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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物理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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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课第一节是边城的语文课,凌超上课前往温灿桌上塞了个纸飞机被温灿撵开,而这会儿凌超凭借超绝地形优势,半张脸埋在衣领里露出双单眼皮狐狸眼睛看温灿。

温灿的视线不断被拉扯,扯到某人如火如荼的视线轨道上。

温灿:?

凌超做了个口势:看 纸条

温灿也做了个口势:不看

...

五分钟后,凌超的目光依旧像小猫抓挠不依不饶,温灿从课本底下拿出被压扁的纸飞机,还是打开了。

纸飞机是由历史卷子折成的,上面还密密麻麻趴着凌超的小学生字体。

温灿啧了声,朝凌超瞪眼。

凌超的眼神无辜,嘴上辅助手上动作挥舞着,就差冲过去了。

分数!快看分数啊姑奶奶!

“凌超!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你给我分析下表达了作者什么情感?”边城把粉笔放回纸盒里,手指在木质讲台边蹭了蹭说话。

凌超磨磨蹭蹭站起来,盯着讲台上刚写下的字。

用典;庄生望帝

“表达了...”凌超低头,自己桌上还摆着历史课本。

边城一如既往是个善于循循善诱的老师,他说道,“庄生晓梦,说的是庄周梦见自己身化为蝶,栩栩然而飞,浑忘自家是“庄周”其人了,后来梦醒,自家仍然是庄周,不知蝴蝶已经何往。”

“那你现在回头再看看这句诗,讲的是什么?”

凌超脑袋转了转,“没睡够?”

话一出半个班级在哄笑。

边城一听差点两眼一黑,拉下脸叹气,“你坐着吧。”

“哦,谢谢老师。”凌超嘴角一勾坐下来。

温灿在凌超被喊起来间隙抽空扫了眼分数,78分。

本紧绷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她抬头看向凌超,凌超也看过来。

怎么样?我说到做到。

凌超扬着脸笑了。

大课间,凌超一下课就跑来温灿这边得瑟,把历史卷子贴到周榆面前晃悠脑袋,

“紧不紧张?按照我这个速度,可很快就要赶超你了。”

温灿只听着瞪大眼睛,这家伙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周榆一头黑线,手里动作没停。

凌超的需求没被满足,又不死心凑过去,“不是你这写什么呢?”

温灿也有点好奇地把脸凑过去,这人从语文课就在下面奋笔疾书,到课间还在那儿当雕塑。

周榆也不藏着掖着,他说,“物理笔记。”

温灿扫了眼,发现笔记本上事无巨细,甚至还标注了贴心提示,虽然心里明了一半,但作为个合格的爱八卦的女生,她还是要故意拔高音调问一嘴,“给别人写的吧?”

凌超脑回路短,脑沟浅,这回还没反应过来,“给我啊?”

周榆笔一停,抬眼看了眼凌超,“你不是要学文吗,给你干嘛?”

凌超话锋一转,宁愿给自己圆回来也没往别处想,“你难道想通过这个挽留我?”凌超拍了拍周榆肩膀,“我太感动了兄嘚,但不好意思啊,班长去哪我去哪。”

周榆低头轻笑了声,把笔记合上了,伸展了下胳膊。

温灿皱着眉向凌超投过去的目光复杂。

万一她放弃了呢?那他怎么办。

“我去哪你去哪?”温灿重复了遍,有些迟疑开口,“那你历史考这点分可不够啊。”

没想到凌超没任何怨言,拍了拍肩膀说,“不管几分我都能考到,你就说你信不信吧?”

温灿没说话,默默垂下眼眸。

凌超急了,“不是吧,唐杰都觉得我有天赋呢,不信你问他?”说着凌超扭头喊人,“唐杰!”

唐杰和苏岁安刚好两个脑袋靠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肩膀一下没一下地互相触碰着。

“干嘛?”唐杰回头,跟着苏岁安也回头。

“你说下个月期末考我历史能上班级前十的吧?”

