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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那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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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到家进门换鞋,家里不大一眼能望到头,装修也和以前一模一样,黄色的木地板,泛黄的白墙,花里胡哨地木制拼图吊顶和从他出生就在用的水晶吊灯。

重归故土不可避免的触景伤情,何卷舒想起一件事,去阳台看了看自己养的乌龟,这只乌龟是他套圈套来的,带回家随便扔在水池里,想起来的时候会看一眼,大部分时间抛之脑后。

阳台上水缸里的荷花开放,亭亭净植,不蔓不枝,旁边的荷叶和舒开合,荷花荷叶互相映衬。

乌龟依然在水缸里活得好好的,和一条金鱼一起。

阳台上还放着何云舒的画架和小板凳,画架上有一张八开的水粉画,画的是荷叶和荷花还没开的状态,应该是最近的写生作品。

“ 怎么样画得不错吧。”何云舒的语气得意,对作品很自信,期待着被夸。

何卷舒小时候受过一些美育还和姐姐一起画过画,只是后来专精舞蹈了,他点评:“画得超级好,结构表达准确,构图平稳,疏密恰当,色彩使用有自己的风格,姐姐进步很大!”

“嘿嘿,那是。”何云舒被夸来了兴致,“你去客厅沙发上坐着,我给你画一张。”

“行啊,来吧。”

何卷舒坐在沙发上问:“要摆一个什么样的姿势?我记得你以前给我画过一张肖像,你非要画笑容,笑得我脸都僵了。”

“那张我记得画得蛮好的,技法欠缺胜在感情充沛,可惜不见了。”

“你不是超级宝贝你的画吗,每一张都收起来保存。”

何云舒支好画架裱好纸坐下开始作画,她边画边说:“你身体放轻松点,不用硬凹,沙发被你坐得像行刑台,我就画个半身,表情放松。那张画被老师看中拿去展览,我毕业了没时间去学校收,让佑安……你以前见过的,她是我的学妹你还记得吧,现在跟我在一个学校教书,我们老有缘了。”

“不记得长什么样了,只记得背过她男朋友,好重的男生,背他去医院累得我也要中暑了。”

“有这么重?她男朋友不是很胖啊,而且还帅,以前就帅,现在不知道长什么样了。”

何卷舒回忆道:“我忘记了,也许是我当时太瘦了吧,为了跳舞我就没吃饱过。”

“反正我让佑安帮我收回,后来我数少了,还问她是不是少拿了,她说没有,每张都在,可我到手的六张里没那张,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何卷舒开玩笑道:“丢了也没办法,这张可好好保存,要我给你签名吗?”

“神经,应该是我给你签名吧!我可是作者。”

画画用了半个小时,聊聊天说说话过得很快,何卷舒看了画像说:“姐,你画人像的水平退步了。”

“滚啦,懂不懂欣赏,又不是画得像就是好。”

“咔嚓——”门锁开了,洪玉琼背着包回来了,她看到何卷舒只是冷淡地来了句“回来了啊。”

她换了鞋回到狭小的书房继续工作,家里的书房是厕所和部分走廊改的,六平米左右。

洪玉琼在里面办公,桌面上摊开放着几本书,书柜上密密麻麻的文件袋和专业书,何卷舒姐弟从来不会翻动洪玉琼的任何物品,书房世界里的洪玉琼不是妈妈,是法官,工作时间不能打扰她。

夏天为了通风洪玉琼不关门,何卷舒透过门看她,他受伤在首都养病那段时间过得很痛苦,是洪玉琼放下工作一直陪着他,他跟妈妈说决定和李簌在一起,妈妈没有为难他很快同意了,让他过好自己喜欢的生活,其他的都不要怕。

洪玉琼工作忙,加班是常态,少年时何卷舒在春芽艺考练习完回家将近九点,大部分时候他回家了洪玉琼还在单位加班。洪玉琼很快到退休的年纪了,不过以她的性格肯定会在工作岗位上干到干不动为止。

