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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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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的余晖堆积在青葱翠绿的竹楼上,透过青竹的间隙漏下几缕金玉似的光影,秋日里的山风从窗前荡过,几丝寒凉溜进房间。

庭霜打着哈欠坐起身来,被褥顺着细腻白嫩的手臂滑落,阿塔走后她原本打算假意午睡让男人放低戒心,找个机会看看四周的环境准备逃跑,没想到一不留神真的睡熟了。

她本身属于体弱的一类,听力对她身体的负荷太大,这几天颠沛流离的又实在是耗费她的心神,每日思虑精神紧绷身体消耗太大,使她容易感觉到疲倦乏力,沾到枕头就昏昏欲睡。

一缕香味钻进门缝,庭霜动作一顿,是鱼汤的鲜香和烤鸡的焦香,她几步跳下床,一把拉开竹门,刚好与门口抬手准备敲门的男人撞个正着。

“我们谈谈。”庭霜鼓足勇气。

也许是男人对她多次回护,也许是男人为她找来了阿塔,庭霜对于男人的戒心一步一步降低。

又或许这是她唯一可以沟通的对象,庭霜别无他法。

阿塔也曾说过外面的人都来求着男人办事,加之那天在营地男人随意轻慢的行为实在不像是一个手下该有的态度,她心中隐隐有个猜测,或许男人来绑架她也是接受了委托。

两人端坐在矮桌的两侧,男人用一贯沉默锐利的眸光看着庭霜。

庭霜的目光在地板上来回游移,除了正常社交,她一贯不擅长沟通,也不喜欢和别人做非必要的交流,往日她只要露出勉强的表情大多数人都不会太难为她,但阿疯明显不吃这招,庭霜一时之间不知从何下手。

谢谢你?

好像不太对,哪里还有感谢绑匪的。

威胁他?

拿什么来威胁啊。

利诱好像也不太行的通。

饭菜的热气在斜阳里不断上旋,消散在空气中消弭了无形的距离感,香味逐渐充盈了整个竹屋。

男人看着庭霜欲言又止的模样,伸手将鱼汤往她面前轻轻一推,庭霜没留意,依旧处于神游状态,男人把鱼汤往前又一推。

直到庭霜准备说话才发现,那鱼汤已经从矮桌的正中被推到她身前了,抬头就看到男人目光一瞬不转地看着她,下巴微不可见的一抬,像是在催促她。

庭霜下意识舀了点汤,一口喝下,鱼汤滋润了肠胃,醇香清甜在唇齿流淌,“谢谢你做的汤,味道很好。”

男人眉眼一扬,挺拔宽阔的身躯陡然一松,一手搭在桌面上,另一手支着头,平静无波的眼眸透过凌乱的黑发落在庭霜身上。

流经胃部的血液带着暖意回流心脏,滋生出无名勇气,庭霜放下碗,双眸直视男人,认真道:“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大学生,跟这些事情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抓错人了。”

她放在桌下的十指紧张地拧成了麻花,再次忐忑地开口:“你能不能放我回去,我真的不认识什么银伽。”

男人歪着头,眼眸半眯,神色懒散,落日的余晖映照着挺直的鼻梁在他脸上投下一块阴影,黑色短褂下显出轮廓的肌肉在静静蛰伏,在充盈着饭菜香味的房间中桀骜与冷淡也被无端消减了几分。

感觉不到男人有生气愤怒的迹象,依旧懒洋洋地支着头,庭霜胆子又大了几分,急忙补充,“或者你有什么想要的,只要你答应放我回去,我都可以满足你。”

这下男人总算是给了点回应,他睁开眼,深沉如墨的眼眸闪烁着愉悦的光,直视着庭霜,充满兴味地冲她抬了抬下巴。

庭霜脑中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手指颤抖着指向自己,“我?”