唐杰不假思索道,“那当然。”

俩人之间的缝隙能看见桌上摆的卷子。

在讲题呢。什么题要讲一节课讲不完?

某人手指一勾物理笔记,噌一声收回笔记本。

“看吧,唐杰都说了...”凌超半个屁股已经挪到前桌的位置上,半个脑袋恨不得趴在温灿桌上。

“知道了知道了。”温灿刚好把被凌超垫在下巴下面的课本抽出了,他下巴磕到桌面。

凌超委屈巴巴地摸着下巴把脑袋抬高点,就看见周榆噌一声站起来,

“不是你干嘛去,要上课了。”

“上课就回自己座位去。”

周少爷有自己的节奏,手里捏着笔记本大步离开。

凌超摇头晃脑变声重复周榆的话,“上课就回自己座位去~”温灿实在忍不了了只好边笑一边拿课本砸凌超,“你正常点!”

说话间周榆绕过后面已经走到苏岁安边上。

苏岁安刚好拿出历史卷才顺手问唐杰一句,“诶你历史卷最后论述题借我看看呗。”

也就那么刚刚好,周榆站在苏岁安桌边一秒之前,苏岁安拿到接近满分的论述题,惊呼了声,“哇!你历史原来这么好的吗?大神耶!”

好了吧。现在另一个大神一脸黑地站在桌边,一言不发。

苏岁安抬头,看见某人出神入化的神颜略微有些怔住,手里还抓着两份历史卷,另一只手不自主松了松。

“额...周..”

周榆把物理笔记本放在苏岁安桌上,淡淡抬眼看了眼唐杰,然后开口,“物理笔记帮你整理好了,上次那种问题确实有些难度,不过我都整理进去了,下次直接看笔记或者来问我吧。”

“啊好...”苏岁安愣了半秒,略显迟疑地眨了眨眼。

他刚刚脸上是写了欢迎光临两个字吗?

周榆正要离开,苏岁安忽然又叫住周榆,

“诶,你帮我整理这个会不会太辛苦了下次我可以自己...”

“不会。”

兴许是觉得自己回复得太快,他摸了摸脖子稍加掩饰,然后说,“举手之劳。”

“?”苏岁安歪了歪脑袋。

这么厚一本你跟我说举手之劳?

说完话周榆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苏岁安扭头,唐杰的眼神都不对了。

“?”

你又干嘛?

唐杰讪讪地说,“你有没有闻到什么?”

“什么?”苏岁安歪头。

唐杰:“酸,太酸了。”

“...”

真是脑子抽了。

周少爷整节英语课都在戳手心。

英语沈老师在上面表扬,“上周小测我看了,班级最高分还是我们周榆同学,阅读听力一分没扣。”

全班在鼓掌并且投来目光,周少爷这才回过神。

方蓉是国际教育研究生毕业的,自然周榆从小耳濡目染,再加上初中去的国际中学,汉英讲学系统下再学不好英语,那他就不叫周榆。

周少爷绕过去拿卷子,从讲台边回座位,只无心往右侧瞥了眼。

女生头发浓密且毛茸茸翘着些碎发,正埋着脑袋偷偷看些什么。

某人又无心眯了眯眼。

哦,是物理笔记啊。

回到座位上,有些人自己把自己就哄好了。

/

最后一节才响铃,凌超和唐杰蹭一声就站起来往外跑,苏岁安慌忙站起来给唐杰让位置。

凌超已经站在门口了,抱着球喊人,“快点呢场都让人占了咱还打啥?”

唐杰回头看了眼问,“周榆不去啊?”

凌超啧了声,扬头视线跨越整个班级,“周榆,打球不?”

周少爷已经单肩背上包要往外走,“不打。”

凌超毫不意外,对着唐杰一摊手,“你看吧,人少爷不打。”

苏岁安眼珠子提溜转,回头看眼周榆,立马收了几本书往外追上去。

刚下课没多久,其它几个班拖课的这才放人,楼梯上脚步踢踏,苏岁安顺着扶手往下,急着喊了下周榆。

没人应。

苏岁安下了楼梯,苏岁安以为周榆已经走了,四处看了眼准备抬脚离开,转过楼梯转角,苏岁安低着头,眼神光处却感觉到有人靠着墙壁站得笔直。

苏岁安本都走了,又倒回来看人。

看见是周榆后她噗嗤一声笑出来,“不是,你怎么在这儿啊?”