家里最心软的是姐姐,他和妈妈都是很倔的人,坚定的站在自己认为对的这边,亲情反而放在后面,吵了这么多年,从红脸到冷脸,没有人先低头求和。

两个人眼里都揉不得一粒沙,母子两人性格里都有极端的一面,越是家人越会互相伤害。

何云舒离婚以后回到娘家的房子居住,何卷舒离家以后房间空置,后来成了何云舒女儿的房间,外甥女何娉婷今年五岁,离婚以后跟着何云舒生活。

何云舒让女儿过去跟她睡几天,何娉婷欣然同意,她挺粘何云舒的,只是何云舒一直在锻炼她一个人睡觉的能力。

晚上他有些口渴去厨房找水杯,洪玉琼下班回来在厨房做晚饭,洪玉琼站的位置挡住了消毒柜,何卷舒说:“妈,你让一下,我拿个杯子。”

洪玉琼往旁边移动两步,何卷舒弯腰拿了一个玻璃杯,去客厅的饮水机倒水,他喝了半杯,心里莫名有些烦。

家里人坐在一起,吃完饭都不说话,这是现在她们的习惯还是他回家了才这样?明明小时候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他们都会说话聊天。

一顿饭直到结尾,洪玉琼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你现在有对象吗?”

出事以后何卷舒不常回家,每年过年回来不超过三天,他不见亲戚,不找朋友叙旧,过得独来独往,对家人他也不喜欢讲自己的感情状态,姐姐问他就说没有,要单身一辈子。

何卷舒可以一如既往地回答“没有”,但现在今天他不想这样说,有的话又怎么样,是男的又怎么样。

“有人追求我,我还没同意,但我是喜欢他的。”

“又是男的?”

“大帅哥,还是本地人,很好、很好的人。我和他……”

何云舒打断他,往他碗里夹菜:“卷舒,来尝尝我做的豆腐,你以前最喜欢吃的。”

何卷舒尝了一口:“谢谢姐,很好吃。”

洪玉琼被打断以后又说:“想清楚了再决定,多等多看多了解,你不是每次都好运能逃脱。”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何卷舒心里的不舒服终于好一些了,妈妈的态度还和一样,不支持不反对,让他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这顿晚饭也戳到了何卷舒的痛处,洪玉琼的话环绕着他的脑海,尤其是最后那句“不是每次都好运”。

上次行差踏错怎么也说不上好运,火没烧到他身上是他早就把自己摘出去了,远远地隔岸观火。

连续几天强降雨带走了炎热的空气,淅淅沥沥的雨下到晚上停了,空气也清凉不少,出去透口气比在家里更舒服。

家里有小孩,何卷舒想买一些零食,考虑到姐姐可能不让女儿吃又改道去买水果,买水果是不会出错的。

离开家乡太久,以前经常光顾的水果店已经关了,他只能随便选了一家水果店进去。他在货架上认真地挑选龙眼和柚子,柚子拿在手上掂份量,又抬起来看柚子的新鲜程度。

“你是何卷舒?”一个女人凑过来看他的脸,何卷舒有些不适地退后半步,女人又凑过来,“没错的,肯定是你,我跟了你好久肯定没错。”

“你好……”何卷舒疑惑地看着她,他不记得自己见过她。

“你今年不是播了个电视剧吗,就是那个那个……啊!《蔷薇之恋》是不是!我的可喜欢你演的戏了,我们以前还是一个小学的呢!你不认识我也正常,也许你知道我老公?他说你和他以前在初中关系很好,是好哥们。”

何卷舒一下放松了,原来算半个认识的人啊,他脸上也有了笑容,问:“冒昧问一下……你老公是?”

女人见他的神情放松了,马上说:“我老公是孙子豪,你还记得吗?他和你一个年级不同班。”

“你老公是孙子豪?”何卷舒的脸沉了下去。

女人还很高兴:“是啊是啊,你想起来了?”