男人嘴角微微一勾,在庭霜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点头回应。

庭霜恨不得掀桌砸在男人的脑门上,这根本就是无效沟通。

还是得靠自己。

之后几天庭霜在心里默默记录阿疯的行动轨迹,屋子里没有时钟她只能估摸个大概,但在听力加持下,他在庭霜面前几乎无所遮掩。

他早上天刚亮的时候起床,大概七点左右,绕着竹屋外围小跑,然后去院子外的小溪里简单清洗,说来奇怪,他明明在院子里引了水搭了个简易棚子用来洗漱,但一直坚持去小溪。庭霜也只能归结于他嫌棚子太小了。

一般半小时左右,他便会回来做早饭,做完早饭去敲庭霜的门,两个人吃完早饭庭霜通常一个人在院子里溜达,他扯了一堆线进进出出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到了中午,他又去做饭,到点了庭霜会下来吃饭,吃完饭他继续忙活,庭霜睡个午觉或者洗两件衣服晒晒,阿疯在房间里给她准备了各式各样的衣服,吊牌也没摘,她只找了几件不太出格的衣服。

太阳快要落山时,还是他继续做饭,两人吃过饭便会去休息,除了某一天多了阿塔上门送食材,其余时间都是这么过的,十分规律养生。

两个之间没有说过一句话,最多就是几个手势示意,前几天庭霜身体没缓过来成天不是吃就是睡,现下回过神来也觉得两个人相处有些怪异,她不清楚缅甸这边是怎么养人质的也说不出什么问题来,只能是成天趴在二楼护栏上看着阿疯忙出忙进。

平淡而规律的日子的第三天出现了转机,庭霜照常起床出门拎起水壶便要去洗漱,水壶边上一个反着光的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是她的手机。

在车厢醒来的时候她便发现手机不见了,原以为是被那两个绑匪扔了,不想竟还能找回来,她下意识往四周看一眼,没看见阿疯却看见院门口、屋子四周都挂上了简易小灯。

庭霜恍然,原来他这些日子是在忙这个,这几天天黑下来庭霜便睡了,排除身体原因之外便是实在没有任何事,这里连电都不通照明全靠点灯。

明明之前他也是这样过的,为什么偏偏现在开始弄这些,难道是发现她打算趁黑跑路?

这样想着庭霜难免分了神,手上没轻重按下去,熟悉的屏幕亮了起来,即便早有预料看着右上角空荡荡的信号栏她也小小地失望了一下。

虽然拿回了手机,庭霜也和前几天没什么两样,该吃吃该睡就睡,只是时不时摸出手机瞥一眼就收回去,仿佛只是为了看下时间,阿疯也多看了她几眼,但也只是看看并不说话。

一切似乎没有任何改变,直到午夜时分,天地寂静,万物沉睡。

躺在床上的庭霜倏地睁开了眼,她神色清明没有丝毫睡意,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四点整,这是阿疯睡得最沉的时候,也是她选择的逃跑时间。

再厉害的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这几天下来,她根据呼吸声摸清了阿疯睡觉的时间点,白天时不时看手机只是为了判断自己前几天大概估算的时间准不准确,现在看来没有很大的误差。

她轻轻起身穿好鞋顺手拿起床尾的小背包,慢慢打开睡前特意没有上锁的门,摒着呼吸蹑手蹑脚下了楼,每一个动作都细细听着一楼里绵长的呼吸声,稍有异样便停住不动。

直到合上小院的门,她才松了口气,明亮寂静的月光铺在小路上像是洒了细银,闪闪发光,庭霜没走小路背身一头扎进旁边的树林里。

树叶上沾满明月辉光,林子里却是一片浓稠厚重的黑,只听得见窸窸窣窣的虫鸣声,本该是让人害怕的场景,庭霜闭眼侧耳倾听,面容上缓缓露出青瓷浸水般清浅的笑意。

她借着屏幕微光拨开斜长的枝叶穿行在森林里,这些天下来她也弄明白了,这竹屋距村子有一段距离,阿疯让阿塔孤身一人来送食材物资不可能不为阿塔的安全考虑。

果然,这林子里没什么大型动物。

走了有一段距离,庭霜找到一处稍微平坦的地势,吹了吹灰便坐下歇息,她在心中大概算了下,照这个速度天亮前应该可以走出森林,刚好甩开阿疯。

为了以防万一,庭霜又重新打开了手机地图确认了下方位,这地图是以前手机自动下载的,虽然不可以定位,但依靠着前些天路过的河流和附近大面积的森林,她也大概锁定了自己的位置,是个连名字都没有显示的地方,好在翻过这座山就有一座小镇,到时她可以去当地警方寻求帮助,缅语听不懂还可以用英语。

