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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锦江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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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想见的人,就不是孤身一人。

----------安安日记

初一晃悠到初六,苏岁安悄悄回了趟学校把课桌收拾干净,并在凌超和温灿的课桌里都放了她精挑细选的礼物。

给温灿挑了精装版的《飞鸟集》,她发现温灿的每一本新本子扉页上都会写上那句,【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给凌超选了灌篮高手手办,是希望他可以永远热血,一直喜欢篮球。

视线落在周榆的课桌,她忽然停住了。

她在街上逛了三天,迟迟不知道该送他些什么。

此刻,她盯着课桌想了半天,忽然放下书,从书包里掏出那个蓝色海洋球。

她把海洋球里原先的纸条拿出来,重新塞了一张进去。

他会明白的。

苏岁安弯腰轻轻把海洋球放进桌肚里,特地拿书本压实才满意地起身重新抱起书堆。

整个教室只有她一个人,苏岁安站在门口往回望,黑板上残留的字迹还没来得及擦去,右上角是温灿写上去提醒小组长填写每日体温监测表的字迹,放了很久以至于每科目老师都曾不小心往上面添上几笔。

后门关上依然还会咿咿呀呀作响,很奇怪,最后一丝光消失的瞬间,苏岁安好像听见了遥远的夏天传来的笑声,吵闹声。

其实她在这里遇到了一群很好很好的人。

她曾经是一个非常讨厌夏天的人。

韩梅子却是最喜欢夏天了,她一边舔着冰淇淋一边问她,为什么讨厌夏天?

“因为在所有人都在阳光下灿烂地笑的时候,我才会发现原来我从未被照亮过。”

“因为在我往前的17年中,我总结了一个经验,一到夏天就没好事发生。”

看来这次,是我误算了呢。

苏岁安笑了下,忽然发现并不是夏天让他们变得闪耀,是朋友,有一群本来就很好很好的朋友围在身边才会让青春发亮发烫。

苏岁安最后一次背着书包抱着沉重的书走上天桥,天气晴朗,天桥的风吹过脸颊竟然带着暖意。

她忽然又想起在天桥上发生的那些故事。

她在这里揭开了周榆的秘密,从此之后成为了彼此命定的人。

他带着她来这里看烟花,从那以后她每年都想和他来看烟花。

她曾黏着他的背影一步一步走过天桥,也曾哭着拜托他收下过信。

他指着天边与晚霞接壤的路灯,安慰她生命并不会消失。

她最后一次拥抱他,烟花没有绽放她分明听到了心内噼里啪啦的声响。

你知道吗,周榆。遇见你之前,我最讨厌夏天了,可遇见你以后的每一个夏天,我一刻都不想忘记。

苏岁安回到家,这个住了小两年的地方如今又回归当初,随处堆着箱子盒子,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别踩!边上那么大块地儿呢非得往我这儿凑热闹?”赵慧芳正弯着腰整理箱子,外套都脱下,毛衣袖子挽起,看起来是要大干一场。

苏岁安连着跳了几步离开战场,灰溜溜地跑进房间,背后落下赵慧芳的话。

“这孩子,有力气到处跑,怎么就没点眼力见帮帮忙?”

苏岁安本来门都关上了,又打开门探出头,“知道啦,我收拾好书就出来!”

苏岁安说完关上门,想找个地方放下这堆书,忽然瞧见桌面上一本熟悉的黑色套皮封面笔记本。

顾不上这堆书,苏岁安随手把书丢在床上,几步过去拿起那本笔记本,迅速翻动了几下,敏锐地发现笔记本原比当初从她那儿拿回去以后厚很多。

苏岁安拿着笔记本又开门探出个脑袋,问赵慧芳,“妈!周榆是不是来过?”

赵慧芳忙着给箱子排兵布阵,没抬头应了声,“来过,给拿了本书,我不是放你桌上了?”

“我看到了,那...那他什么时候来的啊,还有没有说什么?”

赵慧芳终于把箱子填满,站起来长须一口气,看了眼苏岁安说,“没说什么了,什么时候来的...就你去学校没多久吧”

赵慧芳耐心有限,特别是遇到事情很多的时候,耐心格外告急,她接着就挥挥手皱眉,“安安,你要没事做帮妈妈把地板扫一下。”

“噢”苏岁安点头,“等会儿扫。”

啪一声,门关上了。

“这孩子...”赵慧芳挺了挺腰杆子,垂下腰继续整理。

初八一早,赵慧芳提早约好的小车停在小区楼下。

赵宝军一早赶来帮忙搬行李,这几天赵慧芳把家里带不走能用得上的家具家电都让淑华带回家

去,现在只剩下娘俩的行李,车里还有大半空位。

赵慧芳看着这大半空位悄悄叹了口气,后车厢被关上。

苏岁安先上了车,怀里抱着书包。

赵慧芳在车侧和赵宝军说话,依稀能听见点声音。

“锡哲今年高考,你还得多关心关心孩子,别一头到晚跑中介...”

