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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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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赵晴的墓园中走出,已是时至凌晨两点,何书贤想着怎么着都要找个地方睡上一晚,她就去了墓园附近的一个八角凉亭窝着。

在草棚搭造的凉亭里躺着,何书贤心里庆幸自己还可以有睡觉的地方,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活得不像样,她在心底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出人头地,让抛弃自己的所有人刮目相看。

时值礼拜一,何书贤也没去上班,只是给赵君正递送请假纸,赵君正一大早回来就看到何书贤的信息,觉得这个女的分明是耍花样,请个假又何必要跨这么多层级和自己说,她真是食懵了。

赵君正自己心里有事,秘密压在心头烦不胜烦,X先生那方面还在考虑何书贤的事,对于她的种种行为,他们隐约忧虑,甚至他们还怀疑何书贤的精神方面是否正常。

谁敢拉一个疯子入伍,她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们怎么去得到保障?

虽然赵君正也不太想何书贤加入,但是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和X先生诠释来龙去脉。关于何书贤的精神状态,他作了阐释。

“其实何书贤以前不是这样的,她自从做心脏移植手术后就一直这样时不时地抽疯,行为反常也是在所难免,她现如今连自己的亲舅父都不和睦,她从前是绝不会如此离经叛道。”

X先生最终做出决定,想给何书贤一次机会,只希望她不要因为自己的个人问题影响大局,她要是能做到这点,其他的都好说。

薛丞良走进警务局大门的那刻起,他就发觉最近似乎都没有见到一个人,何书贤仿佛人间蒸发一样,好些时日没在自己的眼皮下晃。

他询问值班的同事具体状况,何书贤今天来了没有,同事回馈给薛丞良的官方正式答复是:“薛Sir,何书贤今天请了病假。

“一个星期她来了几天?之前何忠说她是做完手术不久,现在又是什么原因?一点小事就知道请假,警务局每天这么多事情,人人都像她这样,我们就不用干了,可以天天回家睡到十二点。”

薛丞良有些抱怨地自语,同事听到也不敢言语,只是默默听着,做自己的事情。

“薛Sir,何书贤的请假纸是赵君正副处长批准的。”

值班的同事生怕薛丞良要怪罪下来,薛丞良性格不好,睚眦必报,得罪他没有好下场,于是便忙不迭地和他阐明详细。

“这个何书贤,拼了命要往上爬,连赵副处长都攀附得上。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死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自食其果。”

薛丞良心里面似乎对于何书贤的态度是很不好的,这点整个警务局的同事都知道,他们本就是不咬弦的关系,水火不相容,但是前话。

车祸事故后的何书贤性情大变,对薛丞良大献殷勤,一心要扑倒他身上去,但是薛丞良真正喜欢的人是谁,大家也都有目共睹。

任莫雪那件事,至今还给警务局的同事留下深刻的印象,当时闹得挺难看的,任莫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质疑薛丞良居心不良。不仅如此,她说,她只爱顾绍平,永远都不会在心里装别的男人。

那天,薛丞良把自己部门的伙计都给留下来,像是撒气般地折磨他们,用上司的强,权来压迫惩罚他们整饬梳理十几年的卷宗案件。

这么多位伙计对着薛丞良是敢怒不敢言,他们其实是希望何书贤和薛丞良在一起的,因为他们大部分的人都看出来,何书贤自从车祸过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捉摸不定,很难去猜。

一物降一物,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们很希望何书贤能让薛丞良不好过。即使是他们的一厢情愿,但是他们总是这样去寄托虚无缥缈的愿望。

只是现下何书贤都很久没回警务局了,按理来说,应该碍不到薛丞良的眼才对,怎么还会计较她来不来这些小事。估计是想伺机报复?

值班同事心里暗想,又为在外面的何书贤捏一把汗,何书贤这回惨了,薛丞良是要盯上她,报新仇旧恨,她哪里会好过?

