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时间很紧，几乎没有时间去想任何别的事情，教室里大部分人都埋首在如雪花般飘落的卷子里，懒得抬头。

还差…很远。

沈诗桦看了一眼刚刚做过的卷子，叹了口气，拿出下一张继续做。

窗外白杨树那光秃秃的枝桠冒出了绿芽，叶子也有隐隐变绿的趋势。

上课的时候，宋酉书的目光会不自主地落在沈诗桦的身上，同样的衣服，穿在沈诗桦桦身上就是有不一样的感觉，她很适合偏运动款的衣服，身材匀称，清瘦又不失力量感。

或许，自己的决定，真的是正确的吗？

宋酉书第一次质疑了自己的想法，她一直很坚定，做了决定就会坚持下去，不会轻易改变。

烦躁，莫名的消极吞噬她的大脑，她又开始出现幻觉。

宋酉书摸向书桌，却什么也没摸到，也许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光太过快乐，让她产生不吃药也可以独自撑过漫漫长夜的错觉。

“看见了吗？就是那个女人，听说在外面给人家当小三。”

小小的宋酉书背着书包，每次放学总能听到谈论宋雅韵的声音，宋雅韵，她的母亲。

“她才不是。”那些异样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她，不管她怎么解释，怎样辩解，人人都只相信她们最想相信的真相，在这个无聊的地方，这种话题最适合作饭后茶余的谈资。

她们只觉得仿佛把别人的隐私剖开欣赏，才能满足自己想要窥探的欲望，至于谈资的主角，有谁会在乎。

“她…不是。”

真是个傻女人，这样的男人你也相信，只是知道宋家有精神病史，便转头和别人组建了家庭，你竟然还会对他抱有期望。

宋雅韵生下她，去找男人理论，找的次数多了，传着传着宋雅韵就成了小三。

后来，日复一日的流言中，宋雅韵实在难以忍受，带着宋酉书搬家了。

搬到新家，宋雅韵开始酗酒，长期依赖药物，她整天躲在黑暗里，从未有一刻是清醒的，从不出门。

直到有一天，酒精中毒被救护车拉走，宋酉书待在车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母亲憔悴的面容。

她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但是在这一刻她忽然不想宋雅韵离开，就算每天宋雅韵只会骂她没用，指责她像个垃圾。

到了医院，还是没抢救回来，宋雅韵就这样永远睡着了。

宋雅韵不只是酒精中毒，而是吞下了大量安眠药。

宋酉书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她只觉得这一切像是一场梦，虚浮无比。

她看着空荡荡的家，心里也变得很空，她只剩一具空空的躯壳，轻飘飘的。

她宁愿宋雅韵在那里拎着酒瓶，醉醺醺的问她怎么还不去死，至少，痛苦的时候会让宋酉书感觉自己还活着。

那个夜晚真是又黑又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难熬，她流了好多、好多眼泪，她好像从来没这么伤心过。

一直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坚强，就不会被任何事影响，但，宋雅韵的死提醒她，不是这样，不是。

太难受了，身体好像裂开了一样，呼吸不上来，心跳也不再跳动，宋酉书看着自己桌上的卷子，那些字好像会跳舞，它们扭曲着发出渗人的笑声，她无意识的叫了声沈诗桦，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