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夜到白昼,从今天到明天,从今年到明年,从从太匆匆,在转身之间。
林阖带着钱姨熬煮的补汤,到医院看望即将出院的母亲,将母亲接到南山居住,让钱姨好生照顾。
平淡又繁忙的度过在校的每一天,有她们在,林阖从未感到孤单,临到开学前夕,暑期作业是折磨人的主。
“亲爱的小阖,我有一件火烧眉毛的事情需要你。”
林闲渟呆萌着眨眨眼,带着巧克力味的慕斯蛋糕,眼里闪烁着期盼的金星。
“补不了,我自己还有一叠物理试卷,给小舟补呢?”
收礼事不帮的林阖,拆开包装蛋糕盒,拿起餐具盒里的叉子,挖下一口先喂给劳苦功高的陈歆舟。
“还差三张,下午就能补完。”
“小舟,你可是我末日世界里,唯一的救世主,我给你按按肩。”
“老天爷啊,来个好心人,救我一命。”
光指望懒惰的林阖是不可能,灵光一闪,坏主意打到陈歆舟的身上。
“舟舟你相信奇迹吗?”
“相信,奇迹也算是惊喜的一种。”
“舟舟想要见证奇迹的出现吗?”
“小舟现在分身乏术,你的坏主意打在我身上就可以了。”
林阖从陈歆舟的手里拿回最后的三张试卷,让小舟回床午休,压榨陈歆舟的事情,林阖有良心她做不到。
“好,借我十张偶数编号的语文试卷。”
“你狮子大开口啊,顾老师要是看试卷厚度起疑,我会让你跟我一起有难同当。”
“凭借我对小顾的了解,她才没有闲心批改试卷,顶多扫两眼。”
“把这十张试卷复印一份,前面五张放我的,偶数编号放你的,奇数再放我的,奇迹自然就出现了。”
坐在椅子上略有些惊呆的林阖,不得不承认林闲渟的小聪明,无人能比拟,凝视着行动派小闲说到做到的效率。
“小舟,我左右眼在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直觉告诉林阖,林闲渟作为顾老师的眼中钉,肉中刺,一定会得到特殊关照。
“是眨眼啦。”
陈歆舟的唇角勾起一抹轻轻的笑,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开学第一天,是所有学生的噩梦,不管内心有再多的不情愿都要面对。
刚迈入闹哄哄的新班级,和两个月不见的好友讲起这个暑期发生的八卦。
顾老师带着工作笔记,到点进入吵闹的教室,五指弯曲轻轻地扣一声门,身后跟着抱着一叠新书本的苦工闲。
顾老师望着教室里原封不变的学生,都是老熟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新的学期,由我继续担任三班班主任一职,任课语文,同学们好。”
不再任何人指挥下,同学们自发性集体起立鞠躬,桌椅间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异口同声的一句,“老师好!”
出乎顾老师的意料,看着面前整整齐齐站直的学生,内心咯噔一声,“请坐。”
最为轻松的开学第一课,冗长又趣味,有一茬,没一茬的分享暑期生活。
“新书发布会现场,我现在是全国出名的作家,知识的味道。”
林阖盯着面前一摞摞的新书,脑壳直冒疼,新的学期,新的绝望,一点也不好。
“一年365天,我一年366天都在学校,我好学吗?不,我绝望。”
“小阖,两年很快就过去了。”陈歆舟被林阖的自言自语逗笑。
“起码它现在过的很慢,跟小说里的天界一样,一天一百年。”
“我帮你换算一下,两年730天,七万三百年,谁能有你活的长啊。”
“王八大王!”
周围同学憋不住的哈哈大笑,瞬间涨红脸的林阖,气愤的咬牙切齿,抓起林闲渟的语文书,气急败坏的出绝招,小阖飞书。
“我要稳稳的接住,能抵挡小阖的残酷。”
林闲渟笑声里的得瑟,让林阖恶狠狠地盯着手痒痒,不忘舞动双臂,再次嘲讽。
陈歆舟偏过头,震惊的盯着上一秒雷霆暴怒,下一秒四目相对立刻恢复端庄的林阖。
“不是我扔的。”
“小阖,你学过变脸吗?”
