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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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矫情完了,何书贤收敛起适才的感伤模样,她的身体似乎住着两个灵魂,一个是深深渴望着爱的母亲的女儿,另一个则是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冷血精神病。

能不能这么说,用归罪的话去描绘是赵晴的心改变了何书贤本人。这样讲,不乏有忘恩负义的倾向,应该是说是赵晴给予何书贤二次新生,她是她恭敬的圣母玛利亚。

何书贤决意要去见赵晴一面,赵晴死后,骨灰龛被埋在一个占地面积很小的僻远墓园里,即便她有罪,人死不能复生,也不该把惩戒留到死后。

杂草丛生的野外墓园,小路的路径都是荒无人烟,何书贤拨开挡在面前的簇簇野草,终于得以窥见赵晴的真容,一个黑白照片的年轻女人,巧笑嫣然的面孔赫然倒映在何书贤瞳眸之中。

何书贤用手掌贴近赵晴的黑白遗照,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别扭笑容,她在模仿赵晴的遗照里面的笑。她把赵晴视为自何忠以外的第二个人生偶像,她所信奉的、敬仰的女人。

何书贤想象着赵晴在拍摄这张遗照时,心情又是什么样的境地,是强颜欢笑,或者是发自肺腑?

没有答案的议题,多余的疑问。

何书贤用手的掌心遮盖住赵晴的整张脸庞,她在她的墓前倒了一杯酒,是她从快捷便利店买的酒,日期很新,希望赵晴现在还能喝上一口她的心意。

酒倒完了,何书贤收回自己的手心,她语气温柔地喃喃自语,“你在那里过得好吗?保佑我能在这场漩涡里顺利活下来,要是我能活下来,就每一年来看你,给你扫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

清明是拜祭先人的大众时节,如今这个时间不是,墓园很少人,何书贤挑在这个清闲的时间段来探赵晴,甚至都不会有人知晓。

刚拜祭完赵晴,何书贤又想趁着空隙去放松一下,她决定一个人跑去地下娱乐场跳舞。

那时四大天王热潮刚过不久,满场都放着郭富城的歌曲对你爱不完,郭富城那会的嗓音音色有些脆嫩稚气,像个青春期青涩的小男孩。

何书贤也迷恋过四大天王,大树、华Dee、城仔 和 Leon黎明,能唱歌又能跳舞,长得还好看,又有魅力,谁会不喜欢?

“对你爱爱爱不完,

我可以天天月月年年到永远。

So we love love love tonight,

不愿意丝丝点点些些去面对。”

何书贤看见台上的麦克风没有人用,她便抢先一步跑到台上,把麦克风的话筒给拔出来直接开嗓。

何书贤是四大天王的前粉丝,她自然是熟识他们四个的每一首歌,唱得不能说有多好,但也绝不算得差,至少是真情流露、感情充沛。

一曲唱罢,唱得很尽兴,何书贤直接把麦克风给扔到地上,肆意地扬起双臂,对着台下的来客们高声欢呼。

“我爱郭富城!我爱张学友、黎明、刘德华!我爱四大天王!”

台下的人竟也随着何书贤叫唤起来,他们涌动地欢呼雀跃“四大天王万岁!”

场子被何书贤带动得热火朝天,娱乐场的老板都不得敬佩这个女人,她看起来有些疯,却又确凿是把场子给炒热了,生意也变得更加好。

何书贤从台上下来的时候,她的脸上还挂着情绪亢奋未退却的潮红,老板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靓女,一个人来玩?”

何书贤笑得灿烂绮丽,“刚拜完我同校一个师姐,拜山太累了,就来放松一下。老板,你这场子够热乎的。”

老板挥了挥手,谦虚道:“哪里的话?靓女哪里人,经常来玩啊!”

“本地的你看不出来?是我的方言不够地道吗?”

何书贤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而老板讲的则是绿港的白话,自然会认为她不是绿港人。何书贤不是不能说本地话,就是做惯警察,习惯讲普通话。

“你说你是,我就信了。大家都是出来玩,不用太认真。”

老板又和何书贤闲聊了几句,他自我介绍姓方,喊他老方就行。

“我姓司徒,司徒书贤。”

何书贤故意不说自己改了后的名字,也许对于她来说,她只觉得自己是司徒书贤,何书贤是不得已才喊的名字。

只有司徒书贤,才是她真正的名字,她是有爸爸妈妈当成掌上明珠的女儿,不是一个孤儿。

“司徒小姐啊,哈哈哈,你很喜欢他们?”