何卷舒的脸上再没半分笑意:“当然,初三你老公伙同另外两个人打我,我的脸被扇肿起来,他还抓着我的头发把我的头往地上砸,砸出轻微脑震荡,直到现在我的头还会时不时的阵痛。”

“这……这……可能是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他打了你肯定已经赔钱道歉了,你就别和他计较了。”

女人的脸上已经没有半点笑意,表情也变紧张了,她不知觉后退一步与何卷舒保持距离,害怕何卷舒会动手打人。

“你老公跟你说过他以前在学校霸凌同学吗?肯定没有吧。”

女人又退了半步,脸色的局促不在,她开始强行狡辩,预设何卷舒的话是谎言,用来污蔑她丈夫的谎言。

“他说你们是好朋友,你们是好兄弟……”

过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何卷舒越想越气,他无法遏制心头的怒火,即使这件事已经过去接近十五年了,午夜梦回他还是会想起那个男孩。

“数九隆冬孙子豪把一个初中生堵在厕所揍,那个学生被三个人连续掌掴,他们用口红在他脸上画画,一张脸涂得赤红,其中一个人用学校浇花用得高压水枪喷他,大冬天的那个孩子全湿透,我是为了救那个孩子被孙子豪抓住的。出事以后是我的老师、家人极力追究才让他得到应有的教训。”

“我老公很善良他才不会做这种事!你胡说!”

当年的一切依然历历在目,那个蜷缩在角落的少年拼命地捂着自己的脸用颤抖地声音说“求你不要看我了。”

何卷舒心情复杂地留下一件冬季校服让他披上。

“这件校服给你,也不用还给我了,我马上毕业了,不会有下一个冬天了。”

那个孩子最后是怎么回家的,有没有去医院治疗,心理有没有受到严重地伤害,还能不能回到学校好好地读书,这些他都不知道。

“善良?它不仅不善良也没有一点当担!他可会选地方了,选了没有监控的新建教学楼,在那里把一个孩子打得半死。我假装老师老师来了吓走了他们,转头又被他们几个发现,出事以后他们极力撇清关系,说没有欺负人,那个男生是我编的,他做过的事自己会忘吗!?”

何卷舒当年受了这件事的刺激去求助班主任、父母和社会机构,把反对校园霸凌写进校规里,把一中对校园霸凌的惩罚拉到最大。

他找孙子豪算账时也在学校里找那个被霸凌的孩子,想让他们对他道歉并做出赔偿,可惜这个孩子始终没有现身,孙子豪等人咬死不存在第二个受害者,一中有校领导和老师想大事化小,也有人出面保孙子豪,最后找人的事不了了之。

“这是公共场合,你再造谣我马上报警!我老公不是那样的人,见过他的人生都说他善良,你是公众人物造普通老百姓的谣真恶心!”

“无耻。”

何卷舒被气笑了,他“哼”了一声离开水果店,留下看热闹的店员和在原地叫骂的女人。

何卷舒一烦就想抽烟,拍《理想人生》那段时间他简直变成了老烟枪,打火机跟烟不离手,不拍以后马上戒烟,今天他又想抽烟,摸摸裤兜里压扁的烟盒,从里面取出一根烟,到小卖部买了个打火机。

按动打火机点燃烟,他轻轻吸了一口,随着烟雾吐出烦躁仿佛也和烟雾一起升腾。

他在大街上晃悠,这时又会感谢自己不是什么大明星,有抽着烟在街上闲逛不被打扰的自由。

所以名气什么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走久了他有些累,找了个公共座椅坐下,附近有不少饭馆,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的景象,何卷舒挺羡慕房间包厢里聊天的人,不论真情假意,至少有人陪着聊天喝酒,与朋友能畅所欲言。

回到温南,他连打电话组局的能力都没有。

一醉解千愁,想喝酒了。

何卷舒问在饭店门口的代驾:“小哥,这附近有酒吧没?”

代驾小哥想了一下:“我来的路上好像看到一个,你直走,第一个路口右转,一直走能看到一个新开业的酒吧。”

“好的,谢谢你。”

何卷舒过去递了根烟给他,然后按他指的方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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