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丢失的实验体后应该先做什么？
惩罚？审问？
当然是先做一个全面检查！
研究人员凉宫郁也如是说。
组织的宝贵财产当然是优先关心有没有被造成损失，各方面来说，派斯顿为组织创下的收益远大于代价，是非常好用且划算的工具人。
“还是老样子吗？”
派斯顿坐在椅子上，他扫了一眼青年背后，咔哒一声，门被锁上了。
实验室有着保密性极高的隔音效果，派斯顿知道，托卡伊绝不会允许有任何人可以窥探这里，这是这个被组织长期监视的可怜小子唯一绝对的安全屋。
“看来你们谈好了、”
哐当——
椅子被粗暴丟到地面上，预示着始作俑者不满的情绪，派斯顿看着对方坐下，脸上仍然是那副微微勾着笑的表情。
凉宫郁也现在的心情确实不太美妙，头脑也不太清醒，但他还能保持冷静，“什么时候？三年前？”
“你说什么？”
“……”
派斯顿眨了眨眼，“准确的说，是你离开日本没多久。”
凉宫郁也对上他的眼睛，深邃的眼窝盛着淡蓝色的海洋，由于浅色的眼睛大多畏光，派斯顿几乎少有正眼看人的时候。首先这很不礼貌，但这俄国佬在认真注视某个人的时候，总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人在撒谎的时候通常眼睛会看向右上方，并不一定准确，凉宫郁也非常希望自己能发现点什么，但是他一无所获。
“…下周二，你过来试新药。”
派斯顿瞄了一眼桌上的实验报告，C-701实验又重启了，“进展这么快？”
“你怕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派斯顿嗤了一声，垂了垂眼。
实验体会定期安排体检，花不了多少时间，派斯顿只管被凉宫郁也摆弄，他眼睛没有停止工作，打量着这个他来过很多次的地方。
有一点变化。
他看了一眼角落的箱子，被主人规规整整的收纳着杂物，“我有一个问题。”
“讲。”
“你觉得苏格兰怎么样？”
凉宫郁也关上仪器，闻言挑眉，“…暂时的同行者。”
“原来如此。”
“……“
莫名其妙的问答，凉宫郁也靠在椅背上，缓缓将试剂注射进血管，注射药物会带来一些奇妙的体验，不是指好的方面，他摇了摇脑袋。
琴酒对研究人员总是抱有偏见，觉得他们都是拿自己试药的神经病。凉宫郁也想说刻板印象要不得，但这只会越描越黑，在别人拿看瘾君子的眼神看他们之前，他只好先闭嘴。
头晕目眩中，一双绿色的眼睛注视着自己，他猛的回过神，发现面前什么也没有。
派斯顿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角落，盯着杂物箱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喊了一声，“你在干什么？”
对方答非所问，“我还有一个问题。”
“…问。”
“你觉得莱伊怎么样？”
“不怎么样！”
凉宫郁也脸色难看，冷笑道：“与其在这打探口风，还不如想想怎么应付琴酒。”
对方摊手表示小菜一碟，也是，这人皮糙肉厚，实验又是开刀又是打药都挺过来了，琴酒还真拿他没办法。
……
这是绿川光第二次见到这个小姑娘，代号成员，雪莉酒。
上一次看到她还是和琴酒一起出任务，途中也转道来了一趟这个地方，看起来是类似医疗实验室的装潢，那时他还没联想到这个可能——组织的研究基地。
但这就更令人惊讶了。
因为眼前的小姑娘，正从实验室出来，略显疲惫的脸上挂着严丝合缝的冷漠表情。
那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神情。
对方停顿了一下，显然对这个闯入者感到疑惑，刚刚经历过重重安检的绿川光自然明白这一点，实验基地并不是随便谁都能进来的。
“托卡伊带你来的？”宫野志保皱眉，她很笃定是这家伙，现在基地都是他这个负责人说了算，其他研究员都严格按照保密协议遵守规则，无法带任何人、包括其他组织成员进入这里。
绿川光点点头，“是的，他让我暂且在外面等他。”
托卡伊原话是等这事处理完，派斯顿就可以跟他走了。
琴酒确实也向他过问了派斯顿的问题，本来绿川光以为会先去刑讯室，没想到托卡伊带他们来到了这里。
他暂时没想到原因，看样子似乎是琴酒亲自审问。
雪莉酒穿着白大褂，小小的身形与严肃的神情并不匹配，有一种看小孩穿大人衣服的滑稽感。
她去到走廊的另一端，绿川光目送她离开，四下无人后开始打量这个地方。仅从外表来看，它十分普通，就像一所普通的疗养院，充斥着消毒水和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研究员们平时就在这里工作，不可思议的是，绿川光所接触到的研究人员都年轻得可怕，在和托卡伊闲聊时，他大概了解这人已经留学回来为组织工作很久了。可他目前才十九岁，而雪莉酒看起来顶多国中生的年纪，能为组织所用的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这该是天才到什么程度？