警告、记过、处分都有得她慢慢拿。薛丞良这个人惯于喜欢摧残别人,他就爱看别人因为自己受苦。

无论薛丞良是否计较生气,反正何书贤就是不出现,至于她干什么去了,警务局的同事都不知道,不过事实上,何书贤的确是去看病。

她在凉亭上睡了一晚后,就感觉浑身发痒,整晚睡不好,一个黑夜只睡了几个小时,她身上没有特别多的红疹,也看不出是什么毛病。

她匆匆忙忙去找医生看病,排了半天队,医生却只看了几分钟就打发她走,何书贤急忙抓着医生问自己是怎么了,得了什么怪病。

“医生,我这是有什么病?”何书贤心绪焦急地拉着医生问道。

“没什么事,一点点的神经性皮炎。注意休息,保持心情,别喝这么多酒,按时涂药吃药,没事了,走吧。”

医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就给何书贤开了外用药膏和口服药物,连静脉滴注都懒得喊她做了,因为不是特别严重,先这样处理就行。

“哦,好。”

何书贤怔愣地走出诊疗室门口,看着下一个病人快步进入其中。

何书贤心里直犯迷糊,她明明觉得自己昨天晚上很痒,好像有无数只虫子咬自己一样,为什么医生却说自己没什么大碍呢?大概是她不懂医学,想得太多。

离开了医院的门,何书贤并没有想要返回警务局销假报到,她压根就不想去上班。

不知道怎么形容,何书贤现在对于返回警务局正常上班失去热情。

她想大不了就被人解雇,她也不想继续干这一行了。

曾几何时,何书贤满怀热忱,她很想在警察这个岗位上做出自己的贡献。即便前路坎坷,她也想凭借自身努力跨越战胜,如今她却瞧不起当初的自己,觉得自己不过是一时冲动,才会有这么幼稚愚蠢的想法。

一个人是被生活改变的,何书贤在往昔并没有酗酒的习惯,是经历车祸后染上的。

她只想每天都如孤魂野鬼般地游来荡去,喝点小酒,唱唱小歌,至于钱权名利,爱情,亲情,友情,这种奢侈品,她不会想,也不想去想。

“薛丞良,我去你*的。你算什么东西?!活该,你就是活该!”

何书贤不听医生的劝告,继续饮酒,从不停止。不仅如此,她还一边喝一边骂薛丞良,她把自己的怒气都发泄到这个和她本无关系的男人身上,反正他也不是个好东西,骂就骂了呗,Who care(谁在意)?

明明,何书贤和薛丞良是平行线,他们是不会相交的,为什么她一定要他,一定是他?何书贤扶着墙壁站立,她恍惚地远望天际,心里面似乎空落落的,仿佛这儿缺了什么。

无意走到圣心教堂门口,何书贤停驻脚步仰头凝望教堂的大门,她从这里读出了庄重和肃穆,是不容亵渎、不允许侵,犯的神圣之所。

何书贤八岁的时候爸妈死了,她父母的父母也在之前过世。

她还记得他们家有人是信耶稣的,很虔诚的天主教徒,是不是耶和华开眼?把他拉离了万恶的人世间,让他早日前往天堂侍奉主上,尽情地品尝红艳艳的洗礼蜜果。

何书贤自己也是天主教徒,一出生就是,她却很少履行作为信徒的责任和义务,对这个信仰完全不称职。

如今她做完手术后反倒对于教会尊敬和虔心多了不少,仿佛把它当成了救命稻草,海浪浮沉之中的空气胶圈。

全心痛苦的人才会需要神去救赎,他们这种信奉唯物主义的人,凭什么去对她这样的人发表意见?不是痛在那些人的身上,他们怎么知道宗教信仰意味着什么。

忏悔圣事,这是何书贤第一次决意完成,她是真心地想得到救赎,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毫无指望,失去一切后,她丧失重新来过的勇气。

何书贤痛悔自己曾经所犯下的过错,坚决誓明自己要改过的决心,告明自己所能告明的,直到结束一个告解人的义务。要不是神父带领何书贤做完全程,她都不清楚整个过程需要执行的事。

这番告解,就连神父都被何书贤的真情流露打动,他带着她朗诵圣经表示悔改决心,且认为何书贤应该早日理清前路,不要再沉湎过往下去,及早寻觅光明大道,神父将会以天主之名赦免她的罪孽。