窗户外,赵慧芳拍了拍赵宝军的肩膀,赵宝军拍着胸脯说了几句什么话之后,淑华阿姨从上坡处急忙忙赶过来。

淑华阿姨手里又提着一大红塑料袋,里面装着不知道又是什么。

苏岁安把车窗摇下来,紧接着那一袋红色塑料袋就砸在脸上落在怀里。

苏岁安手忙脚乱,赵慧芳和淑华折腾几个来回,最后还是收下了。

“哎呦~给孩子的嘛”

“我能舍不得给孩子买啊?你赚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

“这能有几个钱啊,真是~”淑华挥挥手推着赵慧芳赶紧上车,她也转身准备往回走,关车门前最后补了一句,“多注意身体,孩子以后上大学家里没人呐你就搬来我这边住,咱一块开店,啊,”

车门被关上,车子启动,肉眼可见所有熟悉的建筑景物都在往后移动,最后消失在眼前,连着车后头不断挥手的那些人。

那时树叶刚发出嫩叶,寒冬未过,早春已临。

车子重新跨过高架桥,再次从窗外望出去,水面一片宁静,有着说不出的干燥感。

分神时,赵慧芳的手重重地盖在苏岁安的手背上。

感受到重力,苏岁安扭头看向赵慧芳,轻喊,“妈”

赵慧芳也没看苏岁安,直视车辆前方,叹声说,“回去以后,专心学习,其它事情都不要多想。”

“嗯。”苏岁安点头,看着赵慧芳却不知道那句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原本在锦江的房子有段小路,车子只能停在大坡底下,剩下的行李司机也管不着,只看着娘俩一趟一趟地在长长的小道上来回搬运。

多亏刘叔弟弟交代了人在村口接应,这时候带辆推车来,行李三下除两下两趟就搬完了。

“来,进来坐会儿休息下。”赵慧芳把人招呼进来,面向苏岁安认人,“这是刘叔哥哥,你叫...叫刘伯。”

“刘伯好。”苏岁安乖巧地问好。

她其实没怎么见过刘叔弟弟,平时最和苏国强来往的是刘叔,偶尔店里休息几分钟能待上一整天,她仔细想了想,倒是经常见到刘伯来喊刘叔。

“几年没见,安安长大了不少。”刘伯只是看着苏岁安笑了下,就移开了视线。

苏岁安看着刘伯,怎么也找不见刘叔的影子。

刘叔经常说这句话,几乎是每次见苏岁安都会摸她的脑袋笑说,“你爸忙着,刘叔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她怕掩盖不住失落的神情,默默也低下头不说话。

赵慧芳给几个人报过平安才从门口进来,露着温和的笑,“刘谦,你坐会儿,我收拾收拾咱出去吃顿饭。”

刘伯一听摆了摆手,也笑着回应,“不用,本来也是我弟交代好的,说等你们一家人什么时候回锦江啊一定得去接应。”

说着他忽然顿了下,好似自言自语道,“我这,也算了了他一桩心事吧。”

一句话出,所有人都沉默了半响。

“以后有什么事就尽管找我,能帮上一定来。”刘伯说着又笑了下,看向苏岁安,说,“岁安转学的事情也都办好了,暂时还是在平行班,我打听了下,高二下学期一般还有一次分班,还有机会进重点班。”

“哎呦,我刚想去学校问来着,这多麻烦你呐,还是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再走吧?”赵慧芳一听赶紧拍了拍苏岁安后背示意她道谢。

“谢谢刘...伯”苏岁安懂事地道谢,嘴上一时间没换过来,她说出口后特地观察了下刘伯的反应,发现他并不在意。

“真不用,我还有其它事,我弟不在,你们就把我当刘叔,喊我刘叔也没关系。”刘伯笑了下就要转身往外走,说话做事都有老大哥的沉稳。

“那行,下次家里收拾好了一定来家里吃饭。”赵慧芳说着带着苏岁安一起送刘伯下楼。

送了人上楼,苏岁安跟着赵慧芳后面往家里走,打开家门又是扑面而来的灰尘味以及散落一地的箱子行李。

苏岁安深吸一口气,挽起袖子吐出长长的气和赵慧芳一起头也不抬地打扫起来。

她搬着箱子回到自己的卧室,熟悉的空间,那扇门还是咿咿呀呀,小时候在门口蹲过无数次马步,每次赵慧芳一走苏国强就来给苏岁安擦汗送水...书桌边角被发黄的报纸包着,那是很她小时候苏国强怕她个子矮撞到桌脚才粘上去的。

苏岁安走过去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桌脚,如今这桌脚才到胯骨上,到底什么时候长大的,她始终没想出来。

苏岁安抬手,指尖上摸得一手灰,她却忽然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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