“我何止学过变脸,我还学过喷火。”林阖气愤到不装矜持,说气话也可爱。
陈歆舟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唇角勾着温柔的笑意,将水递给头顶冒烟的林阖降温。
林闲渟站在讲台旁直视着顾老师的双眸,她正在洞察行为的眼神。
“我的新语文书,扉页空空的。”
“顾老师,新的学期,你就没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
顾老师沉默的盯着暗示明显的林闲渟,她轻轻拍打书的扉页,希望得到一句寄语,当着前排同学的面,拿过她手里笔。
写下一句清秀隽永的行草,耳边传来林闲渟的贪得无厌,要署名,要日期。
林闲渟眼神里流露出欣喜,轻吹墨干,盯着简短的寄语,她落下的署名,日期。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不白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奖状贴纸,贴在顾老师黑皮色的工作笔记上。
顾老师盯着笔记封面上,最特别的奖状,嘴角微微上扬,轻盈而温柔。
小顾老师,荣获2014年,年度最佳语文教师,特此鼓励。
再次抬眸看向讲台下,挣着抢着要林闲渟手里三好学生奖状,活泼可爱的学生们。
“好热啊,我们去地里摘西瓜吃?”
“你确定我们种的西瓜还活着吗?”沈慈将三好学生奖状,贴在课桌的右上角。
“早晒成一片枯藤了。”
经常在校四处写生的林阖,对后山熟悉到不能在熟悉,记得尤为清楚,只有三班一班的地里,是一片枯死的西瓜藤。
“去一班地里摘两个,当猹。”
“都没种活。”
“姐几个,给我打掩护。”有想法立刻行动的林闲渟轻声细语的说道。
“趁现在校门还开着,我去买瓜,要是有人找我,就说我拉肚子。”
又是拉肚子,林阖无奈地点点头,吃着手里的威化饼干。
双眸偏向同桌陈歆舟,她一做题就会自动屏蔽周围的声音,认真的解题。
“快问快答,一加一等于几?”测试一下小舟的注意力,验证她的想法是真真假假。
“等于二。”
“You neglected me,翻译。”
“我冷落了你。”
“是的,距离我们上一次对话,已经过去两节课,一节课间的时间。”
“陈同学,你还记得吗?你有一个受不了一丁点冷落的同桌。”
林阖感觉自己的在校日常,跟守活寡的孤家怨妇一样,今天的话比之前更多。
“林同学,我记得,我不是有意的,我可以无偿给你补课,你看可以吗?”
“不可以,我不想听。”
“那我给小阖,讲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好不好?”
“不好,小舟静静地坐着就好,不许再写,第一天要给自己放假,以后都是苦。”
“苦尽甘来,我受得了。”
“我不答应,苦尽会不会甘来,我不清楚,但那些苦是真。”
“你受的苦已经够多了,都说人如其名你该趁行舟,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随波逐流,乘着一叶轻舟。”
随波逐流,这貌似不是一个褒义的四字成语,林阖脱口而出,却变成了期盼,一种期许。
“水路可比砼路好走多了,我要你轻松,要你自在。”
“遇见你,我真的很幸运。”
“是我们都很幸运,要谢命运。”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林阖一样总是常常将祝福她的话宣之于口,让一处被沙石积堵的河口,不断被冲刷,随着水流而散。
大汗淋漓抱着塑料筐的林闲渟,买了一大一小的西瓜,足够全班同学一起享用。
在课堂上响起电话铃是心死的存在,林阖连忙降下音量,扫视周围一圈。
“小阖,手臂要断了,好沉呀。”
“嘘,你安静一点,上课呢,顾老师在讲台上训冬瓜。”
林阖的声音轻如无声,只能凭靠读懂唇语分辨,而后林闲渟立刻抿着唇不说话。
“Help,手无缚鸡之力。”
“自求多福。”随后无情的挂断电话。
“我得去一趟校门口接闲闲回来,谁问都说,我也吃坏了。”
“你俩能不那么好笑吗?三天两头拉肚子,不能换一个新颖一点的借口。”
顾不得太多,林阖留下一句见机行事,抱着厚厚一叠的英语试卷打掩护,在顾老师眼皮子底下离开。
顾老师疑惑地朝着后排走来,盯着空着的座位问道:“她人呢?”
