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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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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些!再快点!

胸腔里似乎泛起铁绣的腥味,快要麻木的双脚只能机械地交替前进,不合脚的鞋子不知散落何处,大脑却依旧发出快跑的指令。

但她没有停下来,依旧跌跌撞撞往前跑,身后被暗夜藏匿的小径里留下血迹斑斑的脚印。

呼吸的气声在双耳中鸣鼓轰鸣作响,依旧能听见不远处接二连三靠近的脚步声。

夜色沉郁,神色恍惚的庭霜一脚踩空扑倒在地,被磨掉一层皮的脚底疼到麻木,她已经没有能够跑起来的体力了。

被抓回去的话,付洛雨死定了。

在不要命的狂奔带来的眩晕中,这个念头如雷鸣般震醒了她,身后的心跳声越来越近,庭霜用双手勉强撑起身体躲到树根处用层层枯枝落叶掩盖在身上,紧紧捂住口鼻压下喘息。

一群人匆匆到来,声音开始嘈杂起来,他们没有着急离开,停在原地小声说话,声音十分急切。

糟了!血迹!庭霜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一番交谈后,他们四散开来在附近仔细搜寻,亮若白昼的照明灯下所有遮掩都将无所遁形。

他们逐渐缩小了包围圈,朝庭霜的位置越靠越近,她忍不住把脚往回缩了缩,似乎所有的神经和呼吸都依托在一根细细的蛛丝上,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让她慌上加慌。

听着脚步声从身旁走过,庭霜松了几分心,呼吸稍稍缓和。

突然,令人无法直视的白光朝她眼中射来,双眼如同被针尖刺入,刺痛难当。

庭霜慌乱挡住眼前的白光,一时之间方寸大乱。

那群人惊喜地朝这边聚集过来,团团围住她,领头那人朝庭霜伸抓来。

就在庭霜打算一口咬上去时,一线月光闪现,银色小刀稳稳插入那人手心,他一时吃痛,惨叫着抱手向后退去。

其余人一见那刀的模样,大惊失色,立即拔出枪握在手里朝着反方向四散逃离。

庭霜望向那刀的来处,熟悉的心跳声带着它的主人裹挟着鹤唳风声出现在她面前,一把揽住她稳稳抱进怀里。

阿疯没说话,压低的眉间聚集波涛起伏的愤怒,眼眸盘旋着狠厉暴躁之色,盛怒之下整个人如同紧绷的弦只待千钧一发,手心却慢慢地抚摸着她凌乱的长发,力道很重,从头到尾一下又一下,安抚的意味溢于言表。

阿疯此刻恨不得提刀砍下桑帛的人头,但他更恨的还是自己,若不是他自持能在桑帛出手前回来,她也不会被吓成这样。

在这种反复确认的安抚中,庭霜逐渐缓和下来,阿疯拍拍她的背,将她打横抱起,转身欲走时庭霜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扯住他的袖子提醒道:“阿塔!阿塔还在后面,有个用刀的少年拦下了他。”

庭霜虽然听不懂那少年和阿塔说了什么,但阿塔眼中如同烈焰喷薄的愤怒是显而易见的,再加上桑帛的人就在后面,把他留在这里实在是危险,她阻止不了阿塔,但阿疯可以。

阿疯眼中没有出现一丝意外,显然他也知道那少年是谁,他抱着庭霜往回走。

林下寂静,月光无声,那片空地上只留下飞溅的血迹,和周围入木三分的刀痕,空无一人。

“阿塔不会被抓回去了吧?”庭霜紧紧揪着他的衣袖问道。

阿疯扫视一圈后摇头否认,树上只有两个人的刀痕,地上既没有拖拽的痕迹也没有多余的脚印,桑帛的人没有发现这里。

庭霜松了口气:“那就好,说不定阿塔回竹屋了。”

他没有点头,抱着庭霜走向山下,转身时深深看了眼隐在树影下半个纤细的手印。

阿塔,主动和第三人走了。

……

砂石飞溅的声音在耳边簌簌响起,庭霜从沉睡中醒来,揉着眼睛从放平的副驾座中坐起,宽大外套随着她的动作滑落。

“我们去哪?”她的声音低低的,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

阿疯单手支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点亮手机屏幕,备忘录上写着一行小字。

庭霜拢着外套凑近去看,下意识念出声来,“去,找,银,伽。”

话音一落,她干笑一声,“我们又不认识他,为什么要去找他,我真的不……”

阿疯面色平静地收回手机,又随手打下几个字,直直递到庭霜眼前,让她避无可避。

与此同时,车缓缓停了下来,阿疯转头静静地看着她,车内的气氛随着散落的尘埃沉静下来,唯有屏幕上那行小字明亮依旧。

“或者说,付洛雨。”

