灵都没事，我们悬着的心总算放下，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这两天他陆陆续续给我讲了他们来到巴乃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我边听边尽量消化一个又一个扑面而来的谜团，考古队、湖底瑶寨、张家楼、被用某种方式先后弄到封闭岩石腔体的三人，以及那些怪物。这些似乎都证明了张家和这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我们现在只是窥见冰山一角。

“我想起来，有件事很怪。”我一边吃烤鱼一边说，“找到你们的那条缝隙，在你出来的几个小时前吴叔叔已经派人进去搜过了，他们说里面有很多岔道，有深有浅但都是死路。”

“死路？怎么可能，漏看了吧。”他咽下一口炖肉，“噢应该不是，二叔的人不会漏看。就算是三叔和其他表叔的手下应该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而且都是两人一组行动。”我补充。

“那还真是怪事。不然我是从哪里爬出来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孙悟空的弟弟孙吴邪。”

“……你是胖子搬来的救兵吗，他不在就靠你完成巴乃冷笑话指标。”我叹气。

“可以啊怀渺，能接上这种无聊梗了，看来是被胖子同化了。”他竟然竖了个大拇指。

“和你们呆在一块儿能不被同化吗。”我哭笑不得，“扯远了。总之，如果进去探路的人没失误，你也确确实实是从里面爬出来的，是什么机关吗？你了解古墓，听说过类似情况吗？”

“以前在海底墓是有过，我们每次通过同一条墓道会到达一个不同的地方。但那是墓室，这是岩石，我一路过来没看到什么人工的痕迹。爬出来时好像听到很多声音，但我当时快虚脱了，什么都顾不上。”他摸着下巴道。

“嗯，看吴叔叔他们能不能找到原因吧。如果能搞清楚，说不定也能解释你们醒过来的那个矿洞为什么没有出口。”

“对啊，同样是岩石，同样是死路和出口的切换。”他低头沉吟。

“小邪，身体怎么样？”吴叔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们赶快起身迎接。吴邪的几个表叔也一起来了，都是嘘寒问暖一番，只是他们的眼神有点奇怪，盯着吴邪似乎是想问些什么却硬憋着没有开口。等到他们都散了，二叔稍微放松了下来，满脸疲倦，吴邪问话他也只是拍拍他，示意我们跟着出门。

他承认张起灵的房子是他烧的——虽然我们事先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但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并给了我们一张那房子里的照片：“我想，现在给你们看，比在当时给你们看，要合适得多。”照片上是一男一女，女人应该是陈文锦（吴邪对着阿贵家的照片墙给我讲了陈文锦和他三叔的事），男人则是……我们认出来后都小小惊呼了一声。看来这考古队和巴乃的事情、背后的水深程度，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

吴叔叔点上一支烟，给我们讲了一番很暧昧的话，关于追求长生、土夫子、计划之类。我没有太理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口中的“它”是谁，但基本明白这支四处行动的考古队——在西沙海底墓、云顶天宫、柴达木盆地以及这里都有出现过的队伍或成员，究竟是在干什么，而调包的考古队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所以我早就知道这个村子，一听潘子说你在这里还找他买装备，就觉得不妙，立即叫他带着人一起过来。”

至于吴邪他们在矿洞里碰到的怪物，吴叔叔道可能是瑶族神话中的密洛陀，而他们三人的遭遇像是被当做祭品弄进去了。我们还要细问，吴叔叔的对讲机响了，他脸色很不好地听完，吴邪又问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来救他，他只道是有些事情，但现在还不能告诉我们，等证实了我们自然会知道。

“别急，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你们所经历的这些事情，其实是多么微不足道。”他留下这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我和吴邪坐在溪边，一时无话。倒不是没话可说，而是一下知道了太多事，思绪很乱，不知从何谈起。

“吴叔叔那句话我很在意，‘现在给你们看，比当时给你们看要合适得多。’”我扬了扬下巴示意那张照片，“现在和当时有什么区别呢？你们去鬼门关逛了一圈回来？”

“如果刚来巴乃就拿到照片，我会怎么想……”吴邪端详着照片，“我会知道这考古队的背景分量，然后……我说不清，有可能会继续在巴乃查下去，也有可能会回去找资料。既然是官方派出的考古队，一定会存有档案。”

“那就是说，有可能和现在没什么区别，但也有可能你们直接打道回府？”

他点头。“羊角山我们肯定要去，但因为这次主要目的是查闷油瓶的事情，如果当时得到了照片看到考古队的关系，再加上这次没带什么装备，我们确实有可能先回去继续查考古队的事情，同时准备装备再去羊角山。现实是照片被烧，我们也觉得该查的没查到心里憋屈，才会什么装备都没带还想去羊角山看看。”

“这么看，吴叔叔这样安排倒反而让你们先深入搜索了一番。”我顺着他的思路得出结论。

“你是说，二叔故意让我们查下去？”吴邪抬头定定地看着我。我才重新想了一遍刚才自己的话意味着什么。

“应该……不至于吧。可能他有别的意思，我们没想到。”我也觉得这个结论有点让人发怵，之前在雨棚里那些想法又重新出现在脑海中。

不想了不想了，感觉自己疑神疑鬼地精神要出问题了。“对了，你刚才说闷油瓶？”我憋着笑看着他。

“……”

“挺好，很贴切。”

“……能保密吗？”他弱弱地说，“我可以把王盟送给你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