老方指的当然是四大天王他们,何书贤毫不犹豫地答道,“自然喜欢,不过,我猜你喜欢谭校长(谭咏麟)。”

老方哈哈一笑,他拍拍何书贤的肩背,笑着骂她是个鬼灵精。“司徒小姐,你说对了,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何书贤内敛涵蓄地掩唇笑道,“随便猜猜的,怎么就猜中了?”

“有空我给你唱几首我最喜欢的,记得来捧场。”老方热络地对何书贤说道,他身上的烟草味很重,还有一股久经沧桑的雄性男人味。

何书贤深深地嗅闻一口,她忽然就想到舅父何忠身上的味道不是这样的,他不抽烟,大家都说何忠是个难得的好男人,照顾姐姐的女儿多年,不娶妻,不生子。他和老方差不多年纪,却没有这样久经世事的市侩气味。

有人说,气味是一个人身上的讯息,何书贤可以通过一个人身上的气味判断分析出他们是怎么样的人,是庸脂俗粉还是酒精香烟,她闻一下就好像有无限遐想。

“好!”何书贤爽口答应老方,她着意营造可人的笑,不由自主便眯起一双深幽黑眸。

她遽然想知道,在别人的鼻腔里面,她是什么样的气味,是什么样的感受。

舅父何忠在何书贤回家的时候,和她讲想要提升她在警务局的职位,他在为她申请当中。

何书贤没问原因,能往上爬,她当然是却之不恭。如是往前,何书贤一定会问何忠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到今天,她不会想知道。

顺带的,何忠提及了一下那天何书贤夜未归家的事,他听同事们讲是因为何书贤喝大了,他没怪她释放压力,却只是叫她有空多同任莫雪一起去逛街吃饭。

他故意不去讲薛丞良的事,就是怕他一提,何书贤会反感,因为他看得出来何书贤最近对薛丞良的态度是不明朗的,他在担忧。

何书贤没怎么出声,脸色淡淡,好像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警务局的大部分同事都不太喜欢薛丞良,和他的人品脱不了干系。何忠心里以为何书贤知道,哪怕说是车祸影响部分回忆,她也应该看得出来薛丞良身份不清不白。

他多次打扰情报秘密组搜集资料办案,而且在陈康死亡这件事上搅混水,更是说明他是带着不轨意图。

出于提醒,何忠点拨何书贤注意分寸,“书贤,薛丞良这个人不干净,希望你可以明察对错,不要私底下总是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何书贤什么都没说,只是兀自地把赵晴这座大山搬了出来,“舅舅,你说要去看望赵晴的,为什么时至今日你却食言?你自己都出尔反尔,我到底该不该信你?”

何忠被何书贤这番话语怼到气恼,他不明白一向孝顺听话的外甥女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提死去的赵晴,似乎把一个不会讲话的死人拎出来,就能为自己的阵地争取几分胜算权益。

“车祸前你是查到薛丞良的马脚了吗?有消息切记告诉舅舅,既然大家心情都不好,就不方便继续讲下去,你自便吧。舅舅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

何忠只知道转移话题,他不想和何书贤纠结赵晴的问题,关于是否去探视赵晴墓地这件事,他现在暂时抽不开身去做,迟些时日再算。

何书贤和何忠闹得不欢而散,她却一句话都不解释说明,仿佛是铁了心要将自己的主意进行下去,她不需要任何人理解和帮助,她只做自己想做的。

“舅舅,我本来就不是你亲生的,我叫司徒书贤才对,我又不是真的姓何。梵高的画作明明是那样好,在他生前却无人问津,死后才声名鹊起、争相哄抢。我不想像他一样穷困潦倒地死掉,要死也行,我也要死得轰轰烈烈,名垂青史。”

在何忠看不到的地方,何书贤对着墙壁自言自语,她对舅父何忠抱有的亲情奢望早就灰飞烟灭。

她不是他的亲女儿,他自然不会掏心掏肺地对她好,把她当成是亲女儿般爱宠。他只不过是为了完成她过世的父母遗愿,才勉为其难地接受和养育她罢了。她有她的理想,她的路,她会为自己择。

这份观念意识的转变,让何书贤对于亲情的念头逐渐淡漠,她不相信舅父何忠是真心为自己好,她觉得他和她的关联仅仅是因为他和自己母亲的关联罢了。

如果没有她的母亲何淑妍,他压根就不会抚养自己。何书贤说的究竟是否属实,只有舅父何忠自己知道,旁人是不能替他去回答的。

不过由此也能看出,经过车祸事故后,何书贤的心思发生了变化,她怀疑身边人的忠诚性,她不信任别人,像是曹操不信任他身边的人一样,她赞同曹公的利己举动,正正因为她和他的想法达成一致。