何书贤感激神父的提点指导,她握着神父的手,含着热泪向他鞠躬致谢。

到这个时候,她走到公共电话亭,想给舅父何忠打个电话,低头认错,她想告诉他,神父说得对,她要孝顺父母、尊重长辈。

只是电话不通,她打不进去,何忠并未曾接听何书贤的来电。

何书贤的手机没有电,她也没有办法去用自己的手机打过去,她一连给何忠打了好几次电话,他都不听电话。

在茫然之际,她鬼使神差地把电话拨到了绿港中央警务局接讯台,她说她要找刑事侦查部的高级警司薛丞良。

何书贤真像是被巫,术蛊师给下降,头一样,不过薛丞良是绝无可能这样做的。唯一可能是什么?根本就不会有人强迫何书贤去喜欢和爱薛丞良,她是心甘情愿地受他虐心。

薛丞良每天都有很多公事要做,纵然他身份不明,但他毕竟还是一个身居高位的高级警司,他该做的事情,总归是要做的。

薛丞良问这个打来电话的是什么人,接听电话的接线员同事也摇摇头说不知道,只是这个女人指名道姓说要找薛丞良接听她的电话。

何书贤的声音不一定整个警务局的人都认得出来,也不是出奇的事。

接线的同事此时仍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就要被雷霆之怒的薛警司劈头盖脸地痛骂一顿。

说实在的,人家也只是个打工人,谁打电话过来他无权决定。哪怕不是何书贤,是别的神经病,他又能怎么样,他只能照样做他该做的分内事。

果不其然,薛丞良没猜错是谁这么无聊,就是何书贤这个女人。没事找事,没话找话,硬要拉着他聊了人生历史上最煎熬的三分钟话。

直到薛丞良忍无可忍地把电话挂了,他本以为何书贤真的放弃打自己的主意,谁知道她不仅胆大包天地打到警务局来。

还要用如此恶俗的语调来要挟自己就范,她威逼利诱自己在今晚和她见上一面,否则就说要把自己做的丑事都给抖露出来。

薛丞良不介意多杀一个多生事端的人,死人会永远保守秘密。他的残忍狠毒,毋庸置疑。当初赵君正愿意让他伴随自己左右,不是没有缘由。

X先生要养的是野心勃勃的豺狼虎豹,只是必要时刻,它们也只是一头头用完即弃的牲,畜。

此时此刻,薛丞良已对何书贤动了杀心,他这辈子最难以忍受的就是被人骑在头上,谁都没有资格胁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

警察的枪都是有记号的,查起来很麻烦,薛丞良没想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就一切从简地好,杀一个人简简单单,干净利落,不拖拉。

见到何书贤的时候已是夜间八点左右,薛丞良却惊觉何书贤似乎憔悴许多,眼圈青黑一片,肤色却苍白,她喝酒喝到胃痛还继续灌,经常都到凌晨两三点才睡觉,这样下去,铁打的人都熬不住。

几乎是无意识自,残般的行径。

何书贤看到薛丞良出现,她料到他今晚可能会动手,没什么别的想法。

她也不介意被薛丞良杀,早就该死在车祸里的人,因为一颗别人的心脏,重新拥有第二次生命,却活得还不如死,什么都没了,忏悔也抵消不了心中的痛觉。

“来了。”河边女人的声音,何书贤抬眸笑道。

河堤的冷风吹起何书贤的披肩长发,她笑得透彻,她想通了。既然她无法做到不爱薛丞良,不如就死在他的手上,那样就不用继续这种被抛弃的人生,早死早超生,她也该去地下见见父母亲赎罪。

“东西呢?”男人身着黑衣,脸色阴冷,眼神阴翳,语气不善。

薛丞良只关心移动硬盘完整版的内容,他的袖口藏着袖珍军刀,时刻预备着割断面前女人的脖颈,她却浑不在意地露笑,似乎她压根就无所谓任何事。

“东西我没带,怎么样,生不生气?想不想毁尸灭迹?硬盘我埋起来了,我一死,谁知道你薛丞良干过什么,你清清白白、高枕无忧。”

“只需要,杀一个碍手碍脚的人,这个人的名字,我亲口告诉你,她叫何书贤。”

何书贤笑得肆无忌惮。她想,赵晴,我也该下地狱了,你在地狱过得还好吗?纵然她虔诚叩首忏悔,可是她却觉得对不起神父的原谅,她不配得到他仁慈的原谅,因为她的心里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

薛丞良禁不起激将,他的确有些按耐不住想要动手,袖口中的瑞士军刀不觉意滑落,何书贤的双瞳看得分明,她却纹丝不动,宛如一心求死,对生命的态度极其漠视。

刀尖指向何书贤的脖颈中间,稍稍用力就可以刺穿大动脉,薛丞良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是熟练的。可见何书贤当时对他的指控是有依据的,这个人和陈康的死脱不了干系,是一定脱不了干系。

“何书贤,你很想死是吗?为什么?”

