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岳息有些不明白，他现在什么手段都使不出，王氏是不是眼瞎？

哦，可能真的是瞎了，毕竟面对了她这么长时间，岳息对她的观察也挺仔细的，虽然一直都能感觉得到来自女鬼的凝视，但一直没看出她的眼球到底还完好无损不。

不过可能跟瞎不瞎没什么关系，王氏觉得他能帮助自己进去，肯定有她这么理解的原因，一连串猜测在脑子里略过，岳息有了计较，但还需要跟伏沉溪确认一下。

“这个阵法你能打开吗。”

指了指地上那里三层外三层已经看不出原迹的阵法，岳息询问伏沉溪，他心里忍不住赞叹布下阵法的前辈，都已经锈蚀成这样看不出原貌了，这些阵法还能起效用。

伏沉溪沉默了几秒，还是实话实说：“可以，但我不会主动打开，我进来的目的就是修复加固这几个阵，并布下新的阵法上去。”

王氏不知道听没听，或者她已经没了思考能力，就算伏沉溪说能解开，她也没有反应，依然把注意力全给了岳息。

这下岳息的猜测可能八九不离十了，他有些无奈地对伏沉溪解释。

“我想我可能知道为什么她就盯着我了，还给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放故事，我之前就是从里边出来的，她可能认定了我能进出这个阵法吧。”

伏沉溪也有些无语，这些阵法，防鬼不防人，是因为他没进去，只在周围徘徊，所以王氏才没有盯上自己么？

恶鬼有求于自己，其他威胁又暂时没法靠近，当然不包括那个悄无声息的黑影，岳息和伏沉溪一副对面前的女鬼视若无睹的样子聊了起来。

岳息：“有关他们一家的故事有详细记录吗？”

伏沉溪思索片刻：“曾经逃出来的人没过多久都疯了，没留下什么可靠记录，攥写的人也记述得比较笼统，加上时过境迁，资料也有遗失破损的，所以应该是没有了。”

似乎想起什么，伏沉溪又接上一句：“可能这位王夫人编造的幻景就是最后的记录了吧。”

听完，岳息突然有了点想法，他头微微后仰，像靠在伏沉溪肩膀上一样，凑到伏沉溪耳边跟他耳语。

“要不要我们再去碰她一下进鬼打墙里再看看？”

岳息小声说话的气息拂得伏沉溪耳廓痒痒的，他差点就习惯性地想搂住岳息的腰往怀里按，然后敲他脑袋让他别闹，手都抬起一点了，又猛地想起面前这人并不是他的那个徒弟岳息，只得强行安奈住动作，眼神晦暗不明的盯着凑到面前的人。

“不准去。”

干脆利落的拒绝。

岳息被拒绝也没遗憾或恼怒，他也就是随口一说，顺便观察女鬼的反应，果然，在他问完后女鬼似乎听到了，微微晃动了一下，对他的提议很心动的样子，青白的面庞上浓黑的液体流得更汹涌了。

长期在鬼打墙里，会消磨人的神智，时间长了作为人的心智就会被布下鬼打墙的鬼吞噬殆尽，最后变得不人不鬼，成为伥鬼的一种。岳息自己比较特殊，不会像常人一样被鬼影响，他不知道伏沉溪熟识的另一个他是不是也如此，但他拒绝了岳息的冒险，岳息也不解释，毕竟鬼祟也不一定会说真话。

现在局面似乎僵持住了，岳息和伏沉溪二人纹丝不动，女鬼王氏焦躁不已，但顾忌伏沉溪也不敢轻举妄动，阵法里暴怒的王屠夫也没法出来，没存在感的焦尸也猫在原地不动弹，而外围编织罩子一样的怨鬼们也无法存进。

这样持续下去也不是办法，岳息看到怀里老李头疲倦得要睁不开眼的样子，决定打破僵局。

显然伏沉溪和岳息也是一个意思，两人同时开口。

“我想进去阵法里边看看。”

“我们进去看看能不能先送你回去。”

说完，两人都微微愣了一下，岳息没忍住笑了，伏沉溪也无奈地笑着耸了下肩。

伏沉溪：“那走吧。”

岳息：“好。”