庭霜低着头,她没有办法直视这双澄澈的眼眸,里面有着星星点点的亮光,谎言会让这样纯粹的光亮暗淡。

余光瞥见被包扎好的双脚,她下意识动了动脚趾,脚底没有一丝痛感,像是被麻痹了痛感,连带着麻痹了她的脑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车厢内无数尘埃在日光中慢慢落下,掩埋了两人之间逐渐挑明的话题,阿疯迟钝地感受到抗拒,沉默无言便是她的拒绝。

握住手机的手指一紧,他收了手机,默不作声地扭动钥匙,发动机的启动带动车身抖动起来。

垂落的长睫微微一颤如同被惊动的蝴蝶羽翼,在渐起的车声中庭霜轻声道,“付洛雨,是我表哥。”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她十指紧紧扣在一起像是解不开的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从未和别人提起过这件事,也从未想过要和别人提起。

付洛雨离开她的时间太长了,离开的时候毫无预兆,明明只是忽然断开的联系却比生生剜下一块肉还要疼,每每想起来恍如昨日。

那是她第一次面对生离,实在是狼狈,不堪一击。

在那以后,她面对死别时已经学会坦然面对,让要离开的人能够欣慰地闭上眼。

这些都被她封存在过往里,像是蚌紧紧合上壳偶然混进去的沙粒也同血泪一起囫囵咽下,然后若无其事地和旁人混在浩浩人流中,成为其中最不起眼的旁平常人。

现在有人把她打捞起来,用柔软的内里碰了碰她的壳,他的目光温柔包容,纯粹而澄澈,和那些教会她生离死别的人一模一样。

庭霜咽下哽咽,哑着嗓子开口,“我……”

她才吐出一个字,便猝然止住了口,阿疯的手落在她的头顶轻轻拍了拍,温热的触感却像是落在心头,用温暖粘合起那些碎裂的间隙·。

恍惚之间,她像是回到年幼时一头摔倒在地,抱着磕破皮的膝盖疼得哇哇大哭,面容柔和的年轻女人将她抱起,轻轻拍着她的头柔声轻哄。

直到他收回手,庭霜才回过神来慌忙倒回副驾驶上,拉起外套盖住脸,闷闷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回想起来阿疯因为桑帛的命令才劫下了她,也许他早就确定付洛雨与她确实又某种不可割舍的关系。

所以每次在她表明立场的时候总是沉默不语,庭霜默默摸了摸红透的脸,心中暗叹还好阿塔不知道。

阿疯重新打火启动了车,闻言,随意搭在窗边的手抵在唇间掩盖住弯起的嘴角。

庭霜拉下外套露出一双秋水澄净的眼瞳,阿疯顿时敛了笑意,像是察觉到了某种潜在的危险,面色如常抬起手点点头。

靠脑子!

看懂了他的动作,庭霜默默拉高衣服把自己重新埋了进去。

阿疯再度失笑,黑色车窗升起遮掩住车内轻松愉悦的气氛,砂砾自飞旋的车胎下溅起,扬起的黄沙遮掩住渐远的车身,几息之后又恢复寂静无声。

……

缅甸,仰光

金塔群落伫立在高楼林立的都市中,圣洁璀璨的光芒笼罩着一片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但也有光照不进去的地方。

高楼投下的阴影中,低矮棚布搭建的房屋紧紧挤在一起,一眼望去如同巢穴里未曾孵化的卵密密麻麻覆盖了这一片在高楼下的小市集。

穿着隆基、短卦的男女穿梭在摆满生鲜蔬菜的地摊上,交谈声哄笑声不绝于耳,水沟里腐烂物的气息混合着霉菌水腥的奇异味道充盈了整个集市。

轰鸣的车声停在集市街口,一个身穿短卦肩宽腿长的男人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从副驾驶座抱起身量纤瘦的女人步入集市。

隆起却不过分夸张的肌肉撑起宽松短卦下挺拔的身形,紧实肩背上负了把暗色长刀,纵使他带了黑色口罩遮掩了面容,无形威慑与外放的气场无遮无拦地压得整个集市的人不敢放声言语。

热闹非凡的集市的静止了一瞬,而后众人开始窃窃私语,母亲神色慌张地抱走了在街上乱跑的孩子,赶集的人紧贴着站在摊位两侧,默契地为那男人让出一条路来。

他怀中那女人被一件黑色外套盖住上半身,只露出一头乌黑长发和一双裹了层层白纱的脚,裤脚与白纱相接处一抹细腻无暇的肌肤惹得旁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似是看的人多了,那双脚微微一颤,男人停下脚步安抚性拍了拍怀中人,沉沉黑眸一一扫视而过,似薄刀冰刃,毫不遮掩的威胁之意让无数人忍不住后退一步。

直到男人抱着女人进了间不起眼的破旧玉石店,集市才恢复了哄闹非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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