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妍郑重的点了点头：“我必须去，这个机会很难得，银澜公司算是海城数一数二的大厂了。”

“大厂又怎么样？你要是真的想实习，你可以来维克集团，来给我做助理，这是海城最好的外企了！待遇也好！”林女士是真的有点生气，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像自己，但是这个脾气实在是比牛还倔。

林翰明瞪了一眼林女士：“可以了！小妍去你公司实习？你打算让她在你的羽翼庇护下活一辈子吗？她如果真的走后门进去了，你们公司同事不会对她有意见？”

“我......”林女士一时语塞，林女士很清楚她的父亲没有说错，林妍不可能在她庇护下成长一辈子，甚至她自己坚强的度过那么多难熬的日夜也是从走出林翰明庇护下开始的。

“小妍，你妈妈不是不让你去，但是你刚刚出院，腿伤还没有好全，我们作为长辈自然是担心你，你那么坚持去，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吗？”林翰明作为长辈是慈蔼又充满智慧的，他从不轻易的否定一个人的决定。

林妍皱了皱眉头：“这对我的职业规划重要，外公你也知道的，我为了保研至今为止没有出去实习过，没有参与过社会生活，一直活在学校的象牙塔中，但是我早晚会走出象牙塔的。”林妍再次感叹现在自己撒谎是真的草稿都不用打了，张嘴就来。不过也没有错，她也确实是回海城‘上班’，不过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上班罢了。

林翰明很了解这个外孙女，只要做定了决定，谁都改不了，她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哪件是没有做成的，只要她想。

林女士刚想开口说什么，林翰明示意林女士不要说话，缓缓开口：“你说的也有道理，你妈妈的担心也不是没有理由。”

“我来做这个主，你可以回海城去这个公司实习，但是你必须每天晚上和我们视频，或者发消息让我们安心。”林翰明说完后又想起来什么补充了一下：“但是你得和你妈妈先道歉，不可以对你妈妈那么大声说话，会伤她心的，你昏迷那一周她寸步不离的守着你，连饭都吃不下，你觉得你刚刚那个态度应该吗？”

林翰明说完又止住了林女士的话头，他知道他这个女儿的脾气，肯定要抱怨他偏心外孙女：“你也别说了，事情就这么办，至于你想旅游带我和你妈去，我们两个老人好久没有和你一起出门旅游了，这样子你那些计划还有定好的酒店、地陪都不用退了，机票就买我们三的。”

林女士看了一眼林妍，皱着眉叹了口气，林妍十分有眼色的贴了过去，朝林女士撒娇：“对不起妈妈，我刚刚不该那么凶你的，知道妈妈对我最好了！”

林女士看了看自己父亲又看了看自己女儿，只能作罢，“那你得每天和我发信息，有事情告诉我们，有委屈也要说，实习干的不顺心就回家。”

林妍立马站直身体，做出发誓的样子：“我保证！”

“好了，别在那罚站了，去帮你外婆做饭去。”林女士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带着几分宠溺，“记得先买高铁和机票，明天下午报道，最晚今天五点你就得到南都坐飞机回海城。”

“知道啦！”林妍给林女士一个大大的熊抱，拿起手机速度买票，然后进了厨房帮忙。

林翰明看着女儿还是有些担心的神色，拍了拍林女士的肩膀：“放她去飞吧，我们当初也是这样子看你离开家的，这是每个父母的必修课。”

“可是爸，我还是担心她。”

“没什么好担心的，林妍是个成年人了，她很聪明，你把她教的很好。你不可以把一只鹰困在笼子里，这样子她是飞不高的。”

“我不需要她能飞多高。”

“我知道，但是林妍她自己呢？从小到大她多有主见你不知道吗？世海大学多难考你也知道，没有人逼她，她想去就拼命争取了保送，读研这事也没有人逼她，她自己做的决定，她也上岸了。你觉得她那么拼命的读书就为了活在你的庇护之下吗？你愿意，她甘心吗？”

“......我知道了。”林女士叹了口气，“爸，谢谢。”

“你们父女俩说什么悄悄话呢，过来帮忙端菜！准备吃饭了！”程木秀（外婆的名字）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你和林妍都是好孩子，我和你妈妈都为你们骄傲。”林翰明摸了摸女儿的头，“我们去端菜吧。”