薛丞良的刀没有放下来,他也没有深入此下去,态度略带迟疑地问她道。

“我为什么想死不重要,要杀就要赶紧动手,吴起为了取得鲁国信任,连自己的妻子都可以杀,更何况我和你是陌路人,为什么要手下留情?你还想不想做大事,还想不想和任莫雪重新在一起?功成名就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为了你自己,为了你钟爱的人,快点动手!”

一连串的强烈语气质问,把薛丞良给问得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何书贤这番话,令薛丞良陷入了深深地思索,她说得不错,他应该是这样做的,他要做大事就不能心慈手软,而且何书贤死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这样做不好?

万万没想到,薛丞良放下手上的军刀,他没能杀何书贤,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明明那一次他已经都要撞死她了,他本就是要夺取她性命的活阎罗、亡命神。

薛丞良不动手,何书贤比薛丞良大惊失色多得多,她看见薛丞良不杀自己,她也有点疯魔。

霸王别姬中段小楼评价程蝶衣是不成疯魔不成活,意思是他唱虞姬的戏到了极致好,就是要走火入魔、深陷其中。

何书贤就是这样想的,她对于解脱已到了这样的境界,她内心苦痛却久久不能纾解。情急之下,她伸出手就去抢他手上的军刀,要往自己的脖子上捅穿。

薛丞良急忙去挡,想要阻止何书贤做傻事。俩人争抢之间,何书贤的疯劲上来,热血上涌失去理智,竟然导致她甚至可以抢得过一个身材健硕的成年男人。

等何书贤把军刀抢到手上,她对着自己就想要来一下狠的,但她未能如愿,因为薛丞良用自己的手抵挡住了那把军刀刺落的方向。

本来,薛丞良就料定今天会出鞘流血,却没想到流血的人是他自己。

他看得出来,何书贤不是在玩家家酒游戏,她真的像是疯了一样,如果不是他用身体去阻隔,何书贤一定是会捅死自己才罢休。

“丞良,你没事吧?!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仅没能死,还要害人害己,害得你的手被刀给割到,我真是该死,我不该被神父和天主原谅。你为什么要这么傻,我告诉你那个证据在哪里,你就可以放心了,好吗?”

何书贤的内心深处仍然对薛丞良充满爱,即使她一次次地明白对方是不会喜欢她,不会对她好,不会爱她。她依然是把感情埋在心中,那颗腐烂的心脏依然为了爱而砰砰跳动,如同怀春萌芽的小女儿。

爱一个人是不是有罪?如果是,那她的罪是擢发难数、罄竹难书。

何书贤言下之意是,她把完整证据的存放地点告知薛丞良,那她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去死了。到最后,她都仍然在为这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着想。

这个女人悲哀地心想,她真是不死都没用。

薛丞良手掌上的鲜血止不住地流,流到衣角、袖口、水泥地,汇集成一条条森林小溪般的血流。

他抚心自问,这辈子他都没见识过何书贤这样为爱痴狂的女人,太疯狂、不惜命,也太爱他,他甚至找不出任何一个是他值得何书贤去芳心暗许的理由。

他偏激、他固执,他为做事不要底线,为求上位可以对任何人下手,对那份可怜求来的爱情 ,他失去所有自尊,卑躬屈膝、伏低做小。

为什么他们俩还要不清不楚的纠缠下去?何书贤是不是真的爱他到成魔,一定要不死不休?

“算了吧,何书贤,你不要再这样。我救你,是因为我觉得你不应该就这样白白死了。你知道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薛丞良感觉自己似乎失血越来越严重,头晕乎乎的,他有些目眩神迷,脚步晃荡,看东西都不准。

何书贤在他的身边紧张地把他扶起来,还帮他叫了救护车送去就近的医院,在救护车上,薛丞良看到何书贤脸上不容作伪的忧心如焚。

薛丞良很不想承认,他内心深处是极度渴望想要得到一份纯粹、百分百的爱。他却从来没想过,给予他这份爱的人会是何书贤,这像是一个黑色幽默故事。

一点都不真实,不值得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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