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泰国，使用枪支是合法的，所以很多你们国家的人来旅游，都会想试试射击。”阿洋跟陆屿说道。

安洛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一号场地的门锁，问陆屿：“陆，你想玩什么型号？”

陆屿扫了一眼枪，回答：“随便。”

射击场的墙壁上挂满了常用的枪械，锃亮冰冷，却让人热血沸腾。

阿洋指了指一把小巧的手枪：“给他拿那把鲁格吧，后坐力小，适合新手。”

安洛把鲁格手枪递给陆屿，又问阿洋：“你呢？”

“我先教他玩。”阿洋利落地把子弹装进弹匣，而后再把弹匣“啪”的一声卡进手枪里。他做完行云流水的一系列动作后，看着陆屿说：“主手握住握把，副手包住左手。”

陆屿还没反应呢，倒是安洛先坐不住了。

“什么？你要亲自教他？”安洛一脸失望，“我才是教练，不应该让我来吗？”

“怕你借机揩油。”阿洋哼笑一声，给陆屿戴上耳机，随后站在他身侧。

“射击声音会很大，要戴好耳机。”

陆屿左手拿住手枪，没有动作。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想说。

阿洋以为他没听懂，绕到他身后，把他的手放在握把上，半个身子环住陆屿：“像这样。”

陆屿被握住了手，眼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面色平静，只是呼吸有点快。

“射击的瞬间要屏住呼吸，否则会影响准度。”阿洋的声音就在耳边，“放松。”

陆屿微微点头，放缓了呼吸。然后被握着的手拉住滑套，向后上膛。

一瞬间，两人的呼吸都暂停了。

下一秒，食指轻勾，扣动扳机，子弹飞出枪管，打在远处的靶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安洛瞄了瞄靶子，吹了声口哨：“九环，你的水平很稳定嘛。”

阿洋退开一步，拍拍陆屿的肩，示意他自己玩。

然后转身对着倚在门口的安洛说道：“退步了，手生了。”

他话音刚落。

啪——啪——啪

三声子弹中靶。

是陆屿打的。

阿洋没回头，脸仍对着门口，只是隔空对陆屿说：“哟，不错，第一次就能全中靶。”

他说完，低头看安洛。却见安洛目瞪口呆，看着靶子的方向。

阿洋不解地皱着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十环的地方多了三个弹坑。

“天呐！”安洛终于回过神，开始鼓掌，“陆，你射击不赖啊！”

陆屿已经摘下了耳机，神情不冷不热，对安洛点了点头。

阿洋侧着身子，避开陆屿扫过来求夸奖似的目光，转而拎起另一把抢，装上子弹：“你刚才怎么不说你会？”

“我本来想说的，你没给机会。”陆屿熟练地卸下弹夹，然后清空膛室。

“行，是我想多了。我还以为，你这样的小少爷肯定不会用枪呢。”阿洋提起装好的黑冷手枪，扯了扯嘴角。

陆屿低头时恰巧瞧见他手里的枪，眼睛都不眨地说：“格.洛.克17，口径9mm，容量17发，后坐力较大。”

“不错。”阿洋站定到他旁边的靶道，“比一比？”

还没等陆屿回答，安洛就先坐不住了。他走过来，对陆屿说：“哎呀，你刚才的表现，一看就是专业训练出身的，跟我们这种野路子比什么？还不如让我来，我跟阿洋好久没比过了。”

说完他又露出另有深意的笑：“再说，你俩一看就撞型号了，倒不如把机会给我……”

“我想跟他试试。”陆屿打断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试试比赛。”

安洛嘟囔着嘴，退后两步，“行行行，你们来。”

阿洋动作干净利索地上膛，瞄准，然后扣动扳机。

一连串动作不超过五秒。

三颗子弹接连发射，打中了拉得很远的人形靶子。

“九环，十环，十环。”安洛幽怨地充当裁判，给他们报成绩。

阿洋放下持枪的手，侧过头看陆屿，眼睛里有些掩饰不住的小得意。

陆屿朝他伸手：“我跟你用一样的枪。”

阿洋把枪递给他，陆屿接住，然后单手上膛，举起枪。

安洛看见他单手上膛的动作，又吹了声口哨：“酷！”

陆屿食指轻动，连发三枪。

“九环，九环，九环。”安洛报出陆屿的成绩，眼睛骨碌一转，凑上前，安慰陆屿道：“输给他你也别难过，他的野路子准头是一等一的。”

陆屿淡淡地点头，问他：“嗯，之前十环都是运气罢了。有霰.弹.枪吗？”

“诺，那儿呢。”安洛指了指另一面墙上的大型枪，“没想到你还会玩霰弹。”