林家一家人围坐在餐桌上，像往常无数个日子一般吃饭，聊邻里，讨论最近的娱乐八卦，欢声笑语充满在这小小的餐厅里，这一幕是林妍多年之后还会怀念的场景，像是一盏暖灯，照亮她心中的每一个角落，也是她在混沌时代唯一的乌托邦。

午饭过后，林妍的外公外婆收拾卫生，而林女士则是帮林妍收拾起了行李。

林妍进房间后，看到西西正躺在床上，林妍不动声色的将西西抱起来放在椅子上，假装西西是个玩偶。

“多大人了还玩玩偶。”林女士看到女儿抱着个兔子玩偶，不禁笑了出声。

林妍撅了撅嘴巴：“那又怎么了，我哪怕七老八十了还是妈妈的心肝宝贝呢。”说着林妍就去抱着林女士：“妈妈对不起，我今天不该和你吵架的。”

“没关系的，妈妈也该尊重你的决定，但是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林女士抱着林妍，轻轻拍了拍林妍的后背。

林妍点了点头：“我会的！”

“好了，别粘着我了，赶紧收东西吧，把要紧的东西带上，衣服再拿个两件，其他的海城的房子里都有。”林女士轻轻的推开粘着自己的林妍，看着林妍开始收拾东西。

林妍收拾东西很有条理，东西也不多，笔记本电脑、手机、充电器、身份证、钱包、M5的笔记本、几件衣服就是林妍要带的所有东西，很快林妍就收拾妥帖了。

林女士看着眼前明媚而又细致的女儿，突然意识到林妍真的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悄悄长大了，已经不是那时候会害羞躲在她身后的孩子了，时间过的真快啊。

“你要带兔子玩偶走啊？海城不是有吗？”林女士看到林妍把‘兔子玩偶’塞进书包的时候又突然觉得林妍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那不一样！”林妍有些心虚，她总不能和林女士说这个兔子是她上司，所以必须带走吧。

林女士哭笑不得的看着林妍：“行，高铁几点，我送你过去。”

“下午三点的。”

“那时间快差不多了，走吧。”

“嗯嗯。”

林妍和外公外婆道别，程木秀抱了抱林妍，叮嘱了好几句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林翰明则要淡定许多，只是挥挥手让她注意安全。

林女士开车又稳又快，加上高铁站不远，十五分钟就到了，林女士很酷的戴了墨镜，摇了摇手：“我过两天就带你外公外婆去川城玩个半个月，等旅途结束我就回海城，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林妍挥了挥手，走进了高铁站，余光看到林女士似乎摘下了眼镜擦去了眼泪。

林妍强忍悲伤，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看到林女士，按照西西所说，这个任务不会有多轻松，至少流银区需要派好几组人进这次的已亡人的梦境，一个任务需要大量的人力和时间只能说明情况真的很棘手了，如果她运气没有那么好，没有活着出来，她曾经在这世界所有的痕迹都会被抹去，没有人记得她。

从溧县到海城这条路，林妍走了无数次，第一次感到那么沉重。

上飞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五点了，和林女士打了招呼之后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林妍给书包拉开一个小口子，压低声音和西西说话。

“委屈你了，你再忍一忍。”

“我已经忍了好久了！”西西咬牙切齿的用只有林妍听到的声音说，“我憋到现在没有说话了。”

“明明我开个门的事情，你偏偏要坐飞机！”

“我也没有办法，我是人类，我必须留下踪迹，不然会被别人怀疑的。坐飞机也很好的，从高空看下去很美的。”

“哼。”

“抱歉抱歉，再忍一忍，到海城给你买小蛋糕，想吃多少有多少。”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林妍将西西从书包里抱出来，抱在怀里，用着很轻的声音说到：“我不骗你，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西西看着女孩的侧颜，如她所说，从高空看下去真的很美，万家灯火像是一颗颗星星，连接出整个星空，宏伟瑰丽的长城从高空望去像是一条美丽的白色丝绸，蜿蜒飘荡在星空之上，女孩安静的容颜让西西一时间有一些愧疚，它就那么把一个温和而又柔弱的人扯进了未知的漩涡里。

西西看了一会儿，低下了头假装睡着了。

温和的声音轻轻在兔耳边响起：“睡吧，等睡醒就到了。”

西西想：有的时候这个活真的是一天都干不了了。

飞机上怀抱兔子玩偶的女孩时常会引起其他乘客的侧目，因为漂亮也因为那股温和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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