时间也差不多要重返岗位,舅父何忠总是不把重要的工作给何书贤做,她就拖延做事的时间。

何书贤没问缘由,在心里猜忌他不信任自己,认为她和薛丞良党派勾结,事实就是薛丞良并没有给她一个机会站队,她的身份仍然处于一个很模糊的边界。

眼见自己老鼠拉风箱,两边不讨好,何书贤内心愈发郁结钻死胡同。

她一不开心就独自一人上山去拜祭赵晴,每次她都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赵晴,赵晴依然存在那里,她不会背叛自己,不会利用自己,只会如此静寂地聆听她的烦恼和痛苦。

“赵晴姐,你是我的师姐,你曾经也是警校的杰出人才,不如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都听你的。何忠根本就不信我,薛丞良一样不信我。师姐,求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赵晴的笑颜随着山头的微风飘荡,何书贤眨了眨眼,好像看到女人的乌黑睫羽在隐微颤动,她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在做梦,但又好像不是梦,赵晴当真回应了她。

“移动硬盘,对吗?”

电光火石间,何书贤得到了新的突破口,她把那个移动硬盘交给薛丞良,本就是对自己不利,她要是有备份,这个游戏才会好玩。她必须要入局,这是唯一条件。

怎么就没想起来呢?何书贤的电脑曾经下载过移动硬盘的全部资料,她可以多拷贝一份资料,是毒药还是解药,就看这回是否有用。

事不宜迟,何书贤照办不误,她临别之际又回头深深地凝视赵晴的黑白遗照,轻轻地,她对她说了两个字,“谢谢。”

得到了移动硬盘的备份,何书贤心中庆幸自己给薛丞良的移动硬盘是不全的,那时她的同学给何书贤的移动硬盘内存不够大,就只是先给剪切过的部分人声录音,完整的录音在何书贤手上。

有筹码去谈判,果然是不同凡响。何书贤想,薛丞良要把自己拒之门外,那也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她只需要等待,他们要么就狠下毒手杀了她,要么就降低姿态和她好好聊聊。

舅父何忠的师父是绿港警务局的总事务副处长赵君正,他这次约谈何书贤,她有一点意外,但她不是没有想象过。

“赵处长,找我吗?”何书贤恰到好处地礼貌笑道,她看见办公室只有她和赵君正两人,是何意思,不言自明。

“听同事们讲,你最近出了车祸,才出院不久。怎么回事,你舅舅和你闹掰了吗?”

赵君正呷着茶水,顾左右而言他,就是迟迟不入正题。

“赵处长,如果您找我是打太极,那我想我不太擅长,我只是想加入这场游戏,做点什么。您应该清楚,低级警员的职位,薪酬水平是怎么样,舅父不重视我,重要的任务也不让我插手,这样下去,再有上进心的人也得埋没。您觉得有道理吗?”

何书贤的意思很明确,她几乎算得上是开门见山,把心里话敞开。

“你只是一个小女人,这种游戏不适合你,把完整的证据给我,我让你升职加薪。”赵君正这回也懒得装,他伸手整理了一下领带,老狐狸般地笑道。

“赵处长,听您这么说,我倒是有些小小的疑问,难道您是认为女人就不配做大事吗?我生来是女人,是性染色体和基因决定,不是我能决定的。照这样说,您要是女人,您就该把副处长的位置给其他男人,我敬重您才称谓您为一声赵处长,在我心里,你是真正的处长。”

何书贤的话火药味很重,赵君正一时之间面色很是败兴,他连喝茶的欲,望都没有了,举着茶杯,手一直停留在半空中,笑容僵固在脸上。

“何书贤,我本以为你和你舅舅何忠是一类人,没想到,你的胆子和野心还不小呢,学谁的?你身边不都是根正苗红的正义之士吗?难道何忠没有教育过你别和坐在高位的掌权者讨价还价吗?!”

赵君正自身的心理防线有些支持不住,他几乎是脸红脖子粗地怒斥何书贤。

“赵处长,别气坏了身子,如果让我加入游戏真的这么为难,我不会勉强您,放宽心。你很在意的东西,我也会替您好好保管,直到您愿意给我一次机会为止。”

何书贤见到眼前的情况就是这样难办,商谈是没得谈了,她的现状并不好过,所以她也想节省力气。

“难缠,真是难缠。这女人,怎么比何忠还要难缠。明明,她以前就只是个愣头青傻瓜,从未想涉足这局游戏。现在胃口大不少,就是该小心别噎死。”

赵君正撑着头,他焦虑地拨通电话,联系上更高一级的人物,X先生,他得去过问X先生的意见,关于何书贤的事,是该有个了断。

走出赵君正办公室后的瞬间,何书贤终于明白一个人生道理,要想对方乖乖听话,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找到他们的痛处和把柄,他们还不是会跪着求饶,把她奉为神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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