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得很低，似乎是要下雨。

昨天下过雨，空气很潮湿，旷野上布满黄色的泥土，有几处地面被一个外形怪异的人用黑色的雷砸出几个大小不一的坑，他似乎没用尽全力，大病初愈的身体十分轻盈，万鸟齐鸣的电流声过后，他的身体变回普通人类的模样，深色的皮肤随着身体的变化而变浅，从他脸上的神情可以看出，他非常的游刃有余。

佐助站在平地上长舒一口气，回头看向身后的人。

大蛇丸打量那几个被千鸟砸出来的坑许久，终于点点头道:“不错，这几天的训练下来，力量大小控制的很好。”

大蛇丸教导佐助，想要完美的控制咒印，就要先学会控制力量的大小，譬如说将力量分成几个部分，少量多次的打出去，先前他的战斗多是殊死决斗，拼尽全力释放力量这种事谁都能做到，但要想真正的变强，精度和准度才是真正的要意——也就是说，学会控制力量是操纵咒印乃至战局的关键。

佐助听完大蛇丸的评价，微微抬眼看向远处的天空。

有一滴雨落在了他额头的发间。

——

“今天外面是阴天。”

冲水箱里的实验体简短告知天气情况以后，雪友投入了有关于调配营养液的工作当中。

自从兜同大蛇丸与佐助走后，水箱里的实验体就一直维持人形状态，他穿着白色的衣服，在营养液里晃了几下，“又是阴天，已经连续好多个阴天了吧？”

“我出去的比较早，那会还没有下雨，不过阴的很厉害，准确点说应该是雨天。”

“雨天？”

“没办法，梅雨季节，最近感觉地下室也变得潮湿不少。”

“诶，我可感受不到潮湿呢。”

水月摇了摇头，他的白发在水中宛如海草。

“那是因为你整天都泡在水里。”雪友笑笑，将手边的营养液浓度调配好，倒入连接着水月水箱的导管。

新的营养液混合着水缓缓流入水箱，旧的营养液一点点被底部的下水道换走，水月嗅了嗅营养液。

“怎么了？”雪友问。

“没什么，又是一成不变的营养液的味道啊。”

“营养液应该都是一个味。”雪友回道。

她也没尝过，不过每次调配的时候闻起来都差不多。

“虽然我现在不用吃饭，但我也好想感受一下各种味道的营养液。”

“觉得太过单一了吗？下次等兜回来，我问问他能不能给你加点草莓味的香精。”

“为什么是草莓味的？”

“今天碰巧吃到了草莓味的糖，”雪友笑道:“突然想到的。”

“听起来你很悠闲。”

“最近生活确实非常平和。”

“你不担心那个叫佐助的家伙吗？他可是和大蛇丸一同出门了。”

雪友摇摇头，“跟着大蛇丸出门，佐助会很安全。”

“安全……你很放心他？”

“只是出门修炼，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蛇丸想要得到佐助的身体，当然要先将他好好培育起来再获取。

等待成长的果实也是丰收的一环。

“诶——”水月拉长尾音，他看见雪友在桌子旁坐下，打开书本，“你又在学习吗？”

“这些是基本的药理知识，不学不行的。”

“你为什么要跟着兜学医疗忍术？明明都来到大蛇丸这里，让他教你不是更好？”

“我当然是奔着大蛇丸而来，只不过目前来看他们不打算给我咒印。”

“咒印？是那个成功率很低的咒印？我看见很多实验体身上都有那种东西。”

“就是那个，咒印拥有很强大的力量，我就是为了它而来的。”

“你为什么那么迫切想要得到力量？”

雪友翻了翻书，她和水月聊天实在集中不起精神，便把书平摊在一旁，专心回答水月的问题。

“因为复仇，因为生存。”

“复仇是指宇智波一族的仇人——宇智波鼬吧？至于生存，那是什么？”

“在木叶我们曾碰过面，他掐住我的脖子说要杀了我，幸好被人救了。”

“这就是生存啊，果然现在的世道还是不变强就会被杀呢。”

某种程度上水月说的是对的，宇智波鼬对雪友而言根本没所谓，雪友最大的威胁只是木叶的根——志村团藏一人罢了。

要想未来能够安稳的活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强大到能解决一切困难。

“是啊……木叶那么强大照样遭受战火——不过他们收拾局面的速度很快就是了，如果要是这里遭遇入侵的话……恐怕只能任人宰割吧。”