对啊,在这干嘛?拍画报吗?难不成在等她啊?开玩笑。

“等你啊。”周榆说得坦坦荡荡,字正腔圆。

“等我?我有让你等我吗?”苏岁安扬脸,手扯着书包肩带。

反正你也没听见,我现在说什么都是对的。

周榆站直了些又换了个姿势,依旧一手抄兜,他说,“那刚是猪在喊我?”

苏岁安:“...”

对,我是猪。

周榆不是那种让人下不来台阶的人,怼完人之后还要自己哄,于是少爷往前走了几步,回头一看,苏岁安还傻傻地站在原地,气笑了,“那走呗。”

算了,还是主动点吧,少得有某人说生人勿近。

苏岁安跟上去,和周榆并肩走。

上次和他一起回家已经过去了...上次还是在春节,那次他一个人走在街上,莫名其妙觉得自己和他很像,至少她能共情那种感觉。

这次苏岁安跟在周榆边上,她能感觉到周榆有意地会放慢速度以迎合自己的步伐,她本加快的脚步也因此得以慢下来。

身边学生匆匆而过,她和周榆走在一起,忽然觉得自己格外幸运,像拥有主角光环的人物,站在人群中被摄像头所聚焦着,就算安静平庸的青春也有处安放。

苏岁安一抬头一低头,发现竟然已经上了天桥。

她脚步一慢,周榆就进入她的眼底。人们说,想要记住一个人除了用相机,就是把他装进一尘不染的眼睛里。

相机可能有很多人,但眼底只容得下他一人。

“你干嘛?”周榆回头,发梢微微被风吹起。

苏岁安往前赶了几步,说道,“这位周同学,你出了校门真和教室里一点也不一样。”

周榆不假思索地问,“怎么不一样?”

苏岁安低头一笑,校内是清冷学霸男高,校外走的是邻居家那个没有耐心的学霸帅哥。

周榆低头看见某人在偷笑,就知道自己问得有多愚蠢。

算了,这几天干的蠢事还少吗?

周少爷自己都笑自己。

下了天桥,路过长青书店。

长青书店被隐藏在一片绿意中,张大爷一如往常坐在门口喝茶,今天却在打盹。

对啊,最近张大爷好经常打盹。

周榆说,“温度高了犯困很正常。”

苏岁安问,“你怎么知道就正常了?”

周榆说,“那你下午物理课在干嘛?做广播体操吗?”

苏岁安哑口无言,好吧,她确实在睡觉。

不过,他眼睛很闲吗?干嘛放在她身上看她睡觉哇?

两个人往坡上走,一大一小的身影落在马路牙子上。

苏岁安顺着话题往下聊,其实也是转移,“你...还经常去店里吗?”

其实她想问的是,你还会不开心吗?

张大爷跟她说过,周榆有段时间经常来店里,一排书架的书整理得整整齐齐,把每本书的角都展平,几乎强迫症到了病态的程度。

后来在书店里遇到他那次,刚和七班那些人打过架,她竟然后来才知道七班那些人做的事。

“去啊,张大爷年纪大了也身体不好,平时有空就去那儿帮着收拾点。”周榆的回答像是偏离了原先的轨道,却非常真诚。

“嗯。”苏岁安又问,“周榆,你觉不觉得张大爷最近有点难过?”

周榆轻叹了口气说,“很多人说,生命的价值在于什么在于什么,但对张大爷来讲,生命的全部意义就是张奶奶,张奶奶不在了之后,这座书屋就是他生命的整个依托,一个老人成天守着这老房子,能不孤独吗?”

生命的全部意义只是为了爱一个人人,这原本该是多么浪漫的事,可现在却成了最令人悲伤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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