如果不是组织，他们应该在为这个社会添砖加瓦，而不是作奸犯科。
该死的组织！
“他还没出来吗？”
绿川光回过神，眼前是不知何时折回来的雪莉酒。她捧着一个马克杯，低着脑袋小口小口喝水，眼睛却在偷偷打量他，估计没有接受过相关培训，自以为很隐蔽，但在专业人士眼里全是破绽。
他点了点头，对方继续道，“我听说，你们现在是搭档。”
“算是吧。”
宫野志保当他承认了，这是琴酒的安排吗？
她张了张嘴还想再问什么，门忽然被里面的人推开，是派斯顿。
看来里面已经结束了，棕发男人若无其事的朝她打招呼，“嗨！雪莉酒，好久不见。”
实际上半个月前派斯顿才结束一次体检，一模一样的对话。
这时她察觉到在场的另外一人也看了过来，在两人的注视下，宫野志保硬着头皮道，“好久不见，派斯顿。”
“你们认识？”
绿川光收回视线，他承认这是出于刚刚被女孩观察的小小报复，看样子，派斯顿和雪莉酒的关系不错，他们之前经常见面吗？
“当然，我们还一起玩牌，不过雪莉酒比较内向，别看她年纪小，头脑可是很厉害的。”
派斯顿说，宫野志保暗道大事不妙，果然这人继续用他的社交牛逼症开始胡扯八扯：“我不擅长那个什么…决斗卡牌，托卡伊说我的脑仁只有核桃仁那么大。但是有一次，我围观自称在这方面是雪莉酒老师都托卡伊和她对局，你绝对想不到的苏格兰…他居然被雪莉酒爆杀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是一回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宫野志保满头黑线，没有说话，绿川光压下上扬的唇角，摆出平日里的可靠好搭档样子。
“哦对了，不要告诉托卡伊这件事——”
“你们相处的很愉快嘛。”
派斯顿回头，发现托卡伊正站在门口，那脸上的笑容他很熟悉，经典的皮笑肉不笑。
然而托卡伊没有过多关注他，而是叫走了雪莉酒，只留下一高一低两个背影给他们，很快连背影也消失在拐角处。
那个方向，是基地的会议室。
“走吧。”
说实话绿川光也很想迅速和派斯顿拉近关系，但是这件事并不能急于求成，他目前还只能表现一下自己是个靠谱成员。尤其在他要带派斯顿去审问的情况下，表现的太亲和太反常了。
可目前为止，托卡伊都没有像对待叛徒一样对待派斯顿……
他顿了一会，摆出无辜的表情，“我保证，刚刚我是想要提醒你的。”
“我知道了，不过没关系，我想他很快就会消气的。”派斯顿摆了摆手，“毕竟输给雪莉酒不丢人。”
那你为什么笑得那么大声？
绿川光打开车门上了驾驶位，后者紧随其后，很没边界感的坐在了副驾驶，他实在是难以忽视的家伙，占去余光的所有视野。
“琴酒有说什么吗？”
“他说他不会像托卡伊那么温柔，你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派斯顿沉默片刻，“…真的假的？”
绿川光头也不抬，“假的，他什么也没说。”
莫名有些诙谐，车内的空气流动起来。
“还真是完全不一样…”
车速猛然提升，派斯顿撞在椅背上的时候有些懵，很快他反应过来是驾驶位的先生出了一点小状况，对方看起来神色莫名。
总之，不像是高兴。
“我倒是很好奇。”
等待红绿灯，这位组织行动组的新星轻轻扣着方向盘，语气低沉，“那位前搭档很特别吗？”
“算是吧。”
派斯顿一副毫无所觉的表情。
“反正他嘴里绝对吐不出「托卡伊温柔」这个短句，…据说任务途中绅士把托卡伊踹下车的概率高达百分之70%，哦、可怜的家伙。”他感叹了一声继续道：“情报组的家伙可真是深藏不露。”
“呵、卧底可巴不得组织能多死一个成员。”
“…你说得对，苏格兰。”
后者没有说话，这段沉默一直持续到下车，仍在继续。
刑讯室在地下，深邃幽暗的通道给人一种空气都是潮湿的错觉，实际上现在的天气十分干燥。
派斯顿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或是紧张，他悠然地点燃一支烟，随着两人的深入，吐出的烟雾在通道里一路消散。
终于，拐角处亮着的灯光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事。
身边的人脚步一顿，绿川光停住了，他看到派斯顿掐灭了烟，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留下一句低语。
【你会成为下一个绅士吗？
…我开玩笑的。】
绿川光瞳孔一缩，没来得及追问，男人的背影已经被门板隔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