阿洋看他拿起长杆的棕黑霰.弹.枪，挑了挑锋利的眉毛：“玩挺花，这个我倒是不熟练。”

陆屿停下了检查弹仓的手，抬眼看他：“家里让学的。我教你？”

阿洋一哂，“行啊，陆老师。”

陆屿拿着枪，向他走去：“别乱叫。”

“这把枪是泵动式的，要拉动护木上膛。”

虽然没用过这类枪，但是毕竟都是枪支，玩多了都有相同之处。只听“咔哒”一声，阿洋就完成了上膛。

“这样？”

“嗯。然后把枪托抵在右肩上，这种枪后坐力很大。”

“哦，我试试。”阿洋说完，戴上隔音耳机。

陆屿退两步，看着他。

子弹出膛。

阿洋的身体只是微微动了下，仿佛后坐力和手枪差不多。

弹丸的弹坑几乎都集中在靶心。

“真不愧是他，上手有够快的。”安洛眯了眯眼睛。

阿洋戴着耳机，他们隔了一段距离，听不见两人的对话。

“他以前经常用枪？”陆屿垂眸，他注意到阿洋的拇指和食指之间的虎口有茧子，那是长期使用枪支留下的痕迹。先前他爷爷让他一周去上一次课，也没能练出茧子。

“那可不，毕竟他以前跟着……”安洛说着说着，突然停住了。他意识到，阿洋以前的事，还是不要让陆屿一个外人知道的比较好。

“‘诵经’？”陆屿侧过头，瞥了他一眼。

“他这都告诉你了？我还以为你们只是雇佣关系呢？”安洛吃惊，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郁闷地嘟着嘴，“也不知道他抽了什么风，干得好好的，前途一片大好，却突然退出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三年前吧。”

三年前，阿洋跟现在的他一样，也是十八岁。

陆屿心下一动，原来阿洋也有，年少轻狂的时期，做着众人都不理解的叛逆行为吗？

“聊什么呢？”阿洋打完枪里的几发子弹，收起枪，向他们走过来。

“就聊你……”安洛刚想说，就聊你以前的事呗，还能聊啥？结果就被陆屿打断了。

“没什么。”

阿洋把枪挂回原处，他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是真的好奇两人的谈话。

安洛狐疑地看着陆屿，嘴唇动了动，可阿洋却又开口了：“今天就先玩到这儿吧，没想到你还是个老手。在这儿耗着也没意思，估计比不上你之前的射击场的条件。”

陆屿的动作，看上去是请了专门的射击教练的，标准到无可挑剔，充满了打磨出的精英感。跟阿洋的随性路子完全不一样。

安洛不服地仰头：“怎么这样说话呢？我这好歹也算是方圆百里数一数二的场子。”

“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你场子好着呢，不然我怎么带人来你这。”阿洋笑着，三言两语就把安洛哄好了。

陆屿跟着他们走向结账台，问：“多少钱?”

“两万五千铢。”安洛笑了一声，“哦，加上老板亲自指导，就收你三万株算，便宜点。”

“哦。”陆屿点了点头。他脑子里没由来地浮现出阿洋之前的话。

“让你有钱又大方的老板负责。”

这个人很有钱吗？所以阿洋哥很喜欢他？

明明知道安洛报高了价格，但陆屿还是掏出了钱包，数了三万泰铢。

“不是吧，你真打算给三万？”安洛目瞪口呆地看他，脸上明晃晃地写着——这哥们儿怕不是个傻的。

阿洋一把夺过他的包，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他跟你开玩笑呢！我们今天这几发，最多三千，一铢都别多给。”

说完，阿洋拿出了三千铢，递给安洛，剩下的塞包里还给了陆屿。

“你这傻小孩，真是，怕是被人骗了还帮着人数钱!”阿洋恨铁不成钢地数落他。

“嗯。下次不会了。”陆屿不敢看他，有点心虚。

阿洋无奈地摇摇头：“算了，这段时间我看着你点。我们现在先去吃饭，晚上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什么好玩的地方？也带我一个呗！”安洛贱兮兮地凑过来。

“你就算了，就算我们不带你，你自己也会去的。”阿洋说。

“哦~那儿啊。”安洛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笑得乱颤，“如果是那儿的话，我还是不跟你们一起去了，你俩太抢眼了。”

“知道就好。”陆屿冲他眨了眨眼，捞着陆屿走了。

陆屿：？

当天晚上十点，阿洋说的好玩的地方，终于被揭晓。

红绿色的霓虹广告牌，震耳的激烈音乐声，昭告着迷人眼的夜生活开始了。

阿洋：狠狠敲小屿的头——“攀比不可取！”

不是，为什么枪的型号都会被口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