总之,先走出这里,她摸了摸包里攒下来的食物,底气更足了几分,继续向前走。

天光大亮,密林边上一阵响动,满脸疲惫的庭霜顶着一头枯枝落叶走了出来,还没来得及高兴余光忽地瞥见一抹闪眼的银白。

她下意识回过头看了一眼扭头就跑,耳后有风声袭来,一柄银色小刀稳稳停在庭霜侧脸的树干上。

她一眼没看,拖着酸软的腿踉跄向前跑,一步刚迈出去,后脚没跟上,扑倒在地,一柄银光闪闪的小刀斜插进鞋里,避开皮肉把她的脚钉在原地。

“你早就知道?”庭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看阿疯的架势也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兴许她前脚才出门阿疯后脚就跟着出来了,甚至走到前头等着她一头撞上去。

功亏一篑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庭霜一口气卡在胸口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原以为自己准备万全,临到最后一步她才知道对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计划。

早就知道她打算逃跑,早就知道她悄悄攒下食物,早就知道她会选择走这条路。

阿疯斜斜倚靠在树旁,几柄银色小刀在他手上翻飞似蝶,今日他将一头乱发束在脑后,那张线条干净利落到近乎锋利的脸显露无疑,没有任何表情都像是肆无忌惮的挑衅,居高临下看过来时仿佛含了嘲弄。

在这样轻视的目光下,胸口的那口气好像找到了出气口,一股脑直冲天灵盖把理智搅得七零八落再从眼眶里流出来,庭霜转过身用手背狠狠擦下泪水。

后脚处轻轻一松,轻慢的脚步声在她身前停下,庭霜不想向他示弱,慌忙低下头和一双澄澈透亮的眼眸对个正着,如同最凶险嶙峋的山峰下藏了汪清澈见底的清泉,一眼就叫人看到了浅显易懂的好奇。

半晌,庭霜僵着身子眨了下眼,一朵透明泪花摔碎在他侧脸,顺着优越骨像滑到唇边,他探出舌尖舔了舔,飞快地皱了下眉。

他的视线在满脸灰迹眼眶泛红的庭霜和刚从她鞋跟上取下的银色小刀上来回游移,面色十分沉重,似乎是遇到了难以理解的问题。

他想了一会,在庭霜身前席地而坐,把银色小刀依次排开,做完这些他抬头定定仰视庭霜,仿佛在等待什么。

庭霜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隐约感觉阿疯没有要强行把她带回去的意思,她试探地站起来身来,盯他的眼睛慢慢往前迈了一步,警惕得像只刚出窝的幼崽,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立刻逃窜。

但直到右脚在地上踩实,阿疯也没有任何阻拦的动作。

这是要放她走吗?

庭霜惊疑不定看着一手斜支着头假寐的阿疯,又迟疑着走出了几步,依旧没有任何阻拦,她喜上心头也顾不上想那么多,拔腿就跑。

熟悉的银光贴着脚边深深没入地里,再偏上那么一寸,便会狠狠钉进庭霜的脚背,她又不死心地往前跑了几步,脚边又落了一抹银光。

庭霜猛地停住脚,欣喜若狂的表情冷淡下来,垮着脸往回走,经过阿疯身侧时到底没忍住狠狠剜了他一眼。

阿疯匆忙起身,没顾上收刀,拦在庭霜面前,歪着头看向她,好似在问她不玩了吗。

“玩什么?”庭霜拍开他的手自己往竹屋走,想起自己如同玩笑一般被人牢牢掌控的逃跑,心头火起,“跑也跑不过,打也打不过。”

她语气极其硬朗,脚却软得很,走两步便要扶一下树。

阿疯有些手足无措,一步步紧跟着走在她身侧,好几次伸出手想扶她都被躲开,他索性便往前迈了一大步挡在她身前,半蹲下身。

“别碰我!”庭霜一瞧他这个架势,就知道他又想把自己扛起来走,肠胃被顶得酸水翻滚的感觉又袭来,她急忙捂着嘴往旁边走。

两人跌跌撞撞一前一后走回竹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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