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讨会结束后,能登径自走到千重身旁,手放在桌上——千重这才看到她手上戴著许多戒指。
能登和矢口简单打招呼,后者疑惑地看著两人。
能登的金瞳熠熠生辉,照得矢口心跳加速地离开。
“紫苑,我们一起放学吧?”能登歪头一笑,也不管她是否同意。
被叫“紫苑”那刻,千重有些反应不来,很少人会这样叫她。但她很快就接受了——反正忍足一家都是这样叫她。
“哦,好啊。”千重随意地回应,但又自顾自地离开——没有要等待他人的意识。
能登微怔,随即又追上去。
“紫苑,你走得太快了吧!” 能登能登叮叮噹噹地走到她身边。
千重紫苑闻声停留,终于配合能登的步伐一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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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下的街道。
幸村精市的社团活动刚刚结束。
虽然在暑假取得全国大赛的冠军,但他们却不松懈。倒不如说,正正因为他们取得了冠军,才要更努力。
一时的胜利众人可为,但只有持续的胜利,才是王者。
他们上年领教过。
所以十月份起,他们展开一连串特训。最近,他们与初中部举行联合训练,久违地与切原一起放学。
“前辈前辈!你们看!是游戏厅!”
“前辈前辈!这家餐厅,听说味道不错的!”
“前辈前辈……”
切原兴奋地东指西指——他很久没有和前辈一起玩了。
众人看着他笑而不语——可以的话,他们当然答应,但是他们明天有小测呢。
“赤也都已经成了部长,但还是很爱撒娇呢。”柳莲二发自内心地感叹,说出众人微笑裏的揶揄。
“撒、撒娇……我哪有!”切原心虚地反驳。
“原来不是吗?那倒令人有些寂莫呢。”柳莲二自然地说出令人肉麻的话,听得切原嘴巴一开一合,就是说不出话。
“莲二,你就不要再捉弄赤也了。”幸村笑著替切原打圆场,但转头又用哄孩子的语气和切原说话,“赤也抱歉呢,我们明天有统一小测,得回去温习。我们答应你,小测完结就去找你玩——不要哭哦?要不要勾手指?”
幸村充满诚意地伸出小指。
“噗——”其他部员听出了这是幸村哄他小学三年级妹妹的语气。
笑成一团。
“部长——!”,切原被逗得面红耳赤,嘴拙的他只能拉长尾音,殊不知听上去更像撒娇了。
“......幸村君看上去心情很好呢,是发生什么好事吗?”柳生微笑看著与众人笑成一团的幸村,悠悠问道。
幸村这阵子有些不寻常——但要说是哪种不寻常,他们又说不上。
今天,他们恍然大悟。
幸村好久没有这样开怀大笑——和捉弄他们了。
幸村闻言,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一派轻松地说,“嗯,算是吧。因为看见麻烦的人倒楣了——”看见众人面色一滞,又多说一句,“——说笑而已啦。”
.......绝对、绝对不是说笑而已。
连切原也如是想到。
自从山吹永恒开始跟蹤他起,他还真的第一次如此放松。
就像她在不在也没有所谓,毕竟,她已经成为了千重紫苑的“朋友”。
——说不定千重同学会跟蹤她跟蹤自己呢。
想到这种画面,幸村就想笑。
看来自己真的有点恶趣味吧。
幸村或者需要为自己辩护:他不讨厌山吹——他可怜她。至于千重紫苑——她是个棘手的存在。
他想,所有与她交谈的人,都会觉得她很奇怪吧。
说话没有礼貌,行为冒犯,就像没有接受任何教育。
——如果,她是真的没有呢?
幸村今天想著想著,终于意识到她家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首先,墙上的挂画当然很奇怪——奇怪得夺走他当时所有的注意力。
但再回想,便会发现更多不寻常的地方。
她一个人住。
玄关只有一双鞋。
屋裏没有任何衣橱。
她那天还穿著校服。
开放式厨房裏只有一盒刚拆开的绿茶粉。
有一刻,幸村很想打电话问忍足,你的发小什么回事?
但他没有。
幸村精市被人称为“神之子”,但他不是神。
他当然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孩子、好朋友、好同学,和好人。但这不代表他有义务接触,或帮助一个——对女装的自己有执念到要转学找寻自己——一个有执念、行为与常人不太一致的人。
倒不如说,自己远离她,对彼此都是好事。
“前辈前辈——”切原又在嚷嚷著。
这孩子又怎么了......