担心老李头过去不，伏沉溪还摸出张蓝色的符纸贴到了老李头上，一副拼命抵抗疲倦用力睁眼的老李头，立刻闭上眼睛睡着了一样，看上去就像一颗真正的死人头。

伏沉溪：“封住他鬼气的，这样应该就不会被排斥了。”

岳息：“一会进去后，拿掉他还能恢复吗？”

惯性地问完，岳息就反应过来闭嘴了，一路上跟老李头宛如正常人一般交流，他都快遗忘了这个倒霉的中年男人已经被恶鬼残忍地杀害了，就算带着他回去，他还能正常交流对话，时间长了也会人性尽失，最后沦为恶鬼，运气好能被净化超度，运气不好，就是被打得灰飞烟灭。

伏沉溪听到岳息问完后的停顿，立刻明白他已经反应过来了，或许因为岳息和他印象中的“岳息”太过相似，使得他能瞬间就理解岳息的顾虑，伏沉溪轻轻拍了拍岳息的肩膀，两人不再言语，顶着王氏焦躁的凝视，往阵法里退过去。

跨入阵法范围内后，王氏就无法靠近了，但她仍旧不死心地杵在原地，岳息不禁内心猜测她这样渴求进入里边，究竟是想对王屠夫做什么，救他？不像，倒像是想杀了他，撕碎他，生吞活啖的样子……

二人提防着王氏后退入阵法范围，无论阵外的群鬼如何遮天蔽月，王氏如何焦躁，跨入这个分界线后都不能影响阵内分毫了，王屠夫似乎感知到了两人的接近，狂乱劈砍的动作更快了。

岳息瞥见伏沉溪收起了短刀，抽出一根手臂长的棍子，漆黑的棍身布满密密麻麻的阴刻符文，而这些符文在黑暗中隐隐约约发出金光。

“铛”的一声，岳息就见伏沉溪挥舞棍子稳稳地挡住了王屠夫的劈砍，感觉他甚至没费什么力，王屠夫甚至还被震得后仰，开瓢的面部组织就像焉烂的瓜瓤，在震动中往地上洒落，岳息灵巧地躲开了那些四溅的组织。

伏沉溪抽空斜睨了岳息的小动作，面不改色地抹掉了飞溅到脸上的液体，他扭转手腕弹开王屠夫的砍刀，再一棍子抽飞这身形高大的恶鬼。

“走！”

简洁地下达指令，岳息迅速跟上，伏沉溪想拽住岳息手腕的手落了空，他恍惚了一瞬就立马跟上，已经与伏沉溪身位并排了的岳息并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

二人快速向前，歪脖老树下的人头晃晃悠悠，像一颗颗烂熟的果子，结界内外像两个不同的世界，这里边没有了万鬼哭嚎的凄厉，但静谧沉闷的死气却密不透风地四处蔓延，唯二不让人被这死寂折磨的动静，居然只有身旁人奔跑的动静，和身后追来的王屠夫的沉闷步伐，还有刀刃破空的声响。

血腥的案板与岳息离开前相比，似乎并无太大改变，除了破碎的人体组织少了很多。

二人来此的目的很明确，寻找空间破口，但迅速搜索了之后，并没有发现那个漏洞。

眼看王屠夫已经追到近前，伏沉溪隐晦地看了一眼结界外王氏的方向，上前与王屠夫缠斗起来。

岳息插不上手，但他继续寻找破口的同时也在观察伏沉溪的动作，发现他根本就是游刃有余，但演出了一副用尽全力招架的样子，要不是自己是个演员，还真会被骗了。

伏沉溪处处隐藏实力，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看上去也不像是装给他看的，岳息心念电转，也不着急了，分出一丝注意力防着周围，继续在案桌附近寻找线索。

虽说在与恶鬼缠斗，但伏沉溪的注意力更多在王氏和岳息身上，他“狼狈”地躲开王屠夫的劈砍，一个翻滚转身，悄无声息地掷了一张符往身后的方向，符纸落到了结界边缘一柄残缺的剑身上，他又欺身向前靠近王屠夫，一棍子弹开再次劈下的砍刀，左手隐匿地在他身上略过。

