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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舒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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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说这算命老瞎子的话当不当真?”箐儿与谢凌霜同坐于马车内,悄声与她商议,“他都六十多岁人了,竟还有相好的,莫不是故意骗咱们钱的吧?”

方与箐儿回府后,二人便各自换了一身男装,她所着这件衣裳是少年时期云宴舟所穿,如今对她而言竟刚好合身……那衣间散发出淡淡檀香,不禁令人心绪宁和。

“是真是假,去瞧瞧便得分晓。”

华春楼不比大梁醉香楼那般华贵,它隐于花街尽头,外表甚不起眼,楼内更是逼仄,后门通向贫民巷落,所光顾的大多是些个贩夫走卒、江湖浪人。

那楼中老鸨见谢凌霜衣着贵气,气质不凡,忙笑脸相迎而来:“公子看着面生,可是从外地来的?”

谢凌霜微微颔首,装模作样地上下打量一番,才粗声道:“听闻贵楼有位教舒娘的女子,可否来见?”

“这……”那老鸨和身侧的龟公对视一眼,含笑道:“自然是有的,只是……公子,咱这儿姑娘多的是,要不您先看看别的?”

“不必了,把舒娘叫来便是。”谢凌霜将一锭银钱置于桌上。

老鸨虽面上有疑,但得了银钱,便不再多说什么,只吩咐人领二人至雅间,自己便去叫人了。

谢凌霜与箐儿在雅间稍侯片刻,便闻叩门声起:“舒娘见过公子。”

“进来。”

谢凌霜抬眼望去,来人面容憔悴,眼角低垂,细纹丛生,看上去恐怕年五十有余——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方才她点名要舒娘时,老鸨为何是那般神色。

“咳……请坐。”

舒娘苦笑一声,不坐却问:“公子可是诧异,为何这青楼会有我这般年老色衰之人?”

谢凌霜不答,舒娘便自顾自为谢凌霜斟了茶水,这才缓缓坐下,道,“公子为何而来?”

“旧坊巷的算命瞎子托我前来,为你赎身。”谢凌霜开门见山。

舒娘闻言,双目圆睁,方才缺乏神采的眼睛也似有了光亮:“老郑让您来的?”

“正是。”谢凌霜点头,将银钱推至桌上,“这些钱赎身应当是够用,若你愿意,一会儿便可同我离去。”

舒娘却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匍匐不起:“姑娘,求您行行好吧!”

心中一怔,还未开口,便听舒娘颤声道:“贱妇年过半百,自知生死由天,本无意再希冀赎身之事,然我还有一女名唤菱知,曾在华春楼中,如今为孙大人作妾。我看姑娘不惜女扮男装来此赎人,定是仁义心肠……还请姑娘救小女一救!”

谢凌霜与箐儿对视,眉间微蹙:“此乃孙府家内事,我怎好插手?”

“姑娘不知,前些日子有孙府丫鬟出来与我传话,菱知被孙大人关了起来,生死未卜,求姑娘怜悯,救救她吧!”

谢凌霜沉吟片刻,道:“敢问这孙大人在哪处谋职?”

舒娘抬起头来,眼中戚戚,泪花点点,那么一瞬竟让谢凌霜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此人名叫孙孝,如今乃刑部郎中,当年他重金赎下菱知,我原以为女儿此生遇得良人,可谁知……”

话未说完,舒娘掩面而泣。

“你可有报官?”

“官?”舒娘凄然道,“他孙孝便是官,我一介贱民,何处伸冤?我见姑娘衣着不凡,想必定也是有身份之人,这才恳求姑娘……”

“这银子您先留下,此事非同小可,恐怕还要与我家公子商量一二,再作定夺。”谢凌霜心中不是滋味,起身将那赎身银两留在桌上,“舒娘暂且安心,无论是否相助,我会尽快再来告知。”

原以为赎人不过是银钱之事,未料竟牵扯至刑部官员。刑部……又是刑部。五年前草草结案的是刑部,五年后为官欺压百姓的,又是刑部。

这天子脚下,小小一个刑部,到底豢养着多少啖人血肉的恶狼?

谢凌霜自觉无法坐视,但此时恐怕牵连甚广,她初来楚地,无从下手——如今,恐怕只好等云宴舟回府再一道商议。

马车缓行回府,这一路叫卖阵阵,热闹非凡,谢凌霜却兴致缺缺。春巧见谢凌霜自华春楼出来后便闷闷不乐,却也不敢多说,想来家主一时半会还回不来,府中又无趣,便贴心地让马车在集市上多逛上一逛。

忽然马车一顿,似是被什么所拦停。

旋即隔着一道帘子,外边传来一个年轻又沉稳的男声:“车中可是白府谢姑娘?”

