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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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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霜又一次从摇摇晃晃中醒来,与抖动的车厢不同,这次的摇晃像是轻柔的水波,在缓缓推动着她,她睁眼一看,确实是水波。

月华如水,河面泛着粼粼波光,四周高高的芦苇顺着轻风摇摆,蝉鸣鸟叫悠扬地在四野回荡。

她躺在一条尖头小船上,手脚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连带着嘴上的胶带也被撕除,小船正顺着这条狭窄的河道悠悠地向下流动。

船头坐了一个男人,他盘着腿背对庭霜,腰间缠了一把刀,露出了一截翠绿竹节做的刀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长投映在庭霜脚尖前。

已是深秋,又是一阵轻风,芦苇飘拂,裸露的手臂上泛起一阵鸡皮疙瘩,庭霜摸了摸手臂把脚蜷缩起来。

那男人歪头听了一阵,似乎意识到庭霜已经醒了,随即站起身来,小船随着他的动作一阵晃动,吓得庭霜双手扶住船沿稳住身体,接着一个背包扔在她脚边。

不经意间庭霜抬头望去,目光相接的一瞬间,那男人比月光还要冷冽的眸光直直射入她眼底。

那是一种类似于捕猎者锁定猎物的目光,充盈着不驯的野性,睥睨的傲然,似乎只要她稍有异动就会立马扑上来,用尖锐锋利的犬齿咬断她的喉咙,在鲜血飞溅中轻易了结她的生命。

庭霜脑子一震,惊恐低下了头,迅速将脚边的背包拖来抱在怀里,不敢再看,根本没留意他长什么模样,脑子里只剩下那一双锋利冷漠的眼。

小船摇摇晃晃靠岸,男人纵身一跃跳上岸,向船上的庭霜伸出手,他上身穿着对襟长袖,袖口卷起,露出起伏明显又不过分夸张的肌肉轮廓。

庭霜没敢抬头看他,低着头走到船头站,抱着包往下跳,不料船头吃重,船身微微一晃。

还未起跳她便已失了平衡,身子往水里歪,还未来得及惊恐,他展臂一拦,将她稳稳接入怀中,伸手一抓将包拽住。

虽是初秋,天气微凉,庭霜只穿了件T恤,裸露在外的手臂同他相贴,热意源源不断地从紧绷的肌肉上传来,头枕在他稳固的臂弯里,耳边便是那沉闷如钟鸣潮浪翻涌的心跳声,唇齿呼吸间,扑满皂角与青竹相混的奇异清香。

世界仿佛被一股野蛮强硬气息肆虐,庭霜挣扎着要跳下来。

下一秒,天旋地转,视野倒转,双腿被他抱在胸前,柔软腹部被宽阔坚硬的肩顶住,激得庭霜差点没吐出来。

“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双腿被压着使不上力,庭霜一边拳头砸他的背,一边大叫。

男人不为所动,抗着她步履从容地走向涂滩后的树林,他轻车熟驾的在林中找到一处洞穴,将庭霜放在干燥温暖的枯草堆上。

一落下庭霜便双手撑着地往后缩,直到背部抵到坚硬石壁才停下动作,警惕的看着他。

男人沉默不语,将背包扔回她的怀中,从腰间抽出那柄刀。

刀身细长,轻薄且柔软,乌沉沉的颜色在月光下竟反不出一丝光亮。

他握着刀在庭霜又惊又恐的目光中退至洞口,刀尖往地面上轻轻一划,眸光沉沉地看了庭霜一眼,转身走出洞口。

看着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中,庭霜闭眼细细听了下,确定那人不在附近。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她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脚背上包,轻手轻脚走到洞口那人划刀的地方,仔细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奇异,心上松了一口气,摸黑走进树林,循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这片森林似乎从未被人类造访,脚下杂草丛生,头顶被交织的树顶覆盖牢牢挡住月光,偶尔有一丝丝光亮落下来也只是如萤火之光,甚至比不得黑暗中藏着野兽虎视眈眈的喘息引人注意。

庭霜双手拽紧背包带走得飞快,若不是眼前时不时泛起黑晕,她恨不得飞奔。

她不确定自己身处何地,趁那个男人还没有回来,她只能回到岸边乘船顺流而下,沿找几户河边的居民去问问路。

在枯枝落叶被踩碎的声响中,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摩挲声钻进庭霜耳朵,她猛地站定。

长达一天的空腹再加上长途奔波,让她精力无法集中,听力也随之下降,直到此刻她才听到耳边有嘶嘶蛇鸣。

呼吸急促停了几息,庭霜紧紧攥着背包带子,泛白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她僵硬站在原地,等待捕猎者跃起的刹那。

鳞片与树干摩擦的声音在瞬间停止,有细微破空声从身后传来,庭霜迅速矮下身,顺势朝前方一滚。

然而比她更快的是一抹暗沉刀光,在蛇头堪堪接近她一刻,刀锋急速穿过空气呼啸而来,斜长刀尖穿过蛇头直直将它钉在地上,刀身没入地面半尺,翠绿刀柄仍在嗡嗡轻鸣。

脸上传来丝丝凉意,庭霜转头一看那蛇已经被钉死了,她抖着手摸了摸脸,看着手上是粘稠腥臭的血液,咬牙跟上男人。

跳跃的火焰在洞穴壁上投下张牙舞爪黑影如同野人狂舞,宽阔洞穴里明明坐了两个人却只能听见柴木燃烧的噼啪声。

油脂从临时搭建的烤架上滴落,火舌便猛地蹿起从烤成蜜色的兔子上舔过,顿时香气四溢。

庭霜双手抱膝老老实实坐在草堆上,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男人坐在庭霜身侧,背后就是洞口,时不时拨动下火堆,把兔子翻一个面。

滋!