这一连串操作，谁都没发现，他余光关注着王氏的方向，然后，伏沉溪悄悄地单手掐诀激活符箓。

随后，他不再假作吃力的模样，伏沉溪抡着漆黑的棍子抽飞了王屠夫的砍刀，狠狠地踹开它的小腿，然后侧步回身抽上庞大恶鬼的后背。

岳息被沉闷的重物坠地声冷不丁吓一跳，差点一只手杵到血肉横飞的案桌上，回头一看才发现是伏沉溪不装了直接撂倒了王屠夫，王屠夫本就像柚子开瓢一样的脑袋，在伏沉溪踩着它的背不让它起身后，看起来更瘪了。

岳息就看着使劲挣扎着要爬起来的恶鬼，在惹得伏沉溪踩得不耐烦后，被这个男人一棍子狠狠插进后背订在了地面上，那根漆黑的棍子在伏沉溪手中还会发出隐隐的金光，插进恶鬼身体里后，棍身上的符文就变成了耀眼的血红，随后，恶鬼的动作就慢慢停了下来。

订住王屠夫后，伏沉溪也没再多看它一眼，回到岳息身边：“怎么样，找到了吗？”

岳息摇摇头，掏出手机：“没有，可能只有固定时间会开，但我进来后时间就停止不动了，现在我也不确定要等到什么时候漏洞才会再出现。”

伏沉溪也顺手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随后耸了耸肩，摊手道：“没办法了，只能等了。”

岳息嗯了一声，点头表示同意，随后就要收起手机，伏沉溪却拦了一下。

“要不加个联系方式？万一就算回去了还能联系得上？”伏沉溪摆出一副友善微笑的模样，晃了晃自己的手机。

“？”岳息觉得挺有意思的，他也笑了，随手就点开了通讯录准备存号码：“好啊，你号码多少？”

“196xxxxx502，你的呢？”伏沉溪解锁也等对方报了号码之后存上。

“我的183xxxxx822，哎？我们俩的世界相似度这么高吗？电话号码都区别不大？”

“或许是吧。”伏沉溪记完顺手拨打了一下，果然没法拨出，毕竟不在服务区内，或者，不在一个世界内。

虽然两个人都得出了‘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个结论，但这个结论是荒谬又合理的，二人都不约而同地忽略了这份荒谬带来的感觉，也忽略了合理带来的怪异感，接受的同时又在潜意识中排斥，但一切矛盾都在这空间中不断经历的凶恶里被掩埋，直到现在这难得的闲话家常一般的短暂空隙里，这份感觉才再度被翻上来。

于是，二人的对话就变成了。

岳息：“那你那边有这个吗？”

随手翻出一个绿泡泡点开。

伏沉溪瞅了瞅，也翻出一个绿泡泡，不过这个绿泡泡比岳息的那个颜色浅一点。

“名字都一样，有意思。”伏沉溪试图扫岳息的二维码，果然失败了

“这里没网啊，没办法了，就算有应该也加不上吧，都不是一个世界的系统。”说完岳息再翻出一个大眼睛和一个贱兮兮的企鹅。

伏沉溪看着岳息的操作，退出扫码界面也翻过去，果然又是两个细节上有小小区别但总体来说一模一样的图标。

两人都乐了。

笑着笑着岳息猛地想起什么，轻轻拍了一下伏沉溪的手臂，探过头去看伏沉溪身后。

“不用装了吗？就这么放着不管没事？”想起之前伏沉溪处处营造的‘柔弱’岳息有点好奇他的目的。

伏沉溪顺着岳息的示意侧身看了一眼被制在地面的恶鬼，无所谓道：“不会有事的，我只是限制了它的行动，不准备消灭它。”

顿了顿，伏沉溪还是决定跟岳息解释一下前因后果。

“我刚刚下了障眼法，加上阵法的隔离，现在才敢告诉你真相。”

左右空间漏洞还没出现，与其让岳息带着一肚子疑问回去，然后再继续追查这个空间的事导致他出现意外，不如趁王氏还没有发现破绽暴走，把真相全告诉岳息然后让他安全回去，不用再插手这里的一切。

伏沉溪如此想完，开始对岳息娓娓道出所有事故的真面目。

伏沉溪：“这个阵法最初封印的，只有王氏。”

“她怨气太深，杀念太重，所以这个封印一开始就被动了些手段。”

电话号码虚构的啊，我截了一部分我的游戏账号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