还不及答话,那人便又道:“奉刑部之命,请姑娘随我等走一趟。”

“刑部?”谢凌霜掀开半边帘子,有些诧异地与他打了个照面,“敢问大人寻我所为何事?”

此人身着当差官服,确是刑部官员不假。他清瘦文弱,是个书生模样,许是常年在外办差,面上晒得有些黑。

他一副公事公办模样道:“华春楼舒娘身亡,据老鸨等人所言,你是最后见到她的人。”

“什么!?”谢凌霜惊诧失声,“怎么死的?如何会死?”

方才她分明才与舒娘分开不久,人分明是好好的,如何就死了呢?

“此事尚未查明,请恕无可奉告。”那官差道,“还是跟我走吧。”

事已至此,不去一趟必是不可能的了。谢凌霜看向春巧道,“你带箐儿先回府去,待公子回来,便将我去刑部之事如实告知。”

*

舒娘的尸体就这么摆在刑部堂间的地上,她身覆一块白布,身下血迹未干,身旁跪着华春楼的老鸨和几个男丁。

那老鸨见谢凌霜跟着官差进来,当即掐着帕子抹泪,手指着她控诉道:“你一个女子,好端端的偏要来咱这么个地方,点名就要见舒娘,你若是心里没鬼,叫我如何能信……”

这虚情假意的模样演得倒还有几分逼真,谢凌霜并不理她,只默默跟随那官差,穿越回廊,一路来到东边的一间房中。

眼前房间昏暗阴森,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血腥之气。墙角隐隐可见几根旧刑具,锈迹斑驳,看来是审讯室一类的地方无疑。

谢凌霜站定,回过头来,却发现身后早已换了个人。

那人将门从内里关上,一脸皮笑肉不笑,叫人有些毛骨悚然。

他往谢凌霜跟前走了两步,逼得谢凌霜步步后退,直到她脚下不稳,坐到了那黏腻带着血腥味的凳子上。

“孙大人?”

那人一愣,似乎没料到谢凌霜竟能猜到他的身份,随即他冷笑一声:“我听闻你不过是白舸府中一普通乐师……你可真是管得够宽。”

“孙大人谬赞了,”谢凌霜迎上他的目光,“敢问舒娘是如何死的?”

“匕首洞穿胸口。”孙孝双眼微眯,玩味地看着谢凌霜,“怎么,你亲手杀的人,难道不知?”

谢凌霜摇头,“孙大人说笑了,刑部断案必讲证据,我去过华春楼不假,却是受人所托为她赎身,更不曾碰过匕首一类的物什。”

“呵……”孙孝笑意森然,似在逗弄一件猎物,“让你的手在匕首上留下掌印,并不是什么难事……”

“天子脚下,你敢?”

“我如何不敢?”孙孝将阴毒的声音压得很低,“谢姑娘,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想定你的罪,易如反掌。”

他起身绕着谢凌霜踱了一圈,贴近谢凌霜耳侧,言语暧昧道,“不过——既是我说了算,那此事可大可小,有罪无罪,全凭我一句话的事。剩下的,就看谢姑娘你有几分诚意了……”

他的暗示,谢凌霜怎会不懂?

谢凌霜望着他道:“菱知与你作妾,舒娘便好歹也算是你半个长辈,如今她尸骨未寒,你便……不知菱知知晓,会作何感想?”

似是没料到谢凌霜还知道菱知,孙孝神色变了一变:“你是她什么人?去华春楼找她,究竟所为何事?”

谢凌霜冷笑一声,讽道:“自然是和孙大人现在一般,行公义之事。”

孙孝仰头哈哈大笑,下一刻,一只冰冷的手掐住了谢凌霜的咽喉:“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谢凌霜面上镇静,“孙大人官至五品,难道查不出我一个小女子所欲何为?”

她看着孙孝逐渐色变,心中却越发笃定,此人反应如此之大,定是做了什么关于菱知的亏心事……如此一想,谢凌霜心中越发发凉,难道菱知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所以舒娘才求助于她?

而孙孝见舒娘求助,便索性杀舒娘灭口,再嫁祸于自己?

喉间那只手越发掐紧,谢凌霜双手想要掰开,却无奈抵不过他的大力,鼻尖空气越发稀薄,她勉力挤出几个字来:“孙……你若在这杀了我,便无法向上交代……”

他陡然松手,空气重新灌满肺部。

可接下来,他却伸出手将谢凌霜双手反剪于身后,狞笑着以另一只手,在她胸前腰间猥琐地比划着,“的确,我杀不了你,却可叫你生不如死……你最好跟我交代清楚,不然……”

孙孝的手即将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却听门外响起声音:“孙大人,左相口谕。”

第24章 舒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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