“吃完过期的辣条,肚子疼。”可苦了同桌沈慈,要镇定自若的满口胡扯。
顾老师微微咪着眼,盯着林闲渟课桌上用来做道具,蒙骗顾老师的过期辣条。
“歆舟,出来一下。”
不禁为离去的俩人捏一把冷汗,陈歆舟放下手中的黑笔,随着顾老师来到走廊,拿出广播站招新的报名单交给陈歆舟。
情报组对好一致的口供,累死累活的搬运,逢人路过都在要歆羡的看着。
“你要铁拳锤开西瓜,请全班喝拳打西瓜汁,这是你家新出的饮品吗?”
“你要是想喝,我可以现做。”
林阖指着塑料筐里约莫着有二十斤的西瓜,不能白出力,要提点要求。
“这一半归我,剩下的随你安排。”
“小意思,一整个都是你的。”
俩人躲在走廊转角,盯着前端笑晏晏的顾老师与小舟同学,面面相觑的盯着彼此的眼睛,悄悄地飞进敞开的后门。
顾老师无意瞥见,身处后方抱着西瓜,偷摸摸走进教室的林闲渟,“一大一小?”
“我去,怎么大的西瓜。”沈慈撑大着双眸,盯着额头上布满细细密密汗珠的她俩。
“速速拿出我的尚方宝剑,关门。”
“小舟怎么被叫出去了?”林阖拿着勺子挖着半拉西瓜,最甜的部分给小舟留着。
小道消息灵通的沈慈,用手接住嘴里的西瓜籽,“广播站招新。”
独爱切瓜的林闲渟,热情的招呼同学们不要客气,不够再拿,单独切好一盒大小一致的西瓜块。
陈歆舟拿着两份报名单走进,扫看班级内人手一块,唯见林阖一人抱着一半的瓜,笑妗妗的打趣力求完美的林闲渟。
“切成小正方块,你要不再把西瓜籽挑出来,到底是给谁的?”
“不告诉你,伟大的科学家们,能不能培育出没有籽的西瓜,拜托了。”
“这不是在研究了嘛,林大科学家,新研发的手工无籽西瓜。”
“去你丫的,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就不给你吃。”
“切,我才不稀罕。”
林阖缓缓起身,将预留的红壤少籽的西瓜,用铁勺挖成一个半球,喂到未落座就要张嘴的陈歆舟唇前。
“我真是活受罪,你俩自相残杀,能不能不带上我的眼睛,显得我很多余。”
“不能!”
陈歆舟不明所以的盯着她俩,默契的不能震耳欲聋,凶狠的眼神在厮杀。
“不可以吵架。”
此刻的小瓷片只想把眼珠子藏起,在阴暗的角落里画圈,“还真是吃瓜了。”
在陈歆舟苦口婆心的劝说下,醋酸味浸透的她俩,握手言和,盯着俩人松开的手,一片的红肿。
小舟:“……”
从林闲渟身上学来,恶人先告状,林阖开口解释,“她把我手拧骨折了。”
“你反咬一口,我也是受害者。”
“小阖是握手言和,不是握手出击。”陈歆舟双眸明见,一眼看出里面的猫腻。
“下次不会了。”
“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拿起桌面上,广播站招新的报名单递给林阖,填写个人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