又是一滴油脂落下,火焰跳起在半空中掠过,他伸手把木头往火焰深处推。

庭霜的目光落在那只拨动火堆的手上,骨节分明,冷硬有力,怪不得可以甩出那么柔软的刀钉死蛇。

他收回手搭在盘起的膝盖上,庭霜大着胆子循着他的手往上看,一张深刻挺拔的面容映照在火光下。

他看上去年纪不大,二十来岁的摸样,肤色是久晒过后的麦色,潦草散落的黑发下眉眼比常人更加深邃,眉骨硬朗,显得他异常凌厉如同烈火焚烧过后的荒芜原野,徒留不屈的野性。

他突然回过头,吓得庭霜急忙转移开视线,一只泛着油脂蜜光的兔腿凑到她眼前。

小小油花如烟花般炸响,爆出焦香四溢的肉汁,庭霜咽了咽口水,犹豫着接下兔腿,小声说了句谢谢。

庭霜饿得厉害,顾不上烫吃得狼吞虎咽,都没细细尝过味道囫囵咽下,一时之间,整个洞穴除了火堆炸响,就只剩下她的咀嚼声。

第二只兔腿递过来时,她没再迟疑接了下来,而后便是源源不断的兔肉被一块一块递过来。

不多时,半只兔子下肚,叫嚣的肠胃被安抚下来,被绑架这件事后知后觉浮上心头,她犹豫许久还是忐忑道:“谢谢你救了我,可不可以放我回家?”

男人从那两个人手中截下她,但从蛇口下也救了她。

庭霜怯怯地看向男人,篝火在她眼中跳跃,隐隐绰绰点亮漆黑纯净的眼眸,期盼与竭力隐藏的恐惧一览无余。

他甚至没有转过头,只是微微侧头,用余光看了她一眼,不置一词。

夜已经深了,树林里也只有几声虫鸣传来,月光斜入洞口。

久久没有听到回应,虽然早有所预料但庭霜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她的眸光低垂下来,倦怠地打了个哈欠。

今天一天实在经历了许多事情,脑子里昏昏沉沉,身体酸痛疲惫不堪,她止不住睡意对着火堆频频点头,最终还是忍不住伏在草堆上,沉沉睡去。

浅黄火焰掩盖了苍白脸色,在她的脸上蒙上一层珠玉润光,细眉微微蹙起像朵被揉皱的花。

直到规律轻微的呼吸声响起,男人起身到洞口坐下,双手环抱,目光仍是停留在火堆旁的女孩身上。

清晨,雾蒙蒙的天亮起,日光还未冲破云层,庭霜就已经跟着他走在林间小路上。

他并未用什么手段胁迫庭霜,只是用一双沉沉的黑眸盯着庭霜,庭霜便不敢造次,生怕那把长刀下一秒扎到自己身上。

翻过一座山头,在日头最毒之前,庭霜总算看到了些人烟,这一路上尽是偏僻小道,枝叶疯长,虫多草杂。

平缓连绵的山脚下,一条清澈的溪水蜿蜒而过,几户草棚搭建的矮屋紧挨着坐落在这个小盆地。

来往的多数是女人和小孩,均是皮肤黝黑,身着暗色的长筒裙,低着头行色匆匆不敢多看她一眼,偶尔听闻低声交谈也是完全陌生的语言,湿热潮闷的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庭霜一步不落紧紧跟着他穿梭在矮屋中,从过山脚绕到山的背面,走进一片山林,往上再走几步便是一座两高层竹楼,隐在碧绿茂密的山林中。

他几步踏上竹楼二层,一脚轻踢,竹门便吱吱呀呀地往里开,朝庭霜歪头一点,示意她走进去。

捉麻雀还会在地上撒一把稻谷,他这完全是在空手套白狼。

形式比人强,现下对方一招手她就得乖乖钻进囚笼里。

庭霜也只能咬着唇,一步一步走进竹楼,那人一把锁上门,转身离开。

竹屋内很干净,除了一张床没有任何陈设,庭霜走到窗边透过一扇窄窗,遥遥看向万里延绵山峦起伏。

也不知道现在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绑架自己的人换了两拨,但都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或许他们是需要一个活着的人。

如果只是要一个活着的女人,不必花费这么大的力气,那么就是她本身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庭霜在脑海中细细回忆,自己除却听力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在这件事无人知晓,最近也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

等等!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手不自觉紧紧握住窗柩,杂乱无章起伏不定的思绪下浮现出一张熟悉陌生的脸。

咯吱!

竹门被推开,那男人站在门口沉默的注视着庭霜,随后转身下楼。

什么意思?想放我走?被追踪要换地方了?

庭霜脑子里各种想法纷飞,脚上却没停,跟着男人走出竹屋。

一出门,就看到竹楼前的空地上停了一辆黑色的悍马,男人坐上驾驶座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搭在车窗上轻轻敲击,似在等待着什么。

庭霜站在门口没有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四周地形,都是山林,只有眼前这一条粗糙的沙石路……

身侧响起野兽咆哮般的轰鸣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男人侧过头凝视着庭霜,锋利剑眉压得很低,黑沉眼眸中有着无声的警告。

车声轰鸣,目光锐利。

像是被两头野兽的视线锁定,她慢吞吞的走下楼梯爬上车,扯下安全带系好。

车子便如离弦的箭直射而出,后坐力把她压在车上动弹不得。

沙石飞溅,穿林过溪,风声从耳旁呼啸而过,速度快如野兽奔驰,打碎了庭霜记录路线判断方向的想法,一路冲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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