幸村闻言,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刚才在大脑出现的身影。
垂著头,浏海遮眼,死气沉沉的千重紫苑,身边站著兴致高昂,说话不停的能登美加——幸村认识她,她拉过幸村入部,但被拒绝了。
两个人,形成两种互不相干的氛围。
“这,不就是忍足前辈的发小吗?”切原好奇地看著两人,没太在意就说出口,“感觉比想像中的更......”
他话未说完,真田紧皱眉头——赤也总会忘记注意言行。
当真田打算如同往常般提醒切原时,这次居然有人比他更快反应过来。
幸村打断切原的感想,言不由衷又真诚地说,“千重同学其实还挺健谈的——”虽然与她说话会很累,“也不是坏人——”只是逻辑思想与常人有一些分别。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他们想,想不到部长还有和她聊过天。
幸村在眼角余光再次看见她俩,他又想笑了——在喋喋不休的能登身旁的千重,显得也太安静了吧。
在众人八卦的眼神裏,幸村毫不相干地想起了网上看过的梗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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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苑,在部裏还习惯吗?”
“紫苑,你是哪班来著?”
“紫苑,你知道我们社团上年的表演剧目吗?”
“紫苑,你平时都这么安静吗?”
能登喋喋不休地说话——因为她不说话就冷场了。
千重紫苑沉思片刻,她说,“我第一次与人放学......”
能登期待地看著千重。
“原来和人一起放学是这么吵闹呢。”千重认真地感叹。
“......”能登决定不再和千重废话。她默默收起内心的吐糟,开门见山地问她,“《剧院魅影》的故事你都看过了吧?你对魅影这人有什么想法?”
千重闻言,沉思了好一会。
“我觉得他不是真的那么爱克里斯汀。要是他真的深爱著克里斯汀,就不该放她走。”千重认真地说。
能登听见千重的答案,快要疯掉了——部裏的肌肉笨蛋都不会这样说。
“他想要看见爱,而他最后成功了。真是幸运的人。”千重淡淡地感叹道。
大多数与能登交谈过的人,都会形容魅影是个可怜人——爱而不得,天生丑陋,最后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与爱人远走他乡,而自己则留在终日不得见光的地牢。
但没人会羡慕他幸运。
能登看著千重,心情突然有些复杂。
“该说这不愧是故事吗?身体上、心灵上都如此不堪入目的他,最后还能赢得她的一吻——宽恕与爱——真是太奇怪了。”千重轻轻摇头,“这不合理。”
能登有些语塞,这一吻,是这个故事最核心的一幕。不理解这一幕,也就不理解这个故事。
换句话说,千重紫苑也不会是那个最佳人选。
——但是、但是。
突然,能登停下来。
她一转身,面对千重,双手按在她的肩膀,轻声说,“紫苑,挺起胸膛。”
在能登的手劲之下,千重不得不挺直腰杆,展开肩膀。
“哈。我都不知道,你身高也不比我矮太多嘛。”能登轻笑著,又说,“你的牙套可以脱下来吗?起码在发音训练裏要脱下。”
千重不明所以地眨眼,她说,“可以呀,只是装饰品而已。”
“......”能登一顿——她是真的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装饰作用。
“......我管不了你的打扮喜好,但是在训练裏要脱下。还有,你每天都要摄取足够的营养,这样才撑得起舞台。”能登拍了拍她的背部,“我们的选拔在十一月,你要加油。”
千重紫苑不会是最佳人选。
但是能登衷心希望,千重可以从这个对她来说不太合理的爱情故事,学会些什么。
临走前,能登又用力地拍了拍她背部,笑道,“再见了紫苑,别忘了挺起胸膛。”
千重被拍得一趔趄,她看著能登远去的身影,缓缓挥手道别。
背部火辣辣地燃烧著,但她不讨厌。
回到她空荡荡的屋子后,她破天荒地找忍足侑士。
[千重紫苑]:我在立海大有朋友
[千重紫苑]:我们部长让我好好加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想说。
[忍足侑士]:你是谁?不要盗号。
1.忍足侑士老了不买保健品
第7章 第七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