“没办法，弱肉强食，世道如此。”水月摊手。

“看来你已经习惯了？”

“是啊。”水月持续放空自己，“我就是从这样的残酷中逃出来的。”

“懂得逃跑是好事，总比逃无可逃好。”

“我也这样认为。”

水月面向雪友，露出尖牙，勾起嘴角。

聊天短暂结束，雪友又投入到自己的学习当中，空荡荡的实验室内，除他们两个人外，一个活人也没有，失去了交流的声音，空气归于寂静，水月身处水箱里，只能自娱自乐，一会儿逗着自己吐出来的泡泡，一会儿安静看着雪友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他的视线落在雪友身上许久，不知是孤独还是无聊，他的手掌贴在透明的玻璃壁上，不断摩挲。

大蛇丸与兜带着佐助走后有一个月，开始雪友还没有特别的不适，毕竟在忍者学校上学期间，她就是一个人居住在公寓里，后来成为忍者参加任务，从波之国带了佐木青贺回来，空荡荡的家里才有了点生气，那家伙既会做饭，又能收拾房间，虽然每天都唠唠叨叨的很吵，但是有他在身边真的很不错。

习惯家中有他的存在后，再孤身一人就变得难以忍受了。

现在佐助也短暂的离开，偌大的实验基地，能与她交谈的只有1077这个实验体。

鬼灯水月。

这是他的名字。

看着远处的水箱里自娱自乐的水月，雪友不免去想，她不在的时间里，水月会不会寂寞呢？

雪友经常对他讲外面的世界，偶尔忙的时候，水月也会主动找她来听故事，雪友能说出来的东西不算多，大多是她在木叶报纸上看到的各种奇闻轶事，脑袋里装着的东西总是有限，人的好奇心却无穷无尽。

记忆里报纸的内容很快就被讲光了，水月还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在雪友说着“已经没有故事了”的时候，水月就叫她讲讲自己的事。

“我的事很没意思，平淡又无趣。”

“你可打败了多由也那个女人诶，怎么会没意思？”

“一年的时间那样长，不可能天天都过得惊心动魄吧？”

雪友总是无奈，但耐不住水月反复央求，她总要绞尽脑汁说上那么一段。

“我在忍者学校刚毕业，就被我们的任教老师忘记，然后塞到了一个毕业考试成绩相差很——大的班级里，别看我这样，我的考试成绩也是吊车尾级别......然后我遇到了卡卡西老师、鸣人、佐助和小樱......下忍考试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破坏了规矩，但是卡卡西老师告诉我们‘在忍者的世界里，破坏规定的是人渣，但是不珍视同伴的人，是人渣中的人渣。’就这样，我们通过了考试，成为了他的学生。”

“你们的老师有点特别呢。”

最开始提到卡卡西老师的时候，水月这样评价。

“我也这样认为。”

“在我们雾隐，老师常说以任务为本是忍者的核心，自己的安危永远在外，队友的优先度更是被排到十万八千里，不过也能理解，忍者最初被培育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变成这样冷血的生物。”

“你也是这种忍者吗？”

雪友虽然这样问，但是她不期待什么特别的回答。

她知道忍者的冷血，也深深被这股冷血折磨。

第一次为大蛇丸换药回来时，急切想要逃出去的云奇和万钧挡住了她的去路，在他们交锋的途中，水月出现打乱了战局，并且毫无慈悲之心的要杀掉他们两个。

雪友不得不当着团藏处决忍者时，尚且心中含恨，可当水月抬起手要处决两个人时，他脸上的表情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稀疏平常。

他......习惯杀人了么？

雪友看着那白发少年，他在水中微微昂起头，像是在思考。

“......我已经没有队友了。”

说完这句话，他浅浅笑了一下，像是在自嘲。

“在我从雾隐逃出来前，他们就都已经不在人世。”

水月已经记不清自己的队友长什么样子，什么声音，他也不知道他们被安葬在何处，记忆不知是随着时间流逝而模糊，还是因为苛政和压迫而麻木。他只隐隐约约的记得，他们作为一个小队通过带队上忍的考验时，所有人都扬起了微笑，还有为了任务不得不放弃队友时，掺杂着绝望的心跳声。

往事如云烟，一瞬就会消散，但遗憾和无奈会保留下来，萦绕在心上。

雪友不再发出疑问。

这篇终于开了~